尼克自如再回应涨租

自如再回应涨租  时间:2021-04-27  阅读:()
引子1966年听见他的脚步声,可能会失去他的那种恐惧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索妮娅,我来向你道别.
""这么说,你已经作出决定了""我很久以前就作出了决定,这你是知道的.
你决定了吗明天跟我走吗"她背过身去,以免让他看到自己掉眼泪.
他怎么可以要求她离开祖国、家人和她所熟悉的一切,去追求一个梦——他的梦呢而她却永远不会成为那个梦的一部分!
"你甚至不想问问今天我在决赛中打得怎么样吗"麦克斯的话把索妮娅的思绪又带回到现实中来.
她瞪着他,两眼喷射出谴责的怒火.
"你这个笨蛋!
难道你心目中只有网球吗24小时之内,你将永远离开德国了.
"麦克斯吼道:"你难道不明白我要为自己创造一种更好的生活吗"索妮娅伸出手去,把他的手抓得紧紧的.
"但你可以在德国跟我一起过那种生活.
""不,"他怒气冲冲地厉声说.
"我要在美国生活!
"她一下子甩开他的手,轻蔑地啐道:"那走吧,离开这儿!
离我远远的!
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了.
"麦克斯恼怒地皱起眉头.
"别这么激动,索妮娅.
这次的离别不一定是永久的离别.
你知道我参加欧洲各地的比赛,那时候我们俩就可以见面了.
你甚至还可以到美国来看我.
""永远不会,麦克斯!
我永远不会去美国!
德国是我的家.
""对我来说,家就意味着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不论是在什么地方.
"麦克斯的声音很平静,而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
索妮娅抬起下巴,目光同他冷冰冰的凝视相接.
"你永远不会理解我的感情.
但如果你现在走出这扇门,你就永远走出了我的生活.
"麦克斯注视着索妮娅愤怒的眼睛,意识到他们俩的世界,他们俩的欲望,已变得多么不同.
"那么,你是不给我选择的余地了.
再见!
"凝重的人生,酸楚的爱情——代译序崔少元近读美国长篇小说《欺骗之网》,我不由得为这篇作品精巧的构思、娴熟的走笔、匠心的刻画和深邃的意蕴而喟叹.
玛丽·E.
索勒在这部18万字的作品中,凭藉其女性独特的直觉和体验,通过对麦克斯、索妮娅、尼克、玛丽莎、莉碧和卡尔两代人人生的临摹,再现了当代西方社会爱情、事业和生存的现状,探究了人类内心世界的矛盾和冲突.
其思想艺术价值颇值得一谈.
《欺骗之网》故事情节在一个二维空间里缓缓展开.
这一空间由两条相互垂直的线条而确立,其交点为复仇.
麦克斯、索妮娅等老一代的恩恩怨怨代表纵轴,自下而上从过去伸向现在和未来;尼克、莉碧、玛丽莎和卡尔年轻一代的生活则在横切面展开.
两代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被复仇紧紧撮合在一起.
书中的麦克斯、索妮娅是一对出生在德国的中年男女.
21年前,他们深深地热恋着,索妮娅已有孕在身.
可是为了自己的网球事业,麦克斯毅然绝然地离开自己的祖国飞往美国,因为他觉得美国是"唯一能使他获得成功,并使他过上他渴望的那种日子的地方".
麦克斯的出逃深深地伤害了痴女索妮娅的心.
一种因爱而转化的恨,一种畸形疯狂的爱驱使这位柔情女子去报复昔日的恋人.
于是,在后来的21年间,索妮娅精心编制了一张复仇的网,不惜以种种谎言去诱骗自己的亲生儿子卡尔去诬陷麦克斯,企图以怨报怨.
最后卡尔醒悟,枪杀计划失败,索妮娅坠楼身亡.
在复仇之外,作者还描述了麦克斯、玛丽莎和尼克之间的"父女情"、"父子情"、玛丽莎同尼克的情感冲突.
因此,单就这篇小说的故事层面而言,它充其量仅是一个复仇故事而已.
然而就是在这司空见惯的主题之下,作者赋予它较深较广的内涵,展示出其娴熟驾驭艺术的才智和能力.
首先,玛丽·E.
索勒借《欺骗之网》对爱情和生命作了全新的诠释.
整部小说抨击了狭隘的爱情,讴歌了生命的张力.
在作者眼中,爱情意味着奉献、真诚和宽恕.
任何狭隘虚伪的情感都是对神圣爱情的亵渎.
索妮娅对麦克斯的报复与其说是出自一种刻骨铭心的怨恨,不如说是一种缠绵悱恻之爱的渲泄.
不过这样的爱过于疯狂且囿于狭隘.
卡尔对玛丽莎的强暴表现出他的爱带有强烈的占有欲.
杰克欲娶莉碧旨在实现其政治梦想,这里面有太多的功利意识.
以往的文艺作品在写爱的获取与失去时总是停留在泪水之间,而在这部作品中作者将其笔端伸向爱情的深处以求挖掘得更深.
论及生命,作者将人生比作网球运动.
生命的价值在于不断地拼搏和进取.
网球运动是力量的较量,是意志的考验.
人生舞台犹如一个网球场,单个的生命恰似挥拍的球员.
生命之歌就是抢杀封抽之歌.
在人才辈出的美国网坛,三十又一的尼克面对新人卡尔的崛起、面对屡次失败镇定地说道:"我知道,我也不好受,可这是生活,我们只能接受它,继续干下去.
我决心不让这事改变我的整个生活.
我要继续干我的网球事业,在剩下的这几年中竭尽全力.
"多么坚强,多么可敬!
尼克的硬汉性格可以同海明威《老人与海》中的老渔夫相媲美.
生命的张力在此得以大大的延伸,读者感受到了生命的启示和召唤.
其次,小说在情节编排上有其新颖独到之处.
《欺骗之网》原本为凶杀恐怖小说.
这类小说的基本创作规律为:设置悬念、渲染气氛、再造视觉和听觉效果.
玛丽·E.
索勒在继承这些传统写作手法的同时又另有创新.
她融悬念和浪漫为一体,集闪回和蒙太奇于大成,通过多角度的切入去建立逼真的时空感,以淡化小说中原有的压抑紧张恐慌气氛,更多营造出几分温馨和清香.
这使小说少了几分杀机,多了几分松弛.
《欺骗之网》的作者将索妮娅的复仇行为放置在麦克斯和尼克网球生涯的大背景中加以陈述.
从故事的表层读者看到的是一场场网球比赛,感受的是几分浪漫情怀.
从汉堡、纽约、罗马、巴黎、温布尔顿、华盛顿到印第安纳波利斯,作者利用蒙太奇将麦克斯、尼克等人的生活碎片拼贴成一幅幅完整的画面.
网球场上声嘶力竭的撕杀、胜利的喜悦、失败的痛苦无不栩栩如生地呈现在读者的面前.
梵蒂冈的壮丽、卢浮宫的堂皇、卡拉卡拉浴厅的瑰丽、雅典"凯旋门"的庄重以及卡尔和莉碧深夜乘直升机在纽约上空飘游,令人领略到生活的斑斓尘世的美丽.
然而就在这阳光和浪漫之下,一场罪恶在悄悄地酝酿着.
一张由仇恨编织而成的欺骗之网在慢慢地撒开.
1966年一对情侣的道别、德国的来信、卡尔的介入、玛丽莎夜半惊梦、阿恩和安森的出现……这一个又一个的悬念又给读者在轻松浪漫欣喜欢快之余平添了几分猜测和恐怖,不免令人屏气息声紧张无比.
毋庸置疑,如此这般的神来之笔既完成了故事的铺陈,又大大增加了小说的趣味性和可读性.
紧张和松弛的此起彼伏错落有致正是玛丽·E.
索勒写作的一个高明之处.
论及人物塑造,《欺骗之网》的男男女女可谓个性丰满特点鲜明.
作者先将麦克斯、索妮娅等人定格于特定的时空之中以便对他们进行透视解剖分析,尔后用她手中神奇之笔为我们临摹了一幅人生景观图.
小说中人物的一言一行几乎都有所指.
在语言和行为层面之下深藏着一座尚未露出水面的冰山.
它蕴含着丰富的宝藏,待人去开采和挖掘.
麦克斯和索妮娅是《欺骗之网》的主要人物,是所有矛盾的焦点.
麦克斯自私而善良.
为了实现跻身网坛之梦,他不惜背叛自己的祖国抛却痴爱的情人孤身独闯美国.
为了金钱和名利,他在尼克球艺江河日下之际迫不及待和卡尔结盟.
麦克斯同时又不乏善良.
他在玛丽莎父母双亡之后含辛茹苦地将其抚养成人;他在尼克面前扮演着教练和父亲的双重角色;他竭尽全力想用金钱去赎回他在亚历山大身上所造的孽.
麦克斯无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子.
而索妮娅则是爱情的殉道者.
她痴情温柔无比,疯狂残忍之极.
一个为情所伤听挠的女子在情感失落之时终于用她那双曾播撒爱情的小手编织出了一张充满欺骗的网去报复昔日的恋人.
21年来,她用瞒天过海的方式同时欺骗着麦克斯和卡尔.
她在复仇计划失败之后坠楼自杀之举带有浓厚的悲剧色彩.
真乃爱之愈深恨之愈切也.
尼克的刚强浪漫、卡尔的倔强叛逆可谓凸凹多彩.
尼克是生活的强者,是命运的弄潮儿.
31岁的他屡败屡战始终不服输,因为他深信人生就在于拼搏进取.
网球运动乃生命的写照.
他硬汉性格的另一面却别有洞天.
他对莉碧的痴情、携莉碧飞游漫步纽约天地之间又证明了男人的多情和浪漫.
同尼克相比,卡尔最大的特点就是叛逆.
在玛丽莎眼中,卡尔"并不是一个可以让麦克斯任意塑造的单纯的彬彬有礼的小绵羊,而是一个冷酷刚强工于心计的人".
他是母亲仇杀计划中的一粒棋子.
不过他在明白事情的真相后终于背叛了母亲,用自己的身体挽救了尼克的生命.
他对玛丽莎的奸污带有明显的征服占有欲.
一言以蔽之,他绝不是循规蹈矩的庸人.
玛丽莎、莉碧则是传统和现代的象征.
她们的性格迥然不同.
玛丽莎身上折射出来的是传统女性的美——温顺谦和.
她几次想告发卡尔奸污之事,可一想到麦克斯叔叔的经济利益和对她的养育之恩便默默咽下了心中的苦果.
她对尼克网坛生涯的关怀和支持,她对尼克和莉碧的祝福都表现出女人的柔和之美.
而莉碧则是六七十年代女权主义的代言人.
她注重和追寻的是女人经济和人格的独立,事业和爱情——鱼和熊掌她都要.
正如她所言:"牢固的婚姻关系不仅仅建立在权力和名望基础之上.
我要的不仅仅是政治,更多的是生活.
"无论面对杰克还是尼克她都不愿放弃自己的事业而囿于家庭生活去扮演陪衬的角色.
她强烈的女性意识令人扼腕叹服.
综上所述,玛丽·E.
索勒的《欺骗之网》是篇思想艺术价值颇高的佳作.
起伏跌宕的情节、栩栩如生的人物和凝重的社会底蕴是这一作品的魅力所在.
小说为中国的读者洞察和了解当代西方社会纷繁的世态提供了新的风景.
欺骗之网第一章汉堡21年之后尼克把他的标致牌汽车的速度调到了低挡,因为哈尔茨山脉的山路开始变陡了.
"我们在天黑之前到达汉堡该没有问题,你说是吧,麦克斯""噢,是的!
根据你开车的速度,我们去机场接玛丽莎之前还有足够的时间喝上一杯啤酒,"麦克斯赞同道.
"我们甚至还有时间核查一下在星期二本次锦标赛第一轮你的对手是谁.
也许他们会让你这位今年东山再起的选手打一场轻松的比赛.
""不知怎的,我怀疑这点,"尼克笑着回答说.
"嗨,如果我能赢得本年度最佳运动员称号,你怎么会得不到本年度最佳教练的称号呢或许我该开始留点神啦""别以为你能这么容易甩掉我,老朋友!
"麦克斯瞥了他的神童一眼,回想起10年前他们俩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不由得笑了.
当时麦克斯36岁,已处在他网球生涯的黄昏期.
他正在物色一名有潜力的网球选手,一个他可以训练和培养的人,一个可以接替他的人.
他在法国网球公开赛上遇到了那么一个人.
对于麦克斯来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的这名最有潜力的选手也是德国人.
尼古拉斯·沃纳道夫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长着一个大额头,但他缺乏磨练,干劲不足;只有教练才能给他这些东西,让他从排名前10位的选手中脱颖而出.
麦克斯没费很多口舌就让尼古拉斯意识到,这是自己一生中不会再有的机遇.
当今世界网坛上,有几个运动员能骄傲地说,他们的教练和良师是前头号冠军马克西米利安①·布兰特纳没过多久,师徒俩就开始了具体的行动.
尼古拉斯·沃纳道夫很快变成了世界第5号选手尼克·沃纳②,并随麦克斯移居美国,一心要成为1号选手.
不到4年,他们的目标都实现了.
尼克打赢了4大网球赛中的3大赛事,成了世界1号选手.
他的事业在后来的3年里如日中天,使他的头号地位显得高不可及.
然而,没有人是不可战胜的.
由于尼克恼人地连连受伤,再加上网坛上出现了强大的新生力量,他的事业开始下滑,他的排名跌落至第二十几号.
有许多运动员到了29岁这个年龄便会挂拍,把精力转向体育界的其他方面,但尼克没有这样做.
相反,他和麦克斯在网球训练场上付出的时间更长了,逐渐得出了他们自己的对付力量型的网球运动的办法.
他们的所有努力和执著开始奏效了,尼克的名次又慢慢回升到前10名.
网球界承认了这个成就,称31岁的尼克为"本年度东山再起的选手".
尼克的声音把麦克斯带回到现实中来.
"麦克斯,难道你不认为麦克斯,你在听我说话吗"尼克问道.
①马克西米利安(Maximillian)是麦克斯(Max)的全名;麦克斯是昵称.
②尼克·沃纳(NickWerner)是尼古拉斯·沃纳道夫(NikolasWernerdorf)的简称.
"什么我没听见你说什么.
""很明显,你没在听,"尼克笑道.
"对不起,"麦克斯说,同时伸了一个大懒腰,"我想,嗯,只是,到了这一带让我想起了过去.
""你在开玩笑吧你是说你承认自己也有多愁善感的一面了"尼克打趣道.
"得了,别扯那么远,"麦克斯不以为然地说.
"嗨,我好像听说过你认识的一位可爱的女士就住在这个地区.
""够了!
别再谈过去了,"麦克斯粗鲁地打断对方的话.
"现在你唯一该想的事就是你的比赛,想想如何通过第一轮.
"在后来的旅途中,尼克和麦克斯自然地转入了各自熟悉的运动员和教练的角色,互相开着轻松的玩笑逗乐.
不一会儿,具有鲜明汉堡特色的铜顶砖石结构的建筑映入眼帘.
尼克熟练地驾驶着汽车在这个城市拥挤的街道上穿行,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他们的旅馆.
当侍者接过他们的行李时,麦克斯对尼克说:"我来办住宿登记手续,你去看看比赛的时间表.
"分手时,尼克叫道:"别忘了让他们给玛丽莎也准备一个房间.
""对,对,我会办的.
"这个旅馆是本次网球锦标赛东道主指定的旅馆,所以总部的办公室就设在毗连门厅的房间内.
当尼克查看明天开赛日的主要抽签结果时,他注意到另一名选手卡尔·帕里什正在朝他走来.
"我估计你会来参加这次比赛的,因为这里是你自己的后院,"尼克笑着说.
"当然,在这儿我总是打得挺好.
我是在这种场地上长大的.
""是啊,我在泥地上也总是打得最好,"尼克赞同道.
当尼克要离开时,卡尔赶紧说:"安森和我平时的训练伙伴都不来参加这次比赛.
我们俩明天上午一起练几个球,你介意吗""行啊,麦克斯和我明天上午10点到网球场.
顺便问一句,你的教练安森·斯奈德克尔人怎么样""他很棒,可他还不是我的正式教练.
我和他还在试练阶段.
你的教练布兰特纳先生怎样""我想他很像安森.
你知道,几年前他们俩打网球时是在同一个戴维斯杯网球队里.
"卡尔咧嘴笑笑,说道:"没错,我还听到关于他们那几年的一些不寻常的传闻.
""这对我来说不是新闻了,"尼克笑道.
"明天见.
"尼克在酒吧的门口碰到了麦克斯.
他们俩喝了一杯啤酒,吃了一份汉堡包,然后踏上了去机场的路.
"顺便说一下,我忘了告诉你,刚才在查看比赛时间表时我遇到了卡尔·帕里什,"尼克说,"他想明天同我一起练几个球,于是我说我们明天上午10点到网球场.
你不反对吧"麦克斯皱起了眉头,粗声粗气地说道:"见鬼,我们唯一需要的是抓紧时间训练.
""哦,给那小伙子一个机会吧,他没有一个练球的搭档.
""我还以为他同斯奈德克尔一起练球呢.
""这次比赛他没来.
""那是他的问题,"麦克斯对尼克厉声说.
"你知道,你的毛病就出在这里.
你总是用自己的代价帮别人.
""我想,同他练一天球不会有任何妨碍的,"尼克答道,"再说,我以为你在留心物色选手.
他也许会成为第二个尼克·沃纳呢!
""有一个尼克·沃纳已经够我忙乎的了;我不需要再来一个,"麦克斯干巴巴地说.
"麦克斯叔叔,麦克斯叔叔,3个月可真长啊.
我好想你!
"玛丽莎一边叫着,一边扑进张开双臂的麦克斯的怀里.
"我也想你呀,宝贝儿,"麦克斯说道,同时亲吻着她的脸颊,喜笑颜开.
"怎么,不拥抱一下你的老朋友"尼克逗趣地说.
玛丽莎高兴地咯咯笑了,双眸里放射出欢乐的光芒.
"哦,尼克,你知道我也想你.
""从纽约飞过来一路上好吗"当他们走向提行李处时麦克斯问道.
"一路顺顺当当.
当飞机降落时,德国的土地上万家灯火,真是美极了.
想到明天我要同我喜欢的两位男士一起去观光,我都等不及了.
"看到玛丽莎兴致勃勃的样子,麦克斯笑了,说道:"明天我们能赶上几个景点,但别忘了,星期二尼克将参加他的第一场比赛,到那时我们就要回去干正事了.
""哎呀,别这么扫兴,麦克斯,"尼克答道.
"这是玛丽莎第一次回欧洲来.
"玛丽莎拉住麦克斯的手,顽皮地责怪说:"是呀,麦克斯叔叔,别忘了:只工作不娱乐会让麦克斯叔叔变成一个呆子.
"麦克斯笑道:"可是,姑娘,你也别忘了:只工作不娱乐让尼克又上升到了前10名.
""没错,我知道你们俩一年来训练得有多辛苦,我真高兴你们的努力没白费.
网球界今年找不到比尼克更好的选手了.
"他们领取了玛丽莎的行李,把它装上汽车,然后驱车驶向旅馆.
一路上玛丽莎不停地向尼克叙说她的旅途见闻,而麦克斯的思绪又急速回到了过去那段决定命运的时光.
他回想起当初他是怎样收养玛丽莎·维伦坎普的.
弗里茨·维伦坎普是麦克斯过去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网球双打搭档.
弗里茨同奥尔加结婚以后,他们三人又成了很亲密的朋友.
因此,当这对夫妻的第一个女儿出生后,夫妻俩很自然地请求麦克斯当女儿的教父.
麦克斯很乐意地答应了,但他做梦也没想到,5年以后一场不该发生的事故夺去了弗里茨和奥尔加的生命,把玛丽莎独自一人留在了这个世上,无依无靠.
噢,对了,还有弗里茨的弟弟阿恩,他也是网球巡回赛的选手.
他们三人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但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全然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到弗里茨和奥尔加去世的时候,麦克斯把阿恩视为势不两立的敌人.
尽管麦克斯当时只有29岁,正在为他的事业奋力拼搏,可他毫无疑问地认为玛丽莎该由他来抚养成人.
葬礼过后,麦克斯就把玛丽莎从德国带回到他在纽约的家中.
虽然他的日程表总是排得满满的,但他还是坚持让她过上正常的生活.
幸运的是,他找到一个称心的年长妇人做管家.
她名叫海伦·马丁,丈夫去世不久.
在麦克斯不在家时,她充当家长的角色,并且成为玛丽莎的知己.
玛丽莎渐渐长大了,对自己被关在家中颇多抱怨,但麦克斯还是不允许她春季停学随他去欧洲旅行.
然而,夏季总是特别快乐的日子,麦克斯会邀请玛丽莎随他一起去周游美国.
他们俩的关系变得很亲密;当麦克斯把尼克收在他的卵翼之下以后,三个人的关系使他想起了往昔的岁月.
汽车突然颠了一下,把麦克斯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
"该死的交通,"尼克愤愤地抱怨道.
"这儿的情况同纽约一样糟.
好在我们快到旅馆了.
""你在睡觉前想喝杯酒吗,姑娘"麦克斯问.
"也许想少喝点.
不过,坐飞机后的时差已经让我不舒服了,"玛丽莎说道,不让一个呵欠打出来.
"怎么,我们这两个男人还不足以让你兴奋到不打瞌睡"尼克打趣地说.
"让我安静一会儿,尼克.
坐了一整天的飞机,就是你们俩也无法使我的眼皮长时间地睁开了!
"当尼克把汽车停在旅馆的入口处时,侍者走了过来.
"照看一下这些行李,孩子.
我们要去酒吧,"麦克斯说道,同时赏了侍者一笔可观的小费.
三个人找了一个他们喜欢的靠墙角的雅座坐下.
饮料送来了,麦克斯伸手要在帐单上签字,却发现上面已经有了另一个人的签字.
"这饮料是由坐在那边角落里的一位先生送的,"侍者解释说.
卡尔·帕里什举起他的杯子对侍者的点头表示会意.
"哦,我的天,"麦克斯压低声音不满地说道.
"这小子想干什么想赢得我的好感""你怎么知道他想赢得好感的对象是你"尼克笑着问道.
"他是谁"玛丽莎问,"又一个大有前途的选手""他很可能这样想吧,"麦克斯不以为然地说.
"别对这小伙子太刻薄了,麦克斯,"尼克答道.
"他已经是个很不错的网球选手了.
如果有个合适的教练加以指导,他会打得更好的.
"当他们喝完饮料,起身要离开时,尼克朝卡尔坐的桌子走去.
"你要去哪儿"麦克斯问道.
"至少我们要谢谢人家的饮料吧,"尼克回答说.
"是呀,麦克斯叔叔,你的风度哪儿去了海伦会为你脸红的!
"玛丽莎取笑道.
三人一起走到卡尔的桌子旁,尼克拍了拍卡尔的后背.
"谢谢你的饮料,卡尔.
""没什么,"卡尔回答说.
"只是对你们让我明天参加你们的训练略表谢意而已.
""你见过我的教练布兰特纳先生吗"尼克问道.
"没有,但我很久以来一直想见见他.
先生,见到你深感荣幸,"卡尔边说边伸出手来.
麦克斯握了握卡尔的手,用冷静、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尼克告诉我,你明天要参加我们的训练.
你认为你能跟上我们吗"卡尔正视对方的凝视,坚定地回答说:"我将尽力而为.
""这位是麦克斯的教女玛丽莎·维伦坎普,从纽约来,"尼克介绍道.
卡尔睁大了眼睛,热情地向玛丽莎打招呼.
"见到你很高兴.
你是头一回来德国吗""噢,实际上我是在这儿出生的,"玛丽莎回答说,"可我很久没回来了.
"卡尔怯生生地一笑,说道:"如果你需要一名向导,我随叫随到.
""玛丽莎这星期的活动计划已经排定了,"麦克斯打断了卡尔的话.
"我们最好快走,时间不早了.
""再次谢谢你,卡尔,"尼克同麦克斯和玛丽莎起身离去时说道.
"明天网球场上见.
"当三人乘电梯去他们在12层楼的套房时,麦克斯问:"你明天想做什么,姑娘""噢,我想我要睡个懒觉,然后去网球场看一会儿你们各位男士练球.
""我们至少要到下午3点才结束训练,也许过后能带你逛逛这个城市,然后去吃点东西,"麦克斯提议道.
"那好极了.
"三人到达他们的套房,麦克斯打开了玛丽莎房间的门.
"呵,麦克斯叔叔,这房间真漂亮!
"玛丽莎走进房间时惊叫起来.
他们的套房里都摆着全套维多利亚风格的家具;通往阳台的落地窗上挂着红色的天鹅绒窗帘,与床上的红色提花床罩非常相配.
房间里的白色长毛绒地毯十分显眼,结实的家具表面擦得闪闪发亮.
"把外面一道门锁上.
如果你需要什么,只要敲敲连着我房间的门就行了,"麦克斯吩咐道.
"是,先生,"玛丽莎调皮地说.
"真高兴你来了,宝贝儿.
睡个好觉,"麦克斯说道,并紧紧地拥抱她.
"谢谢你,麦克斯叔叔.
我爱你.
""好好睡一觉,把时差给调整过来,小姑娘.
这样,我们明天观光时就不必拖着你到处跑了,"尼克一边拥抱她,一边打趣说.
"别担心,我巴不得马上就去呢.
晚安,尼克.
"麦克斯和尼克没走几步就到了他们自己的套房.
两个人查对了一下第二天的时间表,然后分手回各自的房间.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的早晨.
他们俩在旅馆的咖啡厅里碰头,简单地吃了点早餐,9点半时动身去网球场.
麦克斯和尼克在网球场的两边站定,以基本的后场对打开始了热身活动.
接下来是15分钟的空中拦击和头顶扣球,最后是发球.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热身,这对搭档已准备好进行一些高强度的训练.
"我在想那小子什么时候才来,"麦克斯在两人作短暂休息时说道.
"我不知道.
我对他说,10点以后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现在早已过了11点.
也许我昨天吓着他了,"麦克斯咧嘴笑着说.
"你们这也叫训练"一个声音在上面叫道.
两人仰起头,看见玛丽莎笑吟吟地下了一小段石阶,朝他们跑过来.
她的褐色长发编成一根法国式的辫子,又扎上一条醒目的鲜黄色缎带,同她身上穿的艾丽丝①健身服十分相称.
"得了,我们俩一直在苦练.
我们总该喘口气吧"麦克斯声明道.
"是呀,你还没起床我们就在这儿击球了,"尼克笑着说.
玛丽莎顽皮地伸了伸舌头,说道:"那好,现在我来了,我想看看大运动量的训练.
""是,小姐,"尼克高声应道,一面捡起球拍走回网球场.
玛丽莎看着这对搭档互相击球,对尼克处于这么好的竞技状态感到很高兴.
他已经减轻了体重,把肌肉锻炼得十分完美,造就了一副最理想的网球运动员的体格.
他的深褐色头发比今年2月的时候短一些;他练得越是苦,头发在汗水的滋润下越发鬈曲.
麦克斯让他反手接球;一个又一个球向他袭来,他那双通常闪现着笑意的、炯炯有神的棕色眼睛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在球上.
"好家伙,想不到他们训练的运动量这么大,"卡尔惊呼道,一面挨着玛丽莎在草地上坐下.
"那是当然,"她赞同道.
"在这次巡回赛中,尼克练球比任何别的网球选手都刻苦.
""希望我到31岁时也能有他那样的好体魄,"卡尔有感而发地说.
玛丽莎又把注意力转向麦克斯和尼克,专心致志地看他们俩练球,直到她感觉到卡尔的眼光在盯着她.
她感到一丝不安,于是起身要离开,这时尼克发现了卡尔.
"准备来打几个球吗,卡尔"尼克一边向边线跑去,一边问道.
"是的,当然,太好了.
以后再谈,玛丽莎,"卡尔说罢进场去跟麦克斯练球.
"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对吧"尼克喝下一大口水问道.
"我想是吧,"玛丽莎回答说.
她瞪了尼克一眼.
"我说,你眼睛里别带那种目光.
""什么目光"尼克问道.
"就是想把我配给你们的新网球伙伴的那种目光.
""我你是说我吗"尼克装蒜地问.
"对,是说你!
不过你最好不要浪费你的时间;卡尔决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麦克斯在底线处叫道:"把你的屁股挪回来,尼克.
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我得走了,宝贝儿,任务在身.
我们以后再谈吧.
"尼克一边说,一边笑着跑回场内.
"我走了,伙计们,"玛丽莎没等到他们重新开始训练就大声叫道.
"好吧.
我们3点钟回旅馆,然后可以去观光,"麦克斯在她离开时叫道,接着他又压低了声音对尼克说:"看在上帝的分上,尼克,别邀请卡尔一同前往.
"海水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港口里停满了从世界各地来的船只;这景象给摄影师创造了一幅梦一般的图画.
"这里的景色真迷人,"玛丽莎惊叹道,同时给她的照相机装上新①艾丽丝(Ellesse):一种法国名牌服装的品牌.
的胶卷.
"又换胶卷了在这同一个地方你要拍多少张照片"尼克问.
"我看,你好像在照同一样景物,一遍又一遍没个完!
""哦,尼克,从一个职业摄影师的眼光来看,景色是在不断变化的,"玛丽莎反驳道.
"好吧,对不起,"尼克笑着说.
"我忘了我是在跟一名职业摄影师谈话.
""是的,一名没有工作的职业摄影师,"玛丽莎做了个鬼脸.
"哎呀,你刚毕业一个月嘛.
想工作要慢慢来,"麦克斯应道.
"反正,我认为今年春天你要同我们一起周游欧洲.
""我是这么想的.
不过,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也许能够旅游和工作两不误呢.
""你有什么高招"三人沿着汉堡码头漫步时麦克斯问道.
"这事出乎我的意料,"玛丽莎眉飞色舞地说.
"这就是我要在7点钟回旅馆的原因.
""既然这样,那我们最好往回赶,"尼克看看手表说道.
"驱车回去要费不少时间,尤其是碰上交通高峰.
"三人到达旅馆的大院里,时钟敲了7下.
玛丽莎匆忙上楼走进她的套房,麦克斯和尼克留下来在餐厅找空桌子.
他们俩刚开始浏览菜单,玛丽莎就满面春风地站在餐桌旁.
"一定有好消息吧,"麦克斯说道,语气中带有一丝疑问.
"一个'好'字还不足以形容它呢,麦克斯叔叔.
""你要把我们的胃口吊多久,宝贝儿"尼克问道.
"你是告诉我们,还是打算让我们猜""100万年你们也猜不着,"玛丽莎兴奋地说.
"我刚被《网球世界月刊》聘用,当这家杂志社的一名重大比赛的摄影师.
""你在开玩笑吧,"麦克斯叫道.
"我昨天才跟丹尼斯谈过,他压根儿没提这事.
""他可能还没得到消息,"玛丽莎回答说.
"聘用我的人甚至不知道我的教父同杂志社老板有私交.
我想靠自己的力量来办这件事.
""你该为她大大感到骄傲,麦克斯,"尼克用尖锐的口气说道.
"这小姑娘走出闺房,自己找到了一份工作,并没有靠你的巨大影响力!
"他转头又对玛丽莎说,"真棒,玛丽莎.
祝贺你!
"麦克斯狠狠瞪了尼克一眼,然后对玛丽莎说道:"噢,我也为你高兴,宝贝儿,可这会不会影响我们今年春天的计划呢""你还没让我解释,"玛丽莎回答说.
"这件事的妙处是,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报道'大满贯'网球锦标赛今年所剩下的赛事.
当你们在网球场上比赛时,我就在那儿拍照片.
""太好了,简直难以置信!
"尼克笑道.
"你认识那位将与你搭档的记者吗""去年她来我们大学作系列讲座时,我同她见过面.
我们俩一拍即合,成了亲密朋友.
实际上,有这个空缺的消息就是她告诉我的,为这事我将一辈子感激她.
我想,我曾经在信里提到过她.
她的名字叫莉碧·金凯德.
"侍者过来请他们点了菜,又给他们的杯子里添了水.
他一走,玛丽莎立即把脸转向尼克,忸怩地一笑.
"我以前见过你这种眼光,玛丽莎,"尼克说道,一面向麦克斯眨眨眼.
"你现在想要我干什么""好了,尼克,别这个样子,"玛丽莎说.
"只求你帮个小忙.
""我几乎问都不敢问了.
""不是为我自己,是为莉碧的事,"玛丽莎开口道.
"在她同我合作期间,她还想为你写一篇有深度的人物专访.
"一丝不快掠过尼克的脸.
"不,谢谢.
关于我的报道已经够多的了.
你知道我不喜欢接受采访.
""得了,尼克,大家都想读读关于今年东山再起的选手的报道,"麦克斯用略带嘲弄的口气说道.
"再说,宣传报道也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呀.
""我真的认为你会喜欢莉碧的,尼克.
她并不像所有的其他记者.
"尼克的眉毛竖了起来,玛丽莎赶紧说:"好吧,我现在不想逼你,尼克,但你要考虑一下.
"侍者端来了他们叫的菜.
吃过甜点以后,三个人起身回房间.
"我和尼克还要为明天的比赛商量一下对策,姑娘,"麦克斯说道.
"你有事干吗""别为我操心,麦克斯叔叔.
我有一大堆事要干呢.
另外,我还要打电话给莉碧,把我的好消息告诉她.
"两个男人向玛丽莎道了晚安,接着缓步走向麦克斯的套房.
当他们俩仔细地商定了第二天比赛的方案之后,尼克从房间小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
"我们歇一会吧,"尼克提议道,边说边走上阳台,在最近的一个沙发上坐下.
"今天可真累!
""也许又练球又观光不是个好主意,"麦克斯说.
"观光没有今天上午的训练那么累人,"尼克答道.
"那小伙子弄得我够辛苦的.
你还没说过你对卡尔的看法呢.
""嗯,他还不算糟,"麦克斯回答说.
"事实上,他让我想起你在他那个年龄的时候.
他究竟多大了,22还是23""不,我想他只有21,"尼克答道,"可我肯定他有潜力.
也许我们该再叫他同我们一起练球.
""随你的便,"麦克斯不置可否地说.
然而,当尼克用眼角的余光侧视麦克斯的时候,他发现对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
他猜想,经过今天上午的训练之后,麦克斯对年轻的卡尔·帕里什的兴趣不仅是一时的了.
尼克轻而易举地打赢了星期二的开局比赛,在以后几天的常规赛事中也感到轻松自如.
每天一清早,麦克斯、尼克、卡尔三人就在网球场上练球了,下午玛丽莎则跟麦克斯一起去体育场观看尼克比赛.
一到晚上他们俩和尼克就能放松一下,游览几个地方,慢慢欣赏夜景了.
到了星期五,尼克已进入四分之一决赛,将与最厉害的对手较量.
他的比赛定在上午11点钟,是体育场上的第一场网球赛,因此他和麦克斯在早晨7点半就出去练球了.
玛丽莎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体育场,乐滋滋地在场地上跑来跑去,一会儿给运动员拍照,一会儿又给观众拍照.
她早早地进入观众席,在预订的位子上坐下来.
她一边从一个高杯子中啜饮冰茶,一边浏览着比赛的时间表,同时等待着麦克斯的到来.
此刻,他正在和尼克在更衣室进行赛前最后的策略磋商.
突然,一个人影掠过她坐的椅子.
"这会儿,你是该到了——已经快11点了,"玛丽莎一边说,一边抬起头来.
当她明白这个人影是卡尔时,她的表情从高兴变成了不快.
"噢,是你,"她说,"我在等麦克斯叔叔.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卡尔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坐在你旁边麦克斯会介意吗""不,麦克斯可能不会介意吧,"玛丽莎迟疑地回答说.
卡尔对她的口气感到惊讶,问道:"那么,你介意吗""请自便,"玛丽莎耸了耸肩膀回答说.
"你在我们国家玩得快活吗"卡尔一面在她身边坐下,一面问道.
"哦,是的,"玛丽莎回答说,"德国真美.
""我看你们玩不了许多地方,因为尼克在忙着要打赢比赛.
""我们能挤出足够的时间来.
""好吧,我已经退出了比赛,我很愿意陪你去游览.
我知道不少值得去的有趣地方,"卡尔说开了.
"这主意非常好,可我真的很忙.
""那么,明天上午怎么样尼克和麦克斯那时正在练球呢!
"卡尔提议道.
"难道你不跟他们一块去练吗"玛丽莎问.
"如果你想跟我去游览,我很乐意放弃一次训练.
"玛丽莎深知卡尔在观察她的反应,于是生硬地答道:"我看不行,谢谢你的好意.
"当她看见麦克斯从台阶上朝他们的位子走过来时,她的脸上露出了喜色.
"麦克斯叔叔,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她如释重负地说道.
"早上好,宝贝儿,"麦克斯笑着说.
他看到卡尔在场并没有显出吃惊的神情.
他转过脸来对卡尔说道,"今天早上你和尼克练得相当不错,帕里什.
""谢谢你,先生,我想我终于领会你们那种常规训练的要领了,"卡尔回答说.
尼克和他的对手埃里克·约翰森上场了,一阵掌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观众可真多呀,"玛丽莎望着观众席上满满的人群感叹道.
"为什么不!
这是一次精彩的比赛,"卡尔应道.
"第一号种子选手对人们喜爱的选手尼克.
我有一种感觉:观众偏向尼克一边.
""同约翰森对打,他需要尽可能多的人为他鼓劲,"麦克斯一边说,一面打量着场上这两位正在热身的选手.
"哦,麦克斯叔叔,想得乐观点,"玛丽莎带点责怪的口气说道.
"这将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
"比赛变成一场三个半小时的马拉松式的拉锯战,变成一次技巧和体能的考验.
尼克赢得了第一盘,但在累人的决胜局中输了第二盘之后,他似乎无法集中思想,以致很快输了发球局.
尽管观众给尼克打气,要他夺回比分,但他却无力压倒埃里克的攻势.
到了盘胜点时,玛丽莎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都哽住了.
当尼克向网跑过去祝贺埃里克得胜时,她紧紧抓住麦克斯的臂膀.
他低头望着她,露出一丝苦笑.
"总还有下个星期呢,姑娘.
福雷斯特希尔斯赛从星期二开始.
""我不懂你怎么能面临失败,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却仍然对下一次的比赛抱乐观态度,"玛丽莎回答说.
"这就是网球,"三人走向出口时麦克斯感叹道.
"一个人接受失败,从中吸取教训——这是提高球技的唯一方法.
"当三人走出看台回到灿烂的阳光中时,卡尔问:"你们明天都要乘飞机离开吗""不,我们将在这里过周末.
我要跟尼克的几位赞助人会面.
他们想与他再续一年合同.
""真高兴看到他得到应得的关注,"玛丽莎说.
"再加上钱,"麦克斯狡黠地咧嘴笑道.
"那玩意也不咬人.
""说得对,"卡尔笑着赞同道.
"好了,我想该在这儿和你们道别了.
跟你们一起练球真是件乐事,先生.
代我谢谢尼克好吗""当然,小伙子,我会转达的.
可你难道不参加下星期福雷斯特希尔斯赛吗""参加,我当然参加,"卡尔回答说.
"为什么问这个""噢,我和尼克都认为也许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继续练球.
如果我不必站在那儿向尼克击球,我能为他的比赛做更多的事.
""那太好了,"卡尔迫不及待地说道.
"一星期来我学到的东西真不少,可我知道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们可以长期合作,"麦克斯认真地说.
卡尔的黑眼睛一亮,显露出激动的神情.
他立即答道:"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开心的了.
""不过,我们还得看情况,"麦克斯最后说.
"星期一我们再进一步谈谈吧.
"分手后,玛丽莎焦虑不安地说:"我们为什么要他,麦克斯叔叔你和尼克两人之间合作得很好嘛.
""现在是不错,玛丽莎,可是将来呢你知道,尼克不会再年轻起来,而我最不愿意承认的一个事实是:卡尔这小子具有很大的潜力.
"尼克从更衣室走出来,于是玛丽莎叹口气撂下了这个话题.
"我对你失利感到很难过,尼克,"玛丽莎同情地说道,同时热烈地拥抱他.
"没什么,"尼克淡淡地说,"这样我们明天倒可以一整天呆在一起了.
"麦克斯对尼克端详了片刻,注意到他眼中流露出失败的痛苦.
他明白,现在的每场比赛对于处在事业黄昏期的尼克来说是多么重要,但他知道尼克决不会告诉玛丽莎的,怕她产生精神上的负担.
麦克斯太了解这种感情了.
"你打得很棒,伙计.
你该为自己感到骄傲.
"尼克感激地点点头,随麦克斯和玛丽莎钻进豪华轿车,踏上回旅馆的长长的旅途.
三人在大市场一个诱人的露天小咖啡馆里吃了晚餐;这地方是一个大广场,一到晚上就热闹起来.
尼克和麦克斯点了当地的特色菜——土豆加猪肉,玛丽莎则选择了干酪小牛肉.
喝过咖啡、吃过一道丰盛的美味甜食之后,麦克斯提议早点休息.
"明天一整天我都要与你的几位赞助人会面,尼克,所以明天我不能陪你们俩了.
""我想我们自己能行,麦克斯,"尼克笑着说.
"你说是吗,玛丽莎""我们将尽量做到不过分想你,麦克斯叔叔,"玛丽莎顽皮地嘲弄道.
"好吧,你们这两个机灵鬼!
看我今后还陪你们一起去观光不!
"麦克斯笑着说.
星期六是个大晴天,阳光明媚,尼克和玛丽莎在10点钟出发观光.
两个人化了一整天的时间游览汉堡的露天博物馆和商店.
每到一个新景点,玛丽莎拍每张照片都需要选定一个最佳的角度.
尼克慢慢适应了她的这个颇为有趣的习惯.
没多久他就意识到,他必须放慢自己一贯的旋风式的步伐,才能与玛丽莎的悠悠步态保持一致.
"今天通过你的眼睛我才真正领会到汉堡的美丽,玛丽莎,"尼克一边说,一边与玛丽莎手挽手沿着易北河的沙堤漫步.
玛丽莎腼腆地笑笑,说道:"我想这是你对我说过的最动听的话了.
""我说的是真话.
跟你在一起对我来说是件幸事,宝贝儿.
你让我懂得生活不仅仅是网球运动.
"玛丽莎紧紧握住尼克的手说:"今天我才明白我多么想跟你在一起,尼克.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尼克温情地对玛丽莎笑笑.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你知道,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只要开口就行了.
"两人静静地继续散步,聆听着浪涛拍打河岸乱石的声音.
远处传来了教堂的钟声,尼克不由得看了看手表.
"我们该回去了,玛丽莎,否则要迟到了.
我对麦克斯说6点左右一起吃晚饭的.
"两人匆匆回到尼克的标致车上,驱车下了蜿蜒的山路.
玛丽莎感到尼克的心情轻松多了,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对于莉碧采访你的事,你决定了吗,尼克""唉,玛丽莎,你知道我多么不愿意这样做!
那些记者都一个样,净想打探你的隐私,把鼻子伸到不该伸的地方.
""可莉碧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尼克,"玛丽莎反驳道.
"她对不受欢迎的话题非常敏感,永远不会要你谈你不想谈的事.
""别太天真了,亲爱的玛丽莎.
当记者的如果没一点钻劲,不刺探别人的私生活,那是干不好记者这工作的.
""相信我,尼克,莉碧她不一样.
我想你会喜欢她的.
"尼克瞥了玛丽莎一眼,发现她没有妥协的迹象.
"嗯,好吧,为什么不呢如果她是你的朋友,我想没什么问题.
我什么时候见她""实际上,她星期一要来我们家吃晚饭,同时跟你会面.
"尼克禁不住笑了.
"好家伙,你觉得自己有能力说动我,而且相当自信,对吧"玛丽莎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会为这事感谢我的,尼克·沃纳.
你就等着瞧吧.
"第二章纽约一行三人乘坐的巨型喷气式客机开始朝肯尼迪机场下降,纽约城不计其数的摩天大楼高高耸立着,好像在欢迎他们归来.
"他们竟然能在这个城市一座接一座地盖起摩天大楼,我对此一直感到惊异,"玛丽莎有感而发.
"相比之下,欧洲是如此空旷而古雅.
""可我还以为你喜欢纽约呢,玛丽莎,"尼克说道.
"没错,但我很高兴今年大部分时间能在欧洲度过.
"玛丽莎瞥了麦克斯一眼,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快醒醒,麦克斯叔叔,飞机就要着陆了.
"麦克斯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然后舒展一下魁梧的身躯,看看手表.
"至少我们的航班还是很准时的,不至于让海伦等得太久.
""我敢肯定,午餐她一定做好了你们爱吃的菜,甜点是一个大大的苹果馅饼,"玛丽莎笑道.
"她只要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们,总是要好好宠宠你们二位的.
"飞机平稳地着陆了.
他们刚走进机场大楼,玛丽莎便立即看到了海伦.
他们挨个亲热地跟她拥抱,然后提起行李,朝麦克斯的四门轿车走去.
"谁来把车开回长岛去在高峰时间的车流中驾驶这辆大车,我感到紧张,"海伦说.
"我来开,"尼克自告奋勇道.
"星期一上午纽约的交通不会比我们在国外遇到的情况更糟糕吧.
"最后,他们的车开上了大教堂大道,两边一幢接一幢的豪华住宅不断从他们的眼前闪过.
麦克斯的住宅和庭院宽敞而且豪华,这给玛丽莎过去的同窗好友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然而,他们当时并不知道,1967年麦克斯买下这幢房子时,长岛的房地产价格大约只有现在的十分之一.
麦克斯的房子是那种给人印象深刻的砖结构建筑,再加上草坪及灌木丛修剪得错落有致,因此它很快在大街两边所有的房子中显得非常突出.
此外,五彩缤纷的各种鲜花随处可见,紧挨着网球场的白色罗马式凉亭周围种满了形形色色的获奖玫瑰.
园丁吉姆为了使这庭院保持最佳状态终日忙碌着,于是照管和培育这些玫瑰便成了海伦的职责了.
这些玫瑰花很快便成了她的骄傲,并给她带来了欢乐.
客房坐落在庭院的边缘,隐藏在一排高高的垂柳之中;每次尼克来纽约都住在这儿.
尼克把车开进了环形车道,然后停在前面的入口处,把行李卸下.
当他沿着小路朝客房走去时,麦克斯喊道:"11点钟到正屋来.
吃完饭后,1点钟我们去网球场练球.
"尼克咧嘴一笑,回敬道:"你这催命的监工!
"麦克斯和玛丽莎提着行李,走进铺着大理石的大门厅,然后登上开敞的楼梯.
玛丽莎打开行李,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她极不喜欢干这事,却不得不做.
麦克斯把行李放进卧室,然后又下楼进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有一堆尚未拆封的邮件等着他来处理,它们全是这几个月积存下来的.
他从桌上拿起几封信,其中一封恰好是估税员办公室寄来的.
他撕开信封,恼怒地叹了口气.
"唉,该死,"他叫了一声.
"出什么事了"玛丽莎走进房间来问道.
麦克斯大吃一惊,抬起头来望着她.
"我还以为你在楼上拆行李呢.
""我是在拆行李,可我想我该下来帮海伦做午饭.
""很好,那么你去吧,"麦克斯心烦意乱地说,眼睛仍然盯着信.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麦克斯叔叔,"玛丽莎追问道.
"你也还没去厨房呢,"麦克斯回敬说.
"等你告诉我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心烦以后我再去.
""天哪,宝贝儿,你就跟你妈妈一样犟.
我们的税又要增加了.
不过,你那漂亮的小脑袋不必为此担忧.
"玛丽莎走到麦克斯的安乐椅旁,轻轻地按摩他的肩膀.
"你很紧张,麦克斯叔叔.
又是经济问题吗"麦克斯从她手中挣脱出来,大步走到窗前,粗暴地说:"我告诉过你别再提这个话题.
""可是,既然我有工作了,我也想尽一份力.
""我连听都不要听,"麦克斯怒气冲冲地嚷道.
"我告诉过你,当我准备好了,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的.
"房间里一阵沉默.
玛丽莎转身要走,但麦克斯迅速站到门口,拦住了她.
他轻轻擦去玛丽莎的眼泪.
"请别哭,姑娘.
我并不是有意对你这么粗鲁的.
刚才我心里烦,而且我累极了.
""我知道,"玛丽莎强作笑脸,颤声说道.
"只是因为我非常爱你,而且这么多年来你对我一直这么好,所以我想报答你——用我这种微不足道的方式来报答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这17年来,正因为我的生活中有了你,我才会有如此多的快乐;这些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
而且,我感到应该由我来回报你给我带来的欢乐.
"麦克斯张开双臂紧紧搂着玛丽莎,低头对她微笑,那一刻的紧张情绪便悄然消失了.
"现在,你去厨房给我准备午饭,好吗"他一边抚弄着她的头发,一边打趣道.
"我可是饿了!
""好的,我就去,就去.
"玛丽莎一走进厨房,麦克斯便拉上书房法式玻璃拉门,然后马上打电话给他的会计.
"你好,杰勒德,我是麦克斯,"他对着话筒焦急地说.
"今天上午我们刚回美国,我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增税单.
我的帐户上还可以支取多少现金"麦克斯听了杰勒德的回答,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闭上眼睛,绝望地呻吟道:"唉,天啊!
这比我想象的还要糟.
"快4点了,玛丽莎拉开法式玻璃拉门,走到摆满鲜花的阳台上.
她看到尼克和麦克斯还在下面的网球场上训练,便对他们喊道:"喂,你们二位,已经4点了.
难道你们忘了莉碧6点钟要来这儿吗""6点好,我们还可以再练半个小时,"麦克斯大声说.
"哎呀,你真讨厌,麦克斯叔叔,"玛丽莎大笑起来.
说完,她便下楼又来到厨房,海伦正在为晚餐做烤鸭.
"你再次见尼克是不是很高兴,玛丽莎"海伦问.
她们俩在桌旁坐下,打算好好休息一会儿.
"那当然.
再次见到他真是太好了,"玛丽莎满面春风地说道.
"噢……"海伦调皮地说.
"在德国有没有什么事使你们彼此的感觉有所变化""我说,海伦,别试图让我们的关系升级——它仅仅是一种深厚而持久的友谊而已,"玛丽莎答道.
"可是,玛丽莎——""没有什么可是,"她打断了对方的话.
"我知道,你和麦克斯叔叔一直想要我和尼克的关系进一步发展,而不仅仅是一般的朋友.
有一段时间,我也认为那是我想要的东西.
但现在我终于意识到网球对尼克是多么的重要,而且他对远离网球的生活是不会满意的.
""可尼克已经31岁了,这意味着他的网球生涯已经接近尾声了,"海伦回答说.
"海伦,你应该知道尼克和麦克斯叔叔是一个样.
甚至当他的网球生涯还没有结束,他便会开始物色一名选手,做他的教练.
到时候他会和现在一样远走高飞的,我见到他的机会也就和我见到麦克斯叔叔的一样少了.
""甚至当你叔叔不在这儿时,他也总是保证你会得到你那小小的心灵所渴望的一切,"海伦抱不平地说.
"是的,是得到了一切.
是除他本人以外的一切,"玛丽莎平静地答道.
"哦,海伦,我并不想忘恩负义.
我深爱着麦克斯叔叔,没有他我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儿呢.
但是他长时间离家使我意识到,一旦我结了婚,有了孩子,我需要的是一个能相守的丈夫——一个跟我天天生活在一起、与我同甘共苦的丈夫.
可尼克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尼克知道你的这种想法吗"海伦问.
"我们俩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
但如果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至今仍未得到发展,那我看永远不会了,"玛丽莎实事求是地说.
"另外,我还有一种感觉,今晚来的那位客人也许能燃起尼克的激情,而我却从来没有过.
"尼克一阵爽朗的笑声结束了两个女人之间的谈话.
"你看到你的麦克斯叔叔在网球场上想成为扬尼克·诺亚①第二了吗他居然从胯下击起了一个球,差点击飞了他的一个蛋呢.
"大家都放声大笑起来.
"你也喜欢那样击球,尼克,不是吗"麦克斯叫道.
海伦脸涨得绯红,说道:"哎呀,尼克,你怎么这样说话""这便是网球生涯对一个人的影响,海伦.
它使一个人变得粗鲁而又下流,"麦克斯咧嘴一笑,调皮地说.
起居室里那只高高的落地大摆钟敲响了5点,玛丽莎叫道:"你们二位还不快点!
莉碧就要来了,而你们还穿着满身汗臭的脏衣服.
""她还是适应的好,"尼克大笑起来.
"我大部分时间都是现在这个样子.
"玛丽莎把他们俩推到走廊里,认真地说:"好了,初次见面尽量给她留下个好印象,尼克.
记住,她正在写一篇关于你的专访,而且她会如实告诉全世界她所看到的一切.
"麦克斯吸了一口烟,眨了眨他那富于表情的大眼睛,假装绝望地说:①扬尼克·诺亚:著名的黑人网球选手,善于从身后胯下击球.
"哦,不,我们全完了.
最后,人人都会知道尼克·沃纳的真面目——他是个邋遢鬼.
"当尼克出了房间,沿着小路朝他的小房子走去时,仍然能听到麦克斯在开怀大笑.
莉碧的红色雷纳尔特牌汽车开进了车道.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关上引擎,前门就一下子打开了,玛丽莎跑出来迎接她.
"你好,莉碧,"玛丽莎边说边拥抱她的好朋友.
"我想死你了.
""这才一个星期呀,小姑娘,"莉碧笑着答道.
"你的空中旅行如何""很好,"玛丽莎回答说,"不过我现在仍然因为时差感到不舒服.
"她们俩进了房子.
当两人走进起居室时,正在看报纸的麦克斯抬起头,瞥了她们一眼.
"莉碧,这是我的教父——麦克斯·布兰特纳,"玛丽莎介绍说.
麦克斯微笑着站起身来,一把握住莉碧向他伸过来的手.
"金凯德小姐,真高兴终于见到了你.
我听我们这位姑娘说过很多关于你的好话.
""我同样也听说过不少关于你的好话,布兰特纳先生,"莉碧也热情地笑着回答.
"不过,请叫我莉碧.
"这时,海伦端着一盘餐前开胃小吃走了过来.
"莉碧,再次见到你真高兴,"她一边说,一边把盘子放在大橡木咖啡桌上.
"我还听说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见到你了,因为你和玛丽莎即将在一起工作.
""是的,当我听说玛丽莎得到那份工作时,我简直兴奋极了.
对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人来说,这真是一大成就.
"趁麦克斯为莉碧取饮料时,玛丽莎把海伦拉到一边,悄声问道:"尼克在哪儿他还没有过来吗""我也没见到他,玛丽莎,不过他应该很快就会来的.
""那他最好快点来,"玛丽莎说完,又转向了莉碧.
"你的家布置得真漂亮,布兰特纳先生,"莉碧说道.
这时麦克斯递给她一杯马丁尼酒.
"谢谢你,莉碧.
我相信,玛丽莎已经带你观光过啦.
""当然啦,麦克斯叔叔,"玛丽莎说.
"你不在时,她来的次数可多了.
""很好,"麦克斯边说边递给玛丽莎一杯白葡萄酒.
"我想你通常喝的就是这个,玛丽莎,对吗""当然,我不像你和尼克那样喝烈性酒.
""我常常听说的那位网坛奇才在哪儿"莉碧抿着酒问道.
"你现在随我们同行,你将会明白尼克从来都不会准时的——接受采访时尤其如此.
""我听到有人提了我的名字,我没听错吧"尼克一边问,一边像往常一样大步流星地进了屋子.
玛丽莎注意到,他穿着浅灰色的裤子,上身套一件黄灰相间的针织套衫,今晚看上去特别漂亮.
他那鬈曲的头发,刚刚洗过还是湿的;他脸上今天新长出的短须此时已刮得干干净净.
"尼克,是你该亮相的时候了,"玛丽莎带着责备的口气说,同时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莉碧坐着的地方.
玛丽莎给他们俩作介绍,而尼克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莉碧.
她穿着一套白色的紧身连衣裤,衬出她那修长的身段和袅娜的柳腰;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被晒得泛着深棕色光泽的皮肤;褐色的长发披肩,上面插着一个龟壳梳.
两人握了握手,莉碧锐利的绿色眸子同尼克凝视的目光相接了.
"莉碧是一个不寻常的名字.
它代表什么""它代表伊丽莎白,可我一向不喜欢这个正式名字,它听上去太一本正经了,所以我将它简化为莉碧.
""我母亲的名字也叫伊丽莎白,"尼克说道.
"瞧,你们俩已经有共同之处了,"玛丽莎高兴地说.
"哦,玛丽莎,行行好,"尼克抱怨道.
这时海伦叫吃饭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于是四人便朝那间宽敞通风的餐厅走去.
"我真喜欢这餐厅的摆设,"莉碧一边说,一边随大家在餐桌边坐下.
"这套家具是玛丽莎的父母去世后,我们从德国带回来的,"麦克斯解释说.
"维伦坎普家族曾经有好几代人用过它呢.
""那么,玛丽莎,你是维伦坎普家族的最后一员了"莉碧问道.
"不,我父亲的兄弟阿恩还住在德国,但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没有见过他,也没有收到过他的来信了.
""这样最好,"麦克斯说.
然后他转过身向莉碧解释道,"阿恩是维伦坎普家族所谓的败家子.
"这时海伦端着一盘凯撒什锦色拉和满满一篮子家庭自制的羊角面包进来了.
"我敢说,你们在路上就都在想念海伦的烹调手艺了,"莉碧说.
"不错,但如果我们在国外也像在家里这么吃的话,就我个人来说,肯定是没有这么好的体型了!
"尼克开玩笑地应道.
"当你进一步了解尼克之后,你很快就会明白,谦虚并不是他最大的特点,"玛丽莎大笑起来.
"说正经的,尼克,为了恢复到你目前的这种竞技状态,你是不是进行了大量的严酷训练"莉碧问.
尼克听了此话生气起来,下巴上的肌肉微微颤动.
"我从来没让自己的竞技状态下滑,金凯德小姐,"他厉声答道,"而且我也不打算这样做.
"紧张气氛一时笼罩了整个餐厅.
尼克慢慢喝了一口夏布利酒①,两眼一直盯着莉碧.
然而,莉碧并没有被吓住.
"我问你这个问题,沃纳先生,并不是有意要冒犯你.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排名上升是不是因为你自身加强训练的缘故.
""当然,对尼克比赛中每一个动作,他本人和我都从不放过,"麦克斯一面插话,一面用眼神警告尼克.
"不过,也许你该改日再来采访.
"就在这时,海伦把主菜端来了,于是大家似乎都从紧张的谈话中解脱出来.
为了缓和气氛,玛丽莎说道:"法国网球公开赛举行时,莉碧和我一样,将第一次去法国看看.
我们可以请你们二位先生当我们的私人导游吗""当然可以,宝贝儿,"麦克斯赶紧笑着回答说.
"我们将保证你①夏布利酒:一种无甜味的法国白葡萄酒.
们看到巴黎所有著名的历史建筑.
""你还没有去过国外吗"尼克问莉碧道.
她觉察出他的声音变得友好了,而且意识到他已经为自己刚才的唐突而后悔,于是笑着回答说:"没呢,我可真想去看看.
""法国很美,"麦克斯说道,"但如果你没有去过意大利,那就等于枉活此生了.
我说,意大利才是个迷人的国家呢!
""是呀,你如此喜欢意大利的唯一原因,就是在那儿你可以捏女人的屁股而不被追究,"尼克戏谑地嗤笑说.
大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而麦克斯则对尼克怒目而视.
"你也去意大利观看锦标赛吗,玛丽莎"莉碧问道.
玛丽莎点点头说:"对,那将是此次环欧旅行的一个组成部分.
"莉碧笑着说道:"你能去意大利真幸运,那也是我一直想去看看的国家.
"海伦端来了苹果馅饼和冰淇淋,美味丰盛的晚餐就要圆满结束了.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麦克斯咬了一大口馅饼说,"也许莉碧应该同我们一起去意大利,玛丽莎.
这样,当我们训练时,你就有人陪了.
""真是个绝妙的主意,麦克斯叔叔,"玛丽莎兴奋地说.
"莉碧,你手头的工作可以暂时放一放吗""嗯,我相信是可以的,不过要考虑的因素远远不止这个.
""傻话,"麦克斯打断了她.
"下个星期天无论如何你得去法国,而且我相信玛丽莎会喜欢和你合住一套房间的.
""当然啦,"玛丽莎附和道.
"哦,莉碧,快说你去呀.
我们一定会玩得很痛快的.
""我不想打扰你们,"莉碧边说边瞥了尼克一眼.
"我相信玛丽莎会喜欢和你在一起的,"尼克赞同道.
"那好,我想想,"莉碧说,"我先征求一下老板的意见,然后再告诉玛丽莎.
"海伦从厨房里出来,邀请两位姑娘去花园散步,这样她就可以向她们展示一下她那些宝贝玫瑰花了.
麦克斯和尼克则决定去书房,像平时一样下盘国际象棋.
尼克摆好细纹大理石棋子,而麦克斯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餐后酒,接着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麦克斯,你打算什么时候改掉这个坏习惯"尼克一边移动他的卒,一边问道.
"噢,它能帮助我放松一下.
我不当教练之日,便是我戒烟之时,"麦克斯笑呵呵地说.
"对了,那个小伙子明天想同我们一起练球.
""你说的是卡尔"尼克问道,他那棕色的眼睛顿时黯淡了.
"是什么让你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麦克斯问,脸也板了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个星期你几乎是被迫同意他和我们一起训练的.
而现在,你又突然准备把他收在你的卵翼之下了.
""我还不至于这么做,"麦克斯不客气地答道.
"可他有很大的潜力,这一点我早就看出来了.
见鬼,在德国你自己也看到了.
"自从自己的排名下降.
这几个月来笼罩在尼克心头的不安全感此时油然而升.
他猛地扔下手中的王,为自己辩护说:"也许是这样,但我还没准备让他来取代我呢.
"麦克斯讨厌尼克的这种腔调,大声说:"可他能够为我挣很多的钱,远远超过你这几年所挣的.
"他和尼克互相对视着,陷入一触即发的沉默之中.
尼克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嚷道:"你这个狗娘养的!
这10年来你是靠我的才智和努力才生活得这么好!
""好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要不是我在巴黎发现了你,把我所懂的一切都教给你,你今天只不过是个二流的选手而已!
"尼克怒视着麦克斯,忿忿地说:"好,麦克斯,如果你想要卡尔,你就要他好了.
见你的鬼,我反正不再需要你了.
"他朝门口走去,突然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玛丽莎和莉碧正站在那儿,吃惊地盯着他们俩看.
"这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玛丽莎问道.
"我们还在花园里就听到你们俩在大声嚷嚷了.
""问你亲爱的麦克斯叔叔去吧,"尼克讥讽地回答说.
"我不得不离开这儿了.
现在就走!
"他从莉碧身边穿过,冲向走廊,把身后的纱门砰的关上了.
"我去帮海伦洗餐具,"莉碧一边说,一边知趣地退出去.
玛丽莎朝桌子走过去,麦克斯正忙着收拾棋子.
"你们俩在那儿站了多久了"他问道.
"有一会儿了,听得出你和尼克之间的问题是卡尔.
你真的需要他吗,麦克斯叔叔"玛丽莎恳切地问.
"我们以前就曾经讨论过这个问题,玛丽莎,"麦克斯不耐烦地说道,一面重重地跌坐在皮椅里.
"现在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说,你不必担心.
我和尼克以前也曾吵过多次嘴,但我们总会设法把问题解决的.
""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你们吵得这么凶,麦克斯叔叔,"玛丽莎说道,几乎要哭出来了.
"玛丽莎,行了,"麦克斯恼怒地说.
"到厨房跟莉碧一起干活去吧.
我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来为你操这份心.
"玛丽莎叹了口气走出房间,把身后的门轻轻地关上了.
麦克斯站起来走到窗前,刚好看到尼克那辆红色的菲埃罗车尖叫着驶出了车道.
麦克斯低声诅咒着.
"我的天,我都干了些什么呀"现在到盘胜点了!
尼克擦去脸上的汗,朝玛丽莎那边瞥了一眼.
她仍然像两小时前一样,脸上的表情非常乐观,当时他再失去两分就要在锦标赛中被淘汰了.
尼克马上就要获胜了,于是他决定迅速结束这场比赛.
他发了一个大胆的挑战性的球,球刚好落在内角上,年轻的对手用球拍猛接,但未接住.
主裁判宣布:"沃纳获胜,比分2—6、7—6、6—3.
"尼克向球网跑去,握了握对方的手,接着朝边线走去.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收拾自己的球拍和衣服.
玛丽莎匆忙向他跑过去,两手按住他的肩膀,对他耳语道:"我就知道你会赢的,尼基①.
""谢谢,宝贝儿.
知道身边还有一个忠实的朋友,真让我高兴.
""对不起,麦克斯没来看你比赛,可你知道他有多么固执.
"尼克用手指了指大门,于是两人便离开了外场地.
当他们走近运动员的更衣室时,玛丽莎问:"昨晚你去哪儿了你根本没有回来.
""我在大侯爵旅馆过的夜——我没心情在麦克斯的屋檐下睡觉.
"①尼基是尼克的昵称.
"可是,尼克——"玛丽莎说道.
尼克用自己的话打断了她.
"让我去冲个澡,换身衣服,然后我们再来谈论这个问题.
过半小时再来这儿和我碰头.
"玛丽莎在外场地之间走来走去,无意之中发现卡尔正在进行他的第一轮比赛.
她注意到,麦克斯正坐在前排的露天座位上.
趁选手交换场地时,她悄悄坐到了他的身旁.
"姑娘,"麦克斯惊讶地说,"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观看比赛.
""哼,我们俩总得有一个来支持尼克吧,"玛丽莎忿忿地答道.
"他第一轮打得很苦.
"麦克斯立刻反驳说:"如果他今天早上来参加训练的话,他本可以准备得更好一些的.
"卡尔和他的对手回到场地继续比赛.
"我和卡尔今天早晨进行了充分的赛前训练,"麦克斯议论道,"今天下午的比赛就见效了.
他正在成为一名十分优秀的选手.
"麦克斯的冷漠反应让玛丽莎脑袋发晕,她不由得脱口说道:"现在尼克正在比赛,你为什么要躲避他而这些年你们俩一直是在一起的呀.
"麦克斯脸上闪过一丝怒意.
"是尼克自己要走的,并不是我要他走的.
"玛丽莎故意不理会麦克斯的话.
"你今天没去看他的比赛,他感到很失望.
""他昨晚用那种口气对我说话,说明他不想要我去看他的比赛.
""我相信昨晚你们俩说的决非自己的本意.
过10分钟我要去尼克那儿.
你同我一块儿去吧,麦克斯叔叔,跟他谈谈,"玛丽莎恳求道.
"很抱歉,宝贝儿,我想看完卡尔的比赛.
告诉尼克他应该回家,因为他是家中的一员.
""也许你该亲口告诉他,麦克斯叔叔.
"麦克斯耸了耸肩膀,深深地吸了口烟,又回头专注地观看比赛了.
玛丽莎明白再说什么也是徒劳的,便离开网球场找尼克去了.
他已经在等她了,于是两人便朝美食广场走去.
玛丽莎在餐桌边坐下;桌上铺着黄白条纹的桌布,同头顶上方的遮阳伞十分协调.
这为游客们创造了一个如画的环境.
趁尼克去食品柜台买吃的东西,她拍了几张快照.
他很快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汉堡包、一份给他自己的色拉和一瓶可乐、一份给玛丽莎的特大色拉和一杯冰茶.
还没等他开始吃,玛丽莎便开口说:"麦克斯叔叔今天早上等你去训练呢.
""我敢说,他根本不会注意我是否到场的.
可我肯定卡尔在那儿,对吧"尼克用轻蔑的口气问道.
玛丽莎只好支支吾吾地回答说:"是的,卡尔在,但那并不意味着麦克斯叔叔不要你去.
""我只是觉得我无法接受今天早上的这种安排,"尼克说道,语气中流露出极大的不快.
"每次我看到卡尔和麦克斯在一起,我便意识到他代表未来,而我只代表过去.
""唉,尼克,你这么说,我真感到难过.
麦克斯叔叔并不是想让他取代你.
对了,就在20分钟前,他还让我叫你回家,因为你是家中的一员.
""那么,20分钟前你是在哪儿见到麦克斯的""在一个外场地上,"玛丽莎含糊地答道.
"卡尔要赢了,是吗"尼克会意地问.
"我不知道,"玛丽莎说,接着又补充道,"我对卡尔没兴趣.
""可难道你看不出来,玛丽莎麦克斯对他感兴趣,"尼克不以为然地说.
"不是我不喜欢卡尔.
这毕竟不是他的过错.
我在变老,而他正向网球生涯的黄金时期迈进.
但我希望麦克斯能理解,我需要时间去适应.
"玛丽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一种颓丧的语气问道:"尼克,你的意思是今晚仍然不回家,是吗""我还需要在外面呆上几天,但我保证,在我们下周去意大利之前,我会同麦克斯谈谈的.
"他们俩吃完午餐,便走出大门,朝要人停车场走去.
"明天上午11点我比赛时能看到你吗"尼克一边问,一边为玛丽莎打开她的车门.
"我当然会去的,尼克.
你知道,我不会错过你的任何一场比赛.
""谢谢你,宝贝儿,"尼克说.
"这对我太重要了.
"尼克把车开足马力向西驶去.
一天发生的事情在他头脑中一幕幕地不断闪过.
"天啊,如果说今天我同那位年轻的新手打得如此吃力的话,我还怎么能指望进入四分之一决赛呢决赛就更不必说了!
"他自言自语道.
"为了回到前10名,我已经拼了老命.
如果第一轮比赛我就输了的话,那么我的排名又会直线下跌.
想到这点真叫人不寒而栗.
"快到旅馆时,路上车水马龙,尼克不得不集中精力驾车;他很高兴能把这些消极的想法从脑中拂去.
同尼克分手后,玛丽莎驾车顺路去了莉碧的办公室,邀请她明天一起去网球场观看他的比赛.
莉碧查阅了时间表,发觉明天下午她要去采访福雷斯特希尔斯网球锦标赛总裁,因此她决定提前吃午饭,11点和玛丽莎碰头.
玛丽莎开车回家,很高兴自己设法避开了5点钟的交通高峰.
她把车开上门前的车道,注意到麦克斯的巴伐利亚牌车已经停在那儿了.
当她走进门厅时,发觉麦克斯书房的门是关着的,她猜想他是不想被别人打扰.
她轻手轻脚上了楼,先回自己的房间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再准备下楼吃饭.
浴后,玛丽莎觉得神清气爽.
她下身穿了条牛仔超短裙,上身套了件红白条子的橄榄球衫.
她拿着指甲油和指甲剪,走到阳台上,在和煦的夕阳下修剪指甲.
听到下面的球场上打网球的声音,玛丽莎颇感惊讶.
甚至用不着朝栏杆下瞥一眼,她便清楚地知道,今晚同麦克斯一起练球的是卡尔,而不是尼克.
她还没来得及走进卧室,麦克斯就向上叫道:"玛丽莎,我没想到你在家.
"玛丽莎折身回到栏杆边,尖声地回答说:"我没想到我们今晚有客人来.
""卡尔要同我们一起吃晚饭.
再给我们半个小时,我们就可以结束训练并换好衣服了.
你去露台等我们一块儿吃餐前开胃小吃.
"玛丽莎气呼呼的穿过卧房,来到暗室.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她一直在里面忙碌着,在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中忘掉了烦恼.
她专心地冲洗着上午为尼克拍的照片,差一点没听到敲门声.
"再过10分钟就开晚饭了,玛丽莎,"海伦隔着门喊道.
"麦克斯和卡尔已经在吃开胃小吃了.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也下来一块儿吃吧.
""谢谢,但我不想吃,海伦.
可我会准时下去吃晚饭的,"玛丽莎回答说,嘴巴生气地撅着.
她拖到实在不能再拖了,才下楼去露台同麦克斯和卡尔一起就餐.
那张精致的白色柳条长椅,在淡桃红和薄荷绿的印花靠垫的点缀之下,是这个四周有屏风的露天休息室里最显眼的.
几张椅子和茶几组合在一起,非常协调;再加上海伦在屏风上挂了几只漂亮的花篮,里面装满了海棠和瀑布般的常春藤,使得这个怡人的休息室尽善尽美.
玛丽莎刚走到门口,卡尔就对她友好地一笑.
"你好,玛丽莎,再次见到你真高兴.
""你好,卡尔,"玛丽莎一面敷衍着,一面在柳条椅上坐下来.
麦克斯站起身来,从茶几上取过一杯酒,递给玛丽莎.
"这是给你的夏布利酒.
整整10分钟之前我就倒好了,我想你一定会来同我们一起用餐的.
现在酒也许已经不冰了.
""还好,麦克斯叔叔.
谢谢你,"玛丽莎冷冰冰地答道.
卡尔觉察出了气氛紧张,便赶紧说:"你叔叔告诉我,今天下午你在观看尼克的比赛.
他打得如何""尼克赢了,"玛丽莎说.
"只不过是险胜,"麦克斯补充道.
"这对他是一个教训,谁叫他不同我们一起练球来着.
"玛丽莎愤怒地瞥了麦克斯一眼.
这时,海伦走出来宣布开饭了.
席间,三个人说话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任何可能引起争论的问题.
最后饭快吃完了,麦克斯重又提起了尼克这个话题.
"尼克今晚回来吗,玛丽莎""难说.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我邀请卡尔这个星期住在我们家.
如果尼克不回来住的话,那间客房就让给卡尔.
"玛丽莎两眼盯着麦克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会这样对待尼克吧,麦克斯叔叔,是吗""怎样对他"麦克斯不解地问.
"我敢发誓,玛丽莎,近来你好像总是指责我试图伤害尼克.
""哼,看来我完全有理由这么认为,"玛丽莎气冲冲地回敬道,同时迅速瞥了卡尔一眼.
"麦克斯,我不想在这儿造成任何麻烦,"卡尔插嘴说.
"就照我原来计划的那样,我还是住旅馆吧.
""别犯傻,卡尔.
那会使我们的训练极为不便的,"麦克斯用强硬的口气说道.
"这是我的家.
我要你住这儿,你就住这儿.
"他用冰冷的目光望着玛丽莎,又说:"讨论到此为止.
"麦克斯的语气显然使玛丽莎大为震惊.
她推开椅子,忽地离开了房间.
麦克斯伸手拿烟时,他的手轻轻地颤抖起来.
卡尔意识到,麦克斯和玛丽莎之间的口角同样使麦克斯心烦意乱.
"真抱歉,都是我引起了你们之间的麻烦,"卡尔说道.
"现在知道了玛丽莎的想法,我再住在客房里会觉得不舒服的.
""别为玛丽莎担心,"麦克斯说,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
"一碰到尼克的事,她就像一只护小鸡的老母鸡.
但如果你愿意,你可以住在这幢主屋内的客房里.
""对不起,麦克斯,"海伦走进餐厅打断他说,"你有一个加利福尼亚来的长途电话.
""好,告诉他们我马上就来.
"麦克斯一边回答,一边转身又对卡尔补充道:"随便些,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这要不了多久的.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到那边场地上走走,"卡尔说.
"行啊,"麦克斯说完便穿过走廊朝书房走去.
卡尔出了后门,在两边种满花卉的小路上慢慢溜达着.
他走过庭院时,看到玛丽莎坐在凉亭里那个老式的木头秋千上.
卡尔停下脚步,不知是否该过去.
为了赔罪,他摘了一朵漂亮的黄玫瑰,径直朝玛丽莎走过去,说道:"我想同你一起坐在秋千上聊几分钟,你介意吗""我宁愿一个人呆着,"玛丽莎开口说.
可是,当卡尔把玫瑰递给她时,她禁不住笑了起来.
"海伦发现你摘了她的宝贝玫瑰,她会要你脑袋的.
"卡尔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哦,真对不起.
我不知道——"玛丽莎马上接口说:"没关系,你不可能知道的.
麦克斯叔叔上哪儿去了""他去接一个长途电话了,"卡尔回答道.
"你还是坐下吧.
他的电话总是很长的.
"卡尔挨着玛丽莎坐上了秋千.
开头几分钟,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最后,卡尔开口说:"我真高兴在这儿看到你.
我想向你道歉,因为是我引起你和麦克斯之间的不快.
我永远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玛丽莎.
"卡尔的真诚出乎她的意料.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又接着说:"如果你认为我试图破坏麦克斯和尼克之间的关系,那你未免太不尊重事实了.
我同他们相处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明白他们俩是多么了不起的一对搭档.
我为自己能有机会同他们一起训练心存感激.
"卡尔的诚实令玛丽莎为自己刚才的无礼而后悔.
"噢,卡尔,我也应该向你道歉.
我对你不够礼貌.
我把并不全是你的错而引起的事都归在你身上了.
""让我们不计前嫌,一切从头开始吧.
我们交个朋友,好吗"卡尔微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一言为定,"玛丽莎也笑着答道.
15分钟后,麦克斯看到卡尔和玛丽莎坐在凉亭里热烈地交谈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是不可思议!
"他咕哝着,猛地转身回屋去了.
闹钟响个不停,把尼克从断断续续的睡眠中惊醒过来.
"见鬼,怎么已经6点半了,"他自言自语地抱怨道.
"我好像才睡着.
"他迅速地洗了澡,穿好衣服,然后打电话给前台,叫他们送报纸和早餐来.
几分钟后,侍者便送来了他要的东西.
他一边吃着鸡蛋和香肠串,一边浏览报纸上的体育栏.
很快他便查到了网球选手查理·福特第一轮比赛的结果,因为他是自己今天的对手.
"6—2、6—1!
天啊,看来真是对我的一大威胁,"尼克叫起来.
"他一定打得棒极了.
我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获胜.
我想我还是早一点动身去球场,去找个不太蹩脚的人来练练球.
"他拿着球拍和运动衣,大步流星地出了门.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真正需要的人是麦克斯和卡尔.
玛丽莎在10分钟的时间里已经看了3次手表了.
她不耐烦地轻轻跺着脚.
"莉碧·金凯德,如果你还不快来的话,我们就要错过尼克比赛的开头了,"她自言自语道.
她正这样想着,忽然看到莉碧在观众中拼命挤着,正走进大门.
莉碧在人群中显得非常突出:她穿着一件挺括的镶着白边的蓝色亚麻套装,戴着一串珍珠项链,还有一副与它相配的耳环——这一切形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
当莉碧走到近前时,玛丽莎吹了声口哨.
"我们穿戴得这么漂亮,为谁呀"她打趣地说.
"噢,我告诉过你今天下午我有个采访,"莉碧答道.
"你能说,如此盛装丝毫不是为了给尼克留下个深刻印象吗"玛丽莎继续开着玩笑.
"好了,玛丽莎,请别这样,"莉碧告诫说.
"套装是职业女性最基本的工作服.
一旦你加入这个圈子,你很快就会发现这一点的.
"说完,两位姑娘赶紧向大看台走去,想及时赶上尼克和查理入场.
在开始的11局中,尼克把握住了他的发球权,和查理平分秋色.
但比分到6—5时,尼克发球,想扳成平局,但还是失去了这种均势.
他缺乏自信,而且近来只进行了一般的训练,结果使他难以取胜.
尼克连输4个球,在第一盘比赛中失利.
查理在第二盘比赛中先发球,未失一分.
趁交换场地,尼克朝玛丽莎和莉碧坐的地方望望.
他看到了玛丽莎脸上失望的表情.
当她意识到他正朝这边看时,她脸上立刻充满笑意,表示对他的鼓励.
然而,世界上所有的鼓励此时都无法提高尼克的竞技并使他摆脱困境了.
第二盘比赛中,他两次发球失误,结果以5—7和2—6的比分败北.
尼克草草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大看台,对玛丽莎和莉碧连看都没看一眼.
"多令人吃惊啊,"玛丽莎同莉碧离开网球场时叹息道.
"我连做梦都没想到尼克在锦标赛上会这么快失利.
"玛丽莎脸上原来的那股兴奋劲儿全不见了.
莉碧抓住她的手说:"再好的选手也有失败的时候,玛丽莎.
在下周欧洲巡回赛开始以前,好好休息一下或许会对他有所帮助的.
"两人途经运动员休息室,停下来喝杯咖啡.
玛丽莎问:"你是否已决定同我们一起去意大利""噢,暂时丢下办公室的工作根本没什么问题.
实际上,主编非常赞赏我对意大利网球公开赛进行深入采访的想法.
所以我想,如果你需要一名室友的话,你会如愿的.
""呵,那太好了!
"玛丽莎叫了起来.
"我知道我们会玩得很痛快的.
""我相信会的,"莉碧一面笑着表示赞同,一面站起身来.
"可我现在得走了,因为我的采访再过10分钟就要开始了.
""好吧,莉碧,回头给我打电话.
我会把你列入我们的旅行计划的.
"当玛丽莎朝要人停车场走去时,她发现尼克正在往车里钻.
她赶紧奔过去,在他刚要离开时截住了他.
尼克看到是她,便关上发动机,为她打开车门.
"哦,尼克,对你这次失利我感到很难过,"玛丽莎一边坐进前排座位,一边说道.
"我本不该输给那个小伙子的,"尼克垂头丧气地说,"而且最糟糕的是,它会影响我的排名.
""可是一旦到了欧洲,你的排名会再升上去的.
你知道,你在那儿总是打得很好.
""到那时再看吧,"尼克打住了这个话题.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莉碧下星期将同我们一起去意大利,"玛丽莎主动说道.
"我恨不得马上就去,"尼克讥讽地说.
"好了,尼克,别这样.
""让我安静一会儿,玛丽莎,我心里烦着呢,"尼克生硬地说道.
"别指望我的心情会好起来.
"玛丽莎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尼克意识到自己的尖刻语气影响了她的情绪,便赶紧说:"明天给我打电话,我保证明天心情一定会好些的.
"他迅速在玛丽莎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俯过身子,为她打开车门.
玛丽莎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柔声说道:"如果你需要什么,就打电话告诉我.
"尼克点点头.
她下了车,目送他驾车疾驰而去.
莉碧又忍住了一个哈欠,但弗雷德·菲尔兹却仍然喋喋不休地讲着锦标赛总裁的种种苦衷.
她并不是真想同这个她采访的人出来共进晚餐,只是把它当作一次很好的公关活动.
此刻,随着夜幕的降临,疲倦一阵阵向她袭来,而她不得不尽力集中思想听弗雷德的谈话.
她的眼睛漫无目标地扫视着整个房间,但当她看到尼克走进旅馆餐厅的大门时,她的心跳加快了.
莉碧对他笑笑,可他几乎没认出她来,而是大步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马丁尼酒.
两人点的菜送来以后,莉碧继续同弗雷德有礼貌地交谈着,然而眼睛却在留神尼克.
她吃惊地注意到,他在一杯接一杯地不断喝酒.
晚餐终于结束了,趁弗雷德还没来得及提议喝杯餐后酒,莉碧赶紧笑着说:"谢谢你的晚餐和你的谈话,弗雷德.
两者对我来说都好极了.
"尽管弗雷德很不乐意,莉碧还是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一阵冲动之下,她转身走向吧台,在尼克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听说你在借酒浇愁.
可你不觉得有些过头了吗"莉碧问.
尼克苦笑着答道:"这不算是我的好日子吧.
我可以为你叫杯饮料吗""当然可以.
为什么不呢"莉碧说,"我们都来杯不加糖的咖啡吧.
""你在玛丽莎身边呆得太久了,"尼克笑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她问,这时侍者端来了两人的咖啡.
"她总是像个妈妈一样对我管头管脚,"尼克解释说.
"哦,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这一点可以肯定,"莉碧强调说.
"不过,你看上去已经喝得够多的了.
""让我们换个话题好吗"尼克问道,眼神中闪现出一丝顽皮.
"你同那个自命不凡的草包菲尔兹一起就餐究竟为什么""别往歪处想,"莉碧说.
"这完全是公事.
""我敢肯定,如果他得逞的话,那就不完全是公事了,"尼克打趣道.
"现在该轮到我来说'换个话题'了,"莉碧笑道.
抿了口咖啡以后,莉碧又说,"对了,尼克,我不久便要着手撰写关于你的文章.
这个星期你有空吗""真是个傻问题,"尼克淡淡地答道.
"我已经被锦标赛淘汰了,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空.
""那好,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晚我们一起吃饭,就从那个时候开始吧.
""噢,但晚饭就不必了.
""可是我想,"尼克赶紧说.
莉碧用怀疑的眼光望着他.
"马丁尼的酒劲一过,你肯定明天不后悔吗"尼克把头往后一仰,哈哈大笑起来.
"很可能会的,"他大声说,"不过,让我们试试看吧.
"莉碧高兴地笑了.
"那好,如果你诚心,我也诚心.
我们6点左右在这里碰头,怎么样""好极了.
"莉碧起身要走.
"让我签好帐单,然后送你到你的汽车旁,"尼克说道.
两人穿过门厅时,莉碧问:"为什么不让我开车送你回家""我自己就是家,至少这个星期是这样,"尼克俏皮地说.
"我不明白.
""你是说玛丽莎没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你""显然没有,"莉碧说道,同时两人朝她的汽车走去.
"噢,昨天你看到我和麦克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执.
我只是想在这儿呆几天,等事情平息下来再说.
"莉碧打开车门,坐到方向盘后面,说道:"听起来像是一个很好的话题,明天的采访就以它作为开始吧.
明天见.
"她朝尼克眨了眨眼睛,然后笑着关上车门,不给他任何反对的机会.
她熟练地把她的雷诺尔特开出停车场,在尼克的心上留下了一份兴趣和诱惑.
星期四一大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玛丽莎一觉醒来,便闻到刚煮好的咖啡香味和海伦自制的果馅卷的香味.
听见下面网球场上传来击球的声音,她便对麦克斯和卡尔的行踪一清二楚了.
玛丽莎冲了个澡,精神焕发.
她穿上牛仔裤,上面套了一件运动衫,便下楼进了厨房.
她刚拿起晨报来看,麦克斯和卡尔就进来了.
"你早,玛丽莎,"卡尔一边说,一边挨着她在桌旁坐下.
"今天早上好吗""你早,卡尔,"玛丽莎笑着答道.
"我好极了.
好家伙,你们二位肯定是一大早便练上球了.
"麦克斯给自己倒了杯咖啡,然后也坐在桌边,说道:"卡尔要参加体育场的第一场比赛,因此我们只好起个大早练球.
你知道,他的对手是约翰·霍维奇.
""他是第三号种子吧"玛丽莎问.
"对,他是,"卡尔答道,"上个月我刚同他打过,还赢过他一盘.
我想今天获胜的机会很大.
""你可以轻易打败他,"麦克斯补充道,"如果你像早上训练时那样打的话.
""玛丽莎,今天你去看比赛吗"卡尔满怀希望地问.
"哦,我不打算去了,"玛丽莎说,但当她看到失望之情从卡尔脸上掠过时,又说道,"不过如果你真希望我去的话,我会去的.
"卡尔顿时喜笑颜开,说道:"有你去为我加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我可没说要为你加油,"玛丽莎轻快地开着玩笑.
"你最好为我们的人加油,"麦克斯大笑道.
"我毕竟教导过你,要始终支持赢家,而今天卡尔就将是赢家.
""唉,这压力真大,"卡尔半开玩笑地说,"我还不知道我是否能赢.
""那你最好尽快去适应它,因为同麦克斯·布兰特纳生活在一起就是这样,"玛丽莎边说边站起身来,飞快地吻了吻麦克斯的脸颊就上楼去了.
麦克斯真不知道她的话是赞扬呢还是羞辱!
尼克把他的菲埃罗开进麦克斯的车道,看到麦克斯的四门轿车不在便松了口气.
他匆匆走进了客房,开始翻他的衣柜.
他原以为找几件今晚穿的衣服只需一两分钟,可令他惊讶的是,他找了10分钟,竟然没找到一件他喜欢的衣服.
"该死!
我怎么会弄成这样,"他嘴里咕哝着.
最后他决定穿他的黑粗呢裤和红衬衫,再配上一件红、黑、灰三色套衫.
他正在翻找他的那双黑色牛津鞋,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他不得不停下来.
"糟糕,"尼克说,"一定是玛丽莎.
""尼克,我看到你的车开进来了——你在里面吗"他打开门,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说道:"你好,宝贝儿.
你来得真巧,我马上就要走了.
""唉,"玛丽莎叹了口气说,"我还指望你过来同麦克斯叔叔好好谈谈呢.
""不,我只需要找几件衣服,"尼克说道.
"那么,麦克斯在哪里""他同卡尔一起参加锦标赛去了,"玛丽莎回答说.
"我不知道卡尔比赛结果如何.
我从报上读到他的对手是霍维奇.
我猜想他输了.
"玛丽莎犹豫了一会儿,答道:"实际上卡尔赢了.
他把霍维奇打得一败涂地.
"尼克扬了扬眉毛说:"那么,你现在成了帕里什迷了,玛丽莎""没那回事,"玛丽莎反驳道.
"我只是为了麦克斯叔叔才去的.
他相信卡尔需要得到他能得到的一切支持.
"尼克捡起衣服,径直朝门外走去.
"我得走了,玛丽莎.
""等会儿来一起吃晚饭好吗"她提议说.
"今晚不行,我已经有安排了,"尼克赶紧答道.
"是我认识的人吗"玛丽莎笑着问.
"你为什么习惯性地认为我是同女人约会去"尼克恼怒地说.
"哼,我不相信你同男人出去,用得着穿那么好的衣服!
"尼克噗嗤一笑.
"唉,得了,我投降!
我还是告诉你吧,反正你很快就会发现的.
我今晚是和莉碧一块儿去吃饭.
""太好了,"玛丽莎高兴地尖叫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俩会情投意合的.
""好了,别言过其实了.
这只不过是采访开始而已.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们的采访改在餐馆里进行了"玛丽莎逗着尼克.
"哦,我猜想,当一个人喝得半醉时,大概什么事都会同意的,"尼克笑着结束了他的谈话,随后便朝他的车走去.
"我明天给你打电话,看看你们进展如何.
痛痛快快地玩吧.
"玛丽莎对他大声喊道.
尼克微微一笑,朝她挥挥手,开着汽车走了.
已经6点15分了,莉碧冲过旅馆的一扇扇门.
当她走进餐馆的那扇大镜子门时,最后匆匆照了一下镜子.
她很高兴终于选定了自己最喜欢的这套衣服——桃红的亚麻裙子配桃红奶黄相间的真丝衬衫.
最佳打扮总是能给自己增添一些自信心的.
如果她没估计错的话,今晚她需要自己所能获得的一切帮助.
莉碧刚走进餐馆,侍者领班便走上前来.
"你预定座位了吗,小姐""没有.
我是来同沃纳先生共进晚餐的,"莉碧回答说.
"噢,对了,请吧.
他已经在酒吧等你了.
我去告诉他你来了好吗""好的,请告诉他,"莉碧答道.
趁等待尼克的这点时间,她把打算问的问题又在头脑中过了一遍.
莉碧明白,能采访尼克是很难得的;只因为她和玛丽莎是好朋友,她才有幸获得这一机会.
她知道,她必须小心谨慎,才能得到她所需要的情况,而这些情况将会深入揭示一个不愿将自己暴露给公众的名人的私生活.
"你迟到了,金凯德小姐.
"尼克的声音带有一丝不快,但当莉碧把脸转向他时,却看到他眼中流露出高兴的迹象,于是松了口气.
"真抱歉,我在对我写的一篇报道进行最后的修改.
不过,我相信你有办法打发这一小段时间的,"莉碧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马丁尼酒说.
尼克撇了撇嘴,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微笑.
"今晚这事对我来说,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昨晚一过,我便意识到我还是对你保持警惕为好.
"莉碧笑了.
"你后悔昨晚说的话了""今晚分手时,我会告诉你的,"尼克轻快地说道,然后两人朝尼克预订的那张位于僻静角落的桌子走去.
他们一边看着菜单,一边亲热地聊着.
侍者一过来拿走他们的菜单,莉碧就把笔记本和钢笔掏了出来.
尼克疑惑地扬扬眉毛.
"你打算今晚就开始我们的采访,是吗"莉碧赶紧问.
尼克笑了起来.
"我真不知道我今晚的打算是什么,但如果你想把今晚仅仅当成一个工作的夜晚,那就请便吧.
先让我来问你个问题,你经常在烛光晚餐上进行采访吗""这次的晚餐可是你的主意哟,"莉碧反驳说.
"不错,可当时我是在半醉的情况下说的……而你却是清醒的呀,"尼克答道,他那深褐色的眼睛挑战似的望着她.
莉碧脸微微一红,赶紧垂下眼帘.
她担心尼克看出来她自己也不想承认的东西——采访并不是使她如此乐意接受他邀请的唯一原因.
莉碧恢复了镇静,说道:"我建议不要再分析我们来这儿的原因了,还是开始我们的采访吧.
"尼克喝了一大口马丁尼酒,爽快地说:"你想从哪儿开始"莉碧把询问尼克及其家庭的背景情况改成了采访的开始.
她既感到惊奇,又感到高兴;尼克竟然主动谈了很多关于他自己以及家人在德国生活时的趣闻轶事.
当她看到侍者端来了他们的食物,她实在感到遗憾.
因为她明白,她正在获得尼克以前从未透露过的独家新闻,她实在不愿意白白丢失这个机会.
两人开始用餐,莉碧突然说:"你真让我惊讶,尼克·沃纳.
"尼克吃了一惊,抬起头来问道:"你为什么这样说""噢,事先曾有人警告过我,对你要当心.
""指哪方面"尼克气愤地问.
"每个方面都可能呀,"莉碧立即开玩笑说.
"他们说你不合作又固执,很难与你深谈,而且你往往只回答自己想回答的问题.
可你现在却把你过去那些精彩的故事都告诉我了.
"尼克看上去对莉碧的坦诚有点惊奇.
"我并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精彩故事,可我想知道,是谁用这些话来警告你的""嗨,当然是那些以前采访过你的记者喽,"莉碧实事求是地说.
尼克对此一笑置之,说道:"噢,你说的是那些人呀.
我开头还以为你跟麦克斯谈论过我呢.
""不,我还没跟他谈过.
可听你这么一说,我倒要先找他谈谈了,"莉碧打趣道.
"我的天,是我自己没事找事,"尼克自怨自艾地说.
"说起麦克斯,我们还没有讨论我们昨晚搁下的话题,"莉碧说道,"你和麦克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尼克稍稍犹豫一下说:"你会不会把这事公之于众""这完全取决于你,尼克,"莉碧答道.
尼克的褐色眼睛和她那双绿色的眸子对视了一下,他凭直觉知道自己可以信任她.
"当然,这事绝对不能公开.
事情是这样的:看起来麦克斯又收了一个小伙子为徒,可他没有同我商量.
现在回过头来看看,这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们双方都不够理智,结果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那么,这小伙子出色吗"莉碧问.
"是的,他十分出色,可这不是问题所在.
""那问题是什么呢"莉碧追问道.
尼克叹了口气.
"唉,我内心仍然认为,我网球打得够好的了,麦克斯只需要训练我一个人就行了.
但我的头脑却告诉我帕里什是一个非常出色的选手,是不可放弃的.
这件事我考虑得越多,我就越清醒地意识到,卡尔将会成为我们二人小组里一个有力的第三者.
"莉碧被尼克的无奈打动了.
她开始明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显赫一时的网球生涯由于一名崭露头角的新秀出现而黯然失色,尼克该是多么痛苦啊.
"哦,你处理问题的方式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莉碧过了一会儿说道.
尼克苦笑着回答说:"我实在别无选择,你说呢"侍者过来了,尼克和莉碧谢绝了饭后饮料,起身朝门厅走去.
"谢谢你的晚餐,还有我们这个大采访的开头,"莉碧说道.
然后她又带着责备的口气对尼克说:"现在告诉我实话,接受采访并不是件很坏的事情,是吧""不过,它决不会成为我喜欢的一种消遣,"尼克反驳道,"可你让我渐渐意识到,也许当记者的并非都是妖魔!
""我想这是对我的恭维吧,"莉碧笑笑说.
"我们星期天动身之前的这两三天,我还得忙着处理一些琐事.
或许在飞往意大利的途中,我们还可以继续我们的采访.
""听上去是个好主意,"尼克赞同道.
"来吧,我送你上车.
""不,不必了.
我的车就停在外面.
星期天见.
"尼克目送着莉碧上了她的雷诺尔特,这时他觉得飞往意大利的8小时空中旅行似乎非常诱人.
卡尔的正手球撞到了球网上.
麦克斯在网球场对面吼叫起来:"我不是告诉过你多用上旋吗你还要我重复多少遍"卡尔擦去额头上的汗,愤愤地问道:"今天我已经赢了比赛了,而且我在这该死的球场上已经呆了5个小时了.
你到底还要我干什么"麦克斯立刻停下来,转过身,径直朝球网走过来.
"我想要你呆在球场上,百分之一百十五地呆着,不断击球,直到你脚上的水疱又长出新的水疱.
也许只有这样,我才会对你的表现稍许有些满意,才会让你休息.
"卡尔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他还来不及找词儿为自己辩护,麦克斯又无情地训斥道:"而且,如果你不能日复一日地照这种方法进行训练,那就别指望我当你的教练.
"一阵死一般的沉静.
这时,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别让他把你吓坏了,帕里什,他就是这个样——刀子嘴,豆腐心.
"麦克斯猛地转过身,面对尼克.
"你来这儿干吗""哟,你就是这样对你的第一大弟子说话的吗"尼克假装沮丧地说道.
麦克斯狡黠地打量着尼克.
"噢,我以为你也许已经放弃这个荣誉了呢.
"尼克放声大笑.
"得了,麦克斯.
你知道,你是不能这么轻易把我甩掉的.
再说,还得有人来这儿保护卡尔不受你暴君般的虐待呀,"尼克补充道,同时朝卡尔眨眨眼睛.
"暴君屁话!
"麦克斯咆哮起来.
"我正试图让这个小伙子记住,参赛前得在训练场上付出代价才行.
见鬼,你知道这是实话.
"尼克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让我获得了成功,卡尔.
如果当初我不跟他在这网球场上练上几百个小时,我会一事无成的.
本周的情况就理所当然地证实了这一点.
""嗯,我真高兴看到你还没有把我教给你的一切忘光,"麦克斯一面开始拾球,一面不情愿地说道.
卡尔刚要去帮忙,尼克马上说:"我来.
你去冲个澡吧.
"卡尔明白了尼克的暗示,便径自回房去了.
"你知道,麦克斯,你对卡尔的训练棒极了,"尼克说道.
"我刚才在观看你们训练,我能看出他明显的进步.
""他使我想起了你,那时你……"麦克斯说不下去了.
"比现在年轻,"尼克替麦克斯说完了这句话.
"别担心,麦克斯,我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卡尔总有一天要在网球事业上接替我的.
""现在你明白10年前你刚来时我的感受了,"麦克斯说.
"可是别忘了,你还有三四年的大好年华呢.
"尼克若有所思地望着麦克斯,说道:"对了,关于那天晚上我说过的那些话——""别提它了,尼克,"麦克斯打断了他的话.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海伦喊大家吃晚饭.
"来吧,尼克,留下来一起吃饭.
玛丽莎一定会喜出望外的.
""是啊,这可以证明我们已经重归于好了,她也不必再为我们担心了,"尼克说.
"噢,她也一直在管着你,是吗"麦克斯问道.
"有时我真纳闷她是我的教女还是教母!
"两个人大笑,一起朝正屋走去.
卡尔在星期六半决赛中打出了水平,但排名在前的对手运用他过去的经验,在第三盘比赛中打破了平局,赢了这次比赛,获得决赛权.
"对他来说,已经打得不错了,"尼克一边评论着,一边同麦克斯及玛丽莎一起离开体育场.
"我是说,他今天的水平甚至超出了我们的期望.
""是的,这应该有利于提高他的排名,"麦克斯赞同道.
"你知道,早上你来到训练场对他帮助不少.
""我并不是特意为他而去的,"尼克笑着说.
"嗨,我去那儿是因为我自己也需要好好练球呀.
""我说,看到你回到你该回的家,真是太好了,"玛丽莎补充道,说着三个人朝运动员休息室走去.
卡尔接受了必须的采访以后,便冲了澡,随后同他们一道朝麦克斯的汽车走去.
麦克斯坐到驾驶座上,尼克则习惯性地坐在他旁边的客位上,将后排座位留给玛丽莎和卡尔.
麦克斯和尼克很快便对下周在意大利举行的比赛的策略问题深入地讨论开了.
玛丽莎瞥了卡尔一眼,只见他正沮丧地望着窗外.
她知道,他正在经受输了一场重要比赛而引起的选手们惯有的沮丧感,于是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说:"卡尔,别太失望了.
这个星期你一直打得很好,你真的应该为自己进入半决赛而骄傲.
"卡尔望望玛丽莎,露出一丝苦笑.
"谢谢,听你这么说我宽慰多了.
这个星期以来,你的支持使我终于闯过了这一场场棘手的比赛,否则我是很难坚持下来的.
""哎呀,可别这么说,卡尔.
你高抬我了,"玛丽莎笑着反驳道,意欲使气氛轻松起来.
"不,我是认真的,玛丽莎.
我想你还没意识到你对我的影响有多大.
"还没等玛丽莎反应过来,卡尔便把她拉过去,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玛丽莎吃了一惊,僵住了.
"难道你没意识到,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一般的朋友关系吗"卡尔问.
"可是卡尔——"玛丽莎说道.
她刚要说下去,尼克突然回过头来说:"喂,卡尔,我和麦克斯为我们的意大利之行制定了一个伟大的计划.
"卡尔挑战似的注视着玛丽莎的眼睛.
"我也有个计划,尼克,我也有.
"第三章罗马喷气式客机的嗡嗡声在麦克斯耳中响个不停,他扫视了一下四周.
在客舱远处的一个角落里,热情洋溢的莉碧正在急切地采访不无冷淡的尼克;麦克斯望着这个情景笑了.
"如果有谁能从尼克口中掏出他的全面情况的话,我看这个姑娘就能,"麦克斯沉思着.
他注意到卡尔坐在他前面的座位上睡着了,而玛丽莎正同过道对面的乘客热烈讨论着最新出版的畅销书.
他意识到,这正是他查看自己经济状况的最佳时机,于是便把手伸进公文箱,翻出了他最近的银行结单.
"糟糕,"麦克斯咕哝道.
"房产税增加了,再加上最近在蒙特卡洛赌场里运气不好,这个月我怎么拿得出这么多钱寄给她呢"他绝望地查看月开支表,希望能找出某项能够在前几个月削减的基础上再度削减的开支.
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努力是徒劳的,尤其是目前玛丽莎同他一道出来,又进一步增加了他的开销.
麦克斯叹了口气,决定不得不采用最后一招了.
怀着对自己的鄙视,他又一次把手伸进公文箱,拿出那本用以支付尼克旅行费用的支票簿.
"我从来没有想到情况会变得这么糟,以至于我得背着尼克挪用他的钱,来救自己的急,"麦克斯心想.
他匆忙地草草填好了支票,然后塞进胸前的口袋.
"现在我所要做的就是在我把钱还进去之前,不让尼克看到这个帐本.
否则的话,尼克我可了解,我将不得不费好一番口舌才能解释清楚.
再说,我该怎样向他解释我对玛丽莎承担的义务呢"做完这件事,麦克斯便立即啪的一声关上公文箱,忐忑不安地躺靠在座位上.
飞机稍稍有些晚点.
当他们一行五人到达奥利机场时,遇上一场猛烈的暴风雨.
幸运的是,麦克斯预先作了安排;一辆豪华轿车把这5个疲惫的旅客送到了一家高级旅馆.
办好登记手续,麦克斯看了看手表说:"我说,不知道你们几位怎么样,我可饿了.
""我也饿了,"尼克赞同道.
"过半小时我们回这儿碰头,一起去餐厅好好吃一顿.
"大家都立即表示同意,然后一起上了9楼;在那儿他们预订了4套房间.
玛丽莎和莉碧急切地进了她们俩合住的房间,立即被房间雅致的陈设给吸引住了.
有着四根帐杆的床上,铺着手织的玫瑰色与奶黄色相间的漂亮床罩,显得格外高雅.
法国路易十五式的家具增添了房间的魅力,墙上的印象派油画使它充满了典型的意大利情调;整个房间给人一种尽善尽美的感觉.
两个姑娘看她们的房间看得太久了,等两人冲完澡,换好衣服,已迟到20分钟了,于是她们赶紧朝电梯跑去.
"哦,我希望他们不会因为我们迟到而不高兴,"玛丽莎带着哭腔说.
"你开玩笑"莉碧叫道.
"我敢打赌,他们一定坐在了酒吧间,而且已经在喝第二杯酒了.
"果然如此,玛丽莎和莉碧在酒吧间找到了他们三个人.
麦克斯看见她们走过来了,便很快看了看表,高兴地把张开的手掌向卡尔伸了过去.
"付钱吧,小伙子,"麦克斯说道,并带着一丝窃笑.
卡尔一面夸张地抱怨着,一面把一张10美元的钞票放在麦克斯手上.
"麦克斯对女人了如指掌,我警告过你不要同他在这方面打赌,"尼克笑着说.
"你们在干什么呀"两人到他们面前时,玛丽莎问道.
"噢,我们刚才打了个小小的赌,"麦克斯说.
"打的什么赌"玛丽莎怀疑地问道.
"是关于你们俩要过多久才会来,"麦克斯咯咯地笑着说.
"我们知道,你们这两个姑娘没有半个小时是来不了的.
""嗯,我们知道根本不必那么匆匆忙忙地赶来;我们猜想,对你们来说没有什么比在酒吧等我们更高兴的了,"莉碧回敬道.
"天啊,这姑娘对我们太了解了!
"尼克笑道,同时三个人站起来朝餐桌走去.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们痛痛快快地吃了顿饭,席间谈笑风声.
麦克斯和玛丽莎开着玩笑,想尽量套出尼克同莉碧星期五晚上见面的浪漫详情.
然而,他们未能如愿,因为尼克和莉碧都一口咬定:他们那天晚上只是在谈"公事".
当他们离开餐厅回房间时,卡尔把玛丽莎拉到一边.
"明天我想请你吃午饭,玛丽莎.
我下午1点钟左右来接你,好吗""可是,卡尔,"玛丽莎不以为然地说,"麦克斯叔叔是不会为你陪我吃午饭而允许你占用训练时间的.
""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吃晚饭吧,"卡尔急切地说道.
"那样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还能更长一些.
"玛丽莎犹豫了一下说:"对不起,卡尔.
如果同你出去而把莉碧一个人留下来同尼克和麦克斯周旋,我会很不安的.
"卡尔朝电梯瞥了一眼,正好看到莉碧一面用手指戳着尼克宽阔的胸膛,一面兴致勃勃地向尼克和麦克斯发表自己的看法.
当玛丽莎顺着卡尔的目光望去时,他笑着说道:"我看,你的莉碧同他们俩在一起,是完全能够把自己照顾好的.
""谢谢你,可我想我们大家应该在一起吃晚饭.
"卡尔极不情愿地让步了.
然而,当他们俩快赶上其他三个人时,卡尔凑到玛丽莎的耳朵边悄声说:"好吧,玛丽莎,我不再坚持明晚一起吃饭了.
但在这个星期之内,我向你保证,我们俩一定要找个时间呆在一起.
"开始的几轮比赛,尼克和卡尔都打得相当轻松.
他们俩在一起进行了卓有成效的训练;麦克斯越来越坚信,他最好要赶在其他教练发现卡尔那尚未开发的天资之前,同卡尔马上签约,因为他对此已经非常了解.
于是,他记着要尽快同尼克交换看法.
两个姑娘也忙碌开了.
她们要观看比赛,又要进行有关意大利网球公开赛的专题报道.
她们很快便意识到,繁忙的日程已不允许她们在这个星期内游览意大利的风景名胜了.
不过,在意大利公开赛同法国公开赛之间还有一个星期的空隙.
她们很高兴下个星期可以从网球中暂时解脱出来,在意大利玩上几天,然后再去法国.
尼克在电视监视器前来回踱着步,看着卡尔在四分之一决赛中轻而易举地打败了对手.
麦克斯嘴上叼着永不离嘴的香烟,一面走进运动员更衣室,一面大声喊道:"这小伙子打得棒极了.
希望他在明天的半决赛中也能打得这么好.
""是呀,卡尔昨天打败斯温森可真够走运的.
照这个势头,说不定他还会再赢下面的对手呢,"尼克补充说.
"今年他也许需要依靠一点运气,"麦克斯赞同道,"可是明年——我有种感觉,他靠自己打进半决赛将是常事.
你说是吧"尼克转身看着监视器,正好看到卡尔第六次战胜对手.
"嗨,我要不同意你的看法,那真是一个大傻瓜了.
谁都看得出来他有极大的潜力.
"麦克斯意识到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契机,便赶紧接着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看来这件事我们最好不要再拖了.
"尼克突然转过身,注视着麦克斯.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其实他完全清楚麦克斯的意思,可是他需要听到麦克斯大声说出来.
"同卡尔签约,"麦克斯回答说,"安森·斯奈德克尔已经盯上他好几个月了.
我想在他把卡尔从我们这儿挖走之前,先把合同签了.
""从我们这儿"尼克反问道.
"还是从你那儿""哎呀,老天,是从我们这儿,你这个傻瓜!
我本以为我们要一起支持这个小伙子.
这事毕竟是你开的头,是你在德国让我注意上他的.
""这一点我知道,"尼克承认说.
"那么,接下来呢"麦克斯反问道.
"对这事你有什么问题吗""我唯一的问题是,你化在他身上的时间是否比化在我身上的多.
"麦克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尼克好一会儿,然后深深吸了口烟.
"唉,尼克,我们相处已经这么久了,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会轻易用他来取代你吗"尼克本来是可以同麦克斯论理的,可麦克斯的话里有一种尼克未曾料到的而且也很少听到的真诚,因此尼克决定听他一回.
"那好吧,"尼克说,"不过,在去律师那儿与他签下合同之前,我们暂且打住.
"麦克斯调皮地咧嘴大笑.
"老伙计,我已经先行了一步.
我们离开纽约之前我就已经见过律师了,而且合同我也带来了.
现在所需要的只是卡尔的签名,明天早上我们出去训练之前叫他把合同签了.
""你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吧"尼克笑着问.
这时,电视监视器里主裁判宣布比赛结果:"帕里什获胜,比分6—2、6—0.
"麦克斯拍拍尼克的后背,坚定地回答说:"我认为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你说呢"半小时后,尼克进入中央赛场,此时有两大不利因素要影响他的获胜.
首先,他遇上了强有力的老对手杰克·威廉斯;尼克一直很难打败他.
再一个就是,他同麦克斯谈话以后,发现自己几乎无法集中思想.
因此他对自己在四分之一决赛中以3—6和4—6的比分失利,并不太吃惊.
他打发了采访的记者以后,便冲了个澡,然后快步朝休息室走去,加入到其他人当中.
玛丽莎向他跑来,拥抱了他一下,说道:"哦,尼克,你输给杰克我很难过.
""谢谢,宝贝儿,"尼克回答说.
"不过,你不要太难受了,尼克,"莉碧看到他眼中的痛苦,便安慰道,"威廉斯的排名本来就在你的前面.
""那不是输球的理由,"麦克斯插进来说,"尤其是你没好好用心打.
"尼克皱皱眉头,抢白道:"哼,是你没能让我集中精力的,别数落我.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玛丽莎问.
"哦,没什么,姑娘,这事不用你操心,"尼克说道,撂下了这个话题.
他转过身,望着莉碧说:"我们今晚还继续吗""只要你愿意,"莉碧说道,脸上露出了宽心的微笑.
"嗯,好,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听起来你们俩在计划晚上的事情,"卡尔说道.
"对,莉碧想今晚完成对我的采访,因此我们打算从吃晚饭时开始.
""多妙的主意呀,"玛丽莎兴高采烈地说,"看来晚饭时只剩下我们俩和卡尔了,麦克斯叔叔.
""对不起,姑娘,今晚我要同当地几个赞助人见面.
我们离开意大利之前,还有些事情要办.
卡尔,看来今晚要你一个人陪陪玛丽莎了.
我希望你没有别的安排.
""即使有,我也乐意把它取消的,先生,"卡尔认真地答道.
麦克斯瞥了尼克一眼.
看到卡尔如此明显地表现出对玛丽莎的迷恋,两个人都忍着没笑出来.
尼克走过去,把两只胳膊分别搭在卡尔和玛丽莎的肩上,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可是麦克斯,你真的认为我们该放心让这对年轻人单独在一起度过这个夜晚吗"玛丽莎一下子甩开他的膀子.
"别胡闹了,尼克,"她生硬地答道.
"别因为你脑子总在胡思乱想,就认为别人也这样.
""哟,哟,真厉害!
"尼克不顾玛丽莎的愤怒,一个劲地大笑起来.
莉碧一把抓住尼克的胳膊,把他拖到门边.
"在你们俩打起来之前,尼克,我们还是走开的好.
""嗳,她知道我是对她开玩笑的.
玛丽莎,你说是吗"玛丽莎立刻朝尼克伸伸舌头,算是对他的回答.
当莉碧把他迅速推出门时,他还在放声大笑.
"我先用车送你们回旅馆吧,"大家朝汽车走过去时,麦克斯说道,"然后我再从那儿开车去赴约.
""太好了,"卡尔赞同道.
他转过身,对玛丽莎说:"接下来,你想去哪家餐馆,我们就叫出租车过去.
""噢,卡尔,旅馆里的餐厅就很好.
依我看,我们不必特意去别的什么地方了.
"麦克斯用汽车把他们俩送回旅馆.
两人约定一个小时后在酒吧会面.
玛丽莎冲了个澡,穿上她那条鲜艳的裙子,再配了一件相配的桃红色衬衫.
她把一头浓密的棕发编成一条法式长辫,然后再扎上一个小小的桃红色蝴蝶结加以点缀.
她打扮好了,凝视着镜子中自己的模佯.
"我从未想过单独同卡尔度过一个夜晚.
我当然不希望他产生什么别的想法.
我只是要尽量使气氛轻松些,仅此而已.
"回想起在纽约卡尔给她的那个吻,玛丽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说道:"祝你好运,玛丽莎.
"然后,她从沙发旁的茶几上拿起草编手袋,看了一眼相框中她和尼克在德国易北河畔合影的照片.
"我同卡尔今晚的约会绝不会有我同你约会的一半那么快乐,尼克,"玛丽莎喃喃自语道.
接着她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卡尔已经坐在酒吧里了,正向侍者要第二杯柠檬威士忌.
他正了正领带,又看了看表.
他等待着今晚约会的开始,渐渐变得焦躁起来.
卡尔完全被玛丽莎迷住了,这是一种以前他对任何一位姑娘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几年前他母亲曾经告诉他,将来会出现一个在精神上和肉体上都能满足他欲望的特殊的异性——这个人将是他完美的心灵伴侣,当时他怎么也不相信.
他知道,他母亲很久以前曾经找到过一个这样的男人,可后来又失去了.
卡尔下了决心:既然他找到了自己完美的心灵伴侣——玛丽莎,他绝不能把她放走.
玛丽莎轻轻碰了碰卡尔的胳膊,使他重新回到了现实中.
"我差不多在一小时之内赶到了,卡尔,"玛丽莎微笑着说.
他上下打量着她,轻轻吹了声口哨,答道:"等你是很值得的——你真是太美了.
"玛丽莎两腮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赶紧说:"你预订桌子了吗"卡尔叫来了领班,后者把他们俩带到位于角落的桌子边;那是卡尔特意挑选的.
卡尔很快又要了第三杯柠檬威士忌,而玛丽莎要了一杯干夏布利酒.
两个人轻松愉快地聊着.
卡尔叫玛丽莎给他讲讲她在麦克斯身边长大的经历.
她觉得,即使卡尔不怎么鼓动她,她自己也会详详细细叙述的.
"听起来麦克斯就像慈父一样把你抚养成人,"卡尔感叹道.
"是这样,他是顶好的好人.
虽然他表面上脾气坏,看上去冷冰冰的,可实际上他是个非常热情体贴的人.
"卡尔怀疑地竖起了眉毛.
"也许是这样,玛丽莎,可我还没有看到过他的这一面.
""麦克斯叔叔是个性格很复杂的人.
只有相处时间长了,他才会让你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对了,尼克可以证明这一点.
他们俩用了一年或更长的时间才从教练与选手的关系发展成为今天的这种关系——比父子还要亲的一种关系.
"卡尔手中装满水的高脚杯突然跌落到地板上,玻璃的碎裂声打断了玛丽莎的话.
"啊,天哪,对不起,"卡尔惊叫起来.
由于尴尬,他的脸刷地变得通红.
他帮助侍者将洒在地上的水擦去.
卡尔看到玛丽莎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赶紧又说:"我只顾听你说话,忘记自己手上还端着酒杯了.
""没事儿,"玛丽莎笑着安慰他道.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接着侍者端来了食物.
当两人吃完主菜时,玛丽莎望着卡尔打趣道:"整个晚上你让我一直说个不停,现在该轮到你说了.
你还从没告诉过我一件关于你自己的事情呢.
""那是因为我确实没有多少事情好告诉你,玛丽莎,"卡尔回答说.
"我从童年时代就一直为自己的网球生涯做准备,因此我的生活便是以它为中心的.
""你在巡回赛上打得这么好,你父母亲一定很自豪吧,"玛丽莎又说.
卡尔迟疑了片刻,答道:"是的,我母亲很为我自豪.
""难道你父亲不吗"玛丽莎追问道.
卡尔猛喝了一大口酒,淡淡地说:"他已经死了.
""哦,对不起,卡尔.
我不知道.
""他几年前就死了.
我甚至没有机会好好了解他.
""我懂这种感觉,"玛丽莎柔声说道.
"一个人很小的时候就失去父母是很艰难的,因为当你几乎还记不住他们时,你是很难产生丧亲之痛的.
""不过,我母亲保留了很多关于我父亲的生动回忆;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有时我想也许太多了一点.
"卡尔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一双蓝眼睛模糊了.
但他马上清醒过来,笑着对玛丽莎说:"关于我的情况就这些了.
我们再去酒吧喝一杯好吗这儿的亚历山大牌白兰地是很可口的.
"玛丽莎表示同意.
卡尔签了帐单,两人便朝屋角的包厢走去.
他们一边啜着冰淇淋饮料,一边欣赏着他们喜爱的当地三人乐队演奏的音乐.
当乐手们开始演奏《比津舞①跳起来》时,卡尔邀请玛丽莎跳舞.
两人进入舞池,随着音乐的节奏翩翩起舞.
后来音乐又换成一曲缓慢、浪漫的民乐,玛丽莎停下脚步欲回包厢,卡尔抓住她的手说:"现在别离开我,玛丽莎,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之一.
"玛丽莎不情愿地回到舞池.
卡尔把她拉入怀中,于是两人紧抱着跳了起来.
当他在玛丽莎的耳边哼着这支曲子时,她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他对她的过分贴近使她心情矛盾,脑子发昏.
曲子终于结束了,她很高兴.
于是两人一起回到包厢.
"我跳得有些渴了,想再来一杯威士忌.
你呢,玛丽莎""不,谢谢.
我已经喝得不少了.
再说,天色也不早了.
别忘了,你明天还有一场很重要的比赛呢.
""可是明天的比赛远不如今晚同你共度良宵这么重要,"卡尔很认真地说.
玛丽莎笑起来,说道:"要是麦克斯叔叔听了你这话,他准会杀了你.
""可今晚麦克斯不在,而你在,"卡尔不给玛丽莎任何表示异议的机会,立即朝吧台走去,为两人各端了一杯酒回来.
当他把葡萄酒放在玛丽莎面前时,她恼怒地说:"卡尔,你真的不许别人说不,是吗""哎呀,得了,玛丽莎,现在还不到10点呢.
况且,乐队的演奏又那么美妙动听.
"他微微一笑,笑得让玛丽莎无法抗拒.
他趁此抓起她的手,说道:"来吧,我们再跳上几圈.
"他们随着意大利音乐的节拍,又轻松地跳了半个小时.
尽管玛丽莎发现情况比原来想象的要好,自己很喜欢和卡尔呆在一起,但她意识到应该由她来提出早点结束.
趁音乐间歇时间,她坚定地说:"我们现在真的得走了.
""可是,玛丽莎——"卡尔说道.
"没这么多的可是,"她用假装严厉的口气打断他说.
"你已经让①比津舞:一种起源于南美洲的民间舞,节奏奔放,类似伦巴舞.
我们俩在外面呆得比我预料的要晚多了.
""可我们一直玩得很痛快,难道不是吗"卡尔恳切地问道.
"嗯,是的,但你已经违反网球运动员的宵禁令了.
""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宵禁令,"卡尔说着大笑起来.
"噢,对了,那是我同尼克在一起时立下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不管我们玩得有多带劲,晚上的活动总得在11点之前结束,这样他才可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好迎接第二天的比赛.
"卡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不过,我不是尼克,"他强调说,"你同我在一起时,你不必遵守他的规矩.
"玛丽莎看到卡尔的态度一下子变得粗鲁起来,感到吃惊.
她满不在乎地说:"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可我真的认为我们该回去了.
"卡尔盯着玛丽莎看了一会儿,只是说:"随你的便.
"他签了酒吧的帐单,然后带着玛丽莎走出门厅.
两人乘坐玻璃电梯迅速升向9楼.
卡尔闭上眼睛,紧紧抓住栏杆.
"卡尔,你怎么了"玛丽莎问.
"我从来就不喜欢坐玻璃电梯,尤其是在喝了3杯柠檬威士忌之后.
""我看你像是喝了5杯,"玛丽莎笑着反驳道.
这时门开了,两人出了电梯,顺着走廊往前走.
"我没想到你在数我喝了几杯酒,"卡尔送玛丽莎到她房间门口时说.
卡尔接过钥匙打开门,然后苦笑着说道:"我想我可不敢提议临睡前再喝上一杯了.
""你在开玩笑吧你需要的是好好喝上一杯不加糖的咖啡.
""好吧,那我只有接受了,"卡尔说.
他从玛丽莎身旁挤过去,踉踉跄跄地朝花沙发走去,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我可没有邀请你的意思,卡尔.
"他窘迫地望望她说:"我知道,玛丽莎,可是我真的需要喝杯咖啡.
你介意吗我确实不习惯喝这么多酒,现在我开始感觉到酒劲了.
"玛丽莎觉得他不再是开玩笑,便说道:"好吧,我去烧点水.
不过我们得快点.
"玛丽莎正煮着咖啡,突然感觉到卡尔从后面用胳膊搂住了她的腰.
"我以为我让你坐在沙发上了呢.
""你是让我坐在那儿了,"卡尔一边回答,一边轻轻地把她的头发拨开,吻起了她的脖子.
"卡尔,别这样,"玛丽莎刚开口,卡尔便一把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用一个长长的、贪婪的吻将她下面的话堵了回去.
玛丽莎颤抖着挣脱了卡尔.
这时茶壶嘶嘶响了起来,她便忙着去冲咖啡,心中感谢它救了急.
玛丽莎挪开了她和尼克合影的照片,把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在卡尔身旁坐下.
玛丽莎想不睬卡尔的风流前奏,开口说道:"给你冲咖啡让我想起了去年的美国网球公开赛.
当时尼克在半决赛中输了,也是这么醉醺醺地回来——""混帐,玛丽莎.
我不相信,"卡尔咆哮起来.
她吓了一跳,困惑不解,结结巴巴地说:"为什么怎么了""怎么了我刚才吻了你,而你想到的却全是尼克.
"他从茶几上一把抓起他们的合影,大声吼道:"总是尼克、尼克,不是吗他总是和我们在一起,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无论我们做什么——总有他的影子.
我听厌了.
""卡尔,你到底怎么了"玛丽莎说,声音听上去有些惊慌.
"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和尼克是一对"卡尔朝玛丽莎嘘道,他的脸由于暴怒而扭曲了.
"不是这么回事,"玛丽莎尖声说.
"住口,我再也不要听你的谎言了,"卡尔怒气冲冲地吼道,连玛丽莎的话也听不见了.
卡尔完全失去了控制,猛地把相框朝墙壁砸过去,相框哗啦一声摔在地上.
"尼克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一切.
为什么他不把你也弄到手混蛋,这次我非要从他那儿夺走一些东西不可.
"玛丽莎甚至来不及想这句话的后果,卡尔便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强行把她朝床边拽过去.
"住手,卡尔,"当他把玛丽莎粗暴地推倒在床上时,她尖叫起来.
他撕开玛丽莎的衬衫,吼道:"我会向你证明我比尼克更强.
"玛丽莎奋力挣扎,想大声叫喊,但卡尔用嘴紧紧堵住了她的嘴.
她知道卡尔的力气,意识到自己在他铁臂的控制下是软弱无力的.
她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他.
尼克迈着从容的步子朝吧台走去,莉碧则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她知道他长得英俊.
当他在等待侍者倒餐后酒时,休息厅里的每个女人都用爱慕的眼光望着他,这情景使莉碧觉得非常有趣.
她不得不承认,他穿着灰色意大利宽松裤,又配上一件相配的针织套衫,今晚看上去的确特别潇洒.
然而,莉碧同他相处时间越长,便越发意识到尼克同她见过的绝大多数网球运动员不同:他的真正魅力不仅来自于他的英俊外表,更来自于他的内在素质.
她纳闷,为什么她以前所看到的对他的报道中从未提到过他的热情和真诚.
一想到她即将揭开这个男人尚未被公众所知的一面时,她变得激动起来.
莉碧知道,今晚将是她能得到可以实现这一目标的有关信息的最后一个机会.
但她同时也知道,尼克很不愿意谈那些他过去极力回避的话题.
因此,莉碧希望尼克在回答一些尖锐的问题时持合作态度,而不要过于固执.
不过,为了使这次独家采访按照她的方式进行,她已经为可能危及他们新结下的友谊的冒险行为作好了心理准备.
当尼克端着酒走进包厢,坐到莉碧身边时,他注意到她的面前摆好了笔记本和钢笔.
"哦,天哪,"他低声叫道,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别再用那该死的笔记本!
""可我认为这是今晚的目的,"莉碧笑着答道.
"我本指望你会忘了它的,现在才知道这个想法太不现实了.
""不过,在整个晚餐的过程中,我并没有问个没完呀.
""所以我们的晚餐才吃得这么愉快,"尼克回答说.
"可这样下去,我们是永远也完不成我这篇人物专访的,"莉碧说道.
尼克喝了一大口苏格兰威士忌,然后带着妥协的口气说:"那好吧,我们快些了结这件事.
""所有那些比较容易的话题我们都谈过了,尼克,可我需要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
这样我写出的文章才会与众不同,才会比他们的更好.
""你指哪方面"尼克谨慎地问道.
"比方说,你为什么没有像麦克斯那样逃到国外用轻松的方法出国可不像你的性格.
""轻松见鬼,"尼克愤怒地说,"这只能说明你对此了解得实在太少.
""好,那么你就跟我说说吧,"莉碧挑战似的说道.
尼克犹豫了一下,然后用严峻的口气说:"我离开德国的事是我从来没有谈过的话题,尤其是对记者.
""为什么难道你羞于启齿""决不,我从来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羞愧,"尼克尖锐地反驳道.
"那么,请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不愿意提及这件事"莉碧追问道.
尼克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不会放过我的,是吗"莉碧直视尼克的眼睛,柔声说:"难道你不明白一个人越是要回避某个话题,这个话题对我们这些记者的诱惑力就越大""那你说说看,"尼克咕哝道.
"好吧,你权且把这当作一次良机,把记者们在招待会上穷追不舍而你又拒绝回答的问题解决掉.
"听了这话,尼克不禁哈哈大笑.
"你真有办法,宝贝儿.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办法很新颖,这样你的鼻子便可以伸到那些不该伸的地方了.
""如此说来,我的办法能奏效了"莉碧天真地问道.
"只是在一点上如此,"尼克回答说.
"首先,我离开德国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在法国打网球时遇到了麦克斯.
他当时在物色选手,而我则在寻求教练.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于是我们一起来到纽约,从此我们便在一起了.
""麦克斯没有怂恿过你叛逃吗""他当然怂恿过,可他不久就发现我们俩在这个问题上分歧太大了.
""为什么会这样"尼克停下来,抿了口酒,接着说道:"麦克斯一直觉得美国是唯一能使他获得成功,并使他过上他渴望的那种生活的地方.
对他来说,成为一名美国公民就跟他成为头号网球选手一样重要.
""但你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莉碧问.
"哦,才不呢.
遇上麦克斯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要在美国生活.
但他很快就让我懂得,提高我球艺的最佳途径便是同他一起住在纽约.
""但这仍然不能说明为什么你没有出逃,"莉碧追问道.
"似乎从来没有必要这么做,"尼克答道,口气变得不耐烦了.
"况且,20多年前麦克斯离开德国时,他除了出逃别无选择;但我离开时,情况已经松了一些,凭绿卡我便可以在纽约生活.
两三年前我申请了美国国籍,大约三年以后,我就可以成为美国公民了.
那么至少我可以做到一点,不至于让我父母和家人因我的出逃而造成心灵创伤.
"尼克瞧着莉碧在笔记本上草草地记录他的话,就用略带讥讽的口吻又补充了一句:"现在你清楚些了吧""是的,清楚多了,"莉碧坦率地承认道.
"可是为什么你以前从来不谈这件事呢如果你谈了,人们一定会对你的处境表示同情,而且还会因为你对父母亲人的爱心表示崇敬.
""也许我从来没有感到自己的私生活还需要得到公众的认可,"尼克干脆地说.
"不过,得到公众的支持并没有坏处呀.
""在我的网球生涯中,我一直感受到这种支持,"尼克答道.
"对此我并无怨言.
"莉碧粗略地看了一下她的笔记,然后匆匆把笔记本翻到空白的一页.
"对了,我还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我几乎不敢问是什么问题了,"尼克咧嘴笑道.
"哦,得了,"莉碧笑着说.
"你已经熬过了我的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我的这个问题远没有刚才那个难答.
""说话算数,说话算数,"尼克咕哝道.
"好吧,我刚才不禁发现,当你向酒吧走过来时,你吸引了每个女人的注意.
我想知道的是,这么多年你是究竟如何保持独身的"尼克刚抿了口酒,一听到莉碧的问题,不由得噗嗤一笑,大口喘着气说:"在我喝酒时,别再问如此令人捧腹的问题.
你差一点让我呛死!
"莉碧把身子往后靠靠,被尼克的笑声弄得不知所措.
"我说这话可不是逗你乐的.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你是如何保持独身的""也许是因为我没留意.
""为什么没留意"莉碧追问.
"见鬼,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个同性恋者,如何这下可以结束这次可笑的谈话了吧"尼克一边说,一边放声大笑起来.
"你以为我会轻易相信你吗"莉碧抿嘴笑道.
"我看过一些关于你的报道,看来你不像同性恋.
""你不是说你相信所有的报道吗""别再绕圈子了——告诉我,你肯不肯回答我"尼克那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顽皮,但他还是坦率地回答了莉碧的问题,让她感到耳目一新.
"这些年我的唯一所爱便是网球,因此我为它付出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
我看到过太多的运动员由于结婚而毁了他们的网球生涯,而我是不会允许任何事情,甚至是结婚,来影响自己的事业的.
"莉碧点点头,说道:"这一点也许可以说明,为什么你已经31岁了,却仍然排在前10名之内.
""我也是这么想的,"尼克说.
莉碧麻利地记下他的话,然后合上笔记本说道:"所有我想知道的,我们恐怕都谈完了.
""别说我们已经结束了,"尼克说.
"结束了,"莉碧笑着答道,"我非常感谢你如实回答了我所有的问题.
我想我们有了关于对你的人物专访的一流素材.
""那好,我们该庆祝一下.
我再去叫杯饮料来.
"莉碧轻轻舒了口气,把笔记本收起来.
她觉得自己计划中的每一件事都已经圆满地完成了.
然而,如果她扪心自问,她会承认自己的这一份轻松真正来自于这一事实:今晚的采访并不是以牺牲她和尼克之间的友谊为代价的,因为这一友谊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变得日益重要.
房间里,卡尔所能听到的声音只有玛丽莎的嘤嘤哭泣声和那壁炉台钟持续而有规则的嘀嗒声.
卡尔强迫自己面对玛丽莎.
看着她那娇小可怜的身子在床的那头缩成一团,脸深深地埋在枕头里,他感到内心一阵剧痛,懊悔极了.
"我怎么可以对玛丽莎这么干"卡尔痛责自己道,"我该怎样向她解释呢"他深深吸了口气,轻轻伸出手去抚摸玛丽莎的肩膀.
他的手刚碰上她,她便跳了起来,试图在床上移到离他远一些的地方.
"哦,天哪!
玛丽莎,我对你做了些什么呀"卡尔呜咽起来.
"我不是有意的.
我最不愿做的事情就是伤害你.
"玛丽莎一言不发,由于遭到强奸,惊魂未定,身体还在抖个不停.
"求你了,玛丽莎,"卡尔哀求道,"抬头看看我吧,让我知道你好好的.
"玛丽莎停止了哭泣,慢慢转过身,盯着卡尔伤心地说:"好好的我再也不可能好好的了.
""玛丽莎,求你了,"卡尔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把手伸向玛丽莎.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叫道:"别碰我,卡尔.
别再碰我.
"她穿上放在床头柜上的睡袍,下了床.
"请允许我向你解释.
""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能说明你做的事情是对的,"玛丽莎冷冰冰地回敬道.
"我知道,我知道,可你还得让我解释一下,"卡尔边说边穿上衣服.
"我不该喝这么多酒,要不然我就不会说不该说的话,也不会干不该干的事了.
""你还有脸怪自己喝醉了,"玛丽莎怒斥卡尔道.
她转过身,看到了被卡尔扔到房间对面的散了架的相框及玻璃碎片.
她连忙跑过去,捡起被摔坏的她和尼克的合影,看了一眼,然后盯着卡尔问:"你为什么这样恨尼克"卡尔听见她这直率的问话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你为什么这样说""你先是心怀不满地说了许多关于尼克和我的损话,然后又摔这张照片——"卡尔气急败坏地挥挥手说道:"哎呀,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并不是恨他,而是嫉妒他和你这么亲近.
当我看到你和他的这张合影,它就……就让我发疯.
""我和他并不是一对恋人,"她厉声说,"不过,你说我们俩很亲近,你算说对了.
要是他发现你今晚对我干下的事情,他准会杀了你的.
"卡尔被激怒了.
"我相信你不会告诉他今晚这儿发生的事情——你邀请我来你房间,可你非常清楚我喝多了,控制不住今晚我们俩共同拥有的那种赤裸裸的激情.
"卡尔用一种恶毒的目光盯着玛丽莎,又说道:"呵,可也许那就是你同我一起度过今晚的目的.
是吧,宝贝儿""你竟敢这样说我,你这混蛋!
滚出去,"玛丽莎尖叫道.
"快滚出去,否则我要杀了你!
"卡尔向玛丽莎投去一个长长的、嘲讽的微笑,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玛丽莎听见莉碧用钥匙开门的声音,立即关上床头灯,钻进被子,把脸转过去对着墙.
她知道,如果让莉碧看到她此刻的样子,今晚的事情一定瞒不过她的.
卡尔对她说了那番话后,她有一种感觉:恐怕不能把卡尔今晚对她的所作所为告诉别人.
然而,她意识到,要把卡尔从他们的生活中赶走,她不得不告诉一个人——麦克斯.
她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去对他说,因为她明白,拖得越久事情就会变得越困难.
有一点她很清楚:为了避免丑闻,他是不会强迫她把卡尔强奸她的事报告警方的.
可她知道,要说服他不把此事告诉尼克或莉碧,则是难上加难.
她觉得只有等时间愈合了她的心灵创伤,她才能向他们俩透露此事.
时钟敲响了1点,玛丽莎知道她将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早上,当玛丽莎敲响麦克斯的房门时,她深深吸了口气.
里面传出阵阵笑声,她意识到房间里不止麦克斯一个人,便立即后悔自己的举动了.
可她还来不及转身离开,门就砰的一声开了,出现在眼前的竟是卡尔.
她大吃一惊,脸顿时变得煞白,而卡尔的笑脸上也迅速闪过一道阴影.
然而,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赶紧把玛丽莎拉进屋,大声喊道:"伙计们,你们看谁来了!
"麦克斯从椅子上跳起来,吻了一下玛丽莎的脸颊,说道:"早上好,宝贝儿.
""玛丽莎,我们刚才还在说你呢,"尼克补充道.
"噢,是吗"玛丽莎很不自然地应付说.
"是呀,卡尔正讲着你们俩昨晚度过的美好时光呢.
"玛丽莎瞥了卡尔一眼,他正挑战似的看着她,似乎要激怒她当着麦克斯和尼克的面把那件事抖落出来.
玛丽莎收回目光,为掩饰自己的慌张,赶紧对尼克说:"得了,莉碧昨晚回来得很晚,我敢说你们俩度过的是更美好的时光.
""昨晚的事就说到这里吧,"麦克斯大声说道.
"卡尔,你把我们的好消息告诉玛丽莎.
"卡尔犹豫了片刻,知道他的话会给她带来打击,因此试图找出合适的措辞来减轻它.
"玛丽莎,你叔叔和尼克今天早上慷慨地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同他们签订独家合同,形成网球合伙关系;他们俩希望我们三个人都能从中受益.
"房间里一阵沉默,玛丽莎与卡尔四目相对.
当她看到麦克斯吐出的烟圈一缕缕地飘向空中时,她知道,把卡尔从他们生活中驱除出去的希望已经落空了.
麦克斯的笑声打破了沉默.
"这话听起来相当动人,卡尔.
也许我们应该让你去应付今天下午的记者招待会.
""不,多谢了,"卡尔回答说.
"你处理这类事要老练多了.
""你也要学会应付那些记者,"尼克说道.
"成为麦克斯·布兰特纳的门生一定会让你大大出名的.
"玛丽莎以为自己听出了尼克话中的愤懑,便瞥了他一眼,可他却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是不是太突然了"玛丽莎终于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快就签约.
""我们三个人合作得极好,我看没什么理由推迟它,"麦克斯说.
"那么,这是最后的决定了"玛丽莎绝望地问道.
"对呀,就在你进门之前,卡尔签下了合同.
如果我们知道你要来,我们会等你的.
"玛丽莎怀着敌意瞪了卡尔一眼,气呼呼地说:"好极了.
我真高兴没赶上这个场面.
"说完她转身便走,顺手把门砰的关上了.
"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我还以为她会高兴呢,"麦克斯说道.
"也许她需要时间慢慢适应这个决定,"尼克说.
"她最终会接受的.
""我希望你是对的,"卡尔轻声说道.
但想到过去24小时里发生的事情,他实在不敢肯定.
三个人认真地进行了赛前训练.
结束后尼克先走了,卡尔和麦克斯留下来商量后半晌卡尔半决赛的对策.
尼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朝莉碧的房间走去时,不由得笑了.
由于采访的缘故,他们在一起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似乎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了.
他希望她不会介意他不请自到.
渐渐地,他越发意识到自己多么想同她在一起,无论是不是进行采访.
他为自己如此强烈的感情而吃惊,可他以前从未放纵自己而向这种感情屈服过.
他走近她的房门时便听到了打字声.
他犹豫了片刻,思忖着自己是否该打断她的工作.
"哎呀,这有什么关系她顶多叫我走开罢了,"尼克一边笑着自言自语,一边坚定地敲响了门.
门打开了,莉碧一看是尼克,脸上便绽开了笑容.
"我们一定有第六感觉.
我刚才正好想到你.
""我希望只是想我好的地方,"尼克轻快地说.
"当然啦,当然啦.
进来吧,"莉碧发出了邀请.
"我刚完成了采访的初稿,还想请你看看呢.
在我交上去之前,必须先得到你的认可.
""好吧,这对我来说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尼克答道.
"如果所有的记者都像你这么负责的话,我以前就不会拒绝采访了.
凭我的经验,许多记者只对他们能在你身上挖出来的垃圾感兴趣,而且在文章发表之前是没这个胆量让你过目的.
""谢谢你的夸奖,尼克,可你还不知道我写了些什么呢,"莉碧打趣道.
尼克一把夺过文章,笑着说:"那就把它给我,让我看看你写了些什么鬼东西.
"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踢掉鞋子,开始看起来.
"你为什么不随便一些"莉碧笑道.
"要杯啤酒吗""好的,谢谢.
"莉碧递给他一杯啤酒,然后到小厨房里自己忙去了,这样可以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在没有她的期待目光的情况下从从容容地看文章.
她对自己如此紧张地等待他的评价感到惊讶,因为她一直是很自信的,从来不怀疑自己写出好文章的能力.
不过,对她来说,以前从来没有哪一次采访像这次的这么重要.
她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是采访本身呢,还是令她着迷的采访对象当尼克走过来轻轻吻她的脸颊时,莉碧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记者,伊丽莎白·金凯德.
"莉碧如释重负地一笑,说道:"我想这话的意思是你已经认可了""你不止是得到我的认可,而且还得到我的感谢.
这不是那种千篇一律的文章,只用溢美之词为我网球事业的成功锦上添花.
很明显,你化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来了解真实的我.
以前还从来没有人为我这么做过呢.
"莉碧被尼克的真诚感动了.
"我很乐意这么做.
我不仅对你进行了独家采访,而且还获得了结交一位新朋友的机会,为此我很感激你.
""那天玛丽莎扯着我的胳膊硬要我同意接受你的采访时,看来她就心中有数了,"尼克坐回沙发上说.
"扯着你的胳膊"莉碧一面笑道,一面在尼克身边坐下,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
"你是说,你本来并不急于抓住这个机会,向大名鼎鼎的记者莉碧·金凯德讲述你充满刺激的生活""我只在遇到她以前是这样,"尼克笑她刚才拿腔拿调.
"对了,说起玛丽莎,她到底去哪儿了""说不准.
今天早上我还没起床她就走了.
她留了一张字条,说是去找麦克斯谈谈.
""从那以后你一直没见到过她"尼克问.
"没有呀,怎么了""噢,今天早上玛丽莎的确去过麦克斯那儿,当时我和卡尔都在.
"莉碧怀疑地扬扬眉毛.
尼克继续说道:"我说,本来我们要等卡尔赛后召开记者招待会时才宣布这件事的,可我现在就告诉你的话,我想我可以相信你不会过早把它泄露出去的.
""那当然,"莉碧答应道.
"麦克斯已经签约当卡尔的教练了,从现在起我们俩将全力支持卡尔打球.
""我相信卡尔一定非常高兴,"莉碧说,"可玛丽莎怎样看待这个消息呢"尼克皱起了眉头.
"恐怕情况不太妙.
我真的不理解究竟是为什么.
我知道起初她对卡尔有些看法,可我想他们现在相处得比过去要好些了.
""可能她只是感到意外吧.
一旦她适应了,我想她会好的.
我们原来就打算等会儿一起去看卡尔比赛的,到时候我跟她谈谈.
""看她早上气冲冲地离开麦克斯房间的样子,我怀疑她不会去看他比赛的,"尼克说道,但马上又调皮地眨眨眼说:"可我会去的.
或许比赛结束后我们还可以一块儿去吃点东西呢.
""好极了,"莉碧笑道.
"我非常乐意.
""那好,我先订座位去,"尼克说完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莉碧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抓住尼克的肩膀,柔声说:"尼克,你敢肯定这事对你没有影响吗"尼克转过身来,望着她答道:"你是说同卡尔签约的事当然有影响,可我想我会慢慢接受的.
"他用温柔的目光对她凝视了片刻,又说:"谢谢,你真是善解人意.
"尼克未加思索,本能地一下子把莉碧拉过来,轻轻吻着她那半启的双唇.
"集中思想,你这白痴!
"卡尔狠狠责骂自己,这时又一个轻松的上手球落到了网底,让对方又破了一个发球局.
他坐下等着交换场地时,匆匆喝下一杯水,然后瞥了一眼运动员包厢.
尼克正同莉碧调笑着,而麦克斯则怒视着他,就是没有玛丽莎的影子.
"好啊!
"卡尔厌恶地自言自语道.
"我从这些人身上得到个屁支持!
"他用湿毛巾盖住低下的头,意识到即使有再多的支持也无法帮他挽回第三盘2—5的败局.
当他回到场地上进行最后一局的比赛时,他看到所有的记者都将相机对准了他的对手.
"你们这群笨蛋,"他恨恨地咕哝道.
"在你们眼里,今天我是个无名小卒,可记者招待会一结束,我就会成为麦克斯·布兰特纳的门生.
到那时一切都会改变的!
"比赛结束后,尽管卡尔输了,可记者招待会仍然按计划进行.
这个新成立的网球小组的消息一宣布,记者和摄影师便蜂拥而至,挤进这个狭小而又闷热的房间.
尼克、麦克斯和卡尔轮流回答记者们不断提出的问题.
尼克看到莉碧为她的杂志飞快地记着笔记,对她不发问并不惊奇,因为她已经提前知道了所有这些问题,甚至更多问题的答案.
招待会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最后麦克斯大声说:"好了,谢谢大家的光临,但我们目前只有这点时间.
"记者们一致抱怨时间太短,于是他吸了口烟,狡猾地咧嘴一笑,又补充道:"好了,好了,我们无法一下子告诉你们我们这位新成员的所有情况.
不过,我们一定会让你们再来听消息的!
"记者们笑着表示赞同,很快便散开了,纷纷去找最近的电话向报社报告这一爆炸性新闻.
由于莉碧的杂志是月刊,她并不急于交稿,于是便朝卡尔走过去,向他表示祝贺.
"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是多么幸运,"她提醒他道.
"外面有许许多多的选手愿意放弃一切而处于今晚你这个位置.
"两个人都很有礼貌地笑笑.
卡尔说:"相信我,我知道你说的多么在理.
""我认为卡尔对记者的提问回答得十分得体,麦克斯,你说呢"尼克问.
"是的,他表现得不错,"麦克斯生硬地答道.
然后他转过身,又望着卡尔说:"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你输掉这场球"卡尔刚要回答,尼克赶紧说:"我们该走了.
莉碧和我说好一块儿去吃晚饭的.
"麦克斯怀疑地竖起了眉毛.
"你是他的教练,麦克斯,"尼克继续说道.
"我只是他的陪练.
""陪练也是化了极大投资的.
""不过是钱而已,麦克斯,"尼克淡淡地说.
他抓起莉碧的胳膊,没等麦克斯再开口反对就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麦克斯对卡尔说道,"在回旅馆的路上,你可以好好解释为什么今天下午输了.
"卡尔坐进了豪华轿车.
当他看到麦克斯绷着的脸,记者招待会留下的那份喜悦便很快烟消云散了.
然而,傍晚当玛丽莎给麦克斯开门时,她看到的却是一张充满关切、笑容可掬的脸.
"姑娘,你感觉怎样"他走进来,吻了吻她的脸颊.
"噢,好一些了,"玛丽莎承认道.
"莉碧来同我们一道观看卡尔比赛时,你没来,我一直在为你担心.
后来她说你有点感冒,我这才放心,"麦克斯解释说.
"我相信很快就会好的.
"麦克斯一面挨着玛丽莎在沙发上坐下,一面仔细观察她的脸色.
"你是真的患了感冒,还是早上听到我们的消息后情绪受了影响"玛丽莎一言不发,却纹丝不动地坐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沉默使麦克斯更加困惑不解.
他抓起她的手,把她的头扳过来对着自己,柔声说:"宝贝儿,你必须明白同卡尔签约是最佳决策.
"玛丽莎一下子把手挣脱出来,大声喊道:"最佳对谁最佳相信我,卡尔在我们身边对谁都不会有好处!
"麦克斯不耐烦地绷紧着脸.
"玛丽莎,我真搞不懂你.
我以为你和卡尔相处得比以前好多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改变了态度"玛丽莎犹豫了片刻,差一点把那桩丑事和盘托出.
麦克斯紧接着又说了下去,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知道你对尼克一片忠心,可实际上,玛丽莎,他接受这件事倒比你爽快.
""他真的有选择余地吗"玛丽莎忿忿地问.
"有,他当然有,"麦克斯强调说.
"我们充分讨论过此事,他百分之百同意我的意见.
我们俩一致认为,卡尔是这次巡回赛上最优秀的选手,他的潜力最大.
"玛丽莎站起身来,对麦克斯反驳道:"潜力固然很好,麦克斯叔叔,可你真的了解卡尔吗"麦克斯知道他的解释对玛丽莎已无济于事了,于是决定向她交底.
"如果你想知道全部真相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即使你可能不喜欢.
关于卡尔,我知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能够给我赚大量的钱,而且不幸的是,这是我目前不得不最关心的东西.
"玛丽莎冲着麦克斯大笑起来.
她用嘲讽的口气说:"哦,得了,麦克斯叔叔,我们离破产还远着呢.
我希望从你口里听到比这更好的理由!
"麦克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摇着玛丽莎的肩膀,向她怒吼道:"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你简直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你根本不了解我眼下面临的问题.
"麦克斯绝望的口气使玛丽莎大吃一惊.
"你想知道实情好,那我就告诉你实情.
"他伸出两个手指,张开一英寸,对玛丽莎比划着.
"我们离债台高筑已经这么近了,对此我一筹莫展.
然而,幸运的是,我想卡尔也许是能为我们解围的人.
"说完,麦克斯转过身,大步走到窗前,凝视外面那阴暗的意大利天空.
玛丽莎被麦克斯的话震惊了,她明白自己决不能把卡尔的事告诉他.
她赶紧走过去,伸出双臂搂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
我不知道情况会这么糟.
""好了,现在你知道了,"麦克斯慢吞吞地说道.
"可我还是不太明白.
尼克一直打得这么好,他肯定能够挣很多钱的.
"麦克斯深深叹了口气,又点燃一支烟.
"问题是两年前开始的,当时他的排名一落千丈.
从那时起,他在网球赛上所挣的就不多了;而且他一开始输球,他的合同便开始减少.
因此,即使他现在打得再好,那些赞助商们也不愿意将大把的钱投到一个老选手身上,因为他在渐渐走下坡路了.
他们要的是年轻的新选手,这就是卡尔脱颖而出的原因.
""不过,你一定攒下了一些钱吧,"玛丽莎打断他说.
麦克斯深深吸了口烟,摇摇头答道:"你不知道现在这个年头要维持长岛的一幢20个房间的住宅开销有多大,再加上佣人的工资什么的.
唉,今天上午海伦还打来电话说中央空调坏了,换一只至少得花两万美元.
尼克上周所挣的钱还不到这个数,我得的那一份就更加少得可怜了.
你说,去哪儿弄这笔钱""我还存了一些钱,你可以拿去装空调,麦克斯叔叔,"玛丽莎无力地说.
"姑娘,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你把积蓄拿出来.
我只是要你理解我为什么同卡尔签约.
""可尼克肯定会给你钱的,"玛丽莎认真地说,"只要你开口.
""不,玛丽莎,"麦克斯紧皱眉头厉声说道.
"尼克以及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我的经济问题;而且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自己会解决的.
你得保证我们之间的谈话不泄露出去.
快保证呀.
"玛丽莎端详了麦克斯好一阵子.
她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充满自信的男人;她以前曾一度天真地认为世界上所有问题他都能解决.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十分苦恼,被许许多多问题困扰着,然而他强烈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向任何人求助.
麦克斯此刻的脆弱深深触动了玛丽莎,以前还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这样触动过她呢.
她意识到,麦克斯已经把自己的另一面暴露给她;在这个世界上他是不会再向第二个人暴露的.
玛丽莎伸出手去握住麦克斯的手,眼里噙着泪花说:"我保证,麦克斯叔叔.
我保证.
"两人站在那儿紧紧地拥抱着,玛丽莎下决心不把她同卡尔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
这不只是为了她自己心灵的平静;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完全明白麦克斯现在多么需要卡尔.
卡尔强奸了她,尽管她十分想揭露他,可她知道这样做于事无补,而麦克斯却会失去一切.
玛丽莎正埋头读着一本最新的小说,莉碧和尼克吃完晚饭回来了.
"你们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现在还不到10点呢,"玛丽莎放下书问道.
"这一天可真累啊,"尼克吁了口气,舒舒服服地在沙发上坐下.
"你感觉好些了吗卡尔比赛时,我们没见到你.
""根据我听到的情况,他的比赛不怎么样,"玛丽莎刻薄地说.
"不过,要是看到你在的话,他也许会打得好些的,"尼克打趣道.
玛丽莎给了尼克一个白眼,莉碧赶紧插嘴说:"好了,尼克,别烦她了.
显然她不想去看比赛.
给卡尔打气可不是她的责任,而是你的责任.
"尼克哈哈大笑,走到玛丽莎床边挨着她坐下.
"嗳,玛丽莎知道我只是在逗她玩.
是吧,宝贝儿""我可不认为卡尔的事有什么乐可逗,"玛丽莎一本正经地说.
"哎呀,宝贝儿,请不要为我们同卡尔签约的事不快.
我都已经接受了,现在你也该接受它.
""可是,尼克——""没什么可是.
合同已经签了,而且已经生效,因此我们还是充分利用它吧.
况且,谁知道呢,也许几个月以后我们都会为卡尔成为我们中的一员而感到高兴的.
""我实在怀疑这一点,"玛丽莎沉着脸说.
尼克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说道:"我们等着瞧,好吗希望它能产生最好的结果.
"尼克朝门外走去,出门前轻轻吻了吻莉碧的双唇.
"我们仍然都打算明天到市里观光,是吗""我们说什么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莉碧说.
尼克打开门,笑道:"那我现在就走了,这样你们俩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
你们有些女人还真少不了它呢.
"尼克身子才出去一半,莉碧和玛丽莎便把枕头朝他扔了过去.
"你说这话,我们会找你算帐的,"莉碧大声叫道.
"你最好当心点,"玛丽莎警告他说.
尼克一面开心地大笑,一面走进自己的房间,随手把门砰的关上了.
麦克斯建议,他们一行五人沿着罗马传统的旅游路线进行观光.
他们感到很幸运,正好赶上了星期天在圣彼得广场由教皇亲自主持的露天弥撒.
梵蒂冈的壮丽辉煌真令他们肃然起敬.
玛丽莎很想把几百年前米开朗琪罗的著名壁画拍摄下来,可相机当然是不允许带进去的.
星期一他们参观了属古罗马遗迹之一的地下迷宫,这是很久以前基督教徒们为了躲避罗马人的迫害而挖掘的多层地下通道,绵延数英里.
大家一致认为这一遗迹非常了不起.
他们在人行道上的一家露天咖啡馆静静地吃了顿饭.
麦克斯问莉碧和玛丽莎最喜欢罗马的什么景点.
她们俩都说,米开朗琪罗的艺术才华使她们感触最深.
"如果你们想看看这个人的另一面,我们今晚带你们去坎皮多格里奥,"麦克斯提议说.
他们到达时已是黄昏时分,正是欣赏这座小山那种绝妙的宁静气氛的最佳时间.
他们走上长长的斜坡,来到了长廊.
看到马可·奥勒利乌斯①的铜像和那座映照出铜像的优雅建筑,大家高兴极了.
卡尔在他买的一本旅游指南上读过有关的介绍,因此说道:"这是保存下来的唯一的古罗马雕像,而且是根据教皇的特别要求设计的.
"一行人在这个古代建筑群中留连多时才回旅馆.
星期二早上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麦克斯原定有大半天的会见活动,于是尼克建议就四个人度过这一天,而且完全不同于前几天.
他们发现罗马的一些最精彩的娱乐活动都在户外进行,而且都是开放性的.
他们在街市上溜达,周围常常出现杂技演员和吞火艺人;大家都被深深地迷住了.
尼克看到玛丽莎快速给身边的各种娱乐活动拍照,感到很高兴.
当他注意到她在卡尔陪伴下似乎很轻松,心想他今天的安排是成功的.
他们及早赶回去同麦克斯一起吃晚饭,然后开始讨论晚上的计划.
"还有一件事你们三位男士没有提到,那可是到罗马非做不可的,"莉碧大胆说道.
"所以我要提出来.
今晚我们去看一出歌剧如何"她的话音刚落,三个男人便异口同声表示反对,而玛丽莎却立即支持这个提议.
①马可·奥勒利乌斯(公元121—180):系古罗马皇帝.
"倒不如去听露天音乐会,或者去一个本地著名的爵士乐俱乐部看看,你们说好吗"尼克恳求道.
"没门儿,我们要去看歌剧《阿伊达》①.
如果你们三位男士不想去的话,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去,"玛丽莎娇声提议道,心中完全清楚麦克斯是决不会同意的.
"不,那绝对不行,"正如预料的那样,麦克斯说话了.
"你们俩不能单独去.
"麦克斯瞥了尼克和卡尔一眼,耸耸肩膀说,"如果你们实在想看歌剧的话,那我们大家一起去.
"他们来到古罗马的卡拉卡拉浴厅②,《阿伊达》是这儿常年的卖座节目.
歌唱得一般,但场景却非常壮观,共有两百多名演员出场,还有马匹及古代马拉战车.
因此三位男士也不得不认为的确不虚此行.
星期三是观光的最后一天,一行五人决定不再去炎热而又嘈杂的罗马市区,而去位于蒂沃利的德埃斯特庄园.
这是一个令人眩目、水花飞溅的水上大公园,到处是瀑布和喷泉;房子美丽如画,各个花园则展示了罗马的风姿,令人叹为观止.
美好的下午慢慢逝去,五个人歇一会儿脚,靠在最美丽的喷泉旁品尝意大利冰淇淋.
"我没想到意大利会这么热,"玛丽莎说道,然后放下她那从不离手的相机,咬了一大口冰淇淋.
"我好像觉得意大利一直是很热的,"卡尔说.
"旅游指南上说,古罗马人把这个庄园看作是一个可以真正避开城市炎热的地,因为这些瀑布可以使人产生一种清凉舒适的幻觉.
""我非常同意这种说法,"莉碧说道.
"这水现在对我就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尼克对莉碧微微一笑,打趣道:"那你为什么不跳进那边的喷泉裸游一番,也让我们这些男士开开眼我谅你不敢.
"卡尔拍拍尼克的后背,笑着接口说:"我再加上一条,让玛丽莎也跳下去.
"尼克和卡尔为他们的小小恶作剧而得意,没有注意到莉碧和玛丽莎会意地交换一下眼色,又互相点点头.
趁两个小伙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玛丽莎和莉碧就全力向他们冲过去,猛地把尼克和卡尔推入喷泉中.
当他们俩浮出水面进行呼吸时,看到两位姑娘正在开心地击掌庆贺.
麦克斯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喘着气说:"看你们这两个大男子主义者弄了个落汤鸡,真是活该.
这是给你们的一个教训,谁叫你们捉弄这两个小丫头的呢.
"尼克突然蹦出水面,向莉碧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把她往水边拖.
"别,别,尼克·沃纳,你不敢的,"莉碧尖叫起来,仍然笑个不停.
尼克在离喷泉边几英寸处停住了,对莉碧耳语道:"好吧,这一回你赢了.
可你最好小心点,下次我一定会有所准备的.
"莉碧抬头望望尼克的笑脸,内心涌起了一股喜悦之情.
她知道,这次罗马之行她将永生难忘.
①《阿伊达》:著名的意大利传统歌剧,讲的是埃塞俄比亚公主阿伊达在埃及为奴的故事.
②在古希腊和古罗马,庞大的豪华浴厅又是文体和社交活动的场所,常常举行各种表演.
第四章巴黎当飞机向巴黎徐徐降落时,天空中月亮刚刚升起,暮霭中隐约可见典雅美丽的凯旋门.
尼克很快就向玛丽莎和莉碧指出了穿过凯旋门中心的12条灯火辉煌的大道.
他们的目光在寻找埃菲尔铁塔;当他们看到铁塔时,那种直入云天的庄严之美令他们叹为观止.
他们下了飞机,办完了例行手续,便直接去将要下榻的格朗饭店.
这不仅是个一流的旅馆,更难得的是,它离法国网球公开赛的场地——罗兰加罗体育场很近.
因为大家都在飞机上用过餐了,麦克斯建议早点休息,为以后几天里满满的日程安排养精蓄锐.
尼克和卡尔整个星期五和星期六几乎都是在训练场上度过的.
在麦克斯的严格监督下,他们耐着性子,在红泥场地上,一局接一局地对练着.
莉碧和玛丽莎对于三位男士不常在身边没太在意,因为到法国的头几天她们同样也很忙碌.
她们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体育场里,收集背景信息,拍摄场地布置和比赛场馆.
对于星期六晚上被邀请参加大赛官员举办的一年一度的记者宴会,她们感到十分高兴.
卡尔在戴维斯杯网球赛中的几个伙伴这次也来巴黎参赛了,于是他决定晚上去同他们聚会.
这样,麦克斯和尼克也可以好好放纵自己一个晚上了.
"你知道什么事咱们好久没干了,我的朋友"麦克斯在两人喝完餐后白兰地后问道.
"是什么""去我们最喜欢的那家赌场玩21点呀!
""对,我们似乎很久都没正正经经地赌过了,"尼克赞同道.
麦克斯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烟,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舒心的样子就像个刚放暑假的小学生.
"是呀,我们得好好利用一下今晚的空闲.
我开始觉得自己就像那两个姑娘的保姆了.
""还有卡尔,"尼克笑着说.
"真见鬼,我老是费尽心思哄他们开心,成天围着他们转,有时甚至忘了我来这儿是为了打网球的.
""没错,只有你我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才轻松多了,"麦克斯强调道.
尼克举起酒杯致意.
"为了过去的好日子,干杯,"他说.
麦克斯也举起酒杯,补充道:"为我们今晚能再创辉煌干杯.
""21点.
庄家又输了,"发牌人惊呼道,同时把一叠色彩斑斓的筹码又加进了麦克斯赢来的一大堆筹码中.
"你今晚可真是太走运了,"尼克有感而发地说.
麦克斯一面示意侍者再上饮料,一面答道:"我很久不走运了,这回总算补偿了一点.
""这下你时来运转了,恐怕你会天天拉我来这儿的,"尼克笑着说.
麦克斯微微一笑,但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到牌上.
赌注下得越来越大,麦克斯和尼克只顾全神贯注地盯着牌局,根本没有发觉身后来了一个灰白头发的高个男人,正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午夜时分,麦克斯开始倒运了,于是他很快也就见好就收了.
正当他们收拢筹码准备离开时,那个男人走上前来,把手搭在麦克斯的肩上说:"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马克西米利安——富人更富,穷人更穷.
"麦克斯立即转过身来.
"见鬼,你来这儿干什么"安森·斯奈德克尔猛吸了一口雪茄烟,平静地答道:"我的目的恐怕跟你一样,也是来碰碰运气的.
"说着,他向尼克伸出手来说,"好久不见了,尼克.
"两人握了握手,安森又向四周望了望.
"咦,你们的新'小组'中的第三个成员,就是你们从我鼻子底下挖去的那个混小子,他哪儿去了""挖走屁话!
"麦克斯吼道.
"卡尔是个职业运动员.
是你自己太蠢了,没和他签约,别怪在我头上.
""当然不是喽,"安森带着讥讽的口气说,"我们伟大的马克西米利安·布兰特纳先生从来不会接受任何指责的.
就像20年前,你没有——""闭嘴,你这蠢货!
"麦克斯怒斥道.
"我才不愿意站在这儿听你胡扯过去的事呢.
""不想听想想多年前我是怎么帮你的——"麦克斯把他的筹码朝旁边的桌上一撂,揪住安森的衣领,咆哮着说:"狗杂种!
你什么也没为我做,只是带来灾难.
尽管你从来不承认这一点,但你的所作所为是不可饶恕的.
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给我们大家带来的伤害.
"麦克斯的目光深深刺进安森那乌黑的眼中.
"住手,二位,"尼克忙把麦克斯从安森身边拉开,"大家都看着你们呢!
"麦克斯狠狠瞪了安森一眼,捡起他的筹码走了.
"顺便告诉你一声,麦克斯,"安森刻薄地说,"上星期我见到索妮娅了,她还向你问好呢!
"麦克斯铁青着脸,头也不回地大步穿过人群,出了赌场.
"去把这些筹码兑成现金,"麦克斯向尼克吩咐道.
"我在车里等你.
"尼克出来时,麦克斯已经坐在他的梅赛德斯牌汽车里,发动了引擎.
他进了汽车,在客座上刚坐稳,麦克斯就马上加大了油门,像是在逃避现实,又像是在逃避过去.
然而,尼克却不愿意被蒙在鼓里.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过去的事了,最好永远成为过去.
可安森这个蠢货却又要把它挖出来烦我.
""那么,谁是索妮娅"尼克仍在刨根问底.
"她属于你的现在,还是属于你那不愉快的过去"麦克斯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苦涩地说:"很不幸,两者兼有.
"玛丽莎在睡梦中不安地翻来覆去.
潜意识里,她知道那个可怕的梦又快开始了;在最近的几星期里,这恶梦一直缠绕着她,令她无法摆脱.
她无可奈何地任它过电影似的在脑海中重现,直到演完丑恶的最后一幕.
其实,开始时的梦境倒总是很愉快的.
在梦中,温馨的房间里轻柔地回荡着拉丁桑巴舞曲,月光通过阳台的门直泻屋内;她和卡尔随着音乐轻移舞步.
玛丽莎从卡尔的眼睛里看到了爱与温情,不禁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刹那间,卡尔的脸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表现出愤怒和仇恨.
玛丽莎惊恐地往门外逃,卡尔一把抓住她,并开始撕她的衣服.
他手中拿着她和尼克合影的相框.
每次她都梦见卡尔扬起手臂,要把相框向她砸过来.
这时,墙角会突然出现一个黑影.
不知为什么,这个黑影甚至比面目狰狞的卡尔更让她害怕.
玛丽莎突然惊醒了,浑身颤栗,汗水湿透了睡衣.
她坐起来,赶紧瞧了瞧对面床上的莉碧.
还好,莉碧睡得很安稳,总算没让自己的惊恐不安把她给吵醒.
今晚又是这个恶梦.
玛丽莎重又在床上躺下,竭力使自己放松下来.
她告诉自己,遭到强奸以后做恶梦是可以理解的.
但问题是:梦中不断出现的那个黑影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令她如此恐惧莉碧在旅馆的阳台上享受了一会儿巴黎的温暖阳光,然后下来对玛丽莎说:"今天早上我可是吃不下了,我们昨晚吃的还没消化呢!
""可不是吗,"玛丽莎赞同道.
"我还想连今天的早饭和午饭也一并免了呢!
不过,那样的话,麦克斯叔叔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她梳了梳她那褐色的长发,用一个与她的马夹裙相配的青绿色蝴蝶结把它扎在脑后.
"你认为三位男士今天下午会和我们一起去观光吗""很难说.
昨天我向尼克提起过,可他说他们得在明天比赛开始前抓紧时间训练.
""很好,那我们自己去,"玛丽莎说.
"我一直想看看卢浮宫,想死了.
你知道这些男人——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感受不了那份美的.
""不错,"莉碧笑着赞同道,"尼克心目中的伟大艺术不过是关于好狗斯诺皮①和伍德斯托克②摇滚音乐节的卡通片而已.
"这下轮到玛丽莎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对尼克是越来越了解了,莉碧.
""是吗这我可不知道,"莉碧笑着把玛丽莎的手提包递给她,"可我知道,如果再不走的话,我们就要迟到了.
"她们俩发现电梯正要往下开,便赶紧冲了进去.
快到餐厅时,她们看见尼克和卡尔正迎面走来,而麦克斯在服务台取报纸.
尼克瞧见莉碧和玛丽莎已经到了,马上靠在卡尔的肩膀上,故意大声说:"快扶我一把,卡尔.
看见二位姑娘破天荒这么守时,我激动得都快晕了.
"莉碧亲昵地推了尼克一下,说道:"你还没从上次的落水中学乖是吗,沃纳""我学东西向来是很慢的,"他一边回答,一边笑着和莉碧一起走向餐桌.
玛丽莎和卡尔跟随其后.
卡尔问道:"昨晚的记者宴会怎么样,玛丽莎""挺好的,"她冷冰冰地回答说.
玛丽莎不理会卡尔为她拉出来的椅子,故意绕过餐桌到莉碧身旁坐下.
麦克斯过来了,他那高大的身躯一下子坐在玛丽莎旁边的椅子上.
"早上好,小姐们.
你们昨晚的盛宴怎么样""棒极了,麦克斯叔叔.
非常开心.
""法国人招待记者确实有一套,"莉碧赞同道.
"在美国是不可能见到这么大的排场的.
"点完菜后,玛丽莎转过脸问麦克斯:"那么,昨晚你们俩是怎么过①斯诺皮:美国系列动画片中的一条狗,类似米老鼠和唐老鸭,很受儿童喜爱.
②伍德斯托克:美国纽约州的一个小镇,以举办摇滚音乐节而闻名.
的""噢,我和尼克去了我们最爱去的那家赌场,过了一回小瘾,"麦克斯含糊地说道.
"小瘾"尼克反驳道.
"问问你叔叔昨晚他赢了多少,玛丽莎.
"她用询问的目光望着麦克斯,麦克斯脸上渐渐露出一种让人不易觉察的狡黠笑容.
"嗳,你觉得22000美元怎么样""22000美元!
"玛丽莎尖叫起来.
"你赢了22000美元太棒了!
"她扑过去在麦克斯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
"嘘,宝贝儿,"麦克斯笑容满面地说.
"没必要让整个旅馆都知道吧.
""那么,你怎么样"莉碧问尼克道.
"恐怕连麦克斯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看来昨晚我的运气不佳.
""好了,总不能你们两个都发财吧——要不然,银行就得破产了,"卡尔打趣地插进来说.
接着,他又对麦克斯说道,"赢了这么多钱,一定非常开心吧"麦克斯盯着卡尔,慢条斯理地回答说:"是非常开心.
可后来你的一位老相识却冒了出来,破坏了我的兴致.
""我的老相识"卡尔问道.
"不错,是安森·斯奈德克尔.
他居然厚着脸皮走到我面前,指责我把你从他那儿挖走.
"听了麦克斯的话,卡尔忍不住大笑起来.
"老天,被双方都看中的滋味真美!
"麦克斯仍然怒气未消,紧皱眉头.
"别开玩笑,帕里什.
我现在就警告你,离那个笨蛋远点!
如果我看见你距他10码以内,我就一脚把你踢到中国去,然后再弹回来.
"尼克赶紧插嘴说:"消消气,麦克斯.
卡尔是知道怎样好自为之的.
再说,他已经和我们签了约,没有必要再会理会安森.
""他最好这样,"麦克斯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咕哝着.
"如果有什么我不能容忍的话,那就是背叛.
你明白吗,小伙子"他对卡尔说道.
"是的,先生.
当然,先生,"卡尔赶紧回答说.
麦克斯似乎满意了,低头继续看他的报纸.
然而,麦克斯大发雷霆之时,玛丽莎一直在仔细观察卡尔的反应.
她注意到,甚至在卡尔对麦克斯的要求唯唯诺诺时,他眼中也闪动着愤怒和藐视.
玛丽莎想起在意大利卡尔占有她的那个晚上,他目光中明显流露着的也是这样的藐视,不禁暗暗发抖.
就在那个可怕的晚上,玛丽莎了解了卡尔鲜为人知的一面.
他并不是一只可以让麦克斯任意塑造的单纯的、彬彬有礼的小绵羊,而是一个冷酷、刚强、工于心计的人,必要时会不择手段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卡尔是一座活火山,她希望麦克斯别把他逼得太紧.
否则,火山一旦爆发,必将不可收拾.
吃完饭,每个人的心情似乎都轻松了.
莉碧和玛丽莎马上叫了辆出租车,直奔卢浮宫.
三位男士回房换上网球运动服,约定半小时后在训练场上见.
麦克斯提前10分钟离开房间,匆匆下楼去大厅找前台服务员.
他拿出一个封口的信封,说道:"首先,我要电汇一些钱到德国去.
""当然可以,布兰特纳先生.
你想汇多少""5000美元吧.
""收款人""索妮娅·施赖尔.
地址是戈斯拉尔市东卡尔布大街152号.
""好的.
要附言吗"麦克斯想了想,答道:"是的.
请附上:'给亚历山大的额外抚养费,M.
B.
'"等服务员办完手续后,麦克斯又说:"还有,再汇2500美元到纽约的第一国民银行.
""也要附言吗,布兰特纳先生""存到尼古拉斯·沃纳的帐号上,帐号是J4273.
""好的.
我们马上就办.
"麦克斯点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他感到大大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自己暗中从尼克帐号上挪用的那笔款子给补上了,这样尼克就不会发现问题了.
有了从卡尔身上获得的这笔额外收入,他就能做到每月收支平衡,尤其是能够承担对亚历山大的抚养义务了.
他觉得这5000美元至少是他欠亚历山大的.
麦克斯出了门,看见卡尔和尼克已经在等他了,于是三人一同前往训练场.
法国网球公开赛的第一轮比赛于星期一上午11点钟开始.
尼克和卡尔以他们在泥地网球场上的经验,轻而易举地战胜了对赛场不甚适应的对手,赢得了头几场.
其实,在欧洲松软的红泥场地进行网球比赛,需要一定的诀窍.
掌握如何在接球击球时灵活地滑步、充分利用赛场的特点是至关重要的.
大多数的欧洲球员都是在这种场地上成长起来的,很早就掌握了这种技巧.
因此,与那些在硬地球场上长大的、从来没有真正在泥地上训练过的美国选手相比,他们具有很大的优势.
星期六,卡尔这位非种子选手迎战的是第13号种子选手弗朗西斯科·瓦尔加斯——本星期他遇到的最强对手.
这是一场扣人心弦的典型的底线技术较量.
卡尔拿下了第一盘和第三盘.
但比赛进行到关键的第五盘时,瓦尔加斯在技艺与经验方面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以10—8最终取胜.
卡尔换好衣服,接受完采访,便回到更衣室,这时麦克斯大步走了进来.
"见鬼,你怎么好端端地输了这场比赛"他大声质问道.
"你有那么多大好的机会,根本不该输!
"卡尔疲惫地在身边的凳子上坐下,垂头丧气地望着他的球拍.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来告诉我——你是我的教练.
"麦克斯意识到,卡尔失败后心里肯定不好受,于是决定给他打点气.
多年来的经验表明,对于一个刚刚遭受挫折的选手,晓之以理比严厉的训斥效果要好得多.
"好啦,"麦克斯说,"我认为你失败的原因是精神太紧张了.
当第五盘8—8的时候,瓦尔加斯从心底里坚信自己能赢,而你却没有信心.
我说得对吗,卡尔"卡尔默默地想了片刻,答道:"是的,我想你说得不错,我不相信我能一直打好,所以到后来最紧张的关键时刻,反而越来越没把握,本来能够争取的机会都白白丢失了.
我想等他失误,可他没有.
很傻,是不是""是傻了点,不过也不算特别傻,"麦克斯说道,狡诈地咧嘴一笑.
"别灰心.
明年这个时候,你将成为种子选手;到那时,你会像瓦尔加斯打败你一样去打败别人的.
""但愿你说得不错,"卡尔边说边收好东西朝门口走去.
"要记住,"麦克斯又补充道,"只要你从错误中吸取教训,失败未尝不是件好事.
""玛丽莎,我回来了.
你在吗"莉碧一进屋就喊道.
"我正在洗照片,马上就出来,"卫生间传出闷闷的回答声.
莉碧把公文箱往红木茶几上一放,便一下子倒在长毛绒沙发上,踢掉高跟鞋,舒了口气.
茶几上有一叠玛丽莎才冲洗完的照片,她便拿起来细细观看.
她发现玛丽莎摄影中所捕捉到的法国网球公开赛的某些特点与她用文字想描绘的居然不谋而合,心中十分高兴.
她的文章配上玛丽莎拍摄的照片,显然相得益彰.
尽管这是两人的第一次合作,但莉碧确信她们俩已成为最佳拍档了.
玛丽莎从卫生间出来,看见莉碧手里拿着这些照片,不禁迟疑地停住了脚步.
她知道照片拍得不错,但不能肯定是否符合莉碧一贯的高标准.
"那只是第一卷,"玛丽莎忙说.
"如果你一张都看不中的话,还有一些我正在冲洗呢.
"莉碧抬头望着玛丽莎,高兴地笑了.
"看不中别开玩笑了.
这些照片棒极了!
""真的""当然是真的,"莉碧强调道.
"放松点,玛丽莎,你干得很出色!
"玛丽莎对莉碧感激地笑笑,问道:"今天对大赛总裁的采访怎么样""很成功.
我记下了一些很有趣的话,肯定会大有写头的.
"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莉碧一开门,见是尼克,顿时笑容满面.
"嗨,宝贝儿,"他调皮地说,"今晚是周末,我准备去逛逛.
想跟我一起去吗"莉碧笑着用拳头在他肩上捶了一下.
"你疯了,尼古拉斯.
""是为你才疯的,"尼克说着一把抱住她,低头在她的脖子上吻起来.
莉碧轻轻拍着尼克的肩膀,笑道:"别太过分了,亲爱的,这里还有人呢!
"尼克抬起头,正碰上玛丽莎含笑而赞许的目光.
"别管我,你们俩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今晚我反正是卖给暗室了,"玛丽莎说着便向卫生间走去.
"等等,玛丽莎,"尼克忙说.
"我本来想,今晚我们三人可以一块儿去吃晚饭的.
""恐怕刚才你脑子里还没想到三个人一起去吧,"玛丽莎打趣道.
"你们俩走吧!
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干呢.
""哦,好了,玛丽莎,我们真的希望你一块儿去,"莉碧也说道.
"最近你工作太辛苦了,放松一个晚上对你会大有好处的.
"玛丽莎摇摇头说:"不了,谢谢.
我真的不太饿,吃了也是浪费.
"莉碧皱起了眉头.
"我真不明白,这星期以来你吃得那么少,居然还能撑得住.
""你不舒服吗,宝贝儿"尼克关切地问道.
听见尼克叫她"宝贝儿",玛丽莎的心不禁抽搐了一下,想起不久前的那个晚上,卡尔带着嘲弄的口吻也这样叫过她.
她转过身去,摆弄着那些照片.
"我很好,真的.
现在你们俩是不是可以走了,让我一个人清静清静.
"尼克用询问的目光看看莉碧,而她也不解地耸耸肩膀.
他指指卫生间的门,朝莉碧使了个眼色,她便会意地对玛丽莎说:"好吧,让我进去化一下妆,我们就走.
"尼克朝玛丽莎走过去,双手扶着她的肩膀.
"怎么了,玛丽莎,出了什么事""没事儿,"玛丽莎忙说.
她想挣脱开,但却被他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尼克把她的脸扳过来,柔声说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玛丽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尼克的;一旦她透露一丁点,全部丑事就会抖出来,这势必会影响每个人的生活,尤其是麦克斯的生活.
望着尼克疑惑的眼睛,玛丽莎抑制住道出真相的冲动,回答说:"我没事.
谢谢你的关心.
不过,我真的挺好.
""可你看上去并不挺好,"尼克坚持道.
"我们好几个星期都没好好谈过了.
每次我一接近你,你就躲开了.
是不是我惹你不高兴了请告诉我.
"玛丽莎眼中顿时盈满了泪水.
她一下子扑进尼克的怀里,尼克紧紧地抱着她.
"不,你当然没有,尼克.
不是你.
"尼克抚慰地摸着玛丽莎的头发,过了一会儿又说:"也不是卡尔,对吗"一听到卡尔的名字,玛丽莎立刻不自觉地僵住了.
尽管她想隐瞒,但她的反应还是给了尼克他想知道的答案.
"那么,是卡尔.
是他让你这么难过的.
"玛丽莎望着尼克,以为他不知从哪儿知道了她被强奸的事,一时感到很害怕.
但从他后来的话语之中,她明白他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我早知道同卡尔合作会引起你这么大的不快,我是决不会同意的.
"玛丽莎恢复了镇定,说道:"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试图取代你,我心里感到很不好受.
""我知道,我也不好受,可这是生活.
我们只能接受它,继续干下去.
我决心不让这事改变我的整个生活.
我要继续干我的网球事业,在剩下的这几年中竭尽全力.
""我知道你是对的,尼克,可是——""没什么可是,宝贝儿.
我不想让你再为我担心了.
我已经接受了卡尔,现在你也该接受他.
"虽然玛丽莎知道自己是永远也不可能接受卡尔的,但为了避免再引起猜疑,她只得答应尼克.
"还有一点,"尼克笑着补充说,"从现在起,如果你碰到什么问题,我要你来找我.
好朋友就该派这个用处嘛.
""好的,"玛丽莎说道,对他也报以微笑.
莉碧走出卫生间,发现气氛已经缓和,不禁大大松了口气.
"我已经准备好了,"莉碧对尼克说.
"最后再问一遍,玛丽莎,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尼克问道.
"不,谢谢,"玛丽莎回答说.
"你们俩走吧,祝你们玩得痛快.
"尼克和莉碧才走了不一会儿,又响起了敲门声.
玛丽莎以为是莉碧忘了什么东西,便打开了门.
当她发现来者竟是卡尔时,笑容顿时从脸上消失了.
她毫不犹豫地想把门关上,而卡尔却似乎料到她会这样做,用脚一下子抵住了门,这样玛丽莎就赶不走他了.
他又把门推开了一点,但玛丽莎不甘示弱地堵在门口.
"别这样,玛丽莎,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你还有脸到这儿来更别指望我会听你说什么.
""玛丽莎,求你了,"卡尔心情沉重地说,"我比赛输了,需要找个人聊聊.
"玛丽莎对卡尔发出一阵轻蔑的冷笑.
"你是想让我同情你吗我看,你失去的比网球场上的失败要多得多了.
""唉,玛丽莎,别这样说.
你不明白,"卡尔说道,目光由于痛苦而黯淡下来.
"哼,我很明白,"玛丽莎激烈地打断了他.
"你三星期前强奸了我,现在却要我原谅你,忘掉这一切.
我告诉你,卡尔·帕里什,我不会忘记,也永远不会原谅你对我所做的事!
"卡尔对她的怒火感到吃惊,窘迫地说:"好吧,我并不奢望你这么快就忘掉它.
不过,在我看来,你似乎开始有点原谅我了……""别做梦了,蠢货,"玛丽莎鄙夷地对他嘘道.
"我那只是演戏罢了.
我装作接受你全是为了麦克斯叔叔的缘故.
他异想天开,竟想要把你培养成第二个尼克·沃纳.
哈!
真是荒谬!
其实,无论场内场外,你是永远都无法和尼克相比的.
"面对玛丽莎的奚落,卡尔退缩了,但这次他总算控制住了自己.
"我知道我深深伤害了你,玛丽莎.
如果有什么能够弥补我那天晚上对你所做的事,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没有办法.
我能做的只是对你说,我深深地爱你.
那天晚上,我一定疯了,因为爱你,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才伤害了你.
对不起,玛丽莎,真对不起,"卡尔强忍住泪水咕哝道.
他猛地转过身,急忙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玛丽莎默默地关上门,颤抖着靠在门上.
卡尔对她爱的表白同他的粗暴行为一样令她害怕,但更让她不安的是卡尔那复杂的性格.
一会儿他粗暴狂躁,随心所欲;一会儿他又变得冷静、敏感,甚至心甘情愿地把她置于他自己之上.
既然他如此善变,弄不清他到底属于哪种性格,她又怎么知道该如何对付他呢服务台的值班员递给麦克斯一封信,他一眼就认出了是索妮娅的笔迹.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布兰特纳先生""噢,有的.
麻烦你去餐厅给我叫一份上好的牛排,要嫩点的,再来点烤土豆、酸牛奶,送到我房里来.
"他给了小伙子一大笔小费,便径直走向电梯.
麦克斯摸弄着他的打火机,长长地叹了口气.
今天真是漫长乏味的一天!
卡尔的失败给麦克斯出了难题,他只好把晚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与那些赞助商们的周旋上.
他试图使他们相信卡尔确实是块前10名的料,他们在卡尔身上投资是值得的.
要说服这些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他觉得他已经为几份重要的赞助合同的签订打下了基础.
而此刻,他的全部思想都集中到了这封信——索妮娅的来信上.
他已经好多年没收到她的信了,希望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回到房间,倒了杯他爱喝的马丁尼酒,咽下一大口,又点了支烟,这才把信拆开.
马克西米利安:很久没给你写信了.
以前你寄支票来,从不问及亚历山大,因此我不知道你是否还关心他.
然而,这个月你很慷慨,寄来的钱超过了你应付的月抚养费,所以,我决定把他的治疗状况告诉你.
我们的儿子正在康复,情况令人满意.
疗养院的医生没有改变原先的估测,认为他的精神状态不会再有好转.
亚历山大已经是21岁的成人了,但心智只相当于5岁的儿童.
我想,这将是永远难以改变的事实了.
不过,请放心,他并不感到痛苦.
或许,马克西米利安,这么多年来你见不到儿子真难为你了.
但我猜想,你之所以不与我们通信,是在用你自己的方式处理这件事.
你对他的情况知道得越少,对见不到也就越无所谓.
可你必须相信,这样再好不过了.
关于这一点,医生已向我说过多次.
如果你们父子见面,亚历山大就会在感情上依恋你,而你总是四处奔波,根本不可能给他安定的生活.
目前这种安排对我们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
祝万事如意.
索妮娅麦克斯深深吸了一口烟.
当烟圈从他鼻孔里喷出来时,他感到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奈.
他猛地把信揉成一团,往废纸篓扔去.
他大步走到酒柜前,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时他发觉刚才那封信并未扔进篓里,而是落在旁边的地板上.
于是,他俯身将它捡起,可当他准备再往篓里扔时,突然犹豫了.
"真他妈的,"他咕哝着,把这封讨厌的信重新又放到桌上.
然后,他把信摊开抹平,小心折好,放进了公文箱.
尼克发现离香榭丽舍大道仅半英里处有一家古雅的法国式小酒店.
他相信,那是他和莉碧度过这个浪漫之夜的绝好去处.
于是,他们俩去那儿吃了一顿可口的晚餐,然后手挽手在这条宽阔的著名大街上散步,尽情浏览着丰富多彩的巴黎露天市场.
他们逛着逛着,看见一个矮小的老妇人正在自豪地展示一些奇异的珠宝首饰.
莉碧似乎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抚摸着其中几条美丽的项链,居然不忍离去.
忽然,她发现了一个可挂在项链下装相片的小金盒.
这小玩意呈椭圆形,镶着珍珠,周围是别具匠心排列成心形的金丝饰物.
莉碧惊诧于它的精美,几乎屏住了呼吸.
"看中了什么吗"尼克走到她身后问道.
"呵,这小金盒多漂亮!
正是我一直想要的那种.
""那就买下吧,"尼克认真地说.
"买下"莉碧笑道.
"就靠一个记者的薪水我想我买不起这么奢侈的东西.
"她叹了口气,把它放回原处,准备离开.
尼克又将它捧起来,逗她说:"我说,也许一个穷记者是买不起,可一个世界级网球明星肯定是买得起的.
""不,尼克,"莉碧拒绝道.
"别误会,我可没有要你为我买的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但我想这么做.
""可是——""别说了,女士.
我来跟她讨价还价,你等着吧!
"莉碧站在一旁,惊奇地看着尼克和那老妇人用法语热烈地交谈,咿哩哇啦地不知说些什么.
直到尼克突然咧嘴一笑,掏出钱包,付给那老妇人一些钱,她才知道成交了.
不一会儿,尼克就将这崭新、美丽的小金盒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生日快乐,伊丽莎白,"他在她耳边小声说.
"可我的生日两个月前就过了,"莉碧笑道.
"唉,人人都说我总是比别人慢一拍,"尼克顽皮地说.
接着,他拉起莉碧的手,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尼克,你真的不该这么做,"莉碧说道.
"为什么不我高兴.
""可这一定很贵,"她坚持道.
"别放在心上.
""那让我怎么谢你呢"尼克突然停下脚步,把莉碧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
望着她的眼睛,他柔声说:"只要你答应:无论什么时候戴上它,你都会想起我们俩这个特别的夜晚.
"莉碧对尼克莞尔一笑,说道:"你有本事把每个夜晚都变成特别的夜晚.
"她用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
巴黎的夜晚暖洋洋的,他们俩沐浴着灯光,聆听着市音,又继续逛了一会儿.
最后,两人上了尼克的车回旅馆.
"说起来你会觉得有点陈腐,可我还是想说:希望今晚永远不要结束,"当他们顺着走廊回房间时,莉碧对尼克这样说道.
尼克在他的房间门口停下,用有力的臂膀把莉碧整个搂在怀里.
"没有必要结束,"他一面说,一面捧起她的脸,久久地、深情地吻着.
莉碧迎合着,但过了一会儿,她便试图从他那有力的臂膀中挣脱出来.
"尼克,我们不能.
"尼克的体内燃烧着欲望,但他耐心地说道:"为什么不能我喜欢你,我需要你.
我想你对我也一样,是吗""是的,"莉碧认真地说.
"可我刚刚结束了一段陷得很深的情缘,现在还没有情绪建立新的关系.
"尼克凝视着她的脸庞,从她的眸子里依稀可见旧日的心灵创伤.
"那么,让我们慢慢来吧.
这种关系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决不能让它受到伤害.
"他搂着她的腰,把她送到她的房间门口.
当他替她打开房门时,莉碧柔声说道:"谢谢你的理解,尼克.
我无法告诉你这对我有多重要.
"尼克轻轻吻着莉碧的嘴唇,微笑着说:"睡个好觉,亲爱的.
"莉碧进了屋,抚摸着那个小金盒,一股幸福的激情顿时涌上心头.
她本来希望玛丽莎还没睡,这样就能和她谈谈今晚的事了.
屋里的灯已经熄了,莉碧便轻手轻脚走向卫生间.
当她经过玛丽莎床前时,玛丽莎蠕动了一下,嘴里还低声叫道:"不,不,请别这样.
"莉碧立即明白玛丽莎又在做恶梦了.
她坐到玛丽莎的床边,轻轻摇着她说:"玛丽莎,醒醒.
你只是在做梦!
"玛丽莎惊醒了,一下子坐起身来.
当她看到莉碧关切的目光时,她赶紧用双手掩住了脸.
莉碧抚慰地捋着玛丽莎的头发,轻声问道:"又做恶梦了"玛丽莎默默地点点头.
"一点都记不起来吗"玛丽莎犹豫了.
她明白自己是永远不能告诉莉碧关于梦的内容的,于是谎称道:"是啊,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每次一醒,梦就消逝得无影无踪.
""从你的反应来看,一定是件很可怕的事.
"莉碧见玛丽莎没答话,又敦促说:"不过,你肯定能记起些什么来的.
好好想想.
梦里有尼克或麦克斯吗""不,我想没有.
""那么卡尔呢他在你梦里吗""不,"玛丽莎急忙叫道.
但看到莉碧诧异的神情,她意识到否认得太快了,便马上又接着说:"我告诉过你,我不记得任何人了.
好了,别为我担心.
我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玛丽莎重又躺下来.
莉碧知道再问也是白问,于是在玛丽莎的面颊上迅速吻了一下,说道:"那好吧,如果需要什么的话,就叫我.
"她站起身来,走进卫生间去换上睡袍.
玛丽莎转身侧面躺着,用被子将自己严严裹住,竭力想使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
在最近几个星期里,她梦中的那个黑影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今晚,它似乎活生生地从墙角里冒出来.
就在那一刹那,她看见一个男人伸出手来抓她,但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莉碧就叫醒了她.
一方面,她很感激莉碧及时将她从恶梦中唤醒;另一方面,她又渴望看清那个男人的脸,想知道他为什么死死缠着她,这样她就可以解开这个疑团,永远摆脱这个恶梦了.
尼克在星期一他的第四轮比赛中打得很顺手,连续得分,击败了马克·桑普森——他一贯的手下败将.
然而,接下来星期三的四分之一决赛,他却没能取胜.
埃里克·约翰逊是尼克的老劲敌,曾在今年早些时候德国举行的四分之一决赛中打败过他.
这次,两人拼杀了四盘.
约翰逊毕竟年轻力壮,行动敏捷,又一次使得尼克感到力不从心.
最后,约翰逊在第四盘以7—5的比分赢得了比赛的胜利.
当天晚上,莉碧和尼克在吃饭的时候聊起了白天的比赛.
尼克对待失败的态度给莉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对此发了一番感慨.
"噢,这事我是这样看的:我并不是四分之一决赛的种子选手,能打进四分之一决赛,我已经相当满意了.
"他喝下一大口啤酒,打量了莉碧片刻,对她露出了令人极为舒心的微笑,说道:"输球的事倒没什么,可让我难过的是,将有两个星期见不到你了.
"莉碧笑了,对他的话从心眼里感到高兴.
"以后的两个星期,我和玛丽莎在纽约有很多事要做.
我们在飞回来报道下次的温布尔顿①锦标赛之前,先得把这次法国公开赛的报道整理出来.
所以,我肯定时间会很快过去的.
""也许你觉得快,可我不,"尼克抱怨说,同时抓住她的手.
"我会想你的.
""我看麦克斯会在蒙特卡洛加紧训练你和卡尔,到时候恐怕你连想我的时间都没有了.
""不可能.
近来,你在我心目中似乎越来越重要了.
"尼克把莉碧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着.
他深情的目光告诉莉碧,无论何时只要她肯接受,尼克便将属于她.
①温布尔顿:英国著名的网球城,每年都要举行国际草地网球锦标赛.
第五章温布尔顿望着车外不断敲打着窗玻璃的雨点,玛丽莎叹了口气,把头靠在车窗上.
她的心情糟透了,就像拥挤的伦敦街道上空低垂的乌云一般阴郁.
"别没精打采的,振作一点!
"她暗暗地责骂自己道.
"你现在是在伦敦,一个你从未到过的地方——你该兴奋才对.
你这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纽约到伦敦10小时的飞行太漫长、太乏味了;也许是因为后座上尼克和莉碧像一对情侣在忘情地说笑,令她感到了自己的孤独和凄凉;也许是因为又要见到该死的卡尔了,而且,她非但不能在麦克斯或尼克面前显露对他的厌恶和痛恨,反而得继续装作与他相处得还不错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别再想了,"玛丽莎对自己严厉地说道.
"全是些无端的猜测.
我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折磨自己了.
"突然,麦克斯握住玛丽莎的手,把她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她抬起头,望着坐在前面的麦克斯.
"你怎么不说话,宝贝儿""我不知道.
大概是路上累了吧.
"麦克斯对玛丽莎笑笑.
"吃一顿热饭,再美美睡一个晚上,时差症很快就会好的.
""我当然希望这样,"玛丽莎答道,"因为温布尔顿网球赛明天就要开始了,我和莉碧还有许多事要干.
对了,你看过比赛名单了吗尼克怎么样"麦克斯皱了皱眉头.
"尼克是第12号种子选手,而卡尔还不是种子选手.
从他们俩的情形来看,能通过第一轮比赛就算运气了.
""哎呀,麦克斯叔叔,可别这么说.
""见鬼,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事实如此嘛!
你知道,泥地网球手在温布尔顿的草地上是打不好的.
我有时在想,我们为什么要自找麻烦来参加这次比赛!
""是因为温布尔顿的网球传统,"玛丽莎回答说.
"我想,任何人只要有机会参加温布尔顿的网球赛,都会感到激动和自豪的.
""网球传统——呸!
如果你名落孙山,即使参加过,又算个屁!
"红灯亮了,麦克斯急忙刹住车.
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他边上,他无意中向这辆车里瞥了一眼.
他注意到后座上只有一名乘客,是个矮小、瘦削的男人,半张脸被一顶黑色的大软呢帽遮住了.
麦克斯突然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便伸长了脖子想看看清楚.
可偏不凑巧,绿灯亮了,出租车向前冲去,一下子就汇入了浩瀚的车流之中.
跟在麦克斯汽车后面的司机不耐烦了,按着喇叭提醒他朝前行驶.
玛丽莎看出了麦克斯的表情变化,好奇地问:"你认得出租车里的那个人吗,麦克斯叔叔""噢,我想很早以前就认得他了,不过也许我看错了.
"麦克斯希望是他看错了.
他上回看到这个人已是17年前的事了.
17年前,一场灾难无情地降临在他和他所爱的每一个人的身上.
星期一依旧下了一天蒙蒙细雨,有几场比赛只好延期举行.
然而,星期二早晨,太阳冲出云层,普照大地,把伦敦的寒冷空气也照得暖和起来.
莉碧和玛丽莎忙里偷闲,来到了第12号场地;尼克的第一轮比赛将在这儿举行.
她们俩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对伦敦的初步印象,但当尼克和他的对手开始走进赛场时,莉碧便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了.
尼克的目光也在观众中搜寻着;一见莉碧,他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
这一切都被玛丽莎看在眼里,她觉得十分有趣.
再看看莉碧,她正朝尼克报以会心的微笑,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玛丽莎轻轻吹了声口哨,说道:"尼克看上去像个坠入情网的男人.
"一丝爱意悄悄爬上了莉碧的脸庞,但她马上坚定地回答说:"别开玩笑了.
尼克对我说过多次,网球才是他唯一的爱.
为什么你认为他变了""哦,得了.
你又不是瞎子,还看不出他这几个月来的变化吗"玛丽莎说道.
"我了解尼克,我能看出来.
他对你是非常认真的.
"莉碧不快地摇了摇头.
在玛丽莎目光的逼视下,她再也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了.
"嗯,也许他是认真的,可这一切对我来说太快了.
尼克要我现在答应他,可我还没这个心理准备呢.
"玛丽莎看出莉碧的困惑,立刻猜到了原因.
"还是因为你和伊斯特兰参议员的事吧你告诉过尼克吗""噢,我告诉他,我刚跟一个男人分手.
不过,具体情况还没说.
""那你也没把你要去华盛顿的事告诉他""没有,我想找个适当的时候,"莉碧答道.
"如果尼克知道我要花那么多时间去报道一个刚刚分手的旧情人,不知反应会怎么样.
""他不会高兴的.
""我知道,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莉碧叹息道.
"采访这次大会的事在我和杰克分手以前就定下来了,现在总不能说退出就退出吧!
再说,真要退出我还不愿意呢!
是我帮助杰克制定了印第安纳州的禁毒方案,我们为这项计划辛苦了好几个月.
现在,他的努力得到了总统的赞赏,我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呢"玛丽莎锐利的目光久久停在莉碧的脸上,然后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还爱着杰克吗""不,但我不能否认我对他留有几分感情.
我们毕竟在一起生活过将近两年的时光,而且差一点就订婚了.
这样的感情是无法轻易割舍的.
""那尼克是怎么打进来的呢""这也是我最近一直在问自己的问题.
尼克对我来说,是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对他的感情甚至比以前对杰克的还要深得多,为此我感到很害怕.
""为什么"玛丽莎问道.
"为什么爱尼克会让你感到害怕呢他是个很好的男人,爱你又爱得那么疯狂,你该觉得幸运才是呀!
""我知道,"莉碧承认道.
"可是,我在尼克身上看到了一些性格特点,而正是这些同样的性格特点迫使我离开了杰克.
""但尼克决不会像参议员那样大男子主义的,他不会干涉你的事业.
"莉碧怀疑地扬扬眉毛.
"那很难说.
杰克要我放弃事业,变成一位专职的参议员夫人.
我想,尼克有同样的要求也不是不可思议的.
"莉碧打住话头,看着尼克做完热身运动.
"过去我没有为杰克放弃我的事业,现在我同样也不会为尼克放弃它的.
"星期三吃晚饭的时候,麦克斯和卡尔在讨论卡尔在第二轮比赛中的失利.
尼克和莉碧一起出门了,玛丽莎则在自己屋里冲洗照片,这就给了麦克斯和卡尔一个极好的机会分析研究一下失利的原因.
"这次比赛我对你的期望并不高,可是,见鬼,卡尔,你怎么会连那个家伙都赢不了为什么不按我教你的方法去打"麦克斯责怪道.
"我不喜欢打网前球,"卡尔辩解说.
"我不习惯那种打法.
你知道,我是一贯打底线球的.
你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那好,我告诉你,这样你将永远不会进步.
难道你希望这样吗"接着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说,如果你希望这样,还要我这个教练干吗"麦克斯继续说道.
卡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回答说:"你知道我需要你做我的教练.
""好,那你就得听我的.
毕竟,我干这行比你多几年经验.
"麦克斯对卡尔笑笑,又继续说下去.
"你先天条件不错,但也得努力发掘利用才行.
目前看来,你打底线球比打网前球赢的把握大一些,但从长远来看,按我的方法对你的发展更有利,你会成为更好的全能网球选手的.
""好的,麦克斯,我明白了.
下次我会努力照你说的做,即使我认为你的办法难以奏效.
""这条老狗在干什么,卡尔他想改变你的打法吗"随着一个粗哑的带挑衅口气的声音,一个男人出现在他们包厢的角落.
麦克斯转过身,怒视着安森·斯奈德克尔.
"见鬼,你来这儿干什么,斯奈德克尔你是不是每次比赛都跟着我们""别臭美了,麦克斯老弟.
我只是在这儿物色新的培养对象.
"他转向卡尔,接着说道:"我看了你今天的比赛,小伙子.
如果麦克斯就是这么教你打网球的,我想你还不如跟着我呢.
"卡尔直视安森的眼睛,不甘示弱地说:"等着瞧吧,安森.
到了明年的温布尔顿锦标赛,你会收回这句话的.
"安森嘲讽地大笑起来.
"我说,麦克斯,卡尔跟着你,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自我标榜.
"说完他掉头就走了.
卡尔与麦克斯对视了片刻.
接着,麦克斯举起酒杯,对卡尔咧嘴一笑,致意道:"敬你一杯,卡尔.
我没想到你有胆量顶撞斯奈德克尔.
"卡尔一饮而尽,对麦克斯得意地笑笑.
"如果我被逼急了,什么你没想到的事我都能干出来.
"门卫为一个矮小的男人打开了沉重的镀金大门,那人一头冲进旅馆.
他停下来抖抖伞上的雨水,然后小心地收好放进伞套里.
在收伞时,他透过窗子向昏暗的餐厅里扫了一眼,很快便发现了一边吃饭一边侃侃而谈的麦克斯和一个年轻人.
机会来了.
正好麦克斯现在有事,也许他可以找玛丽莎单独见见面了.
他摘下软呢帽子,快步走进电梯.
当他顺着走廊去401房间时,他的心一直在狂跳不止.
为了使自己镇定些,他在一个饮水龙头旁驻足,喝了一口水,把两星期前索妮娅所说的又琢磨了一遍.
她说的是真的吗他能相信她吗从他最后一次见到索妮娅以来,她有了很大的改变,不知是否还可以相信她.
然而,索妮娅骗他对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他耸耸肩膀,似乎抖掉了他所有的疑虑,强迫自己朝前走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开始敲门.
他听见门内传来了保险链被拉上的响声,接着门开了一道缝.
"有事吗"玛丽莎迟疑地问道.
"你好,玛丽莎,"这人笑着回答说.
"你可能不认得我了,是吗"玛丽莎把门开大了一点,望着这位陌生人.
"是有点面熟.
不过,很抱歉,我想不起你是谁.
"他从容地笑道:"是啊,这不奇怪,我们已经有17年没见面了.
我是阿恩·维伦坎普,你父亲的兄弟.
""哦,我的天,是阿恩叔叔!
"她立即合上门,抽下保险链,一下子把门打开.
"我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是你.
快请进.
"阿恩随玛丽莎进了屋,挨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你以前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玛丽莎,现在长成个大美人了.
我看,你有许多地方很像你妈妈.
"玛丽莎微微一笑,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听你这么说真让人高兴.
我多希望自己能多记得一些我妈妈的事,还有我爸爸.
""是啊,他们俩那么年轻就双双去世,太悲惨了,"阿恩附和道.
"紧接着你也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为什么,阿恩叔叔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阿恩目不转睛地瞧着玛丽莎说:"麦克斯没向你作过任何解释吗""没有.
一提到此事,总会惹他烦恼.
看来还是不提的好.
""你父母去世那年,发生了许多事情.
也许麦克斯说得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阿恩握住玛丽莎的手,接着说道,"不过,我来这儿可不是为了以前的事.
玛丽莎,有一件事我需要同你谈谈.
"这时,门开了,尼克和莉碧一面走进来,一面为刚才的一个笑话开怀大笑.
当他们俩发现玛丽莎和一个陌生人坐在一起时,猛地停住脚步,用期待的目光望着玛丽莎.
玛丽莎赶紧站起来,把他们拉进屋,说道:"呵,你们俩回来了,我真高兴.
我要你们见一个人.
"阿恩站起身来.
尽管他心里极不乐意被他们打断了谈话,但他还是露出了和蔼的微笑.
"阿恩叔叔,这两位是尼克·沃纳和莉碧·金凯德.
尼克,莉碧,这是我叔叔阿恩·维伦坎普,"玛丽莎微笑着介绍道.
阿恩对莉碧笑笑,向尼克伸出手来说:"你一定就是马克西米利安的那位高徒了.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的名气可不小啊!
""彼此彼此,"尼克冷冰冰地回答说.
阿恩发出一阵干笑,说道:"噢,我明白了,麦克斯肯定和你常常谈起我.
""正相反,麦克斯极少提到你,"尼克回答说.
"不过,人人都知道你们俩不和.
""很遗憾,你说得不错,"阿恩承认道.
"好了,既然你来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玛丽莎高兴地说.
"事情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阿恩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可是,亲爱的玛丽莎,我这次来是为了你我能进一步互相了解.
我们俩能一起吃顿饭吗""我很乐意.
可这两天我的工作排得满满的,好在这个周末我能有点空余的时间.
""很好,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阿恩在玛丽莎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冲尼克和莉碧点点头,接着快步走出门去.
星期四早晨,他们五人一起在旅馆的餐厅里吃早饭.
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的样子.
"如果下雨的话,尼克,你今天的比赛就得延期了,"麦克斯一面浏览着晨报,一面说道.
"是啊,希望雨别落下来,这样今天就能打成几场比赛.
否则,下星期我可真要超负荷运转了.
""不过,如果他们能装上灯举行夜间比赛的话,我们就不用这么担心下雨了.
"尼克噗嗤一笑.
"要想这些古板的英国佬打破传统为比赛装灯的话,除非地狱先结成冰.
""这些狗屁传统简直是烦透了,"麦克斯的牢骚脱口而出.
"它只会给每个参赛者带来许多麻烦.
真见鬼,记得1968年,我和弗里茨在这儿参加双打和单打时,雨也是下个不停,害得我们后来一天连打了4场球.
""显然,这对你们来说没什么,因为那年你们俩夺得了双打冠军,"卡尔插话道.
麦克斯转过头,惊讶地望着卡尔.
"没想到你对我的情况知道得还不少呢,小伙子.
"卡尔脸微微一红,说道:"嗯,以前跟着安森的时候,他曾对我说过许多你们过去的事.
""嗨,对了,麦克斯,"尼克插进来说,"阿恩在这儿又露面了,你怎么看"麦克斯朝尼克晃着他那结实的身躯,粗声粗气地问:"你究竟在说什么"尼克迅速瞥了玛丽莎一眼,带着责备的口气说:"你还没告诉他吗""告诉我什么"麦克斯问道.
玛丽莎迟疑了片刻,说道:"阿恩叔叔来伦敦了.
昨晚他到我房间里来看过我.
"麦克斯的思绪立刻回到了抵达伦敦的第一天.
当时,他只是下意识地认为出租车里的那个人是阿恩.
而现在,阿恩果然又出现在玛丽莎的生活里了.
原先的预感得到了证实,麦克斯顿时如五雷轰顶,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
他摸出一支烟,哆哆嗦嗦地用打火机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
最后,麦克斯用克制的声音说:"玛丽莎,我告诉你不知多少次了,别跟那个人有任何来往.
如果下次他再来的话,马上通知我,我来收拾他.
""哦,麦克斯叔叔,别不近情理.
看在上帝的分上,他毕竟还是我叔叔嘛.
我不知道你们曾经有什么过节,可这一切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根本不了解情况.
""好啊,那告诉我呀"玛丽莎毫不示弱地对麦克斯说道.
麦克斯掐灭香烟,看看桌边的其他三人,目光又回到玛丽莎脸上,严峻地说:"此时此地讨论这个问题不合适.
但请你相信我的判断,别再见那个人了.
"接着他转向尼克,突然说道:"我们得去准备比赛了.
走吧!
"说完,麦克斯站起身来,把餐巾一扔,大踏步地走出门去.
尼克耸耸肩膀,轻轻吻了吻莉碧的脸颊,跟在麦克斯后面出去了.
"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卡尔问玛丽莎.
"唉,我也不知道.
自我记事起,麦克斯叔叔和阿恩叔叔之间就有了某种仇怨.
每次我一问麦克斯叔叔这事,他总是这么回答我.
安森向你说起过什么吗"卡尔点点头说:"我只知道,多年以前他们三个和你父亲是最要好的朋友.
后来,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才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安森从来没向我透露过是什么事.
"玛丽莎望着莉碧说道:"你听说过这么荒唐的事吗四个大男人像不懂事的孩子般互相赌气.
很可能开头只是一些小矛盾,后来却越闹越大,弄得不可收拾.
"莉碧也不解地望着玛丽莎,轻轻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清楚,玛丽莎.
不过,根据我对麦克斯的那点了解来看,他生那么大的气一定有什么事比这严重得多.
你能肯定这些事与你父母的死没有关系吗,玛丽莎我肯定当时他们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烦躁,争吵一触即发.
"玛丽莎耸耸肩,卡尔马上接过话头说:"是啊,就在玛丽莎父母刚死不久,他们的友情就破裂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卡尔"玛丽莎警觉地问道.
"你肯定你没对我们保留什么""没有,没有,"卡尔否认道.
"大概是安森无意中向我提到过这件事.
我知道的真的不比你们多.
""不过,如果他们三人坐下来好好谈谈的话,我想问题不会解决不了的,"玛丽莎说.
"实际上我已经想到一个主意,对呀,看来是个绝妙的主意.
我们把他们三个人约到一块儿吃饭,怎么样""你在开玩笑吧,玛丽莎,"莉碧说道.
"你好好想想,麦克斯是决不会答应的.
"玛丽莎沉思了片刻,又说:"好,那就事先不告诉他,你们看怎么样其实,他们三个人事先都不必知道这个安排.
我分别请麦克斯叔叔和阿恩叔叔星期六和我一起吃饭.
卡尔,你去请安森.
""哟,我可说不准,玛丽莎,"卡尔推辞道.
"我不能肯定这是不是个好主意.
""卡尔说得对,"莉碧说.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们之间的事.
记住麦克斯的话,也许你还是不卷进去为好.
""哎呀,别太危言耸听了,莉碧.
"说完,玛丽莎又向卡尔请求道:"求你了,卡尔,这事对我太重要了.
"卡尔叹了口气,温柔地望着玛丽莎说:"好吧,如果你真的要我这么做,我去.
"玛丽莎对他报以微笑,说道:"太好了.
那我们就约他们三个人星期六晚上7点在旅馆餐厅会面.
我肯定这将是他们永远难忘的一夜!
"尼克在雨落下之前打完了第二轮比赛,轻而易举地分别以6—1、6—2、6—0的比分击败了一名年轻的德国选手.
麦克斯感到欣慰,至少有一个徒弟是争气的.
很显然,尼克对自己的个人生活十分满意,把轻松愉快的心情带进了网球场,为他赢得比赛助了一臂之力.
麦克斯通常不赞成自己的徒弟对女人动真情,害怕他们会因此而分散精力.
然而,尼克与莉碧的关系却给尼克的网球事业注入了新的生机,这一点麦克斯不得不承认.
尼克的网球生涯已经夕阳西下,在这最后一个阶段里,不管是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能增加他的赢球机会,麦克斯都没意见.
毕竟,尼克赢得的钱越多,麦克斯分到的那一份也就越多.
况且,钱对于捉襟见肘的麦克斯来说是永远不会嫌多的.
在教练室里,麦克斯看见尼克正在做赛后按摩.
他上前在尼克的光脊梁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然后叉开两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你今天打得棒极了,尼克.
如果保持这个水平,你会很容易进入四分之一决赛,甚至半决赛的.
"尼克笑着说:"不是所有的比赛都会像今天这么顺利的.
我总不会每次都遇到第一回参加大赛、还没上场就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的17岁的小家伙吧!
"麦克斯咯咯地笑起来了,点上一支烟.
"是啊,我好久没见过这么怯场的新手了.
那个瘦长的小伙子使我想起了弗里茨,好像全是腿,没身子似的.
我告诉过你他第一次参加温布尔顿网球赛的事吗当时他紧张得要命,我坐在第10排都能听见他腿抖的声音.
"尼克噗嗤一笑.
"是吗那样的话,弗里茨倒是与你们其他三个人不大相同了.
我听说,你、安森和阿恩从来都不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影响自己的比赛情绪的.
"麦克斯的脸忽地沉了下来.
他咆哮道:"别提那畜生的名字.
我简直不相信,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敢来露面!
如果我知道他在哪儿,一定要把他揪出来,好好教训教训他!
""那你还是别知道他在哪儿的好,"尼克说.
"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恨不得把他给杀了!
""那也是他活该,"麦克斯咕哝道,深深吸了一口烟.
"好家伙,你们这些老顽固当时一定吵得很凶.
都这么多年了,仇还这么深.
""我永远不会原谅这两个人对我们做过的事,"麦克斯怒吼道.
"他们曾经毁了我的生活,现在,我决不能坐视他们再来害我.
"经过一天漫长而紧张的采访和摄影,莉碧和玛丽莎很高兴能在她们的房间里度过一个安静的晚上,完成关于温布尔顿网球赛的第一篇报道的定稿.
干完活已近午夜,因为太累了,两人都很快进入了梦乡.
黎明时分,玛丽莎的恶梦又开始了.
梦境都和以前一样:舞步和柔情刹那间变成了奔逃和恐惧.
接着,那个黑影出现了,渐渐地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影子,一步一步逼近玛丽莎.
他那双魔爪向她抓来,要揪住她、撕扯她的衣服.
玛丽莎惊恐地挣扎着往后退,意识到这个人要伤害她.
当那人恶狠狠地向她压过来时,玛丽莎猛地抬起头,竭力想看清他的脸.
他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吓得尖叫起来:"妈妈,妈妈……"玛丽莎突然惊醒过来,发觉自己在恐惧中紧握拳头,身体僵直.
那张脸,这回她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然而,这却使她越发害怕和不安了,因为那个黑影竟然是阿恩·维伦坎普!
玛丽莎把她的珍珠项链戴在脖子上时,双手颤抖不已.
她看了看钟,才6点,离她去接麦克斯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呢.
她开始重新考虑为这三个人安排星期六晚上会面的事了.
开头,她觉得这似乎是个好主意,但自从星期四认出了恶梦中的黑影是阿恩后,她便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听从麦克斯的警告而离阿恩远点了.
昨天,她还为阿恩在她恶梦中出现轻易找到了一个说得通的理由.
毕竟他刚刚在她的生活中重现,显然她在潜意识里一直想着他,所以梦中有他也是很自然的.
虽然这种解释有点牵强,但至少玛丽莎能这样说服自己.
要说她的阿恩叔叔会伤害她,这毕竟是难以想象的.
而现在,随着他们三人会面时间的临近,她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听麦克斯的话了.
他并不是一个言过其实的人,也很少无端诋毁他人.
他对阿恩的看法一定是正确的,如果当初听他的话就好了.
"别胡思乱想了,"玛丽莎责骂自己道,"你真不开窍.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你把他们三个人聚到一块儿,给他们一个机会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尽释前嫌,重续多年的友情,这没有什么不对呀!
"玛丽莎梳妆完毕,抓起她的小包,径直朝麦克斯的房间走去.
她敲了敲门,发现门是半开着的,于是探进头去.
麦克斯正在打电话,招手叫她进去.
玛丽莎进屋,在麦克斯办公桌对面的粗呢沙发上坐了下来.
麦克斯身穿黑色的细条子西服和雪白的衬衫,又配上一条红色真丝领带和红丝帕,看上去十分潇洒.
玛丽莎惊奇地发现他那一头浓密、整齐的黑发中已经出现了花白.
然而,在她看来,这反而使麦克斯更具魅力.
麦克斯一直都在四处奔波,辛苦忙碌;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早就未老先衰了.
但他却有办法让自己的生活方式有益健康,看上去总是那么年轻、俊美、朝气蓬勃.
麦克斯挂上电话,轻轻吹了声口哨.
"宝贝儿,你今晚美极了.
我们一起出去吃晚饭,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希望晚餐结束时,你也能像现在一样高兴,"玛丽莎答道.
"你是什么意思,姑娘""噢,没什么.
来吧,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玛丽莎一边说着,一边拽起麦克斯的胳膊向门外走去.
"我已经在餐厅预定了阳台上的桌子,麦克斯叔叔.
你总有那么多的朋友,连吃饭也不得安宁,所以我想这样也许会让你清静一会儿.
""你今晚想得真是太周到了,不是吗"麦克斯笑道.
两人到了餐厅,侍者领班将他们领到了预订的位子.
麦克斯照例为自己要了一杯马丁尼酒,而为玛丽莎要了一杯葡萄酒.
然后,两人便开始谈论关于玛丽莎报道温布尔顿网球赛的工作情况.
阿恩刚刚到达餐厅大堂,正在等着侍者引路.
这时,安森和卡尔也进来了.
两个老家伙一打照面顿时惊呆了,仿佛时光又倒转到17年前,他们俩立刻想起了在弗里茨和奥尔加夫妇墓前的最后一次会面.
安森先发话了:"见鬼,你来这儿干什么""得了,得了,难道你就这样问候一个17年未见面的朋友吗"阿恩冷笑道.
"朋友狗屁!
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你现在还活着,算你运气.
"阿恩发出一阵讥讽的笑声.
"看来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种盛气凌人的讨厌样子.
不过,我曾经一度治过你的坏脾气,不是吗""好啊,你这个臭……"安森咆哮着向阿恩扑过去.
卡尔见状立即拦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好了,好了,先生们,"他息事宁人地说,"别忘了我们是在公共餐厅里.
""见鬼,你是谁"阿恩气势汹汹地问道.
"我是卡尔·帕里什.
"阿恩瞧瞧卡尔.
"噢,对了,原来是马克西米利安新收养的一条小走狗.
"卡尔两眼闪着怒火,冷冷地回敬道:"我不是任何人的走狗.
"就在这时,侍者领班过来了,听了他们的名字后说:"噢,你们都到了,维伦坎普预订的桌子在那边.
""你一定弄错了,"安森说道,并看看卡尔.
"应该有为斯奈德克尔预订的桌子.
""没错.
先生们,请跟我来,"他不容置疑地说.
"这里到底在搞什么鬼"阿恩向卡尔厉声问道.
卡尔诡秘地一笑.
"跟这个人走,然后你可以去问问你那可爱的小侄女.
""玛丽莎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哎呀,你还不知道今晚这次盛大的聚会全是她一手策划的.
""我不想呆在这儿听你的鬼话,"安森咆哮道.
他刚转身想离开,卡尔铁钳般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哦,你得好好呆着.
既然我答应玛丽莎把你带到,就一定不能食言.
快走吧!
"由于卡尔挡住了道,他们俩别无选择,只得跟着领班拾级来到阳台上.
玛丽莎是面对台阶坐着的,一见到他们三人,便立即起身将他们拉了进去.
麦克斯从椅子上转过身来,见状顿时目瞪口呆,默默地怒视着来者,脸都气白了.
过了片刻,他又面无表情地望望玛丽莎,那冰冷的目光使原本沉着而坚定的玛丽莎一下子慌了神.
"这是怎么回事,玛丽莎"麦克斯站起身来厉声问道.
玛丽莎使劲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噢,麦克斯叔叔,我知道你们三人过去曾是好朋友,后来由于发生了一些事,才分道扬镳的.
所以我想,要是我能把你们约在一起好好聊聊,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正好现在你们三人都在这个城市里,我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够了!
"麦克斯怒吼道.
"你这个天真的傻姑娘,真是多管闲事.
我曾警告过你别插手,可我早该料到你是不会不来掺和的!
"玛丽莎窘红了脸,几乎要掉下泪来.
卡尔上前搂住她,厉声说:"别冲她吼叫.
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帮助你们三人把话谈开,重归于好.
她没想到,麦克斯,你遇到麻烦居然只会逃避,真是个懦夫!
"卡尔望着玛丽莎说道:"来吧,宝贝儿,我们走.
让这三个傻瓜有本事自己去解决问题吧!
"还没等有人答话,卡尔就拉起玛丽莎的手,带她走下了台阶.
阿恩顿时扯开嗓门,大笑不止.
他在桌旁坐下,说道:"我说,看来你还没完全把卡尔驯服,麦克斯.
刚才我还骂他是你新收养的一条小走狗呢!
可这回他用行动证明我错了.
""这小伙子还得调教,"麦克斯冷冷地说.
"但你也同样需要调教.
还记得我对你的警告吗如果你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哦,行了,麦克斯,那都是17年前的事了.
你该不会认为我到现在还怕你的威胁吧再说,我这次来是有极充分的理由的.
""那就说来听听,"麦克斯厉声说道.
阿恩微微一笑,狡诈地说:"是该告诉你了,麦克斯.
是时候了.
不过,既然我们亲爱的玛丽莎费尽心思把我们约到了一起,何不就此机会好好回忆一下过去的好时光呢"安森叉腿坐在身边的椅子上,咆哮道:"见鬼,你把那段日子叫做'好时光'亏你说得出口!
看来你神经真有毛病!
""哟,可别说你已经忘记我们四个人一起打网球的日子了,"阿恩说.
"那时我们是非常开心的.
""不错,那时我们二十刚出头,整天乐乐呵呵的,"麦克斯承认道.
"那些日子我们抱成一团,形影不离.
可是后来,你这条蠢驴居然毁了这一切!
""哼,阿恩简直是个害人的行家,"安森吼道.
"他夺去了我生命中三年的大好时光.
""别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斯奈德克尔.
是你自己没胆量把你制定的计划执行到底的,"阿恩也不甘示弱地说.
"你们俩在说什么"麦克斯粗声粗气地问道.
安森并不理会麦克斯的话,用眼睛瞪着阿恩,冷冷地反驳说:"你很清楚,如果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是不会去冒坐牢的危险的.
""我告诉过你,如果想封住我的嘴,就要舍得花钱.
""你很清楚我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安森恨恨地说道.
"有志者事竟成,"阿恩反驳说.
"就看你急不急着出国了.
"麦克斯用拳头捶着桌子,终于引起了这两个人的注意.
"我刚才已经问过了,现在我再问一遍:你们俩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安森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只知道,我是1973年逃出德国的.
可你并不知道,早在1970年10月,我就开始计划出逃了.
我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根本没有人想到我打算出国.
可就在这时,这只刁猴,"安森指着阿恩说,"不知怎么发现了我的秘密,居然借此来敲诈我.
""噢,我从来不认为那是敲诈.
那只是对我保持沉默的一点报酬罢了,"阿恩用一种无赖的口气笑着说.
安森厌恶地哼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击,麦克斯便开口道:"这么说,那些事都发生在10月了,是吗哎呀,阿恩,这可真够你忙的——敲诈大人、猥亵孩子,全都在一个月里.
"阿恩脸涨得通红,大叫道:"这是谎言,马克西米利安,这是血口喷人!
""屁话,"麦克斯吼道.
"就在车祸发生的前一个星期,奥尔加来找我,说看见你在玛丽莎的房间里,正向她俯下身去,要对她非礼.
你强奸奥尔加已经够缺德的了,可居然还想打她女儿的主意.
天哪,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鬼太没人性了!
""当时你问我时,我就告诉过你,我并没有强奸奥尔加,"阿恩反驳说.
"是她自己造成的.
她总是在我们这些男人面前晃来晃去,戏弄我们、引诱我们——""哦,看在上帝的分上,阿恩,奥尔加的性格就是如此,"安森插嘴道.
"但这绝不表明她想被人强奸.
弗里茨没发觉此事是你的运气——否则,他会把你剁成肉酱的!
"阿恩惊奇地扬扬眉说:"咦,我还以为只有麦克斯知道这事呢!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是我告诉他的,"麦克斯承认道.
"奥尔加哭着来找我,把什么都说了,还求我千万别告诉弗里茨.
她明白,一旦他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强奸了她,并企图猥亵他的女儿,他肯定会受不了的.
当你开始盯上玛丽莎时,她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明白,她非得把你赶出她们的生活不可,而这件事能帮她的就只有我了.
"阿恩恍然大悟,点点头说:"怪不得你当时找我问话,马克西米利安.
不过,你并没有对我施以什么压力,我也不愿意放弃那种舒适的生活.
再说,我也知道你永远不会把这事告诉弗里茨——他听了会精神崩溃的.
"安森接过话头说道:"麦克斯不知如何是好,有些泄气.
他把这事告诉了我,问我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你.
可他不知道,当时你也在找我的麻烦.
我巴不得同他一起来摆脱你.
""哈!
"阿恩发出一声嗤笑.
"真是笑话.
你们两个联手也没把我赶出城去.
尤其是你,斯奈德克尔,你总是那么没骨气——只说不干.
"安森气得满脸通红,忽地站起身来.
"你要是知道我为除掉你而设的计谋,就不会这么得意了.
只是命运对弗里茨和奥尔加太残酷了,偏偏让他们夫妻俩那天用了你的车!
"说完以后,安森马上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
听出了安森的这番话的意思,阿恩惊得目瞪口呆,无以对答.
但麦克斯立刻用低沉、颤抖的声音说:"我内心深处总在怀疑你跟弗里茨和奥尔加的车祸有关.
毕竟,安森,你是我们的家庭机修工,总在摆弄我们的车,把它们保持在最佳状态.
后来车祸发生后,你行为古怪,葬礼一结束,连招呼也没打一声就走了.
我想肯定出了什么事,但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我都从不愿承认这件可怕的事是我的朋友,我们大家的朋友干的.
快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告诉我们!
""那又有什么用"安森耸耸肩反问道.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无论做什么都不能使弗里茨和奥尔加复活了.
""快告诉我们!
"麦克斯愤怒地叫道.
"我们有权知道.
"安森犹豫了片刻.
然而,望着麦克斯和阿恩一脸的坚决表情,他明白不说对他没有好处.
他开始讲述事情的全过程.
"噢,我刚才说到,我为出逃制定了周密的计划,不料被阿恩发现了.
他借此敲诈我,可他开的价太离谱了,我是怎么也弄不到那么多钱的.
尤其是在我冒着生命危险做好一切准备之后,我恨不得马上出去,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麦克斯来找我,告诉我阿恩强奸奥尔加并且要猥亵玛丽莎的事.
我意识到你阿恩是个残忍、恶毒的人,你为了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
"一名侍者的出现打断了安森的叙述.
麦克斯马上给他一大笔小费,并关照说不希望有人打扰.
安森喝了口水,继续说下去.
"有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突然间想到了这个主意.
事情很简单——我只要把阿恩车里的制动液抽干就行了,剩下的就让老天爷去干吧.
阿恩的公寓位于一座陡峭的小山顶上,我知道,汽车下坡时,肯定会失控掉下悬崖的.
这样一来,我做过手脚痕迹也就永远消失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我就这么干了.
我一直对自己说,我是对的.
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奥尔加和玛丽莎,也是为了弗里茨;只有这样,他才永远不会得知他弟弟是怎样的一个恶魔.
""还有,这自然也解决了你的问题,"麦克斯打断他说.
"是的,没错,"安森承认道.
"你真蠢,你就不曾想到别人会用我的车吗"阿恩厉声说.
"不过,在这之前确实没人用过你的车呀,"安森反驳道.
"可弗里茨和奥尔加恰恰在那天用了!
由于你的邪恶企图,他们俩死了,玛丽莎成了孤儿,"麦克斯愤怒地说.
"是啊,为这事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安森说道.
"这就是为什么葬礼一结束,我就悄悄走了——这悲剧是我酿成的,我没有脸再面对你们.
出逃的事似乎一下子变得无关紧要了.
我回到自己的家,开始承受这一切带给我的自责与不安,毕竟我还得生活下去!
"屋里一阵沉寂.
过了片刻,麦克斯朝桌子走过来,让他庞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矗立在这两个人面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曾把你们俩当作朋友.
你们伤害无辜的时候,我却蒙在鼓里.
一想到我的名字曾经跟你们的连在一起,就让我恶心!
今天我们离开此地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中任何一个接近我或我的家人.
"麦克斯正要转身离开,阿恩大声说:"别急着走,马克西米利安.
我刚才说过,我来这儿是有正当理由的.
难道你不想听听是什么吗""我不想听你的任何鬼话.
""即使是索妮娅的消息也不想听吗"麦克斯猛地停住了脚步.
"噢,看来你还记得你昔日的女朋友啊,麦克斯"阿恩说.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大约一个月以前吧.
她打电话来,说急着要见我.
她的电话让我感到莫名其妙,因为已经快20年没她的消息了.
见鬼,我连她是死是活都不清楚,真想象不出她要找我谈什么.
"阿恩望着麦克斯急于知道下文的样子,觉得很有趣,故意打住了话头.
不一会儿,麦克斯就嚷道:"行了,接着说吧.
她到底想找你干什么""当我到索妮娅家中时,她显然正在回忆往事.
她面前摊着贴满我们大家的旧照片的影集和关于我们网球赛的报道的剪报本.
她告诉我,麦克斯,自从你出逃后,她与你便失去了联系,可她同奥尔加仍然是好朋友.
尽管她们俩没能见面,却一直在通信,因此知道对方的生活情况.
""可这与你到这儿来又有什么关系"麦克斯不耐烦地问道.
"别着急,马克西米利安.
我就要说到了.
索妮娅在整理奥尔加的来信时,无意中拆开一封重读了一遍.
以前她看这封信时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这回却觉得内容十分重要,需要找个人说说.
于是,她打电话叫我去.
"阿恩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个已经旧得发黄的信封.
"索妮娅把这封信给了我.
这是奥尔加给她的最后一封信,看了信就一切都明白了.
""把信给我,"麦克斯吩咐道.
"不行,"阿恩狡诈地说.
"我宁可把重要的部分念给你听.
""你念个屁!
"麦克斯骂道,一把抢过奥尔加的信.
阿恩刚想抗议,一看麦克斯的脸,便知道这样做没好处.
麦克斯从信封里抽出几张花纹信纸,一眼便认出了奥尔加那娟秀的字迹.
他迫不及待地读起来:亲爱的索妮娅:很久没给你写信了,因为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根本没时间去考虑别的事.
可现在,我觉得必须找个人好好聊聊,否则我真要发疯了.
索妮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我相信你一定会为我保守秘密的,因为这事绝不能让弗里茨知道.
5年前,阿恩·维伦坎普,弗里茨的弟弟,强奸了我.
直到现在,那残忍的一幕还常常在我梦中出现.
当时,他强词夺理说那不是他的错,而是我引诱了他.
相信我,索妮娅,我从没给过他任何暗示,说我需要他.
我被强奸以后,他的那些话把我吓住了.
我担心,一旦弗里茨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阿恩肯定会歪曲事实,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的.
出于无奈,我只好保持沉默.
就在上个星期,我发现阿恩在玛丽莎的房间里,不住地抚弄她,那下流的样子不禁使我从心底产生一种恐惧.
当我与他面对面时,他目光中燃烧着欲望,这目光同他强奸我的那天晚上一样.
想到这个卑鄙的畜牲猥亵我天真无邪的女儿,我实在无法忍受了.
我已经被他糟蹋了,但我决不能让他再伤害我的女儿.
我警告他离玛丽莎远点,可他却无耻地对我大笑.
所以我然而,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麦克斯.
这件事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阿恩很可能就是玛丽莎的父亲.
这真是命运和我开的一个大玩笑.
我美丽的女儿居然是阿恩可憎的丑恶行为的产物,而不是我和弗里茨爱情的结晶.
我相信麦克斯知道阿恩的本性后,一定会叫他滚蛋的.
一旦阿恩走了,我的生活就会恢复正常了,也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个可怕的秘密了.
我会很快再给你写信的.
爱你的奥尔加麦克斯用颤抖的双手把信叠好放回信封,装进上衣口袋.
"明白了吧,布兰特纳我来这儿是有正当理由的——我认我的女儿来了.
"阿恩的话还没说完,麦克斯便怒目圆睁.
阿恩吓得往后退,但麦克斯猛地冲了过去,拳头正打在他的下巴上,打得他晕头转向.
阿恩刚跌倒在地,麦克斯就扑到他身上,揪住他的衣领,粗暴地几乎将他提起来.
"你这头蠢驴!
如果你以为这封信能给你可乘之机的话,那你就想错了,"麦克斯大声吼道.
"我发誓,要是你敢走近玛丽莎10英尺以内,我就把这封信给她看,让她明白她叔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畜牲.
好了,趁我还没杀了你,快滚!
"麦克斯把阿恩扔回地上,又转身面对安森.
"你也一样,斯奈德克尔.
如果我再看见你接近卡尔的话,我就把你在汽车上做手脚而害死人命的事公之于众.
到那时,没有人还会请你做教练了.
"说完,麦克斯大步向门口走去.
他还没走出门,阿恩在他身后喊道:"你不会得逞的,布兰特纳.
我们决不会让你毁了我们的生活.
如果需要和你斗一辈子,我们发誓,我们也会向你算帐的.
"尼克、麦克斯和卡尔三人约定,星期天上午10点钟一起进行训练.
卡尔到达训练场时晚了10分钟,而此时尼克已经在练习发球了.
他不安地四下望望,幸好麦克斯还没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卡尔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糊里糊涂地答应为昨晚三人的会面扮演牵线的角色.
他肯定麦克斯是不会赞成他介入的.
卡尔走进网球场,看着尼克把一个大铁筐里的球全部发完.
卡尔上前去捡球,尼克也过来和他一起捡.
尼克说:"不知麦克斯到底去哪儿了迟到可不像是他的作风.
""我不清楚,"卡尔咕哝道.
"你不认为他今天没来与昨晚三人的会面有关吗"尼克狡黠地问.
卡尔猛地转过身来,惊奇地望着他.
"你以为我不知道玛丽莎安排三人小聚会,是吗"尼克问道.
"谁告诉你的""当然是莉碧.
是她在昨晚吃饭时告诉我的.
假如她早点说,我就可以设法制止了.
""我敢说,要是玛丽莎请你帮忙,你也会这样做的,"卡尔针锋相对地说.
"如果麦克斯不愿意,我是不会的.
"尼克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敢肯定,玛丽莎安排的这次会面让麦克斯很不高兴.
""岂止是这样,"卡尔回答说.
"他还冲她大喊大叫,当众让她难堪.
我见她都快掉眼泪了,不得不站出来.
我为玛丽莎辩解了几句,给了麦克斯几句忠告.
接着,我们就离开了.
我不知道,也不关心后来发生了什么.
"尼克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轻轻吹了声口哨.
"你真有种,小伙子.
可我要给你一句忠告:在麦克斯身边得谨慎从事.
他处理事情只有一种方法——他自己的方法.
不过,相信我,麦克斯对网球十分在行.
他要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道理的,而且是为你好.
你也许不喜欢这样,有时甚至与他意见相左,可最后当你高举奖杯的时候,就会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那么,换句话说,我只要做麦克斯的小走狗就行了,也就是做第二个尼克·沃纳"卡尔讥讽道.
尼克的眼中燃起了怒火.
"有像麦克斯·布兰特纳这样的教练是你天大的福气.
如果你有我一半的成功,就算很不错了.
要是你老这么自以为是,我肯定麦克斯很快就会炒你鱿鱼的.
到那时,你可就得和你的网球吻别了.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了片刻,一个雷鸣般的声音扫破了沉寂.
"见鬼,你们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社交聚会吗快抖起精神,认认真真打几个球给我看!
"卡尔和尼克一回头,看见麦克斯绷着脸,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过来.
他们俩不得不终止了谈话,在场地上站好,开始了热身训练.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麦克斯一直坐在边线处,厉声喊着口令,逼着尼克和卡尔拼命训练,居然一分钟也不让他们休息.
他对卡尔尤其苛刻,每一个球都不放过,让他一遍又一遍地反手击球,一次又一次地发球,直到符合他的要求为止.
可即使这样,麦克斯还是不甚满意.
然而,卡尔不愿意表现出任何弱点让麦克斯笑话.
表面上,卡尔以坚忍的态度服从麦克斯,在和尼克的对练中竭力赢得每一个球;可内心里,压力却越来越大.
因此,到训练结束时,他胸中沸腾的全是对麦克斯的愤怒和憎恨.
当他们整理球拍和衣物时,麦克斯还在训斥卡尔:"你大概以为这次训练得很好吧.
告诉你,小伙子,你离我的要求还差得远呢.
如果你以为在网球场上能胜过尼克,那你可想错了.
我敢说他一只手都能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麦克斯没等卡尔回答,便欲转身离开.
可刚要迈步他又回过头来,用手指戳着卡尔的胸膛,咆哮道:"要是你再像昨晚那样耍什么鬼花招的话,我会让你吃不成网球这碗饭的!
"麦克斯说完转过身,对尼克会心地点点头,大步走出了训练场.
"我说的没错吧"尼克说.
"我警告过你,麦克斯可不是好惹的.
""见麦克斯的鬼!
"卡尔恨恨地说道.
他整理好东西,气冲冲地离开了训练场.
到了运动员休息室,他还是怒气未消.
环视屋内,空无一人,卡尔便准备打电话,往投币电话机里塞了足够的硬币.
电话铃响了三声,那头有人接了.
"是谁""我是卡尔.
是执行你计划的时候了.
""不,现在还不行,"对方立即答道.
"细节还不完备.
要做到万无一失,还得再花不少功夫.
我们不能操之过急.
一切继续按计划进行,到美国网球公开赛来个大结局.
那儿才是马克西米利安将得到报应的地方!
"温布尔顿不愧是个摄影者的天堂,玛丽莎正在充分利用夏日般的时光.
与此同时,莉碧也在记者室里采访已经打完比赛的网球选手.
尽管两个人都很忙,但她们仍然腾出时间一起去二号场地观看尼克的比赛——这也是当天的最后一场比赛了.
玛丽莎在赛场周围徘徊,想捕捉一些既能反映本次大赛特点,又能为莉碧已经写好的报道起画龙点睛作用的镜头.
她来到爬满常春藤的体育场前面的草坪上,那儿正在举行茶会.
见有几对情侣在尽情品尝着闻名遐迩的奶油草莓,她立即拍下了几张快照.
她继续往赛场走去,路上又遇见当地一群十来岁的孩子.
他们这时恰好发现了他们所崇拜的一位网球明星,顿时围上去,尖声叫着他的名字,争先恐后地请他签名.
看到这些追星族中不少还穿着校服,头发都染成彩色,而且像刺猬般根根竖起,玛丽莎不禁笑起来.
她赶紧拍下一连串的照片,因为这情景在美国可不多见.
玛丽莎完全沉迷在她的摄影中了,没注意麦克斯是什么时候走上前来站在她身旁的.
他对这群孩子瞧了片刻,说道:"多么狂热的一群小家伙!
我真庆幸你从没有经历过对朋克摇滚乐①着迷的阶段.
"玛丽莎拍完最后一张照片,转过身来对麦克斯笑着说:"噢,我可从来不敢打扮成这个样子跑回家.
你会杀了我的!
""你说得对极了,"麦克斯也笑道.
接着,他们俩不自然地互相对视了片刻,都一言不发.
最后,麦克斯先开口道:"我估计尼克的比赛还有半小时才能开始.
我们去喝点东西怎么样""好啊,听你的.
"他们来到一家阳光充足、环境幽静的露天饮食店.
玛丽莎在一张撑①朋克摇滚乐:70年代后期西方的一种新浪潮摇滚乐,歌词颓废,节奏强烈,以表现对社会的不满情绪;其乐师及追随者常将头发染成彩色,身穿奇装异服.
有遮阳伞的双人桌旁坐下,麦克斯端着两杯冰茶走了过来.
"你把尼克撂在哪儿了"玛丽莎问.
"他在更衣室里.
比赛开始前,他需要一点时间理理思绪.
""你认为他今天能赢吗""如果他发挥得和今天上午训练时一样好,他就能赢.
过了这关,他就可以进入四分之一决赛了.
他在草地球场上能打得这么好,将会使多数人大大出乎意料.
"玛丽莎抿了口冰茶,两人又陷入了难耐的沉默.
玛丽莎再也憋不住了,脱口说道:"昨晚的事我实在太抱歉了,麦克斯叔叔.
我没想到安排你们三人会面竟会让你生那么大的气.
"麦克斯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你以为我只是生气吗可我更多的是失望,因为你太不相信我的看法,没听我的话.
""可我只是想——""只是想什么"麦克斯打断了她的话.
"想把积聚了近20年的恩怨一夜之间解决掉吗"玛丽莎遗憾地摇摇头说:"我知道我没权利干涉你们的事,现在我明白了.
可是,面对面地坐在一起把事情谈开,难道就不能解决一点问题吗"麦克斯抽了一口烟,说道:"这件事更加坚定了我的看法:你永远不能去理那个阿恩·维伦坎普.
对你来说,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玛丽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服气的神色.
"你说什么你是叫我永远别再见我的叔叔我想至少该知道为什么.
"麦克斯握住玛丽莎的手,柔声说:"对不起,宝贝儿,我不能告诉你.
如果你知道真相,会更加受不了的.
所以,我只能再请求你相信我的看法,别再见那个人了.
"玛丽莎注视着麦克斯的眼睛,终于意识到麦克斯要求她这么做,一定有他充分的理由.
于是,玛丽莎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吧,麦克斯叔叔,我听你的.
我保证再也不见阿恩了.
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们俩一直相依为命,相亲相爱,犯不着为一个一星期前刚出现的陌生人影响我们的关系.
"麦克斯脸上顿时出现了宽慰的表情.
他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谢谢你,玛丽莎.
你这样做,对我们大家都好.
"恰在这时候,莉碧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嗨,你们俩在这儿呀!
我刚才听说尼克的比赛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三人忙穿过拥挤的人群,到达赛场,正好看见尼克和他的对手上场.
接下来的三个半小时里,温布尔顿的观众们观看了一场精彩的草地网球赛,真是大饱了眼福.
双方一直咬得很紧,最后,尼克连破了两个发球局,终于以7—5的比分拿下了第五盘,从而获得进入四分之一决赛的资格.
当尼克向记者室走去时,观众纷纷站起来热烈鼓掌,欢呼声不绝于耳.
一进门,他便发现里面有一大群记者,把这间烟雾腾腾的小屋子挤得水泄不通.
他很快就发现了坐在第二排的莉碧,于是便朝她眨眨眼,喜笑颜开.
还没等尼克坐稳,记者们就开始了连珠炮似的常规提问,尼克则以轻松活泼的方式有条不紊地回答问题.
当他听见莉碧用她撩人的声音向他提问,眼睛顿时一亮.
"沃纳先生,请问你在大赛中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鼓舞你取得胜利呢"他直视她的眼睛,调皮地答道:"噢,有的,金凯德小姐.
我觉得,带上一位性感的红发女郎出去吃饭、跳舞对我帮助很大.
她正在成为鼓舞我的最大力量.
"记者们格格地笑起来,莉碧的脸上顿时飘起几朵红云.
"我们认识那位小姐吗"后排传来一句别有用意的问话.
尼克站起身,笑着说:"无可奉告.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他走出门去,任那些闹哄哄的记者在背后胡乱猜测.
莉碧为避免引起进一步的议论,也匆匆离开了.
尼克快速冲了个澡,正在更衣室换衣服,这时麦克斯慢悠悠地溜达进来.
他拍拍尼克的肩膀说:"打得太棒了,尼克.
这表明你的耐力仍然能与第一流的网球选手抗衡.
""谢谢,"尼克心不在焉地答道.
他把身上那件挺括的藏青色衬衫的下摆塞进白色的意大利宽松裤里,然后走到镜子前仔细地左照右照.
打扮得满意了,他最后又用手指整了整他那一头湿漉漉的鬈发.
尼克转过身来,麦克斯发出一阵大笑.
"我的天,你对这个小妞真是够痴情的!
""此话怎讲"尼克故作不解地问道.
"好了,别装蒜了.
你刚打完一场4小时的球赛,按理说,该累得直不起腰来,可现在,你居然还站在这儿担心你的鬈毛是不是整齐!
"尼克也被逗乐了.
麦克斯继续说道:"看来我们的赛后讨论今天是没法照常进行了——你打扮得这么讲究,总不会是为了我吧""当然不是,"尼克格格地笑着说.
"我和莉碧约好赛后一小时碰头,一起去看雷诺阿①画展.
""嗬,真是个好去处.
这回你一定是动真情了.
""不过,我也说不清.
可我觉得,我对莉碧的感觉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麦克斯把手搭在尼克的肩上,说道:"想听一句朋友的忠告吗我不想给你泼冷水,可莉碧是个要强的女人.
很明显,她的事业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记住,她热爱自己事业的程度并不亚于你.
因此,别逼她在你和她的事业之间作出选择.
"尼克若有所思地望了麦克斯片刻,然后说:"我明白你的意思,麦克斯.
谢谢.
"他收拾好东西,两人一起走过长长的走廊,在休息厅门口分了手.
尼克进了门,朝人群中张望,终于发现了莉碧.
她正静静地坐在角落的一张桌旁,翻着她的采访笔记.
尼克放下运动包,走到她身后,用有力的臂膀抱住她说:"你好,美人儿,我来了.
我们走吧!
"莉碧挣脱了他的臂膀,说道:"慢着,先生.
在你发表了那篇大男子主义的讲话之后,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想和你一起在公众中露面了.
"尼克立即在她身边坐下,局促地说:"当时我话一出口,就觉得很愚蠢,可已经无法收回了.
""可是尼克,在我所有的同行面前叫我性感红发女郎,让我有多难①雷诺阿(1841—1919):法国著名的印象派画家,尤以人物画见长,主要作品有《浴女》、《包厢》等.
堪.
如果我当着你那些网球伙伴的面叫你健美力士,你感觉会怎么样""我知道,我知道.
对不起,伊丽莎白.
你当然比性感红发女郎要强百倍.
只因为我是个网球运动员,这种愚蠢的大男子心态有时会不知不觉地冒出来.
"莉碧用严厉的目光盯着尼克看了许久.
其实,她并没有为他的话而生这么大的气,但她认为让他着急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不过,他的真诚最终感动了她.
她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好吧,大男子汉,我们走吧.
"尼克如释重负地笑了,蹦起来抓住她的手说:"太好了,我在餐馆订好了9点钟的位子.
我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他拎起他的运动包,两人一起向他的汽车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餐馆门前,尼克把车钥匙交给了泊车员.
两人手挽手走进餐馆,尼克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今晚你有多漂亮.
我特别喜欢你戴的那条项链.
"莉碧用手抚摸着尼克在法国送给她的小金盒,不由得笑了.
"是吗谢谢你,先生.
这是一个我最喜欢的男人送的.
""一个你最喜欢的男人"尼克自负地咧嘴笑道,"我还以为我是你唯一的男人呢.
"这时,侍者领班走上前来,带他们到预订的位子坐下.
两人轻松地聊着尼克的比赛和莉碧的报道工作,直到他们叫的菜端上来.
这儿的牛排和龙虾确实名不虚传;吃完这两道菜,他们俩都再也塞不下任何甜点了,只要了点爱尔兰咖啡.
两人坐在那里慢慢地品着咖啡.
过了一会儿,莉碧突然意识到尼克一直在专注地端详着她.
"你在动什么歪脑筋"莉碧笑着问道.
尼克笑着回答说:"我在想,每次我们在一起似乎都在谈工作,要么是我的网球,要么是你的写作,从来没谈过别的.
"莉碧赞同地点点头说道:"噢,那是因为这两件事对我们太重要了.
""我明白,可你不觉得我对你以前的生活几乎一无所知吗""你想知道些什么""任何事……每件事,"尼克迫不及待地说.
莉碧笑了.
"那好,我长话短说.
"她抿了一口咖啡,开始说起来.
"你知道,我是在印第安纳波利斯①长大的.
父亲是一名警察,母亲在当地开了一家小型的房地产公司.
弟弟菲利普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读一年级.
我以前就读的是印第安纳大学,专业自然是大众传播了.
""你大学一毕业就直接到现在的杂志社工作了吗"尼克问道.
"哪能呢.
要得到一份这样的工作,先要有一定的经验和背景.
四年级时,我曾受聘于《印第安纳波利斯星报》,在那儿干了三年.
后来运气来了,我才进了《网球世界月刊》杂志社.
""你看,我们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工作上来了,"尼克打趣说.
"得了——你还想知道什么""噢,我一直没听你提到过你的男朋友.
像你这样的大美人不至于没甩下过几个伤心的男人吧.
"莉碧犹豫了片刻,意识到该告诉尼克关于她和参议员的事了;她一①印第安纳波利斯是美国印第安纳州的首府.
直在等待一个适当的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现在是时候了.
"嗯,在中学和大学时,我曾经交过一些男朋友,但没有一个我是认真的.
""最后一个是例外吧,就是你在法国向我提到过的那位.
如果你至今还没从那种情感中解脱出来,那一定是很认真的了.
""你说得不错,那次我是认真的.
我们甚至都快结婚了.
""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你改变了主意,是吗"莉碧点点头说:"也许我最好从头说起.
我念大学四年级时,杰克·伊斯特兰是我们学校的客座讲师.
当时,他是我们州议会的议员,并准备在那年秋季参加美国参议员的竞选.
他年轻,英俊,充满魅力,很像年轻时候的约翰·肯尼迪.
所以,当他寻求自愿者帮他开展竞选活动时,我自然就第一个报了名.
"尼克不屑地微微一笑,但莉碧并未注意,继续说道:"当时我把全部空余时间都泡在他的总部里了.
当然,还有许多自愿者和我干着同样的工作,我一点也不起眼.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我写的一句竞选口号很成功,才特别注意我.
他认准我有写作才能,于是把我弄进了他的写作班子.
""你们俩就是从那时起开始约会的"尼克问.
"不,那还是后来的事.
但当时我们已是很好的朋友了;他每遇到重大的决策问题,总要征求我的意见.
1982年秋天他当选参议员,去了华盛顿.
不过,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每次他到印第安纳波利斯,都会来看我.
1984年,他继续连任,并且被任命为全国戒酒戒毒委员会成员.
那时委员会正需要一个中西部的州试点一项计划,建立戒毒所和咨询中心,以帮助那些酗酒者和吸毒者.
"杰克意识到,实施这项计划会大大促进他事业的发展,所以他立即站出来,建议把他所在的州作为优先试点对象.
委员会一致同意,并任命他为此项计划的总指挥.
这样一来,杰克便需要一名联络员,为他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和华盛顿两地之间进行联系.
令我感激的是,他首先想到了我.
""这么说,你答应了""是呀,我当然答应了.
这是一项闻名全国的计划,对我今后事业的发展肯定有所帮助.
于是,我离开了报社,全身心地帮助杰克实施这项计划.
""自然而然地,"莉碧接着说,"我同杰克见面的次数比以前多得多了,我们的友谊也与日俱增.
我们俩不知不觉地堕入爱河.
此时,这项计划历时6个月的试验阶段也已经结束,而且我要说的是,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很成功.
"说到这里,莉碧停下来抿了口咖啡.
尼克问道:"那么,后来你怎么样了"她苦笑了一下.
"恐怕失去了工作.
杰克很快便安排我去华盛顿在他手下工作,可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决心还干我的老本行,所以当《网球世界月刊》杂志社有个空缺时,我立刻意识到那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工作.
""那位参议员怎么会同意的呢""一开始他根本不能接受,"莉碧说,"但最后我说服了他.
我说,这样一来,至少我们都住在东海岸,见面的机会反而更多一些.
就这样,一直到去年12月,事情都很顺利.
"莉碧说到这里又打住了话头.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水,然后回答说:"他向我求婚了.
"尼克惊讶地望着莉碧.
"那难道不是你所希望的吗""可加上他的条件就不是了.
他要我放弃我的事业,彻底成为一名专职的参议员夫人,而我不愿意.
"尼克目不转睛地望着莉碧说:"从那以后,你再也没见过他""没有,可是……""可是什么""实际上,我下星期却要去见他了.
""你说什么"尼克尖声问道.
"全国戒酒戒毒委员会定于下星期在华盛顿举行大会,把我们计划的有关情况介绍给其他参议员,以便帮助他们在各自的州加以推广.
杰克要在会上作主要发言,而且会议的最后一天,他还要接受总统的嘉奖.
因为我和杰克曾在这件事上密切合作过,所以《印第安纳波利斯星报》几个月前就要求我为他们采访这次大会,我同意了.
"尼克的目光失望地黯淡下来.
"可我原以为下星期我们俩可以一起去观光呢.
我想带你去游览英格兰.
""哦,对不起,我已经答应他们了.
""难道你就不能想个办法推掉吗"莉碧不耐烦地看看尼克.
"我为什么要推掉为帮助杰克取得这项计划的成功,我历尽了千辛万苦.
能够亲眼见到美国总统本人对此的赞赏,那将是多么令人激动和满足啊!
我为什么要错过呢"尼克往椅背上一靠,若有所思地对莉碧注视良久.
"你肯定你不再爱他了"莉碧往前探了一下身子,烛光在她翡翠般的绿眼睛里闪烁.
"有了对你的感情,我怎么可能再爱杰克呢""怎么说""这个,我说不清楚.
可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很强烈,我们在一起时间越久,这种感情也就越深.
"尼克顿时喜笑颜开,说道:"呵,那太好了.
""好吗我可说不准,"莉碧认真地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莉碧你知道我爱你都爱得发疯了.
"莉碧停顿了一会儿,摇摇头.
"不管你意识到没有,也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和杰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到底,你们俩都希望自己的妻子一天到晚围着你们转.
""难道这不是一个妻子的本分吗""我可不是这样的女人!
"莉碧回敬道.
尼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莉碧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太唐突了.
"尼克,请听我解释.
尽管我很喜欢你,可我生活中还有别的重要东西.
毕竟我和你一样,始终在为自己的事业不懈地努力奋斗.
为什么我要轻易放弃这一切呢难道你会为了和我在一起而放弃你的事业吗"尼克喝干了杯中的咖啡,心里一直回想着麦克斯的劝告.
他明白,如果现在把她逼得太紧,他将会永远失去她.
他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笑着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了.
的确,为对方牺牲自己的梦想是不公平的.
可是,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呢"莉碧对尼克微微一笑,说道:"好了,我们认识不过才两个月,干吗那么着急呢今年夏天我们就顺其自然,等到美国网球公开赛结束时,再看关系的发展吧.
""好吧,听起来有道理,"尼克不情愿地说,"但我不太高兴你下星期和一个差点与你订了婚的男人在一起呆那么久.
"莉碧笑着在尼克脸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道:"我的天,你居然会吃醋.
"尼克做了个鬼脸.
"你说得一点不错.
同一位美国参议员竞争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并不存在竞争呀,"莉碧轻快地说,"我向你保证,下星期的事纯属公事.
"玛丽莎兴致勃勃地观看了星期一那天头号种子选手托拜厄斯·乔根森和十号种子选手伯恩哈特·贝林格之间的四分之一决赛.
为了看这场比赛,她是忙里偷闲才挤出时间来的,因为托拜厄斯一直是她最喜欢的网球选手之一.
他今天打得很顺手,前三盘中赢了两盘,第四盘也胜利在望.
卡尔站在通道上观看比赛,突然发现玛丽莎正坐在为运动员和来宾准备的包厢里.
他趁选手交换场地的机会,快步向她走去.
"你好,玛丽莎,"卡尔高兴地同她打招呼,并就势在她身边坐下.
"没想到你今天会来看比赛.
"玛丽莎冷冷地瞥了卡尔一眼,回答道:"你不也一样吗我还以为你在同尼克和麦克斯叔叔一起训练呢!
""我们半小时前刚训练完.
看来尼克对明天的比赛胸有成竹.
""那敢情好,"她淡淡地说,随即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赛场上了.
赛间休息时,卡尔说道:"自从星期六晚上他们那次摊牌后,我们一直没机会谈谈.
我希望麦克斯没有像难为我一样难为你.
""当时他对我也很生气.
不过,我们把话说开了,事情也就过去了.
""我说,你可真走运,麦克斯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你.
我怀疑他是否也能这么快放过我.
""有些事可以轻易忘记,而有些事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玛丽莎出其不意地厉声说道.
卡尔叹了口气.
"我本来还希望星期六晚上帮你一把会使你对我的态度有所好转呢.
可现在我明白自己想错了.
"玛丽莎厌恶地看看卡尔.
"嗨,别想得太美了,卡尔.
难道你以为,帮了我一次就能把你强奸我所造成的伤害一笔勾销吗""不,当然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卡尔结结巴巴地说.
"尽管我伤害过你,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
""哈,"玛丽莎轻蔑地哼道.
"即使天下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找你帮忙的.
""好吧,如果你改变了想法,你知道去哪儿找我.
"卡尔站起身,没等比赛重新开始就离开了体育场.
"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扩音器传来了讲解员的声音.
"今天是星期二,上午中心赛场即将举行的第一场比赛是,来自瑞典维克舍的第四号种子选手亨里克·卡尔森与生在德国、现居纽约长岛的第十二号种子选手尼克·沃纳之间的一场男子四分之一决赛.
"两位选手上场时,观众中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两人分别在裁判员座位的两旁坐下.
尼克在他的运动包里翻着,找出他要用的球拍.
他抬头向运动员包厢扫视了一番,一眼就看见麦克斯、卡尔、玛丽莎和莉碧坐在那里.
谁先发球是由抛硬币来决定的,当尼克站起身来抛币时,朝莉碧微微一笑.
抛币结果是尼克赢了,他决定让对方先发球.
当两位选手在做赛前热身运动时,十几名摄影记者纷纷抢拍镜头.
尼克昂头朝包厢望望,看见玛丽莎也在忙个不停,便冲她咧嘴笑笑.
"还有两分钟,先生们,两分钟,"裁判叫道.
尼克抓紧时间练发了最后4个球,然后走到他的椅子旁,脱下夹克,喝了一大口水.
尼克回到了赛场上,等待着狂热的观众渐渐平息下来.
他感觉没有原先估计的那么紧张,也许是由于已经参加过多次温布尔顿大赛的缘故,所以他不像有些选手那样忐忑不安.
但他明白,如果今天要击败卡尔森的话,他必须竭尽全力,打出自己最高的水平来.
比赛开始了,一局一局很快地过去.
卡尔森接球发球都在行,所以尼克只能以守为攻,在底线附近尽量将球打到卡尔森接不着的地方.
卡尔森以6—4先胜一盘,但尼克又以6—3扳回第二盘,接下来就看关键性的第三盘了.
尼克一开始时打得很顺手,接连赢了5分.
这种形势本该很有利,可尼克此时觉得他已稳操胜券,便稍稍有点懈怠了,岂知这恰恰给了卡尔森以可乘之机.
还没等尼克集中起注意力,卡尔森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赢6分,很快将比分追了上来.
就这样,尼克稀里糊涂地只剩下最后一个机会了.
当尼克发这最后一个球时,他孤注一掷,决定使用袭击战术.
他把球对着卡尔森意想不到的地方狠狠击去,然后立刻跑到网前,本以为会打卡尔森一个措手不及,即使对方能把球勉强打回来,他也能轻易接住.
然而,球却嗖的一声擦着网被击回到尼克脚边.
他没料到对方来这一手,心里一慌,没能把球打过网,那球撞到网上又滚落在尼克这一边.
"第三盘,卡尔森先生以7—6获胜,"裁判大声宣布道.
尼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怏怏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低下头,用毛巾捂住整个脸,不想再听观众的喧闹声.
"该死!
你怎么会以为这么容易得手尤其是关键的一球,别人怎么会不小心呢"尼克狠狠责骂自己道,"你输了真是活该!
"当尼克回到赛场开始打第四盘时,他的信心和情绪已大受影响.
他竭力想恢复到最佳状态,但与胜利在望、愈战愈勇的卡尔森相比,越发显得力不从心.
尼克最终以2—6输掉了第四盘,也输掉了这场比赛.
尼克硬着头皮接受了记者们的采访,连莉碧在场也无法使他高兴起来.
他洗了个热水澡,在喷头下面冲了许久.
当他慢吞吞地走进更衣室,麦克斯已经在抽着烟等他了.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在这么关键的一个球上冒险!
"麦克斯粗声粗气地问道.
尼克精疲力尽地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似乎每根骨头都乏透了.
"我不知道.
我本以为袭击战术会奏效的.
""你想没想过,在关键的一球上采取那样的打法能有几分把握""可打球本身就不是件有把握的事.
""对你来说,或许就应该打有把握的球,"麦克斯毫不客气地驳斥.
屋里顿时笼罩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麦克斯抽完烟,仔细打量着仍然沉浸在失败痛苦之中的尼克,知道此时不宜对他施加压力.
"等你冷静下来,能客观地考虑问题了,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麦克斯转身向门外走去,但尼克叫住他说:"等等,麦克斯,我有件事得告诉你.
"麦克斯回过头来,等着他的下文.
"我想要你为我弄一张参加下星期波士顿网球锦标赛的许可证.
""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决定不参加那次比赛了吗"麦克斯粗暴地回答说.
"可是,情况变了,我想去.
""为什么"尼克犹豫了一下,说道:"莉碧那段时间将在华盛顿.
我要是去波士顿的话,下星期跟她见面就方便了.
""可下星期我有好几次与赞助商的会面,我不能随便打乱我的计划呀,"麦克斯说.
"我没要你打乱你的计划,"尼克强调说.
"但如果莉碧要去华盛顿,成天同一个她试图忘记的男人在一起,我最好还是在她身边帮她一把.
"第六章华盛顿特区一个星期后的星期三晚上,莉碧一下出租车,就被首都的热闹气氛和壮观景色所包围.
过去的3个月里,莉碧随着网球巡回赛游历各地,以致淡漠了对这座城市的挚爱.
但如今,当她望着远处一座座纪念碑的轮廓,一种怀旧感不禁涌上心头.
尽管她只能住一个星期,她依然为再次来到这座沸腾的城市兴奋不已.
摄政广场饭店的服务员过来接了她的行李,她随着他进了饭店宽敞的门厅.
"我以伊丽莎白·金凯德的名义预订了一间客房,"她对前台服务员说道.
"对的,金凯德小姐.
我们一直在等候你的光临,但预定的是套房.
""哦,那你们一定是搞错了,"莉碧分辩道.
"没错,小姐.
以你的名字预订的正是一个套房,房费也已经付了.
请跟行李员去你的房间吧.
"莉碧惊讶地望着这个服务员,可行李员提着她的行李向电梯走去,于是她只好跟在后面.
到了6楼,行李员打开房门,展现在莉碧面前的是一间两室的豪华套房,内部装饰是15世纪英国安妮女王时代的式样.
她付了小费,小心翼翼地走进起居室.
一张华丽的茶几上,令人心动地放着一束黄玫瑰,有二十几朵.
莉碧欢快地叫了一声,冲到桌前,急切地打开附在花上的信封.
她读着里面的字条不由得笑了,感到一股暖流传遍全身.
我最亲爱的莉碧:希望你喜欢这个套房.
像你这样重要的人完全应该享用世上最好的东西.
进来以后给我打个电话,我要带你去我们最喜欢的一家餐馆.
永远爱你的杰克尽管杰克做的这一切使莉碧感到欣喜,但这字条仍使她有点不安.
她不知道杰克对她的这番慷慨之举出于什么动机.
她十分清楚,杰克是个地地道道的政治家;他很少付出,除非知道自己能够得到回报.
莉碧又在将杰克和尼克进行对比了,不过这次她看到了两个人之间的极大不同.
尼克是个非常慷慨、诚实的人.
在法国,当他送给莉碧那个挂在项链上的小金盒时,他是无条件、无索求的;而杰克从未给过她这种感受.
杰克这次的感情倾泻不禁使她纳闷:在分手5个月后,他是否在期望重续他们之间那段已经断了的恋情她被自己对杰克的这种感情冲动弄得不知所措.
在英国,跟尼克在一起的时候,她以为杰克已经成为她的过去.
可现在,看着这张字条,她疑惑了.
"别傻了,"莉碧责备自己道.
"你又被他那勾人的魅力给迷住了.
再说,他这样做也许没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是一种友好的表示而已.
"她向电话走过去,未加思索就拨了他办公室那熟悉的号码.
"我是参议员伊斯特兰,"从电话线的另一端传来了他深沉浑厚的嗓音.
"是那位著名的、即将受到美国总统嘉奖的参议员伊斯特兰吗"莉碧故作恭敬地问道.
参议员放声大笑起来,叫道:"莉碧,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又听到了你的声音,这真叫人高兴.
""听到你的声音,我也很高兴,"莉碧回答说.
"显然你的情况一点没变.
你仍然在开夜车.
""行了,"杰克不以为然地笑道,"现在才7点半.
你知道,一个真正优秀的政治家不到9点是不会离开办公室的.
不过,今晚我得破个例了.
我已经预订了8点半的晚餐.
你时间来得及吗""哦,杰克,你不用请我出去吃饭的.
对你的安排我已经够满意的了.
鲜花很美,套房也让我喜出望外.
你不该这样费心.
""哎呀,别说傻话,我乐意这样,"杰克回答说,"今晚我想请你出去.
你要是拒绝,我会很伤心的.
""好吧,我不想伤你的心.
""太好了.
我过3刻钟开车来接你.
"莉碧匆匆洗了个澡,打开箱子取出衣服,挑了一件新的带花边的淡紫色真丝连衣裙.
她不停地梳着她那一头红褐色的秀发,直到它闪闪发亮为止.
梳妆打扮完毕,她照照镜子,对自己的样子感到很满意.
表面上,莉碧显得十分镇定自信,但她内心深处却打了一个结.
她知道,即将见到杰克使她的心情不止是有点紧张.
她看了看手表,见已是杰克快到的时间了,于是整理了一下卧室,走进起居室,并随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她坐下没几分钟,就响起了笃笃的叩门声.
莉碧整了整连衣裙,上前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口的正是伊斯特兰参议员,看上去甚至比莉碧记忆中的形象更加英俊高雅,更加风度翩翩.
他的金黄色头发与晒成深棕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身上穿的双排扣藏青色西服,使他的眼睛映出迷人的湛蓝——这一切都让他显得十分与众不同.
当他望着莉碧时,那种甜蜜的微笑令她无法不作出回应.
"亲爱的,真高兴又见到你了,"他边说边进了屋,一把将莉碧搂进怀里.
同时,他的嘴唇本能地贴在她的嘴唇上.
莉碧吃惊地发现自己对他的吻反应竟如此热烈.
但过了片刻,莉碧就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轻声说道:"好了,参议员,我看你真是一点没变.
"杰克笑了.
"你并不指望我变,是吗""当然不.
我也不指望你将来有什么变化.
""可你也没变.
我的天,你看上去比我记忆中更漂亮了!
"进屋以后,他又说,"这套房怎么样""很美,杰克,可你真的不该这样做.
""胡说,我说过我要这样做.
现在离晚餐预定的时间只有10分钟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他们驱车来到不远的宾夕法尼亚大道,走进两人以前常来的最喜欢的一家餐馆.
他们被领到位于角落的一个包厢,这也是他们俩过去的"专座".
餐桌边放着一大瓶香槟酒,正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莉碧笑着说:"你今晚真是费了不少心思,是吗""你以为我这样做只是为了给你留个好印象吗唉,莉碧,你让我好伤心,"杰克戏谑地说道,同时做了一个捧心的动作.
"哎呀,你真是不可救药.
可你这么殷勤,我怎么忍心拒绝呢""这就对了,"杰克回答悦,并顽皮地眨眨眼.
侍者来给他们倒香槟,经杰克点头后,斟满了两人的杯子.
杰克举起杯子说道:"为世上最美丽的女人干杯!
她重又回到我的生活中来,我真是太高兴"可只有一个星期,"莉碧一边碰杯,一边回答说.
"这位女士又一次伤了我的心!
""行了,杰克·伊斯特兰.
你很清楚,我来这里是为《印第安纳波利斯星报》采访你的成功经历的,"莉碧泰然答道.
"噢,我原以为那不过是个想再次见我的借口而已.
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我,经过这几个月之后,你已经重新考虑我的求婚了.
"莉碧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在你显然毫无改变的情况下,我怎么能再重新考虑这事呢""可你自己也拿不准,你说是吗,莉碧·金凯德今后几天里,我打算竭尽全力来证明你错了.
"莉碧犹豫了,一时竟无言以对.
不过,侍者的出现使她摆脱了不得不回答杰克的窘境.
侍者拿着他们的菜单一走,莉碧立即决定把谈话转到一个不那么敏感的话题上.
"我想,你一定准备好明天大会的开场白了.
""不错,我已经和我的写作班子精心准备了很长时间,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不过,我真正需要的是你.
上个月我一直在设法同你联系,可你的办公室只会一遍又一遍告诉我你在国外.
你一定过了个无比快活的假期吧.
"莉碧不禁笑出声来.
"假期,我的天!
我是在工作.
我得到一份好差使,采访大满贯锦标赛.
""好了,管它是什么工作,"杰克打断她说.
"我本来可以让你加入我的班子为我的计划而写作的.
"莉碧抿了一口香槟,赶快垂下眼帘,试图掩饰受伤害的心情.
像以往一样,杰克又在贬低她的事业,让她感到杂志社的工作是无足轻重的.
她又想起了尼克,想到过去几个月里有尼克陪伴的可贵.
尼克对她的工作总是兴趣盎然,总是鼓励她把最细微的枝节都告诉他.
此刻同杰克一起坐在这里,她更加怀念尼克的种种好处.
当她再次开口时,杰克却并未觉察出她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那当然,亲爱的,"杰克一面圆滑地说,一面握住莉碧的手.
"我的意思是:对成功地实施这个计划来说,你是至关重要的.
你的参与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哦,你高抬我了.
根据我对查理和你写作班子其他成员的了解,我肯定他们把工作做得十分出色——收集大量事实来介绍这个计划何以会如此成功的.
"莉碧把手从杰克的手中抽出来,去拿她那杯香槟酒.
"你太谦虚了,莉碧·金凯德,"杰克回答说,举起酒杯优雅地笑着.
"你很清楚,这项计划简直就像我们俩的孩子.
荣誉也属于你,你知道这点.
""请别这么说,杰克.
我只在前6个月参与了这项计划.
""可那是这项计划关键的起动阶段.
如果不是在前几个月的试验阶段搞得如此出色,我们根本不可能获得将这项计划继续下去的追加资金.
为这个,我无论怎么谢你都不过分.
"菜上来之前,杰克和莉碧一直讨论着定于本周举行的大会的议程.
接着,两人便开始慢慢享用美味的龙虾和意大利蒜味明虾.
在晚上的这段时间里,两人的谈话不时被认出杰克来的政治家们打断;他们纷纷上来表示祝贺,而杰克则报以亲切的微笑.
作为一个圆滑老练、崭露头角的参议员的典型,他的魅力无疑使国会中老资格的议员们也相形见绌.
莉碧望着杰克应付同僚的那种游刃有余的表演,不禁美滋滋地想起了自己当初爱上他的原因.
即使莉碧无意再次被他的魅力迷住,她意识到,这个星期要把他们俩的关系严格地保持在纯精神的层面上将是很困难的.
当来自加州的参议员布莱克韦尔离开他俩的桌子以后,杰克转过头来,对莉碧得意地笑了.
"这人在他整个政治生涯中还从未赞扬过一个参议员同僚呢.
可他今天却特意过来向我表示祝贺.
天哪,莉碧,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计划会迅速地发展成如此一桩大事业.
""其实,我早就料到了,"莉碧说道,对杰克自信地一笑.
"你干每件事都会成功的.
"杰克眼中闪烁着戏谑的笑意.
"不过,并非每件事.
我劝你把姓从金凯德改成伊斯特兰这件事就没成功嘛.
""哦,这决不是因为你努力不够,"莉碧开玩笑地答道.
侍者走过来问:"二位有兴趣再来点餐后酒吗"杰克望望莉碧征求意见.
"我想不必了.
时间很晚了,我们明天的事还多着呢,"莉碧回答说.
杰克赞同地点点头,签了帐单.
接着,他拉着莉碧的手,穿过一大片餐桌,走出了大门.
几分钟后,两人回到了莉碧住的饭店.
杰克坚持要上楼送莉碧回房.
在她房门口停了一会儿后,杰克巧妙地问道:"美丽动人的金凯德小姐会请著名的伊斯特兰参议员进屋喝一杯吗""我很想这样,杰克,但我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累极了.
我想,我们该说晚安了.
""好吧,亲爱的,听你的.
"杰克把莉碧拉进怀里,急切地吻着她的嘴唇.
过了片刻,他松开手,语气坚定地笑着说:"但明天夜里我也许不会这么轻易让你溜走了.
"莉碧噗嗤一笑.
"做梦吧,参议员,做梦吧.
"不等杰克回答,她一转身进了屋.
莉碧踢掉高跟鞋,正在解项链扣,电话铃突然响了.
她走到桌旁拿起听筒.
"喂""你究竟上哪儿去了!
我整晚都在给你拨电话,"电话线的另一端传来尼克粗声粗气的声音.
听到尼克的声音,莉碧有点不知所措.
此刻,她的嘴唇尚留有杰克亲吻的余热,因而她还没有同尼克通话的心理准备.
她迟疑着没有说话,于是尼克不耐烦地问:"莉碧,你在听吗""是的,我在听,可你把我吓了一跳.
我没想到今晚你会打电话来.
""是啊.
你今晚到哪儿去了"尼克追问道.
"噢,几个老朋友接我下飞机,然后我们又一起出去吃了晚饭,"莉碧撒了个谎,此时她还不知如何应付尼克对杰克的妒意.
"那么,你们一定玩得很开心吧.
"尼克的语气缓和下来,他接着说:"不问问我在哪儿和你通话吗""好吧,你在哪儿和我通话""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市的大柏树饭店.
""你说什么我还以为你这个星期在摩纳哥呢!
""噢,我本来是打算去摩纳哥的,但当我得知你要去华盛顿,我弄了张'百搭'入场券来参加美国职业网球锦标赛.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莉碧疑惑不解地问道.
"摩纳哥没有让我思念的人,所以我在纽约同麦克斯和卡尔分手,独自来到了波士顿.
我想单独和你享受一段快乐时光,就我们俩.
""你真好,"莉碧说,"可今后4天里我会忙得不可开交.
你知道我是来工作的.
""但你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工作吧,"尼克坚持道.
"而且,我看过你的时间表,你只在白天采访.
我说服网球赛的官员们把我的比赛都安排在白天了,这样就把晚上的时间给我们空出来了.
"莉碧笑着说:"那你用什么办法让我们在晚上这么短的时间内往返于马萨诸塞州与华盛顿特区之间呢""这我也考虑过了,"尼克得意地补充道.
"我搞了一架直升机,还找了一名驾驶员;他负责每晚把我送到我心爱的女人身边.
""你疯了,尼古拉斯·沃纳.
你这样兴师动众就为了我们能在一起度过几个晚上""是呀,为了和你共度一个良宵,伊丽莎白,没有什么刀山我不敢上的,"尼克用一种中世纪骑士的口吻说.
"听起来像一个身穿闪光盔甲的骑士,"莉碧格格地笑着说.
但是她随即口气又变得认真起来,说道:"以前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对待过我,尼克,亲爱的.
你真懂怎样让一个女人感到自己与众不同.
""可你的确与众不同,尤其对我来说是这样,"尼克温柔地回答说.
"我本来希望我们俩今晚能在一起,现在看来只能安排在明天了.
我明晚6点赶到.
""可是,尼克,6点钟我来不及赶回饭店换好衣服出门.
你最好7点来,那时我才能打扮得漂漂亮亮见你.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漂亮的,"尼克说道.
"好吧,我就等到7点,但一分钟也不能再晚了.
晚安,亲爱的.
""晚安,尼克.
"莉碧挂上电话,感到自己心情十分复杂.
虽然她对尼克这种异乎寻常的爱的表示非常满意,但她并不希望整整一周都在这两个意志刚强的男人之间搞平衡.
她非常清楚杰克希望和她共度整个周末,可她怎么向尼克解释这一切呢尤其难以自圆其说的是,她在英国时就已经告诉过他,这一个星期她忙的完全是公事.
她试图让自己相信船到桥头自会直,一点都没料到以后的4天会如此戏剧性地改变三个人的生活.
星期三上午的大会一开始就很顺利,杰克的开场白十分出色.
他简要介绍了在他那个州实施的吸毒者康复计划的基本情况.
他胸有成竹的权威口气使那些持最大怀疑态度的参议员也相信,这个计划在全国的每个州都能获得成功.
杰克的发言结束后,参议员们便按地区分成小组,开始自己讨论每个地区的具体问题了.
莉碧到各个讨论小组去旁听,试图弄清每个地区的态度.
她听到的都是赞美之辞,感到很高兴.
她很快就意识到,这次大会将是杰克的又一次巨大成功.
莉碧看着杰克从一个小组走到另一个小组;就是在这群声名显赫的政治家中间,他也显得那样引人注目.
她确信,他那种权威的风度,再加上他对周围那些人的明显的影响力,最终会把他推到民主党重要的领导岗位上.
这个莉碧与其一起工作并相爱长达4年的男人,有一天可能会成为美国总统,这真是不可思议.
她拒绝杰克的求婚和共同生活的建议是否愚蠢之举固执地追求新闻记者的事业而丧失成为第一夫人的机会,这样做是否值得看到杰克朝她所在的这张桌子走来,莉碧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中.
他在莉碧身后停下来,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表现出与她的一种特殊关系.
"先生们,这里讨论得怎么样""很好,杰克,"谢尔顿参议员答道.
"你的发言谈到了所有的要点,我们正在设法制订一个计划,把你的思想贯彻到我们州的具体需要中去.
""我说,如果先生们在实施计划时碰到什么困难的话,我要你们知道,这位女士,"杰克说着拍了拍莉碧的肩膀,"能够为诸位提供所有问题的解决办法.
她的大名叫莉碧·金凯德,她是我们这项计划开始实施的头几个月里我的一位不可缺少的助手.
本周她来此地是为我家乡印第安纳州采访大会的.
不过,我确信,她也很乐意就如何克服在实施这一计划中遇到的艰难困苦发表她的真知灼见.
"莉碧一开始还有点难为情,但随着参议员们不断发问,并恭敬地倾听她的回答,她觉得自己感受到了沐浴在杰克权威中的快乐.
几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3点钟,大部分参议员都赶回自己的办公室,以便在这个工作日内和行政助手们进行磋商.
莉碧在一个安静的角落找了张桌子,赶写今晚要电告《印第安纳波利斯星报》的采访稿子.
突然,她感到有人站在她身旁,一抬头,见是杰克.
他满脸绽开笑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令人难忘的一天,是吗,亲爱的"莉碧也笑着答道:"'难忘'这个评价可不够!
与我谈过话的每位参议员都对你推行这项计划的出色成绩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你自己的表现也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们对于聪慧和美丽集于一身的金凯德小姐赞不绝口.
""看来,好心的参议员又在给他的女雇员戴高帽子了.
""不,不,我说的是实情,"杰克争辩道.
"希望你用更多的时间来帮助这些议员,而不是忙着写你的系列报道.
""好吧,我会做到两不误的.
""对了,明晚我要在家里为这些参议员及夫人们开个鸡尾酒会,我想请你来做酒会的女主人,"杰克说.
"待会儿吃过晚饭以后,我们可以先看一下菜单和酒类.
我还要在办公室忙上几个小时,8点钟去你房间接你.
"莉碧迟疑了一下说:"对不起,杰克,我今晚另有安排.
"杰克眯起眼睛,粗鲁地说道:"我还以为这个星期你有足够的时间按我的要求行事呢.
"莉碧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
"你忘了,我不再对你唯命是从了,参议员大人.
""你也忘了是谁给你付的房费,"杰克厉声说.
"我从来没叫你付过钱.
那可是你自己的主意,"莉碧怒气冲冲地回敬道.
"你还是过去那个伊斯特兰参议员,一点都没有变.
没有附加条件,你是从来不会为别人做任何事的.
"莉碧起身收拾她的笔记本,但杰克抓住她的手腕,又拉她坐下.
杰克压了压火气,心平气和地说:"莉碧,亲爱的,请理解我.
你说另有安排,弄得我不知所措.
我是有些过分,我向你道歉.
"见莉碧怒气渐消,杰克又柔声说道:"再说,你了解我们这些搞政治的.
我们时不时会被自己的虚名所惑,自以为天下的人都渴望同我们共度良宵.
好了,你晚上有什么安排不至于是哪个滑头的政客在我眼皮底下把你给勾走吧.
"莉碧忍不住噗嗤一笑.
"谁说我要和什么政客出去约会了""现在你着实吊起了我的好奇心.
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角色""这个角色——照你的叫法——是位世界级的职业网球手.
我为我们的杂志对他进行过采访,在欧洲时我们成了很不错的朋友.
""哎呀,亲爱的莉碧,一个运动员"杰克带着不屑的口气说.
"你可以找的远不是这种人.
""那找什么人,嫁给你才对"莉碧讥讽地问道.
"尼克的智力和风度一点也不比你差.
"杰克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
他一定是个很不错的男人.
可我指望明晚你能帮帮我.
""就不知尼克有什么打算了,"莉碧犹豫不决地回答说.
"哦,求你了,莉碧.
我就指望你了.
只有你才最有资格做我酒会的女主人.
"杰克那双日耳曼人的眼睛灼灼地注视着莉碧.
在他那难以抗拒的魅力之下,莉碧觉得自己已经解除了武装.
"唉,参议员,你真让人难以拒绝.
""太好了.
客人们大概8点左右到,我6点派车去接你.
那样的话,我们就有时间把酒会一切都安排妥了.
""这样很好,"莉碧答道.
"可现在我得走了.
明天早上见.
"莉碧站起身来,还未来得及转身出门,杰克就把双手按在她肩上,把她搂进了怀里.
这次他的吻出奇地温柔.
"我盼着明晚早点来临,莉碧.
"莉碧匆匆赶回饭店,抓紧时间写完了今天的报道,把内容电告报社,以便明天见报.
然后,她躺进热气腾腾的浴缸中,享受一下舒适的泡沫浴.
于是,一天的紧张和疲劳就烟消云散了.
泡了20分钟后,莉碧套上她的蓝色真丝睡袍.
她打开那个漂亮的法国式衣橱,细细比较着她带来的衣裙.
她把那件新的、饰以闪光饰片的象牙色连衣裙暂且放在一边,知道这是明天杰克酒会上最合适的服装.
然后,她另外又挑出一件来.
这是条珊瑚色的山东绸连衣裙,后背开成很低的V形,可以显示她晒成金棕色的美丽皮肤.
她在象牙白的大理石梳妆台前坐下,仔仔细细地化了妆,再戴上夹式珍珠耳环.
她又拿起她的时装金表戴在手腕上,看了看时间.
快7点了,尼克就要到了.
她进了起居室,站在窗前,却无心领略华盛顿那高楼林立的美丽夜景.
她的思绪跑马般掠过这24小时里所发生的事.
她以前从未被矛盾的感情如此折磨过.
她原以为早把杰克深藏在过去的记忆中了,可如今再度相逢,她却更加清晰地记得杰克给她的那种令人激动的沸腾的政治生活.
这一切让她感到困惑.
然而,这一切足以构成一生幸福的基础吗同尼克一起度过的3个月向她表明,生活中有比权力和名望更重要的东西.
尼克的生活方式和杰克的同样令人激动,但同尼克在一起,莉碧感到温馨和安全——唯有真爱才能带来这种感受.
莉碧的思绪被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
她上前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却是一大束白玫瑰.
花束如此之大,几乎把一个春风满面的尼克藏在后面了.
"哦,我的天,多美啊,"莉碧兴奋地叫起来,一面把尼克拉进屋内.
"可再美也比不上你美呀,亲爱的,"尼克用风流骑士的口吻答道,一把将莉碧搂进怀里.
两人缠绵地接吻,尽情享受分分秒秒.
过了一会儿,莉碧挣脱出来.
她接过尼克手中的花,欢快地说:"看来你一定很想我吧.
"尼克微微一笑.
"我们不像是才分开了几天,而像是分开了好几个星期了.
"莉碧走到酒柜前,把花插在一个大水晶花瓶内.
"好家伙,莉碧,这房间真豪华,"尼克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这大套房.
他的眼光落在茶几上杰克送的那束雅致的玫瑰花上.
"看起来,有人抢在我前面了.
""噢,我来的时候那花就已经在房里了,"莉碧含糊其辞地说道.
尼克两眼盯着她看,不以为然地说:"《印第安纳波利斯星报》的开销真是大得惊人.
"莉碧低头看着摆好的鲜花,说道:"不错,他们为本州参议员感到十分自豪,所以对他进行报道也不惜代价.
""那么,伊斯特兰参议员近况如何"尼克漫不经心地问.
"他很好.
我想这次大会他又将大获成功.
"她走过去握住尼克的手,给了他一个迷人的微笑.
"别尽说他了.
我们不想浪费这么美好的夜晚,是吧告诉我,我的策划大师,今晚你有什么计划"尼克脸上的严肃表情顿时轻松了,变得笑吟吟的.
"这将是一个充满快乐、奇迹和浪漫的夜晚,"他把手伸向莉碧,接着说,"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乐意从命,先生,"莉碧故作恭敬地答道.
两人离开了莉碧的套房.
一进电梯,尼克没有按下楼的键钮,倒按了标着"楼顶"字样的键钮.
莉碧吃惊地望着他,而尼克却顽皮他说:"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亲爱的.
"几秒钟后,电梯的门开了.
尼克和莉碧出了电梯,迎面而来的是夏夜的热空气.
楼顶上停着一架直升机,驾驶员拉开了舱门,正在等他们俩.
尼克欠欠身,炫耀说:"我的花车在恭候你,我可爱的小姐.
"莉碧顿时喜笑颜开,说道:"你疯了,尼古拉斯!
但你是个可爱的疯子——非常可爱.
"尼克抓起莉碧的手,轻轻吻了一下,扶她上了直升机.
她向舱内四下望望,惊喜得屏住了呼吸:尼克准备了一大瓶冰镇的香槟;一个枝形大烛台在黑暗中放着光,每个角落都摆放着白色的玫瑰花.
"哦,这简直像是在梦里,"莉碧柔声说道,两眼变得迷蒙起来.
"可这比梦要美得多,因为这一切都是真的……都是为你准备的.
"尼克转过脸对驾驶员说:"我们准备好了,皮特.
发动吧.
""是,沃纳先生,"皮特答道,关紧了舱门.
他爬进前舱,坐在了驾驶台前.
没过几分钟,他们脚下便呈现出华盛顿特区那些壮丽的著名景点.
从空中俯视纪念碑给人一种全新的感觉,比从地面上看更加雄伟,更加激动人心.
尼克递给莉碧一个笛形的长酒杯,杯里斟得满满的香槟酒泛着泡沫.
莉碧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说道:"我想,这是我所见过的这个城市最壮观的夜景了.
我愿意整夜都这么看着它.
""我可不希望这样,"尼克笑着说,"我们8点半还要去科奇尼尔饭店用餐呐.
""科奇尼尔饭店!
"莉碧惊叫道.
"可它远在纽约呢.
"尼克调皮地望着她说:"那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说完,他敲了敲驾驶舱与座舱之间的玻璃隔板.
皮特会意地扬扬手,驾驶着直升机朝纽约飞去.
当一行三人接近纽约时,他们发现该市的夜景同华盛顿特区的同样壮观:摩天大楼鳞次栉比,成千上万的小汽车像蚂蚁般在下面蜿蜒爬行,车灯把高速公路照得通亮.
皮特娴熟地将直升机停在饭店大厦屋顶上的起落场.
莉碧和尼克乘电梯到了楼顶下面优雅的法式餐厅.
这是一家旋转式餐厅,位于纽约最高建筑之一的顶层,可向贵宾们全方位地展示全美国——如果不是全世界——最著名的城市之一的夜景.
侍者把他们领向一张双人餐桌,尼克点了马丁尼酒.
"你今晚搞得过分奢侈了,尼古拉斯,"莉碧说道.
"先是请我观赏华盛顿和纽约的迷人夜景,现在又带我到东海岸最著名的餐厅里来.
你会把我宠坏的.
"尼克的声音里回荡着暖暖的笑意.
"我就是想宠坏你.
我知道自己今晚非做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才能同那位富有而又出名的伊斯特兰参议员竞争.
"莉碧摇摇头.
"可我在英国就告诉过你,这中间不存在竞争的问题.
再说,杰克根本想不到像你今晚这样待我,让我有这种美妙的经历.
他一贯以自我为中心.
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其他任何人,他都不会这样做的.
当然,除非能提高他的知名度或给他带来选票.
"尼克扬扬眉说:"我觉得你的话未免太刻薄了,莉碧.
""不,这不是刻薄.
我说的都是事实.
而且不光杰克是如此,大多数的政治家都一样.
"尼克喝了一口酒,说道:"听起来你似乎不像从前那样醉心于政治了.
再次见到伊斯特兰,是不是比你想象中更难应付""是啊,杰克的确让我不好办.
我已经忘了,当他全心投入一件事,他那种让人就范的能力是多么强.
""换句话说,你本想把你们俩关系限定在纯公事的范围内,但现在看来并不容易.
"莉碧歉然地笑笑说:"我想他不至于有什么非分之想.
况且,杰克并不一定什么事都能遂自己的心愿.
"尼克对莉碧满意地一笑.
"对了,你的新闻报道写得怎么样了你喜欢这次的任务吗""当然啦,"莉碧热情地回答说.
"要写的东西很多,但我的工作还不止这些.
因为其他的参议员发现我曾经为起动这项计划出过力,他们便盯住了我,要我就如何在他们的州实施此项计划提些具体的建议.
""给美国参议员们提建议,听起来真够刺激的!
好吧,只是你别忘了,波士顿还有一个孤独的网球手也需要你的关心.
"莉碧翡翠般的绿眼睛里充满了柔情.
她风趣地答道:"我怎么会忘了你呢尤其是你为我提供了如此令人难忘的夜晚.
""呀,我的天,看来我最好不断地赢得比赛,这样才有钱供得起这样豪华的夜晚幽会,"尼克打趣说.
"不,不,"莉碧争辩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知道,只要和你呆在一起,我就感到快活了.
"莉碧凝视着尼克的眼睛,而尼克的目光也温柔似水.
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到,有一位妇女带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朝餐桌走了过来.
"对不起,沃纳先生.
能烦你签个名吗我女儿是你的忠实球迷.
"尼克给母女俩一个灿烂的微笑,说道:"当然.
遇见球迷我总是很高兴的.
"小女孩腼腆地递给尼克一本签名册,尼克龙飞凤舞地签上了大名.
那妇女说:"我们正打算前往波士顿观看本周末的网球赛,后来发现你也要去那儿参加比赛,我们兴奋极了.
我们要为你加油,直到你赢了这次锦标赛.
"尼克把签名册还给小女孩,对她十分和蔼地一笑.
"观众中有像你们母女这样好的球迷,我打球会奋不顾身的.
""哦,谢谢你,沃纳先生,"那妇女说道.
"过来,卡米拉,我们占用这位迷人的先生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尼克转过身来,发现莉碧正在诧异地注视着他.
"那小女孩望着你的那种眼光就好像你是个什么神似的.
"尼克笑着说:"那都是沾了网球的光.
""不过,你对球迷的态度这么好真不容易.
并不是所有的选手对自己的时间都是如此慷慨的.
""我想,我从来不会在签名上吝惜时间的.
不管怎么说,没有球迷,网球运动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我本想问问你网球比赛进行得怎样,"莉碧说道,"但今晚兴奋得什么都忘了.
对不起.
""这可以理解,"尼克平静地说.
"这星期我打得真不错,可没有麦克斯和卡尔陪练,我觉得有点不适应.
并不是每天都能轻易找到合适的人来练球的.
不过,有点变化也很好,那就没有人干涉我们俩晚间的计划了.
"侍者端上了菜,于是两人便尽情享用从缅因港运来的美味海鲜了.
饭后,他们俩慢慢品着咖啡,在对方的温情中感到无比快乐,真不愿意看到这个夜晚结束.
最后,到了午夜时分,两人恋恋不舍地乘电梯回到屋顶.
他们俩爬上直升机,向华盛顿返航.
在极短的时间里,两人便降落在莉碧所在的饭店的屋顶上,接着又进了她的套房.
尼克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白兰地,端到莉碧坐的沙发旁.
他迅速脱掉栗色外套,松开领带,一下子坐在莉碧身旁,很随便地把两脚搁在红木咖啡桌上.
"打算呆一会儿吗"莉碧笑着问道.
"你不赶我,我是不会走的,"尼克一边回答,一边俯过身去在她脸上吻来吻去.
莉碧恋恋不舍地挪开身子,说道:"尼克,现在差不多深夜1点半了.
别忘了,明天一大早你还有场比赛呢.
""让比赛见鬼去吧,"尼克咕哝着,又把莉碧拉进怀里.
他的嘴又一次贴住了莉碧的嘴唇,而这次的吻更加贪婪.
他在莉碧的双唇和耳垂上狂吻,最后在她的脖弯里缠绵了一会才停住.
莉碧也饥渴地回吻着尼克,暴露了她平静外表下掩饰着的激情.
当尼克的吻变得越来越狂热时,莉碧感到阵阵欲望的激流在全身涌动.
她两手插进尼克乌黑的鬈发里,把他拉向自己.
突然,电话铃声大作,把尼克和莉碧都吓了一跳.
尽管尼克示意莉碧别去管它,莉碧还是从他怀里脱身出来,拿起听筒.
"哦,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
我正为你担心呢,"杰克的声音娓娓地从电话线的另一端传来.
莉碧迟疑了一会儿,因为在这深更半夜听到杰克的声音,她颇感吃惊.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想干什么,杰克"一听到杰克的名字,尼克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走到酒柜前,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
"我当然知道几点了,亲爱的.
午夜后我就一直在打电话找你.
""说吧,你想干吗"莉碧不耐烦地问道.
"我拿不准在酒会上用什么酒来招待客人,是用堂佩里格农①香槟酒好呢,还是用别的什么酒.
你说呢"莉碧皱皱眉,但依然平静地说:"你知道明天早晨决定也不迟.
""正相反,亲爱的.
我得在明天6点前通知承办酒席的店主.
我这时候打电话是不想在午夜前搅了你的美梦.
"莉碧用一种生硬的口气答道:"堂佩里格农就不错.
要是没有别的事了,那明天上午见.
"莉碧放下听筒,急切地转过身来,想知道尼克对这种不是时候的干扰有何反应.
"哼,对他来说,这时候来电话真是再好不过了,不是吗"尼克讥讽地说,一面放下酒杯向门口走去.
"告诉这位参议员,明晚最好别再来电话了.
他今晚已经让我们够扫兴的了——自然不能让他明晚又来毁了我们的好事.
"莉碧使劲咽了口唾沫,说道:"尼克,我必须跟你谈谈明晚的事.
"尼克猛地转过身来,怀疑地问:"明晚怎么了""请你过来坐下.
"①堂佩里格农是一种昂贵的高档香槟酒.
尼克坐下后,莉碧小心翼翼地说:"明晚伊斯特兰参议员要为他的参议员同事们及夫人开个鸡尾酒会,请我去为他做女主人.
我本想推掉的,可杰克说参议员们坚持要把公事和娱乐结合起来,而他也想让我在场帮他应付可能出现的问题.
"莉碧瞧瞧尼克,见他的脸阴沉下来,表情难以捉摸.
"对不起,尼克.
我明白,在陪我过了这么美好的一夜之后,你完全有理由生气,"莉碧结结巴巴地说道.
尼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并没有生气,莉碧.
我只是感到失望.
这个星期我特意筹划同你在晚上单独聚聚,可你现在却对我说要扣去一个夜晚.
"莉碧把手伸出来,抓住尼克的手,挤出一个最不由衷的微笑.
"我明白,可我也有个好主意.
到星期六大会就结束了,星期天还有个总统出席的晚宴,我当然不会被邀请出席.
那天我可以飞往波士顿看你赢得决赛,过后我们就出去大大庆祝一番.
这个主意如何"尼克觉得自己无法不对莉碧的微笑作出回应.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打进决赛呢""噢,我对你信心十足,亲爱的.
""唉,你这甜言蜜语的女人,我怎么能对你一直生气呢"尼克用手指托起莉碧的下巴,把她的头朝一边歪歪,然后轻轻吻着她的嘴唇.
"好吧,我接受你的提议.
不过,星期六我们俩一定得共进晚餐.
""10匹马也拦不住我的.
""好极了,"尼克说着站起身来.
"明晚7点见.
""别忘了明天下午打电话告诉我,你是怎样轻而易举地拿下四分之一决赛的.
我7点钟回旅馆.
"尼克对莉碧咧嘴笑笑,说道:"我会的.
"星期五早晨,莉碧正在穿她那件漂亮的藏青色亚麻套装的上衣,电话铃响了.
她走过去坐在床边,拿起了听筒.
"喂"她一边说,一边穿上她的蓝白双色船鞋.
"你好,莉碧,"玛丽莎说道.
"能在你上班之前打通电话,我真高兴.
""噢,你好,玛丽莎.
纽约的情况如何""好极了.
编辑部很喜欢我们那些报道温布尔顿网球赛的新闻稿,认为我们的工作是一流的.
实际上,因为我们表现出色,他们还要我们下周去印第安纳波利斯采访网球锦标赛.
你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年在泥地球场上举行比赛了,编辑部认为很值得一写.
""哦,那太好了.
我从上次回印第安纳波利斯到现在已经有很久了,我爸爸妈妈肯定会喜出望外的.
""尼克也会喜出望外的.
我知道他将前往参加比赛.
说到尼克,你喜欢他去华盛顿对你的突然造访吗"莉碧不由得笑了.
"他对我这么好,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同时取悦尼克和杰克这两个男人简直弄得我手忙脚乱,几乎要发疯了.
""唉,你这个可怜的宝贝儿,"玛丽莎打趣道.
"一位权势显赫的参议员和一位英俊潇洒的网球手争着要赢得你的青睐,真是够麻烦的,我非常非常可怜你.
""是啊,你是该可怜我,"莉碧格格地笑着说.
"告诉你,事情的确很麻烦,况且这才是第二天.
""哦,别打退堂鼓,"玛丽莎说道,"麻烦总会解决的.
好了,我得放你走了.
如果你和我一样,今天早上你肯定要迟到了.
""等等,玛丽莎.
挂电话之前我还想问问你,你的身体怎样了胃口好点了吗""不怎么见好.
下午3点半我约好了去看医生.
""很好,"莉碧说,"一定让他给你全面检查一下,找出你最近这么没精神的原因来.
""我会的.
下星期一见.
"莉碧挂上电话,拎起公文箱,轻快地出了门.
这一天过得飞快.
莉碧既要为每天的新闻稿搜集素材,又要挤出尽可能多的时间来应付参议员们.
杰克也忙得不可开交,只能抽出一点点时间来同莉碧确定晚上的计划.
她3点半离开会场回旅馆,刚写完报道,尼克的电话就来了.
他笑着承认今天的比赛很顺利,以6—1和6—2轻易战胜了对手.
莉碧也忙着告诉他当天大会的一些情况,以及今天早晨与玛丽莎的通话.
两人在电话上谈了很久,占用了莉碧太多的时间,以至于6点钟杰克的车来接她时,她不得不匆匆忙忙地梳洗打扮.
当汽车到了杰克在乔治城①的住宅时,莉碧感到一阵急于参与的兴奋和冲动.
她知道,今晚对杰克的事业很重要,她要竭尽全力办好今晚的酒会.
一名女仆打开房门,莉碧步入宽敞的、装饰豪华的起居室.
她知道杰克还在做准备工作,于是在起居室、餐厅和露台巡视了一圈,以确保今晚对来宾的招待万无一失.
杰克的露台使她着迷:日本式的灯笼成串,餐桌间点缀着各种各样的鲜花,创造出一种浪漫、悠闲的气氛.
莉碧从露台的门里出来时,正见杰克朝她走过来.
他今晚显得格外英俊:身穿藏青色的细条纹西服,里面是意大利衬衫和紫红色真丝领带;胸前口袋里还插着一方手帕,为他高雅的外表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莉碧,亲爱的,今晚你真是美极了.
你穿上这件衣服,看起来完全像一位标准的参议员夫人,"杰克一边说,一边轻轻吻着她的两颊.
莉碧噗嗤一笑.
"是呀,既然要我扮演这个角色,我想最好装得像一些.
""可你知道,你是不必扮演这个角色的.
无论什么时候你想要这个角色,它就是你的,"杰克轻快地说.
他朝房间四下打量了一番,又问:"你对承办人的布置还满意吗""哦,是的,鲜花和蜡烛都很美.
我觉得露台的布置更是让人惊叹不已.
""没错,我看它能产生锦上添花的效果.
现在,我们去厨房看看吃的东西准备得怎样了,好吗"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杰克和莉碧在料理最后的一些细节问题.
第一批客人到达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他们俩站在门厅里,迎接进来的每一位参议员及夫人.
到10点时,酒会达到了高潮.
客人们尽情享用着香槟和美味佳肴;不少人涌到露台上,在月光下热烈地交谈着.
莉碧和几位参议员夫人谈论着大会的情况,以及杰克的计划在印第①乔治城:华盛顿市的一个高级住宅区,位于该市西南部.
安纳州的成功经验.
她不知道杰克正在注视她,对她在接待这些贵宾时表现出来的镇定自若产生了很深的印象.
她一抬头,看到他正在注视自己.
他的笑容像一道阳光穿过拥挤的房间,把莉碧的心照得暖洋洋的;她也对他报以微笑.
不一会儿,他就过来加入她们的谈论,同时用手搂住莉碧的肩头.
"可爱的女士们,今晚过得开心吗我希望大家不仅喜欢这里的美味佳肴,也喜欢这里人们妙语连珠的高谈阔论.
""当然,伊斯特兰参议员.
你对如何在华盛顿举办尽善尽美的酒会确实很在行,"参议员麦坎伯的夫人说.
"是呀,我和路易丝刚才还在说,这次酒会将成为今年上流社会令人难忘的一大活动,"卡罗琳·林伍德补充道.
她是威斯康星州参议员的美丽夫人.
"诸位过奖了,"杰克圆滑地回答说.
"如果说这是一次成功的酒会,那都是因为你们这些美丽的女士赏光的缘故.
"杰克转身对莉碧说:"亲爱的,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对不起,女士们,"莉碧说罢转身离去.
杰克紧紧挽着她,并肩走上露台.
一位高贵的灰发绅士坐在一张餐桌旁,见莉碧和杰克走过来,便起身向他们俩打招呼.
"亲爱的,"杰克说,"司法部长到达的时候,你正在跟别人谈话,我想你还没有机会与他相识.
这是沃尔特·弗农先生.
沃尔特,我向你介绍莉碧·金凯德小姐.
"弗农先生紧紧握住莉碧的手.
莉碧说道:"很荣幸认识你,司法部长先生.
""哦,请叫我沃尔特,我也想叫你莉碧.
伊斯特兰,去拿点香槟来,也让我更好地了解一下你这位迷人的女士.
""当然,沃尔特,"杰克回答道.
接着,这位显赫的司法部长给莉碧拉开了一张椅子请她坐下.
"我已经从其他参议员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你的情况,"沃尔特说道.
"他们都说你对伊斯特兰的计划了如指掌,还说你对他们帮助很大.
我相信,你在这个成功的计划中所起的作用远比伊斯特兰所称道的要大得多.
""哦,不,我只是在试行阶段的几个月里做了点事,"莉碧谦虚地说.
"没有杰克的领导,没有他为我们这些工作人员把握正确方向,这项计划是决不会如此成功的.
""啊,你真是机敏而又谦逊,忠诚而又美丽,"司法部长说道,同时对莉碧热情地一笑.
"这是每一位精明的参议员都希望自己身边的女人所具备的四个特点.
""我身边的这位女人怎么样"杰克端着香槟返回桌旁坐下.
"我正在说你这位金凯德小姐有多么迷人呢.
我希望你再精明一些,别让她从你身边逃走.
"杰克轻快地笑笑.
"不过,我想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是否喜欢过参议员夫人的生活.
""但看来她今晚过得很愉快,"沃尔特说着,举起酒杯向莉碧扬了扬,又说,"而且,作为这次酒会的女主人,她干得很出色.
"莉碧向沃尔特莞尔一笑,表示谢意.
沃尔特接着说道:"在星期天晚上的盛大宴会上,我希望总统秘书安排你坐在我身边,那样我们就能更好地互相了解了.
"莉碧飞快地瞥了杰克一眼,迟疑地说:"我想,我不会得到这种荣幸,应邀参加这样一个盛会吧.
""你当然会被邀请的,亲爱的,"杰克马上插进来说道.
"我猜想,你知道星期天我会邀请你去的.
""我为什么会知道"莉碧问道.
"在我生活中最重要的夜晚,我不陪我生活中最重要的女人还会陪谁呢"杰克一边说,一边抓起莉碧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司法部长赞同地点点头,说道:"我很高兴你同我想象的一样精明,参议员.
现在请你们原谅,我得走了.
我今晚还要参加另一个晚会.
"三个人站起身来,杰克伸出手说:"谢谢你今晚能来,沃尔特.
你的光临对我意义重大.
"司法部长点点头,转身握着莉碧的手说道:"我盼望在星期天晚上再见到你.
"司法部长一走,其他参议员及夫人们也开始离去,走之前都为这个美好的晚会向主人表示感谢和愉悦.
到午夜时分,最后一个客人也走了.
只有莉碧和杰克两人坐在露台上,在晴朗凉爽的夜空下呷着香槟.
杰克伸出胳膊搂住莉碧的肩头,将她揽进怀里.
莉碧则把自己的头埋进他的肩颈之间.
"这个酒会搞得比预期的还要成功,"杰克说.
"我当初给司法部长发请柬时,根本没想到他会屈尊光临.
""是啊,的确出人意料.
根据我的了解,他平时是根本不同参议员交往的.
他之所以来,一定是被你的魅力吸引住了.
"杰克温柔地一笑,说道:"我认为吸引他的是你.
对星期天晚上你们俩要坐在一起,我该不该吃醋呢"莉碧轻柔的笑声在清凉的夜空中荡漾.
"我认为你不该这样.
我看,他只是个像你一样喜欢随意施展魅力的男人.
"莉碧突然抬起头来说,"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就要去见总统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星期天你想带我同去"杰克笑着说道:"我本来以为你会想到我将邀你同去的.
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这项计划是我们俩共同的事业.
所以,荣誉是我的,也是你的.
""好吧,杰克.
可一想到真的要见总统,我就感到激动不已.
""我说,如果你成为我的妻子,亲爱的,我保证你生活中会充满令人激动的事.
谁能预料呢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第一夫人,到那时人们见到你也会感到激动不已的.
"莉碧望着杰克,认真地说:"从今晚的情况看来,我真的相信有一天你可能会成为总统的,参议员.
那时任何一个女人都会为成为第一夫人而深感幸运的.
""可我任何女人都不想要,我就要你.
"杰克将莉碧一把拉进怀里,充满激情地吻着她,并挑逗性地在她耳边说,"难道你不明白我们是多么完美的一对吗"莉碧推开了杰克,说道:"不错,在政治上我们是完美的一对,可个人之间的平等关系又是一码事了.
去年12月我把戒指还给你的时候就告诉过你,我所要求的不仅是政治,更多的是生活.
即使在我热恋你的时候,我也发现政治上的成功并不能弥补我们关系中的不平等.
你需要的是一个满足于生活在你影子里的女人,我想我不可能成为这样的女人.
"杰克摇摇头说:"为什么你认为你非得生活在我的影子里不可呢今晚在那些参议员及夫人面前,你已经证明自己的独立性是很强的.
你不会说今晚过得不开心吧.
""不,我的确很开心,可你今晚的态度与以往不一样.
你像对待同僚一样平等地对待我,这是你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
"杰克握住莉碧的手说:"从你还我戒指那天起,我就知道,必须改变自己的做法才能使你回心转意.
现在我不是原来的那个杰克·伊斯特兰了,莉碧.
我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莉碧的目光直视杰克的眼睛.
"今晚你已经把我搞得够糊涂的了,杰克.
我最好现在就走,省得被你搞得更糊涂.
"杰克望着莉碧,柔声恳求道:"我希望你今夜能同我呆在一起,这样才能让这个美好的夜晚圆满结束.
""我不能,杰克.
在再次答应你之前,我得好好理理自己的思绪.
"杰克望着莉碧,意识到逼她做心理上还未准备好的事,只会适得其反.
"那好吧,亲爱的,我开车送你回饭店.
"莉碧彻夜难眠,反复琢磨当晚发生的事.
她能相信杰克真的改变了吗或许昨晚他只是为了利用她而做出的一个姿态她如何开口告诉尼克,她将与杰克共度星期天而不是按计划与尼克在一起呢莉碧知道,这次与总统共进晚餐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
她必须设法让尼克理解这点.
莉碧星期六早上9点到会议厅时,有许多参议员早就来了,正试图在一周的最后一天获得尽可能多的信息.
杰克作了最后一次鼓舞人心的演讲,给参议员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增强了他们在自己州内实施戒毒计划的信心.
下午3点钟休会,杰克在参议员们离开之前找到了莉碧.
他看上去情绪高昂,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亲爱的,真得谢谢你帮我把这次大会搞得这么成功.
同我交谈过的每位参议员都对你赞不绝口,对你处理这个难题的娴熟技巧十分佩服.
我说,如果没有许多参议员请你做私人助理,那才是怪事呢!
"莉碧轻柔地一笑.
"不太可能,参议员.
我是个热爱本职工作的记者,根本不会考虑这种提议.
""那么,"杰克上前一步搂住莉碧的腰说,"你考虑过我请你做一个参议员夫人的提议吗我保证,我决不会要求你放弃你的新闻事业的.
"莉碧向后挣脱了他的搂抱,但目光仍然盯着他的脸.
她对这个难以捉摸的男人又一次感到了吃惊.
"这大概是杰克·伊斯特兰新形象的一个方面吧.
去年12月你向我求婚时,曾坚持要我在婚后放弃自己的事业.
现在你又突然愿意让我继续我的记者生涯.
短短5个月内你就彻底改变了想法,看来真是够快的.
"杰克凝视着莉碧的眼睛,说道:"我告诉过你,亲爱的,只要能说服你做我的妻子,我在所不辞.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巧有一名助理走过来拍拍杰克的肩膀说:"对不起,伊斯特兰参议员.
谢尔顿参议员想在离开前同你谈谈.
""告诉他,我马上过去,"杰克说道.
他转身又用一种带歉意的口气对莉碧说,"对不起,亲爱的.
不过,我们以后还要再继续这次十分有趣的谈话.
谢尔顿参议员盛情邀请我同他及司法部长共进晚餐,进一步讨论这次大会的结果.
明晚6点半,我接你去总统出席的晚会.
你一定要打扮得格外漂亮,让我能像昨晚一样风光;有你在我身边我倍感自豪.
"杰克轻轻吻了吻莉碧的面颊,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转身离去了.
杰克的话提醒了莉碧,她得为明天的晚会准备一件正式的夜礼服.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莉碧马不停蹄地跑了好几家华盛顿最负盛名的时装店.
最后回到饭店时,她为自己选购的礼服兴奋不已.
她把套着包装袋的礼服挂在法式衣橱的门上,拉开饰花包装袋,小心翼翼地取出了礼服.
她把它平放在床上,激动地抚摸着礼服华贵的面料.
礼服的前胸嵌着铜制和金制的小饰片,熠熠生辉.
她知道,礼服的胸腰裁得十分得体,能充分展现她完美身段的曲线,而裙摆长得能在地板上舒展开来,几英尺内都会被青铜色的缎面覆盖.
她还买了一只精美的玳瑁小梳子,这可以插在她法式发髻上,为她的高雅装束锦上添花.
她自己都无法相信,她竟花了超过一个月薪水的钱来购置这件名贵服装.
刚才她在店里一见到它,就知道这是在那种风光无限的场合最适合自己的礼服了.
但此刻当她又瞧着它时,内心却产生了一种负罪感.
在时装店签付支票时,莉碧对自己说,这种奢侈只是因为要去见美国总统.
可现在独处静室,她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她之所以要买这件礼服,是因为自己想向杰克证明,她可以胜任参议员夫人的角色;更重要的是,她可以胜任第一夫人的角色.
然而,她在反复告诉自己说不再爱这个男人时,为什么又如此急于取悦他呢难道她是中了魔法吗就像肯尼迪王朝①时代人们中了约翰·肯尼迪的魔法一样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中了魔法,但这种魔法的力量竟大到可以解除数月来和尼克已经建立的紧密关系吗一想到尼克,她又回到了现实中.
她看了看表,意识到离尼克来的时间只剩不到一小时了.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真不愿意应付这样一个注定难挨的夜晚.
莉碧冲了个澡,换上她的桃红色花马夹裙.
她刚化完妆,穿上相配的桃红色轻便鞋,尼克就来敲门了.
莉碧走出卧室,随手把门关得紧紧的.
她怕尼克看到那件礼服后问个没完,而她想等到今夜晚些时候再向他解释一切.
她打开门,看到尼克站在门外.
他穿着白色宽松裤、藏青色衬衫和蓝白条相间的夹克,看上去十分英俊潇洒.
他晒成棕色的脚上穿着意大利平跟鞋,乌黑的鬈发因刚淋过浴还没干.
他脸上笑眯眯的,手里拿着一瓶葡萄酒.
他轻轻吹了声口哨,说道:"看我们俩今晚多漂亮啊!
"说着,他一把将莉碧拉进怀里,把嘴贴在她的双唇上;他的吻热烈而甜蜜.
"我已经等了48个小时了,"尼克说道,松开了她.
"今天下午我差点输了比赛,因为我想你想得厉害.
老天,我竟然要让裁判来提醒我在网的哪①肯尼迪王朝,60年代初,此语一度被用来作为肯尼迪政府的美称.
后来随着人们对该政府希望的破灭,此语带上了讽刺的色彩.
一边发球.
"莉碧噗嗤一笑.
"可我根本没在观众席上为你加油呀!
""哦,有你在场观看比赛,我球打得总是比平时好得多.
我简直等不到明天了,莉碧.
我想,我赢得决赛的机会真的很大.
"莉碧心中涌上一阵歉意,因为她意识到尼克将会多么失望.
但她竭力把这些想法抛到脑后,轻快地说:"你是想让我把那瓶酒冰一下,还是打算拿着它在那儿站一整夜呢"尼克咧嘴一笑,自嘲地说:"亲爱的,你惊人的美貌搞得我都忘了我还带了瓶酒来.
""真会说话,"莉碧笑道,一面把酒瓶从尼克手中接过来,然后走到酒柜前,把它放在一桶冰上.
"现在就打开还是——""哦,不,"杰克立即回答说.
"我想等一会儿再喝.
我们在拉夏迪饭店预定了座位,现在就出发好吗"莉碧拎起她的象牙色草编手袋,两人一起走出房门.
当他们俩进入电梯,尼克按了标着"大厅"的键钮.
莉碧打趣道:"怎么,今晚没有直升机吗"尼克捏了捏她的手,回答说:"没有,但我希望你同样喜欢我今晚的安排.
""我简直等不及了.
"走出大厅前门,莉碧一眼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路旁.
她不解地望着尼克,而尼克只是孩子气地咧嘴笑笑.
"尼克,看你!
你怎么会知道我想坐这种马车兜风的""一个爱你的男子不该知道你的想法吗"尼克捧起莉碧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双唇.
两人深情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有一刻,他们俩都觉得,只要能和对方在一起,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了.
一声马嘶提醒了尼克.
他笑着说:"我想我们的坐骑等得不耐烦了.
"他拉着莉碧的手一起上了马车,两人很快就开始观赏华盛顿特区黄昏时的美景了.
马车停在饭店门口时引起了极大的注意,行人们对这一对显然处于热恋中的情侣致以微笑.
在这个饭店里,莉碧品尝到了从未吃过的最好的法国菜肴.
夜晚的时光飞逝,尼克和莉碧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然而,莉碧的脑海深处总盘旋着晚些时候不得不告诉尼克的事——她星期天不能和尼克呆在一起.
她知道,和尼克共度良宵的时间越长,她越是难以启齿,因为那样会使尼克感到极度失望的.
晚餐很快就结束了,马车载着两人返回饭店.
天空中群星闪烁,一轮满月照亮了夜幕下的国会山.
尼克用胳膊搂着莉碧的肩头,她则偎依着他,把头靠在他肩上.
"我真高兴自己决定参加本星期波士顿的比赛.
尽管情况与我的计划不完全一致,我却感觉今夜和明天我的努力不会白费.
"尼克俯下身去,他的吻就像夏日的微风一样轻柔.
莉碧笑着问道:"你原先计划这个星期要做什么"尼克扬了几下眉,调皮地一笑.
莉碧会意地笑着说:"我想就是这样.
"尼克吻了吻莉碧的鼻尖,握着她的手认真地说:"亲爱的,你必须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与日俱增.
如果我们的关系不断发展,我们就得顺其自然.
我知道,当我们俩初次相遇时,你在感情上同那位参议员还是藕断丝连.
可是,你和我在一起已经好几个月了,你对他的感情一定淡漠些了吧.
"莉碧犹豫了,经受着矛盾心情的煎熬.
她怎么开口向尼克解释在这24小时里她困惑不已的思绪呢也许是莉碧沉默的时间太长了,尼克迅速改变了咄咄逼人的态度.
"也许是我在想当然,以为你心里已不再有他了.
""唉,尼克,我不知该说什么好.
与杰克重逢后,我原以为已经死去的情感又复活了.
"尼克的目光直视莉碧.
她接着说:"不仅仅是杰克本人,而是他整个的生活方式吸引着我,让我兴奋.
现在他已经是华盛顿的大人物了,无法预料他将来还会怎样飞黄腾达.
""我没想到你会如此野心勃勃,莉碧.
在这点上我又怎么能够同他竞争呢""你是不能,但——"尼克气呼呼地转过身说:"我想我本不该来这里的.
"莉碧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别这样说,尼克.
正因为有你在这里,我才没有重新投入杰克的怀抱.
同你在一起使我想到,牢固的婚姻关系不能仅仅建立在权力和名望的基础上.
爱才是最重要的.
我对杰克没有那种感觉,可对你我有.
"尼克又转过身来面对莉碧,绷紧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吧,那我是来对了.
现在我要做的是让你相信,跟一个网球手共同生活和跟一个政治家共同生活一样令人兴奋.
"听到尼克口气缓和了,莉碧感到轻松了许多.
"你不用来证明这一点——跟你生活在一起总是令人兴奋的,尼古拉斯·沃纳.
看看最近几天:又是乘直升机游览,又是坐马车兜风.
一个姑娘还能要求什么呢"马车在饭店门前停下,两人又上楼进了莉碧的套房.
尼克打开他带来的那瓶葡萄酒,又拿出来两个玻璃杯,斟上酒举杯说:"为那个让我明白生活中还有比网球更重要的东西的女人干杯!
"两人慢慢地抿着酒.
尼克望着莉碧,眼睛里充满了柔情蜜意.
他将两人的酒杯放在酒柜上,把莉碧搂进怀里,如饥似渴地吻起她来.
接着,他一把将她托起来,抱进卧室.
莉碧还没来得及掩饰,尼克就看到了摊在床上的那件礼服.
尼克放下她,轻轻吹了声口哨.
"好家伙,莉碧,真有你的.
如果明天你打算穿这个和我共进晚餐的话,我也得出去租件燕尾服才行.
""尼克,我们必须谈谈.
""我现在没心思谈话,亲爱的.
不过,我想最好把这件礼服挪开,不然我们俩会把它弄皱的.
"他走过去要拿礼服,可莉碧加重语气说:"我是认真的,尼克.
我们必须谈谈.
"听到莉碧的语气变了,尼克一下子转过身来问道:"怎么回事""我们不能在这里谈.
去起居室吧.
"尼克跟她出了卧室,又倒了两杯酒,挨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尼克,我整晚都在想怎么开口对你说这件事,但实在难以启齿.
我昨天才知道自己被邀请参加明晚白宫举行的总统宴会.
"尼克用犀利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想你曾说过,记者是不会被邀请的.
""他们没邀请记者.
我是作为嘉宾被邀请出席的.
""谁的嘉宾"莉碧迟疑了一下回答说:"伊斯特兰参议员的.
"尼克猛地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双份的苏格兰威士忌.
他用冷冰冰的口气问道:"今晚你在马车里对我说了那番话以后,不再会跟伊斯特兰去了,是吧""我得去,尼克.
不是每天都有机会被邀请同美国总统共进晚餐的.
""可你在半小时前还对我说,政治并没有跟所爱的人呆在一起那么重要.
显然我不该相信你那句话.
""哎呀,尼克,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我还是能够飞往波士顿去看你比赛的.
只是这次不能共进晚餐了,但我们可以再挑个晚上去嘛.
""哼,你心太好了,莉碧,"尼克冷冷地讽刺道.
"你真的认为你能把我排进你繁忙的日程表吗"莉碧失望地瞧着尼克说:"我希望你能理解,可你的态度却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尼克仿佛被她打了一拳,僵在那里了.
从他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他的心受到了重重的伤害.
"你是该说说,"尼克咆哮道.
"你想下午陪我,晚上陪伊斯特兰,让我们两个都对你感恩戴德.
好吧,别算上我.
我不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女人.
"尼克砰的放下手中的酒杯,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出房间,随手重重地关上了门.
莉碧怒火中烧,呆呆地瞪着房门.
最后,积累了一天的紧张情绪终于爆发了.
她把酒杯向房间那头掷去,把它摔成了碎片.
她大叫道:"你这狗娘养的,尼克·沃纳.
我怎么昏了头,会以为你能体谅我.
好了,我不用再忍受这种屁事了.
没你来搅乱我的生活反倒更好.
"莉碧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很高兴能有时间在晚上的盛会之前好好放松一下自己.
她漫步去华盛顿各个自己喜爱的景点转转.
精美的白色大理石的杰斐逊纪念碑周围樱花盛开,令她留连忘返.
她想起昨天夜里这座纪念碑在月光下多么美丽;此情此景又使她回忆起尼克的音容笑貌以及两人之间的恶语相加,内心感到一阵刺痛.
整个上午,她都在说服自己:同尼克分手是最好的选择.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尼克是个对人苛刻、占有欲很强的人,可为什么她认为她与尼克的关系将会与杰克不同呢也许是她自认为可以改变尼克吧.
然而,通过一周来发生的事,看来可能改变的倒是杰克.
那么,她能相信这位参议员吗他是否最终也同样会让她失望呢她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茫然走回了饭店.
她丝毫不知道自己出门后,尼克在比赛前一直在试图与她通话.
最后,他只能请服务台接待员留个口信来解决问题.
莉碧回房后,专心致志地为晚会作准备,根本没有注意到电话机上亮着的留言信号.
她洗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泡沫热水澡;她躺进水里,让全身的紧张感松弛下来.
半小时后,她出了浴缸,披上浴袍,仔细梳理她的红褐色头发,直到它发亮为止.
然后,她把头发挽成一个法式髻,插上那个玳瑁小梳子.
一阵敲门声把她吓了一跳,她快步走进起居室,打开了门.
杰克站在门外,身穿黑色燕尾服,看上去是那样漂亮潇洒,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充了电,她不由得感到自己内心激情的震颤.
杰克对自己给莉碧带来的震撼满意地笑了.
他拉起莉碧的手吻了一下,说道:"不想请我进去吗,亲爱的"莉碧回过神来,拉他进屋,戏谑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这讨厌鬼,你呀!
你早到了半小时——现在还不到6点呢.
""我知道,我向你道歉.
可我因为急于参加晚会,一小时前就准备好了.
"莉碧笑了.
"好吧,可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显然还不能出门.
""没关系,慢慢来.
我可以给自己倒杯酒,边喝边等.
"莉碧回到了卧室里.
几分钟后,杰克在外面喊道:"你知道你电话上的留言信号亮着吗""不知道.
是吗噢,可能是报社来的最新指示.
你下去把留言为我取来好吗""没问题,我去,莉碧.
"他乘电梯下到大厅,走到服务台接待员面前说:"我可以为411房间的金凯德小姐取一下她的留言吗""当然,先生,"接待员边说边递给杰克那张折着的电话留言的字条.
杰克拿着字条,走回电梯时打开了它.
字条上的署名立刻跳入他的眼帘,于是杰克停步读完了整个留言.
亲爱的伊丽莎白:我为昨晚的事感到很抱歉.
你说得对,我的确有点小题大做了.
我今夜1点左右去你的房间.
希望那时你和伊斯特兰的晚宴已经结束,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我爱你,尼克杰克的脸上掠过一阵恼怒,嘴唇拧出一丝冷笑.
"对不起,要让你失望了,职业网球手先生,"杰克自言自语地咕哝道,"莉碧不会收到你的留言了.
今夜你到来时,我要让你大吃一惊.
"他折起字条放进胸袋里,回到了莉碧的房间.
他一进门,莉碧就从卧室里出来了,她穿着那件熠熠生辉的青铜色欧莱格·卡西尼①牌晚礼服,光彩照人.
现在轮到杰克来目瞪口呆地欣赏莉碧了.
"我一生中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呢,亲爱的.
你真是把自己的美丽表现到了极点.
今天晚上每个人,甚至总统,都会妒忌我的.
"莉碧快活地笑了,为他这种赤裸裸的溢美之词兴奋不已.
"我想,只有不寻常的礼服才配得上这样一个不寻常的晚会.
""我说,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最好现在就出发吧,"杰克说着,挽起莉碧的胳膊一起出了房门.
两人穿过大厅时,莉碧看看服务台,想起该问问杰克为她取的留言是什么.
"噢,服务台接待员搞错了.
留言是给410房间的,可他却错给了你留言信号,"杰克撒谎道.
"我一提到你的名字,他就意识到自己搞错了.
"①欧莱格·卡西尼:意大利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曾为肯尼迪夫人设计过服装.
"这种事在这么大一个宾馆里肯定是很容易发生的,"莉碧回答说.
轿车在外面等着他们俩.
莉碧和杰克上了车,在去白宫这一小段路途中感到十分愉快.
到达白宫后,两人被领到东厅的鸡尾酒会上.
早在杰克的晚会上,莉碧就已经认识了不少参议员以及他们的夫人,所以很容易进入他们的话题.
莉碧在同麦坎伯夫人和林伍德夫人交谈时,突然觉得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她一回头,发现司法部长正对她微笑.
"这就是我想要你结识的那位娇小玲珑的小姐,埃玛.
莉碧,宝贝儿,希望你认识一下我太太埃玛.
这位是莉碧·金凯德,就是那个不仅用头脑,而且用美貌曾经为大会锦上添花的小姑娘.
"莉碧向对方伸出手说:"很高兴认识你,弗农太太.
""认识你我也很高兴,"这位体态丰满的太太答道,用力摇着莉碧的手.
"沃尔特在我面前对你一直赞不绝口.
"莉碧笑着说:"司法部长太客气了.
我这个星期以来只不过在干我的工作而已.
""瞎说,"沃尔特打断了她的话.
"与会的每一位参议员都知道,你在这计划中起了多么大的作用.
""这个我不太懂,"弗农太太说,"可我知道,今晚在场的每一位参议员夫人都对你穿的这件华贵的晚礼服羡慕不已.
你是在哪儿买到的"莉碧笑笑表示谢意,答道:"我是在宾夕法尼亚大道的一家小时装店里买到的.
""我看,你今晚这么漂亮,也许会把第一夫人都比下去的.
我告诉你,对此总统可不会太乐意的,"沃尔特格格地笑着说.
杰克一直在跟一群参议员交谈,但当他看见莉碧和司法部长说话,便同参议员们打了个招呼,快步朝她走过来.
他一只手搂住莉碧的腰,另一只手向司法部长伸过去.
"沃尔特,你今晚能来,我感到荣幸.
""不管怎么说,我也不肯错过同金凯德小姐共进晚餐的机会呀.
"杰克抓过埃玛·弗农的手,圆滑地说道:"好吧,如果你老公打算今晚垄断我未婚妻的全部时间的话,那么对我占用你过多的时间,他也就没话说了.
""我没意见,参议员,"埃玛高兴地笑着说.
"就让沃尔特这个老家伙去对付今晚我们俩给他引起的闲话吧.
"四个人正笑着,双扇门一下子打开了.
一个穿制服的人走进来宣布道:"女士们,先生们,美国总统与第一夫人到了.
"当哈蒙德总统和第一夫人帕特丽夏进来时,人群中响起了有礼貌的掌声.
"过来,伊斯特兰,看我们给你示范一下,"弗农一面说,一面和埃玛上前与总统握手.
杰克把脸转向莉碧,伸出胳膊来小声说道:"莉碧,我们现在就迈出通向白宫的第一步好吗"两人会心地相视一笑,走上前去同总统见面.
总统一边与杰克握手,一边说:"伊斯特兰参议员,很高兴能以举行这样一个晚会来对你进行嘉奖,并让人们了解你的计划将对全国产生的巨大影响.
我已从其他参议员那里得知大会开得很成功.
""谢谢你,总统先生,"杰克答道.
"看到每位参议员都这么乐意接受我的计划,我感到十分满意.
我只希望,在他们的州里实施这项计划能和我自己的州里一样成功.
请允许我向你介绍我计划试行阶段的幕后英雄.
没有这位女士的帮助,我的计划是根本无法起动的.
这位就是伊丽莎白·金凯德小姐.
"总统热情地同莉碧握手.
莉碧说:"见到你很荣幸,总统先生.
""其实,并不一定需要杰克向我介绍你在实施这项计划中的巨大作用,金凯德小姐,"总统说道.
"与我交谈的每一位参议员说起你的成绩都滔滔不绝.
看到两个如此年轻、如此富于献身精神的人才为实施这项国家急需的计划而努力奋斗,真令人高兴.
现在请让我介绍我太太帕特丽夏,她也是我的幕后英雄.
"第一夫人对杰克和莉碧笑着说:"印第安纳州的人民有你们这两个如此精力充沛、兢兢业业的年轻人来代表他们,一定会感到骄傲的.
"总统挽着第一夫人,带领大家走进餐厅.
总统和第一夫人坐在首席,莉碧和杰克在他们两边坐下.
司法部长像先前说过的那样,坐在莉碧身旁,而他的夫人则坐在杰克左边.
另外四位重要的参议员及夫人依次环桌而坐.
另外8张圆桌边也坐满了参议员和他们请来的嘉宾.
莉碧强烈地意识到,自己是坐在美国最有影响力的两个男人中间,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心怦怦直跳,后来终于平静下来,她这才开始体会处于显赫的大人物中间的那种令人心醉的感觉.
总统非常和蔼,尽量使莉碧感到轻松舒适.
他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各种各样的话题,而司法部长则不失时机地插进一些诙谐的妙语.
杰克此时正在充分施展他的魅力,与第一夫人和埃玛·弗农侃侃交谈着.
然而,即使当他用妙趣横生的谈吐感染她们时,他一半的心思却在注意聆听总统和莉碧的谈话.
他对她把握谈话如此得心应手感到十分惊讶.
不管关于地方政治还是国际事务,莉碧都游刃有余.
杰克没料到她的知识面这么广,这使他更加坚信,她如果能成为像他这样的未来总统的夫人是再好不过的了.
杰克微微往前探探身子,端详着她.
她并不知道自己微笑时双眸闪亮的样子多么勾人魂魄.
她一抬眼,发现他正在注视自己.
看到他对自己眨眨眼,她笑得更加灿烂了.
阿拉斯加风味的烤甜点上过之后,哈蒙德总统站起身来举杯祝酒,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参议员同僚们,尊贵的来宾们,"他开始说道.
"今晚我们欢聚一堂,对你们中的一位进行嘉奖.
这个人通过艰辛的努力和献身精神,再次证明了这样一个事实:有一种能够战胜在我们这个伟大国家悄然蔓延的吸毒风及其恶果的有效方法.
3年前,我想找一名志愿者来领导实施一个当时看来并没有很大前途或希望的计划.
你们中有一位挺身而出,仅在短短的6个月时间内,就使一个微弱的试验性计划获得了惊人的成功.
对此,我本人和整个国家都永远感激他.
所以,我荣幸地将这枚总统勋章授予印第安纳州的雅各布·伊斯特兰参议员.
"杰克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起立,同总统握了握手,然后接过包金的总统勋章.
在掌声持续了整整3分钟之后,杰克举起手来,示意大家安静.
"谢谢大家,非常感谢,"当人们最终平静下来后,杰克开始发言了.
"总统先生,哈蒙德夫人,参议员同僚们,尊贵的来宾们,3年前当我志愿领导实施这项计划时,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它会如此成功,并被如此广泛地接受.
然而,如果我说这项计划是靠我独自的努力而成功的,那是极不负责任的.
仅凭我一个人,甚至无法取得此项计划目前成就的十分之一,正是因为有数百名尽心尽职的工作人员的帮助和支持,我才得以在我美丽的家乡印第安纳州建立起众多的戒毒中心.
这些有功之臣中最卓越的一位今晚同我在一起——她就是莉碧·金凯德小姐.
我知道,参议员先生们在大会期间已经认识了她,并对她十分赞赏.
这个星期以来,我开始对肯尼迪总统在巴黎的感受有所体会了.
当时他说,'我只是陪杰姬·肯尼迪来巴黎的一名随从.
'那么,我就是本周陪莉碧·金凯德小姐来华盛顿特区的一名随从了.
莉碧,站起来向大家答礼!
"参议员及夫人们对杰克的幽默和谦逊大为赞赏,爆发出一阵笑声.
莉碧起立时,热烈的掌声持续了许久.
她露出了动人的微笑,并点头表示谢意.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坐下,而杰克又继续说下去.
"我清楚地知道并相信,各位回到自己的州以后,将以极大的热忱积极地为你们的选民实施戒毒计划.
只有当每个州都致力于消灭这种在我们社区间蔓延的致命瘟疫时,我们伟大国家的每个公民才能再次义无返顾地追寻大家共享真理、自由和公正的美国梦.
"又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总统起立,同杰克握手并再次向他表示祝贺,然后就携同第一夫人离开了.
参议员们纷纷离开自己的餐桌,依次向杰克道贺并感谢他对本周大会的卓越领导.
晚会于11点钟结束.
当杰克和莉碧准备离开时,莉碧回过头去又最后看了一眼这座令人肃然起敬的、充满历史沧桑的房子.
她可能有一天也会住在这里吗她把脸转向杰克,他正对着她微笑,似乎猜出了她的想法.
他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挽着她的手,带她到等候在外面的轿车里.
在回莉碧下榻的饭店的路上,两人不停地谈论着激动人心的晚宴,直到进了莉碧的套房才停下来.
杰克为莉碧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睡前酒.
"我说,亲爱的,对白宫印象如何"他问道,在沙发上挨着莉碧坐下.
"哦,太美了,"莉碧回答说,两眼闪闪发亮.
"装饰和布置典雅美丽,总统和第一夫人又那么热情好客.
"杰克从咖啡桌上拿起那枚勋章,瞧着它说:"真是个美好的晚宴,不是吗"杰克在瞧勋章时,莉碧端详着他的侧影.
一股柔情流遍她的全身,此刻她渴望着他们俩的亲密关系重现.
她伸出手,温柔地摸着杰克的头发说:"我今晚真为你骄傲,杰克.
你的发言那样振奋人心.
我看得出,连总统都被打动了.
不过,你应该把更多的荣誉留给自己.
我和其他工作人员也许起了点作用,但如果没有你掌舵,这项计划决不会如此成功的.
"杰克转过身来,拿起莉碧的手吻着.
"即使这枚勋章是颁给我的,它同时也属于你,可惜我们无法把它一分为二.
可我想给你一样别的东西,希望它能表达我对你无偿工作的感激之情.
"说完,杰克从胸袋里掏出一个细长的首饰盒递给莉碧.
"哦,杰克,你不必这样.
能参加这样一个美好的晚宴,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回报了.
""可我想报答你.
现在,打开它吧.
"莉碧打开了盒盖.
在蓝色天鹅绒衬底上,嵌着一只镶有蓝宝石和钻石的纯金手镯,在房间里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莉碧不由得轻声惊叫道:"啊,杰克,太美了,可我不能接受……""把它拿出来,读一读背面写的是什么,"杰克笑吟吟地吩咐说.
莉碧把手镯翻过来读道:献给我的第一夫人.
爱你直到永远,杰克.
泪水涌上了她的眼睛.
"哦,杰克……"杰克把手镯从她手上拿过来,给她套在手腕上,真诚地说:"莉碧,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上次我们俩相处得很好,我保证这次会更好.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视;作为回答,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把她感受到的一切都告诉他了.
他的嘴如饥似渴地贴在了她的双唇上,她则任由自己淹没在他充满激情的狂吻中.
当他的嘴唇移向她的脖颈时,她产生了一种飘飘欲仙的快感.
他抱起她走进卧室,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
莉碧用一种渴望的目光望着杰克,深情地回吻着他的嘴唇.
最后,当两人搂在一起静静地躺着时,她柔声说:"我原来并不想让今晚的结局变成这样,你知道吗"他低下头,直视她的眼睛,说道:"可你并不后悔,是吗"莉碧粲然一笑.
"不,一点也不.
我喜欢这种结局.
"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那好,值得庆祝一下.
你的酒柜里还有香槟吗""抱歉,刚喝完,"莉碧笑着说.
"我来解决,"杰克说道,拎起电话拨了客房服务部的号码.
"你真想这样做吗服务员在凌晨1点差5分被叫醒可能不会高兴的.
""胡说,他们就是干这个的,"杰克说道.
最后当餐饮部回话时,杰克叫他们送一瓶饭店最好的香槟到411房间来.
还不到几分钟,便有人敲门了.
杰克狡猾地说:"真快.
我想最好你去拿.
别让饭店的人知道你在房间里招待一位著名的参议员.
"莉碧笑了.
"怕引起丑闻,是吗""还是小心为妙.
"莉碧穿上睡袍走进起居室,随手关上卧室的门.
杰克迅速起身披上睡袍,把卧室的门打开一条缝,仔细听着.
莉碧打开门,以为来的是名侍者,却不料站在门外的竟是尼克.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尼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尼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而她的脸却变得苍白.
"莉碧,宝贝儿,我还以为永远到不了1点钟呢.
我半夜就到这个饭店了,但我强迫自己等在酒吧里,直到我说的时间才上来.
"莉碧疑惑不解地问:"你在说什么呀你来这儿干什么,尼克"尼克退后一步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没得到我留的口信吗.
""什么口信""我今天一早就在跟你联络,可你不在,所以我给服务台留了个口信,说我今夜1点来你的房间.
"就在这时,杰克决定不失时机地出来亮相了.
他打开卧室的门,大摇大摆走进起居室,说道:"把香槟拿回卧室,亲爱的,我们可以继续在里面庆祝一番.
"尼克震惊得像触了电一般,两腿发软,差一点站不住.
他望着莉碧,两眼燃烧着怒火.
"好啊,我真没想到,你这个小荡妇!
拖了我三个月,还要我再等待下去,可只过了一个星期你就跟他上床了.
"他尖刻的语气使她羞得满面通红.
"可是,尼克——"杰克上前一步厉声说:"别用那种口气跟她说话,她可不是你的球迷小妞.
""见你的鬼去吧,参议员,"尼克用一种低沉、阴冷的声音说道.
"你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伊斯特兰参议员吧,"杰克嘲讽地一鞠躬说:"就是鄙人.
"尼克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身面对莉碧.
"我异想天开,竟然想与你共度一生,"他十分轻蔑地嗤笑道.
"这样也好,我很庆幸及时识破了你的为人,不然我倒要犯一个致命的错误了.
"尼克的声音像冰一样冷,莉碧不禁觉得寒彻骨髓.
她还没来得及分辩,尼克就转身大步走出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关门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内,直到响起了杰克的刺耳的笑声.
"真是出好戏,不是吗有一阵,我还以为他要挥拳打我呢.
"莉碧猛地转过身来,直视杰克,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和谴责.
"你把尼克给我的留言弄哪儿去了"杰克扬了扬眉毛,镇定自若地说:"亲爱的,我说过没有给你的留言.
服务台的人搞错了.
""服务台的人没错,是我错了.
我根本不该相信你,"莉碧轻蔑地啐道.
"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根本不管有多少无辜的人会受到伤害.
""得了吧,亲爱的,别太感情用事了,"杰克狡猾地说.
"反正你迟早要告诉他我们订婚的事,这正好省去你的麻烦.
"莉碧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在你对我干了这种事以后,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还想嫁给你吧""我对你干了什么呀,亲爱的"杰克讥讽地说道.
"你看了尼克的留言,知道他1点钟要来这里,于是你就安排好这场戏来摧毁尼克对我的感情.
""啧、啧、啧,你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杰克又用挖苦的腔调说.
"一小时前你还在疯狂的激情中与我做爱,现在又担心起同你那位网球手的关系来了.
"听到他话中提到的事实,莉碧不禁畏缩了一下.
"对,也许我是水性杨花,但我至少不是一头像你那样冷酷、狡诈、不择手段的驴.
"杰克不悦地瞧着莉碧.
"你真让我失望,我现在明白了,你并不具备做我妻子并生活在我圈子里所需要的素质.
""如果你今晚的所作所为表明你那个圈子所需要的素质的话,我永远也不想进入你那个圈子.
"莉碧冲进卧室,收起杰克的衣服向他扔去,并大声叫道:"穿上衣服,快滚出我的房间和我的生活.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杰克迅速穿好衣服,用冰冷的目光最后看了莉碧一眼,恶毒地说:"你丢掉了住进白宫的机会,亲爱的.
"杰克愤然离去,像几分钟之前尼克那样砰的关上门,把莉碧一个人留在这间美丽的套房里.
她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用手理着头发,突然感到杰克送的手镯在腕上晃动.
她褪下手镯,朝房间那头狠狠扔了过去,全身颤抖,不住地啜泣.
第七章印第安纳波利斯天气炎热,气温高达96°F.
麦克斯和卡尔在剧烈的训练中略微停歇一会儿,而印第安纳州的夕阳却无情地烤灼着师徒二人.
麦克斯猛喝了一大口水,他的黑眼睛扫视着训练场的四周.
"好家伙,比赛第一天就有这么多人来!
""我敢打赌,整整一个星期观众都不会少.
人们想看看我们这些人最后一次在泥地网球场上打球.
"麦克斯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是的,把泥地球场全换成硬地球场真他妈的太可惜了.
美国最不需要的就是再举行一届硬地网球赛.
""老麦克斯又在唠唠叨叨了!
他又不能改变什么,"尼克走到两人身后咕哝道.
麦克斯转过身来,冲着尼克咧嘴一笑.
"你是该到了.
我一直在替你同卡尔对练,弄得满身臭汗.
你既然终于来了,那我就高高兴兴站到边上当我的教练喽.
"尼克微微一笑,对卡尔说:"大概这老家伙年纪大了,人也变懒了.
"卡尔也对尼克笑笑,说道:"你回来了真好,尼克.
你去了波士顿,这里整整一个星期太安静了.
你决赛输了,真是不走运.
"麦克斯插进来说:"星期天你究竟怎么了你应该能轻易打赢那场比赛的.
"尼克的脸蒙上了一层阴云.
他懒懒地答道:"我昨天怎么也集中不起精神来.
"麦克斯见年轻的澳大利亚选手马克·爱德华兹站在边线旁等人陪练,就对卡尔说:"你干吗不去和爱德华兹对练一会儿我要问问尼克上星期的事.
"卡尔点点头,于是尼克和麦克斯抄近路到了美食广场.
两人要了两杯冰茶,在撑有一把鲜艳的黄白条相间的太阳伞的桌子旁坐下.
"我说,你想不想把你昨天输给凯勒的理由解释得详细一点"尼克叹了口气,"我刚才说了,我精神集中不起来.
""好吧.
那你为什么集中不起精神呢"麦克斯追问道.
"得了,尼克,我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了,难道我不知道,你一旦进入决赛,什么事情也无法让你分心吗"尼克的脸上掠过一丝疲惫和哀愁的神色.
"大概我当时思想上负担太重,没法打好球.
"麦克斯用敏锐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他一见到尼克就意识到,让尼克所烦恼的并不是昨天决赛的失利.
"这个星期你跟莉碧相处得怎么样"尼克发出一声玩世不恭的冷笑.
"很好,非常好.
你不用再担心她影响我的事业了,麦克斯.
我们吹了.
我们之间一切都结束了.
""出了什么事""你真想知道""如果你愿意让我知道的话,"麦克斯边说边点上一支烟.
尼克沉思了片刻,脱口说道:"昨夜我发现莉碧和伊斯特兰上床了.
还用再多说吗"麦克斯摇摇头,缓缓地抽了一口烟.
"对不起,尼克.
我知道,你爱她都爱得发疯了.
""确实疯了.
我竟然会疯到以为她就是我生活中少不了的那种女人.
"麦克斯掐灭了烟头,一字一顿地说:"好了,根据我的经验,要想忘掉一段结束的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百分之百地投入到网球运动中去.
所以,让我们去把卡尔找来,在今天剩下的时间里再好好练练球吧.
"尼克的棕色眼睛顿时充满了决心.
他站起身来,一把抓起了运动包.
"你说得对,麦克斯.
我们走吧.
"玛丽莎星期天同麦克斯和卡尔一起飞到了印第安纳波利斯.
星期一,她整天都在为他们的新闻报道拍摄赛前照片.
她灵机一动,将她饭店里的卫生间当作暗室使用.
当莉碧进屋时,她正在专心致志地洗印照片.
"玛丽莎,你在吗"莉碧喊道.
卫生间的门开了条缝,玛丽莎大声说:"我快洗完这些照片了,过5分钟就出来.
"莉碧动手打开行李,把套装和衬衫挂起来.
她双手在忙碌,而脑子里却不断重演着昨天晚上那倒霉的一幕.
她怎么那么蠢,竟然中了杰克精心设计的欺骗圈套她知道他很狡猾,但未曾料到他竟卑鄙到如此地步——截取尼克留下的口信,故意把她推入这样一种处境:她再也没有机会与尼克共度人生了.
悔恨无情地咬噬着她;她不知道怎样再面对尼克,因为她给他留下的最后记忆竟然是那样的一幕.
如果能把他的这种记忆抹去,无论干什么她都在所不辞.
玛丽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我说,你在华盛顿搞了你的魔术表演后,并没有显得精疲力尽.
周末过得怎么样""唉,我明白了一点.
那就是——我决不是个好魔术师.
""为什么你是什么意思""上星期我让两个男人争相对我献殷勤,到头来却鸡飞蛋打.
""你是说你和尼克——"莉碧点点头.
"是的,我们吹了.
""哦,不,莉碧,别那么说.
出什么事了"她使劲咽了口唾沫,强忍着泪水说:"我做了件大蠢事,尼克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
说来话长,我现在没法说.
"玛丽莎抚摸着莉碧的肩头,柔声说道:"我理解.
我们生活中都有难以启齿的事.
不过,我了解尼克,他是个宽容大度的男人.
我相信,过段时间你们是能够和好的.
"莉碧忧伤地摇摇头说:"这次不会了,玛丽莎.
""那么,参议员呢他也没戏了吗""完全没戏了.
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了,"莉碧忿忿地答道.
玛丽莎惊讶地竖起了眉毛.
但莉碧突然转过身,一边挂她的运动衫,一边说:"也许这样反而更好.
这样一来,我可以毫无牵挂地专心干我的事业.
好了,别谈我的事了.
你上星期过得怎么样""还可以,但少了你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上星期五你看了医生,结果怎么样""噢,他们除了说我有一点贫血之外,没下什么结论.
"玛丽莎转过头来又说:"我还是把照片从溶液里取出来吧,否则它们就暴光过度了.
"玛丽莎快步走进卫生间,靠在关掉的门上,微微颤抖着.
她怎么能把真相告诉莉碧呢她怎么能告诉他们中的任何人她怀孕的事呢过了将近5分钟玛丽莎才平静下来,能够再次面对莉碧了.
她从卫生间出来时,发现莉碧已经整理完衣物,身上穿的正规套装也换成了牛仔裤和休闲衬衫.
"我要去看看我的父母.
你知道父母的心情.
如果我回城呆的时间超过一小时而不过去看他们,我妈会宰了我的.
你想跟我一起去吗我知道他们会高兴见到你的.
""不成,今天我还得再冲印几卷胶卷,可我很乐意这个星期什么时候去见他们.
""好吧,过几个小时我就回来,"莉碧说道,同时拿起她的小包,朝门外走去.
玛丽莎疲惫地坐在床上.
要对大家隐瞒她怀孕的秘密,这比原来想象的要难.
尽管她觉得浑身乏力,但还是觉得应该过去看看尼克.
再说,她也急于想听听他对他和莉碧之间发生的事是怎么说的.
她走到不远处他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门一下子开了,尼克身穿紫红色丝绒睡袍,脖子上围着条毛巾,站在门口.
他见到玛丽莎,眼睛顿时一亮.
他把她拉进屋,揽到了自己怀里.
"你好,宝贝儿.
好久没见了!
"玛丽莎一边笑着,一边用手弄乱尼克的湿头发.
"知道你想我,我真高兴,"她说.
"上星期在波士顿你球打得真棒,我很开心.
只是,如果你能赢了决赛,那就更棒了.
"尼克做了个鬼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是呀,我昨天精神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玛丽莎挨着尼克坐下,定睛看着他,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在他那饱经日晒的脸上,一双黑眼睛闪动着.
"你显然知道是为什么了.
你已经和莉碧谈过了,对吗""对,我见过莉碧了.
她告诉我你们两个吵架了.
她说她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重重地伤害了你,但没有跟我细说.
"玛丽莎把手放在尼克的胳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看出他脸上隐隐写着两人分手带给他的痛楚.
"哦,尼克,出了什么事莉碧做了什么事竟让你这么难受""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尼克喃喃地说.
"否则就会破坏你心目中金凯德小姐的完美形象了.
"玛丽莎站起身,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冰茶,同时在想用什么话来安慰尼克.
过了几分钟,她回到沙发旁,将茶放在茶几上,握着尼克的手说道:"显然你还没有意识到政治对莉碧有多么大的吸引力.
我敢肯定,如果她不当记者,一定会投身政界的——她对政治确实情有独钟.
因此,你不能责怪她对那个男人着迷.
在她心目中,他是个完美的政治家.
""哈,这真是笑话了,"尼克轻蔑地说.
"我要说,她对他已不止是着迷了.
"玛丽莎还想说什么,但尼克用手势阻止了她,说道:"玛丽莎,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可你实在不了解情况.
我是个正人君子,不想降格去详述那些下流的细节.
一句话,我和莉碧是完了.
你没有办法去改变这个事实,我再重复一遍,你绝对没有办法.
"玛丽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尼克换了轻松点的口气说:"如果你没有什么安排的话,我们一起出去吃晚饭吧.
我感到需要出去一下,像我们以前那样好好乐乐.
"玛丽莎殷勤地对尼克笑道:"这让我正中下怀.
"星期二上午,莉碧和玛丽莎要到赛场去,在走过大厅时碰上刚从餐厅出来的麦克斯和卡尔.
"早上好,女士们,"麦克斯微笑着说.
"你们俩今天起得可真早啊.
""我们今天要去采访许多新闻,所以最好早点去,"莉碧答道.
"尼克呢"玛丽莎问.
"他还在餐厅里吃早饭.
他今天早上要迟到了,因为昨夜有人让他很晚才回来,"麦克斯打趣道,同时开玩笑地用胳膊肘碰碰玛丽莎.
玛丽莎笑了.
"这不能怪我呀,是他要去尝试一下那家新开的小爵士酒吧的.
我们到了那里,玩得很开心,就不想走了!
"麦克斯微微一笑.
"好吧,我们希望他今天还有足够的力气去打赢比赛.
待会儿网球场上见!
"玛丽莎朝门口走去,但莉碧却拖在后面.
她看到尼克独自坐在餐厅里,就大声对玛丽莎说:"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就赶上去.
"莉碧深深吸了一口气,毅然走进餐厅,站到了尼克的桌旁.
他感觉到了她的来临,把目光从报纸上抬起来;一种冷漠的尊严使他的脸仿佛戴上了一副石头面具.
在他的冰冷目光的注视下,莉碧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红了,原来精心准备好要当面说的一番话突然忘了.
"我可以在这坐一会儿吗"莉碧结结巴巴地说.
"我有话跟你说.
"尼克耸耸宽宽的肩膀,抿了口咖啡,说道:"这是个自由的国度.
"莉碧猛地坐下,趁自己还没完全丧失勇气赶紧说:"你也许不会相信,尼克,星期天夜里你和我都中了那个卑鄙狡猾、诡计多端的混蛋设下的圈套.
信不信由你,我没有看到你留下的口信;杰克截住了它,然后在半夜1点整的时候安排了那场戏,它将如何收场,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尼克发出一阵苦笑,笑中带着尖刻.
"得了吧,莉碧.
即使你真的没有收到我的留言字条,你也不能迫不及待地同那位参议员上床呀.
跟我说实话,假如你拿到了那张字条,那样会有什么不同吗"莉碧把手放在尼克的胳膊上,诚恳地说道:"会的,尼克,那就完全不同了.
"尼克猛然把手抽了回去,厌恶地望着她说:"我不相信你,莉碧.
你每次谈起那位参议员,眼睛都发亮了.
我原以为只要我去华盛顿,就足以阻止不可避免的事情真的发生,我真是太傻了.
""唉,尼克,我真的没想那样.
当时我告诉你,我去华盛顿仅仅是为了采访大会,我没有骗你.
但到了星期天晚上,我们去了白宫,我见到了总统和那些达官贵人——我一时被激情冲昏了头脑.
""你还有脸责怪激情,"尼克愤愤地厉声说道.
"我们在巴黎和伦敦时许多个晚上都可能被激情冲昏头脑,可那时你几乎毫不费力就阻止了我上你的床!
"莉碧在尼克的谴责下畏缩了,结结巴巴地说:"但那是两码事,尼克——""是两码事.
我那时不知道该说怎样的甜言蜜语才能让你上床.
那是什么样的甜言蜜语,莉碧那位好参议员说了什么魔力无穷的话做到了我从来做不到的事""住嘴,尼克.
""是权力,还是名望""我叫你住嘴,尼克.
"莉碧绝望地重复道.
"噢,我猜到是什么了,"尼克尖刻地说.
"吸引你的是——第一夫人.
"看到莉碧吃惊的神情,尼克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冷笑.
"好极了,"他嘲讽道.
"可惜的是,当我最终搞懂女人的时候,总是太迟了.
""哦,尼克,事情不是这样的.
""不是个鬼!
"尼克刻薄地说道.
"你说参议员善于玩弄计谋,依我看,宝贝儿,你自己就完全可以写一本如何玩弄计谋的书了.
要我说,你们俩真相配.
"尼克扔下餐巾,怒气冲冲地走出餐厅,留下一个受尽羞辱、心如刀绞的莉碧.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飞快.
尼克和卡尔都打赢了前几轮比赛,到星期五时双双进入了四分之一决赛.
莉碧和玛丽莎没日没夜地工作,不让自己去想个人的心事.
然而,不可避免的是,玛丽莎仍然睡不好觉;即使睡着了,那时时出现的恶梦又会来缠绕她.
昨夜的梦格外活灵活现.
她望着阿恩·维伦坎普的眼睛时所产生的末日来临的感觉是那样逼真,醒来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她躺在床上不住地颤抖,终于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必定有一个深埋于她童年时代的原因造成了这种可怕的恶梦.
她隐隐感到麦克斯掌握着解开这个谜的钥匙,于是决定第二天要向他当面问个明白.
卡尔在四分之一决赛中轻易战胜了约翰·汉密尔顿,而玛丽莎去体育场同麦克斯一起观看尼克比赛.
尼克也速战速决,不到一个小时就打败了他的对手亚历克斯·古道夫.
"我们这两个小子网球打得真不赖,"麦克斯一边同玛丽莎一起走向运动员休息室,一边感叹道.
"照这个势头,到星期天他们俩就会在决赛中两强相遇了.
""是呀,那就太好了,"玛丽莎心不在焉地答道.
她望着麦克斯,把手放在他胳膊上,认真地说:"麦克斯叔叔,我得跟你说件事.
你今天晚上有空吗"麦克斯听出玛丽莎声音中的焦虑,转过脸来打量着她.
"当然有空,姑娘.
你知道,对你我总是有空的.
8点钟左右到我房间来,那时候我们俩都该做完事了.
"玛丽莎点点头,感激地微微一笑,然后朝记者室走去了.
又工作了几个小时以后,玛丽莎匆匆回到房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来到麦克斯的房间门口.
在等麦克斯开门时,她感到自己的身体绷紧了.
一方面她很想弄明白她梦境的真正含意,同时又不愿深入也许对他们俩都很痛苦的话题.
然而,现在要退出也来不及了,因为麦克斯已经打开门,把她拉进了屋.
"想喝一杯吗,姑娘我正要给自己倒一杯马丁尼酒.
""不用了,谢谢,麦克斯叔叔.
我挺好,"她回答说,同时坐到沙发上,双手在膝上神经质地绞动着.
麦克斯边倒酒边抬头看,注意到玛丽莎的表情十分紧张.
他坐到她身旁,喝了一口酒,说道:"我说,你看上去不太好.
怎么了,宝贝儿""唉,麦克斯叔叔,我本不想用我的问题来打搅你,因为我知道这个话题会让你不高兴的.
但我想,只有你才能帮助我度过这一关.
"麦克斯伸出手,握住玛丽莎的手,柔声说:"宝贝儿,你知道没有什么话题你不可以跟我谈的.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是这样的,最近两个月来,我不断做着一个重复的梦.
我梦见自己在一个点着蜡烛的房间里,房间里响着音乐,有人在跳舞和欢笑.
突然,一切都变得恐怖起来,我吓得想要逃跑.
我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一个人影从阴影中出现,向我逼过来.
开头做梦时我没看清那人的脸就醒了,但在最近一个月里,每一次他的脸都要清晰一点.
麦克斯叔叔,那个人影就是阿恩·维伦坎普.
我每次在梦中看到他向我俯下身来,我就大声呼叫妈妈,可没等梦境继续下去我就醒了.
"麦克斯苍白的脸上显出吃惊的神色,而她继续说道,"起初,我以为阿恩那张脸的出现,是因为他在隔了那么久以后又进入了我的生活.
可是我为什么那样害怕他呢我见到他时为什么总要呼叫妈妈呢我的恐惧肯定是有原因的.
从你现在脸上的表情来看,我相信你知道原因.
"麦克斯抽出一支香烟,慢慢点上,想拖延一点时间.
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阿恩强奸奥尔加的事告诉玛丽莎,因为那样她也许会意识到阿恩有可能是她的生父.
然而,再次见到阿恩显然使玛丽莎在潜意识中又唤起了关于他丑恶行为的记忆.
麦克斯知道,驱除这个恶梦的唯一办法是将真相告诉她.
他面对玛丽莎,直率地问:"你一定要刨根问底""我必须知道,麦克斯叔叔.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麦克斯吸了一口烟,说开了.
"你对阿恩·维伦坎普的感觉是有道理的.
你有充分的理由对他产生恐惧.
这就是他来英国后我反对你同他见面的原因.
你5岁时,你母亲有一次发现阿恩在你的卧室里.
他向你俯下身子,触摸你,那种色迷迷的样子你母亲一看就知道意味着什么.
你母亲惊恐不定,不知是否该将此事告诉你父亲.
因为阿恩是他弟弟,她害怕他知道真相后受不了.
于是,她就向我诉说了此事.
"麦克斯停顿了一会儿,又深深吸了一口烟.
玛丽莎轻声问道:"你是怎么做的""我去找了阿恩,警告他说,如果他再碰你一下,我决不会放过他.
我叫他滚出城去,别再回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身,你父母就出了事.
我下定决心,不让你落入他的魔掌,所以我设法获得了对你的监护权.
我带你回到我在纽约的家中,永远离开了他;至少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
正因为如此,当他再次出现在你的生活中时,我别提有多恼火了.
我害怕这会勾起那些往事,带给你的只是痛苦.
"这时,关于阿恩所做的那些下流动作的记忆在她心中翻腾不已,于是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麦克斯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搂着她.
"对不起,宝贝儿,我原来希望永远不要把这事告诉你的.
不过,把这事摊开了也许更好,你也可以正确对待它,然后把它抛在脑后.
"玛丽莎从麦克斯的怀里脱出身来,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亲爱的麦克斯叔叔,你刚才对我说的话解释了许多事情.
我很抱歉在伦敦用那种方法逼你同阿恩见面,我那时并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无耻的人.
""算了,玛丽莎.
从某种意义上说,同他见一面,把一些旧帐算算清楚,这也没什么不好.
现在我们不用再担心见到他了.
"玛丽莎微微哆嗦了一下.
"如果我父母去世时你不在的话,我不知会怎么样呢.
想来真叫人害怕.
"麦克斯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
"那就不要去想了.
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没什么了不起的"玛丽莎怀疑地重复道.
"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一个走南闯北打网球的29岁的单身汉,收养了一个根本不是他亲生骨肉的5岁女孩,给了她一个家.
你不仅给那个家填满了物质的东西,麦克斯叔叔,你还给了我最需要的东西——爱.
我认为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麦克斯笑了.
"瞧,是你自己惹人怜爱,姑娘.
在过去的岁月里,我努力用那些对你父母非常重要的价值观来教导你.
我知道,他们地下有知,一定会为你成长为一个了不起的女性而感到骄傲的.
"玛丽莎热泪盈眶,柔声说道:"我真希望你让世人看看你的这一面,麦克斯叔叔.
这样,他们都会知道你是怎样一个真正慷慨无私、充满爱心的人.
"麦克斯把头朝后一仰,哈哈大笑.
"你要让我破坏自己强硬、无情的梭鱼形象吗如果我把自己的这一面亮给竞争对手们看了,尼克和卡尔就别想得到现在那么多合同的一半了.
不,不行.
我的这一面只是留给你的.
"玛丽莎朝麦克斯微微一笑.
"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
"两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她走到门口说,"谢谢你今晚对我这么坦率,麦克斯叔叔.
我敢肯定,这样一来我可以永远忘掉这个恶梦了.
""我很高兴.
好了,如果还有什么事你想跟我谈,就来告诉我.
""我会的.
"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走出了门.
玛丽莎抄近路走向自己的房间时,感到一阵头晕,于是就在电梯旁的长靠椅上坐了下来.
当麦克斯告诉她关于阿恩在她小时候对她的所作所为时,她并没有十分吃惊.
当时她在伦敦再次遇到阿恩,就对他有一种预感.
他开始出现在她的恶梦中时,她知道这必定是有原因的.
现在既然她已了解阿恩的真面目,她可以像麦克斯建议的那样,把那个恶梦置之脑后了,而让自己集中精力来对付另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她怀孕的事.
今天晚上她几乎要把这事告诉麦克斯了,但当他用那种充满爱意和自豪的目光看着她,以那样动情的语气谈起她父母时,她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告诉他.
玛丽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尼克下了电梯,走到她面前,关切地望着她.
"玛丽莎,出什么事了你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玛丽莎吓了一跳,抬头瞧瞧他说:"哦,尼克,我刚才有点头晕,所以坐下来歇一会儿.
"尼克扶她起来,说道:"到我房间来吧.
我给你倒杯水.
"一进房间,尼克就让玛丽莎坐到一把垫着厚厚座垫的摇椅上,把她的双脚搁在茶几上,然后走到酒柜前.
"你要不要来杯白兰地听说白兰地对促进血液循环很有好处.
""谢谢,不用,水就可以了.
你其实不必张罗,我只是觉得头有点晕罢了.
"尼克挨着玛丽莎坐下,把水杯递给她,说道:"看来你不止是有点头晕吧.
你刚才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现在还是这样.
想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玛丽莎点点头,把麦克斯刚才对她说的事都告诉了尼克.
当她说完了,尼克轻轻吹了声口哨.
"怪不得阿恩在伦敦露面时麦克斯很担忧,换了我也同样会担忧的.
"尼克关切地望着玛丽莎说,"你能处理好这件事吗"她眼中泪如泉涌,于是她把目光从尼克身上移开了.
"别太难受了,玛丽莎.
那已是17年前的事了,正像麦克斯所说的,你再也不必见那个坏蛋了.
"尼克见玛丽莎还是没有回答,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说:"怎么啦,宝贝儿我知道近两个月来有什么事在折磨你,我猜不仅仅是阿恩的事吧.
请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尼克眼中表露的恳求击破了玛丽莎的最后一道防线,她知道再也无法向他隐瞒真情了.
"唉,尼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为什么怎么了"玛丽莎苍白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她脱口说道:"我怀孕了,尼克.
我怀孕了.
"尼克吃惊得一时无言以对.
然而,他本能地把玛丽莎揽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搂着她.
这几个星期里她掩藏起来的伤心和痛苦全部迸发出来了.
她大声抽泣着,身体在他怀里不住地颤动.
他紧紧地搂着她,用手轻轻理着她的头发,直至她最后收住了泪水.
尼克一声不吭,站起身,从衣橱里取出一条毛毯,把它裹在玛丽莎颤抖的身体上.
接着,他走到酒柜旁,给他们俩各倒了一杯白兰地,然后回到玛丽莎身旁坐下.
玛丽莎慢慢喝了几口白兰地,尼克在一旁等待着.
当酒力使得她镇静一些时,他说:"你现在可以谈谈是怎么回事了吗""还有什么好谈的"玛丽莎懒懒地答道.
"我怀孕了,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宝贝儿,你并不是陷入这种困境的第一个姑娘,我敢肯定你也不是最后一个.
孩子的父亲对这事是什么态度""他还不知道.
""那你不认为应该告诉他吗如果是我的,我一定会很想知道的.
""可他一点也不像你,我永远也不想让他知道.
这件事本来就不该发生的.
如果能让时光倒转,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抹去,我什么都在所不惜.
""你告诉麦克斯了吗""没有.
今天晚上我差点要告诉他了,但我没这个勇气.
我害怕一旦他知道了,他会千方百计找到干这事的人.
相信我,那样做于事无补,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尼克端详着玛丽莎的脸,说道:"你也不打算告诉我,是吗""我不能告诉你,尼克,对不起.
"尼克一边喝着白兰地,一边琢磨用什么话来安慰玛丽莎.
有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他知道玛丽莎可能不会接受,可他还是该提出来.
"你考虑过堕胎吗"他细声问道.
"你知道,这样一来你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解决了.
""我确实有过这样的闪念,但很快意识到,如果这样做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尼克点点头.
"我很高兴你这么想.
你得记住,尽管这孩子是他的,可也是你的血肉.
我不希望你毁灭它.
""是的,这我知道,但我很害怕.
如果麦克斯叔叔发觉了,他会杀了我的.
我想,我没有勇气独自面对他.
"尼克握住她的手说:"但你不再是独自一个人了,玛丽莎.
既然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就要尽我所能帮助你度过这一关.
你看上去精疲力尽了.
我送你回房去,你想法睡一会儿吧.
"玛丽莎犹豫了.
"莉碧今天夜里住她父母家,我真不想一个人呆着.
尼克,那样是不是太打扰你了,如果我……""你今晚当然可以在这里过夜.
你睡床上,我就跟沙发作伴.
你可以穿我的睡袍,它就挂在卫生间的门后.
"玛丽莎点点头.
她换上睡袍,疲惫地爬上床.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累了.
尼克弯下身,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别担心,宝贝儿.
我们两个人会商量出办法来的.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尼克.
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玛丽莎尽管心事重重,但还是很快进入了梦乡.
然而,尼克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坐在椅子上,一边喝着白兰地,一边思考着解决玛丽莎问题的各种办法.
到旭日东升的时候,他已想好了他觉得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缓缓站起身,伸展一下麻木的肌肉.
这时,玛丽莎醒了,从床上坐起来,不安地看着尼克.
"哦,尼克,我本不该让你一整夜睡在椅子上的.
你可能两腿麻木得都没法站直了,可还有不到6个小时你就要上场打半决赛了.
""别提比赛的事了,它并不重要,"尼克满不在乎地说.
"来,到沙发这儿来,坐在我旁边.
我已经想出了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玛丽莎挨着尼克坐下,说道:"你说什么你找到了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想了一夜,这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了.
"玛丽莎期待地望着他,尼克稍稍犹豫了一下说:"玛丽莎,我要你嫁给我.
你的孩子需要有个父亲,你也需要有人照顾.
我想由我来承担这个义务.
"这个建议让玛丽莎吃了一惊.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尼克,这样做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和我生活中目前都还没有中意的人,而我们俩又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我们还需要什么呢""我们需要爱,"玛丽莎轻声回答说.
"可我们始终在互相爱着呀.
""我说的是你与莉碧之间的那种爱.
"尼克不耐烦地耸耸肩膀.
"那种爱只会把一个人灼伤.
我希望我的婚姻建立在友谊和尊重的基础上,而我同你已经有了这种基础.
"玛丽莎握住尼克的手,严肃地说:"你想出这个主意,表明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男人,可我不能让你这样牺牲你自己的幸福.
"尼克刚要打断她,但玛丽莎很快接着说:"尽管你不这样想,可某一天当你爱上一个女人,你想娶她,却被我及一个根本不是你亲骨肉的孩子拴住了,那时你就会不知不觉地开始恨我了.
如果我们的关系到头来弄成那样,我会受不了的.
"玛丽莎的话尽管很平静,却斩钉截铁,尼克意识到她是不会让步的.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房间里一阵凝重的沉默.
过了几分钟,他回到沙发旁,脸上带着义无反顾的神情.
"好吧,玛丽莎,我可以答应不同你结婚,但我一定要让人知道我是你孩子的父亲.
""我不能让你这样做.
""别跟我争了——这是唯一的办法,"尼克坚决地说道.
"这样麦克斯就不会无休止地追问你怀孕的详情了,那会大大减轻你的精神负担.
再说,你的孩子总得有个父姓,我希望他姓沃纳.
"玛丽莎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尼克.
他抓住她的手,一对棕色的眸子咄咄逼人地盯着她的眼睛.
"求你了,玛丽莎,让我像麦克斯一样为你的孩子做点事吧.
"玛丽莎的眼睛里盈满了感激的泪水.
她扑到尼克张开的双臂里,动情地说:"你为我这样做,我真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你.
"尼克赶紧搂抱了她一下,俏皮地笑着答道:"只要让你的儿子叫尼古拉斯,让我把他训练成下一代的温布尔顿网球赛冠军,那样我就高兴了.
"玛丽莎噗嗤一笑.
"如果生的是个女孩呢""没问题,我也能给女子当教练,"尼克说道.
两人温存地互相笑笑,接着玛丽莎的微笑渐渐隐去了.
她说:"我们怎么跟麦克斯叔叔说呢""这事由我来处理吧.
今天下午比赛结束后我跟他谈.
""不,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跟他谈这事,"玛丽莎反对道.
"我要同你一起去.
""我真的认为你不在场事情要好办一些.
那样可以让他尽情地对我大叫大嚷,等他再找你谈话时就已经平静下来了.
""他会非常恼火的,尼克.
""我知道怎样对付麦克斯,宝贝儿.
我已经跟他吵过一百次了.
现在你去换衣服吧,然后我们下楼去吃早饭,接着我还得到网球场去同卡尔和麦克斯练球.
"玛丽莎换上了原先穿的运动套装,尼克则换了件干净衬衫.
两人从尼克的房间里出来,正碰上麦克斯在走廊里朝他们走来.
他停住脚步,扬扬眉毛问道:"你们俩这么早在干什么"玛丽莎望望尼克,脸微微一红.
尼克马上说:"玛丽莎和我昨夜聊得很晚,她不想回去吵醒莉碧,就在我房间里过夜了.
我们正要下楼去吃早饭.
你跟我们一起去吗""不,谢谢,我已经吃过了.
别忘了9点钟赶到网球场.
我们今天在你打半决赛前要好好练习一番.
"麦克斯走过去了.
尼克转了转眼珠,抓起玛丽莎的手,同她一起朝餐厅走去.
尽管尼克心事重重,而且昨天一夜没合眼,他还是以6—2和6—3的比分轻松地连续拿下了两盘,因为半决赛的对手与他水平相差甚远.
可卡尔的运气却没有这么好,在晌午进行的半决赛上输给了对手马克·林登,三盘比分为6—4、2—6、1—6.
尼克向麦克斯提过他想同他好好谈谈,于是当天晚上两人在麦克斯房间里碰头.
在喝着饮料讨论了一下当天的赛事以后,尼克就开门见山了.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我知道你听了不会很高兴.
不过,反正你迟早要知道的,我想还是由我来告诉你.
"尼克喝下一大口马丁尼酒,继续说道:"玛丽莎怀孕了,我是孩子的父亲.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麦克斯晕头转向.
他说:"见鬼,你在说什么""你听见我说的了.
玛丽莎怀上了我的孩子.
"麦克斯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不动声色地说道:"那么,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呢""不举行婚礼.
玛丽莎和我商量了一下,我们俩谁也不想现在就结婚.
"麦克斯方才的震惊马上变成了愤怒,他的拳头砰的砸在桌子上.
"你这个混蛋!
你以为你可以跟我的教女乱搞,把她肚子搞大,然后又坐在这里告诉我你不打算跟她结婚吗""可玛丽莎不想结婚,"尼克平静地回答说.
"我可以相信你不想结婚,可要说玛丽莎不想,我是不会相信的.
""信不信由你,事情就是这样.
"麦克斯在房间里转着圈,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然后俯下身去对尼克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还以为你深深爱着莉碧呢.
""没错,但这事远在我遇到莉碧之前就发生了.
""而且,从昨天夜里的情况来看,你们一直保持着那种关系,"麦克斯怒斥道.
"你在说什么呀""你这个狗东西!
你刚才跟我说了这件丑事,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傻到相信你们俩昨晚只是坐着聊了一夜""别说蠢话,麦克斯.
我和玛丽莎现在没有那种关系.
""噢,那就是说,你只要手头没有别的追星小妞时,就拿她开心喽"麦克斯大声地冷嘲热讽道.
"我可没这么说,"尼克答道,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怒气.
"我不想再坐在这里听你的屁话了.
等你平静下来以后,我们再谈吧.
""平静下来我永远也不会平静下来,"麦克斯咆哮道.
"我这就去找玛丽莎.
"尼克一把抓住麦克斯的胳膊说:"你决不能去.
她已经够烦恼的了,不需要你现在去对她大叫大嚷.
"两个男人愤怒地互相对视着.
尼克知道,他同麦克斯的友谊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了.
然而,要保护玛丽莎,他必须作出这样的牺牲.
麦克斯的话印证了尼克的估计.
麦克斯用一种低沉、绝望的声音说:"对我来说,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已经完了.
等美国网球公开赛结束,你的合同就到期了,从那时起我不再是你的教练了.
"星期日清晨,持续不断的电话铃声把玛丽莎吵醒了.
"喂"她迷迷糊糊地说道,套上她的粉红色缎睡袍.
"玛丽莎,我想过来和你谈谈,"电话听筒里传来麦克斯粗声粗气的声音.
玛丽莎的心一阵抽紧,竭力保持着她那脆弱的自我控制.
"今天早上不行,麦克斯叔叔.
我刚起床,而且还得早点赶到网球场采访决赛.
""胡说!
比赛还早着呢.
这件事必须马上谈,你快点穿好衣服.
我半小时后就过来.
"麦克斯重重地搁下电话听筒,又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昨天一整夜他差不多就是这样度过的.
他还是无法相信尼克告诉他的事——玛丽莎怀孕了.
多年来,他和海伦一直巴望尼克和玛丽莎会相爱、结婚.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俩的关系明显更像一种兄妹关系.
他怎么可以像瞎子一样,对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发展视而不见呢也许他们俩这些年来始终保持着恋人关系,而把他蒙在鼓里了.
"你这该死的,尼克,"麦克斯自言自语地怒吼道,"我一直担心玛丽莎会被别的打网球的坏小子给骗了,可从没想到会是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辜负我的信任呢"麦克斯从银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后狠狠地抽着.
他琢磨着昨晚他对尼克说的关于分手的话,相信自己作出的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尼克确实是这样一个混蛋,把他教女的肚子弄大了又不娶她,麦克斯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同他合作了.
那是任何男人都做不到的.
麦克斯等到8点钟,然后穿过走廊,敲敲玛丽莎房间的门.
玛丽莎开门迎接他,脸上带着紧张的、惶恐不安的神色.
"你好,麦克斯叔叔,进来吧.
"麦克斯跨进门槛,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尼克.
后者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两脚搁在茶几上.
"见鬼,你怎么会在这里"麦克斯吼道.
"我只想同玛丽莎单独谈谈.
""你要对我说的话,都可以当着尼克的面说,"玛丽莎边说边挨着尼克坐下.
尼克用一条胳臂搂住她的肩头,像在保护她似的.
他的坚定神情向麦克斯表明,不管麦克斯说什么,都不会改变他们俩的主意了.
然而,麦克斯还是想听到玛丽莎亲口说出来,于是直截了当地说:"我不相信你怀上了尼克的孩子,而又不想跟他结婚.
"玛丽莎一开口,便沮丧地发现自己有点语不成声,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我和尼克只是觉得现在没必要马上结婚.
""没必要你在开玩笑吧"麦克斯不相信地说.
"你即将把孩子生到世上,却忍心不跟他的父亲结婚,给孩子一个父姓吗"玛丽莎在麦克斯责难的目光下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但尼克搂紧了勾在她肩上的胳膊,给她打气.
他接口说:"孩子当然会有一个父姓的,那就是沃纳.
我们不一定要结婚才能做到这一点.
""闭嘴,尼克.
我不是在同你说话,"麦克斯呵斥道.
他转向玛丽莎问道,"你也同意他说的那些屁话吗""不管我们是否结婚,尼克都将是孩子的父亲,"玛丽莎平静地回答说.
"天哪,玛丽莎,我简直没法相信你的话,"麦克斯愤怒地说道.
"就在两天前我还对你说,你父母如果看到你成长为一个了不起的女性会感到多么骄傲.
可现在他们不在了,也许这样更好,他们就看不见你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了!
"玛丽莎使劲把蹿到喉咙口的抽泣咽了回去.
她几乎要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了,这时尼克一下子跳起来,奔向麦克斯.
尼克揪住他的衣领,打开门吼道:"快滚出去,麦克斯.
我不能站在这里听你这样责骂玛丽莎.
我们俩都认为,我们这样做对孩子最有利.
如果你不喜欢,那你就见鬼去吧!
"麦克斯听完暴跳如雷,望着玛丽莎说:"告诉你,如果你同意这种愚蠢的安排,那你是在犯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罢了,我又要操那份闲心干吗我只是在过去17年里把你养大罢了.
"麦克斯猛地转过身,差点撞倒了早就站在门口的莉碧.
麦克斯从她身旁挤过去,大步跨出了门.
尼克和莉碧无言地互相对视着,仿佛有很久很久.
但当尼克听到玛丽莎低低的哭泣声时,他又回到她身旁,用双臂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他冷冷地瞧着莉碧,说道:"你在门口站了多长时间了""够长的了,"莉碧答道,跨进房间,关上房门.
"玛丽莎,你怀孕了"玛丽莎从尼克怀里脱出身,接过了他递给她的手帕.
她将目光避开莉碧,轻声说:"是的.
""而你是孩子的父亲"莉碧目不转睛地盯着尼克问道.
尼克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是的,我就是.
""我根本不相信.
"尼克眼中闪过一丝怒意,答道:"你相信不相信关我屁事,金凯德小姐!
这是事实.
"莉碧知道尼克是不会轻易改口的,于是在玛丽莎身旁坐下,握着她的手说:"你能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尼克是你孩子的父亲吗"还没等玛丽莎来得及回答,尼克粗暴地说道:"别缠着她,莉碧.
她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为什么你是不是害怕她会把真情告诉我害怕她说你不是她孩子的父亲""求你了,莉碧,别说了,"玛丽莎哀求道.
"尼克是我孩子的父亲.
""岂有此理,"莉碧叫起来.
"这太荒谬了.
玛丽莎,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在尽力撮合我和尼克的同时自己又和尼克保持着那种关系""不是这么回事,"玛丽莎结结巴巴地说.
"不是这么回事,你说得对极了,"莉碧回敬道.
"别人让你怀了孕,可为了某些难以言明的原因,你们俩在设法遮掩.
"尼克站起身,走到莉碧坐的地方,粗暴地将她拉起来.
"别把你的记者鼻子凑到我们的事上来,并且记住:今天早上你听到的事是完全不能见报的.
如果我发现这事泄露出去让报界知道了,我要你本人对此负责.
"尼克说完转身面对玛丽莎,抓起她的手说:"我们离开这里吧,宝贝儿.
今天我们已经听够了金凯德小姐的信口胡诌了.
"当两人走出房间时,玛丽莎转过头,朝莉碧抱歉地看了一眼.
在通往电梯的路上,尼克说:"我们还是下楼到餐厅去吃点早饭吧.
你需要保持体力.
""唉,尼克,我们怎样才能把这事混过去呢"玛丽莎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尼克停住脚步,用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抚慰地说:"你做得很好,玛丽莎.
我们把这事对两个最难对付的人说了,而且也过来了.
我保证,从现在起事情会变得容易一些.
只是要记住,我们必须始终坚持我们的说法,尤其对莉碧.
因为我了解她,她不刨根问底是不肯罢休的.
"尼克和他的对手马克·林登正在中央赛场为下午的比赛作热身活动.
莉碧坐在记者席上,而玛丽莎和其余十来名摄影记者在用他们的广角镜对着两位运动员聚焦.
麦克斯和卡尔坐在来宾席上;卡尔急切地谈论着即将举行的为美国网球公开赛选拔选手的锦标赛.
"我如果能在下几场锦标赛中打得好一些,就可以把我的排名大大提前,就有可能进入美国网球公开赛前16号种子的行列,"卡尔分析说.
"很有可能,"麦克斯赞同道.
"不过,如果你赢了上一场比赛,你本来是可以上一个台阶的.
""不错,可那样的话我会在决赛中遇上尼克的.
你心里不知道该希望我们俩谁赢了!
""哦,我心里知道.
我会希望你赢的,"麦克斯说.
他吸了口烟,然后对卡尔坚定地说,"有件事你应该知道.
美国网球公开赛结束以后,我和尼克就要分手了,到那时你将是我的第一大弟子了.
"卡尔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叫道:"你一定在开玩笑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做出了这个决定""你没必要了解详情,小伙子.
"麦克斯生硬地说.
"只是别辜负了我对你的厚望,别让我后悔把你纳入我的麾下.
"比赛已经开始了,于是麦克斯把注意力转向了赛场,让卡尔独自去寻思刚才听到的意外消息.
尼克轻松地赢了第一盘,第二盘打得费力一些,但还是占了上风,以6—2和7—5的比分赢了这场比赛,也赢了这次网球锦标赛.
颁奖仪式结束后,尼克站在摄影记者面前,把金色奖杯高高举过头.
他满面笑容,沐浴在观众的掌声和赞美声中.
尼克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得过冠军奖杯了,已经忘了奖杯会给胜利者带来什么样的狂喜之情.
他的目光落在还在为他拍照的玛丽莎身上.
他向她走过去,脸上带着顽皮的笑容,让她吃了一惊.
她朝他嫣然一笑,而他用胳臂搂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瞧,玛丽莎,我说过你和孩子会给我带来巨大力量的!
"玛丽莎听罢高兴地大笑起来.
尼克朝她调皮地眨眨眼,然后离开赛场去接受赛后采访了.
麦克斯去了运动员更衣室,但卡尔却抄近路回饭店了.
他一进房间,就坐在写字台前,向德国打了个长途电话.
铃声响了4下,那一头的女人接了电话.
"你好,妈妈,"卡尔说.
"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女人急切地问道.
"我告诉过你,除非是紧急情况,别打电话来.
这样风险太大了,你可能会被偷听的.
""妈妈,镇静点,"卡尔坚定地说.
"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这里没人,我们的谈话不会被人听见.
你的计划获得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帮助.
""你是什么意思""噢,你不必再为如何离间尼克和麦克斯的事烦恼了.
他们俩自己就为我们把这事做成了.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详细情况我不了解,但我知道,美国网球公开赛结束后麦克斯将不再是尼克的教练了,而且这肯定不是一次友好的分手.
"卡尔的母亲攥紧双手,恶毒地笑起来.
"你是说美国网球公开赛吗这个时间再好不过了.
你干得很好,我的孩子.
不需要很长时间,我们就可以把计划了多年的行动付诸实施了.
"女人挂了电话.
她走进卧室,在梳妆台前坐下,开始慢慢地、均匀地梳理头发.
她的目光恍恍惚惚的,双唇卷出一丝邪恶的微笑.
她自言自语地说:"你的的确确长着一个像恶魔一般的头脑,索妮娅.
"第八章美国网球公开赛接下来的整整5个星期中,尼克和卡尔在麦克斯的注视下参加了好几次在美国举行的网球锦标赛.
尽管尼克和麦克斯的关系到了破裂的边缘,但尼克的球技没有受到影响.
他赢得了辛辛那提职业网球锦标赛,在另外两次比赛中也都进入了决赛,由此他成为美国网球公开赛的第6号种子选手.
卡尔在锦标赛中打得没他那么好,不过他仍然成为第16号种子选手,也达到了自己的目标.
玛丽莎和莉碧在杂志社的纽约总部一直忙于工作.
莉碧多次询问玛丽莎,想了解她怀孕背后的真相,可玛丽莎还是一口咬定尼克是她孩子的父亲.
星期一,即美国网球公开赛开赛的前一夭,卡尔独自一人呆在长岛麦克斯的住宅里.
他和尼克刚刚结束了3小时的训练,正准备回房间去冲个澡,这时电话铃响了.
卡尔知道海伦出去买东西了,就过去接了电话.
"喂这是布兰特纳寓所.
""卡尔,我有事对你说.
你身边有人吗"索妮娅问道.
"没有,妈妈.
你的电话打得正是时候.
这幢房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太好了.
我们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
现在仔细听着.
我和杀手联系过了,他正在皇后区的一间公寓里待命.
他不喜欢暴露踪迹,我们只知道他代号为'A'.
他坚持要同我单线联系,因此你需要的所有指示都由我转达给你.
""可是,妈妈,如果我不能同他本人联络,那我们怎么把麦克斯的私人电话跟杀手的公寓接通呢毕竟,这些长途电话到时候让警方查到,那就是对麦克斯不利的关键证据.
""别担心,这事我都安排好了.
'A'在他的公寓里安装了一台电话答录机,所以,当你接通电话时,机器会自动应答,而在马克西米利安的下一张电话帐单上就会有这些电话的记录.
记住,你在下两个星期里至少要打三次这样的电话,号码是4523210.
"卡尔记下了号码,又问:"你没忘了去买保险吧""忘不了.
我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办妥了.
这只需在伦敦劳氏保险公司的文件上写明,一个名叫马克西米利安·布兰特纳的人为尼古拉斯·沃纳投保了金额为2000万元的人寿保险,而他自己当然就是唯一的受益人.
""妈妈,你肯定这些旁证足以使警方相信是麦克斯雇佣杀手杀死了尼克""当然足够了,"索妮娅厉声说.
"不过,你也必须在行刺的前一天晚上把收买杀手的酬金放在他的公文箱里.
这样,马克西米利安就死定了.
""可是,妈妈,我还是没有把握——""什么没有把握你怀疑证据不够,还是对实现我们的计划缺乏信心""我现在对什么都没有把握了,"卡尔疲惫地答道.
"只为了报复一下,采取这样极端的行动似乎太过分了.
""你给我听着,亚历山大·卡尔,"索妮娅对着话筒大声尖叫着.
"马克西米利安受到的惩罚再重也是罪有应得!
当你想要变卦时,你只要定神想一想:他抛弃了你这么多年,从没想过要看看你,甚至都不想打个电话或写封信问问,你——他唯一的儿子长得怎么样了.
他没有这样做,相反却收养了这个跟他非亲非故的尼克·沃纳,把本来属于你这个亲生子的父爱给了他.
"这些年来,索妮娅不停地用这些话给卡尔洗脑子,向他灌输对麦克斯的怨恨.
卡尔一听这些话,心中立即涌起了多年积聚起来的对麦克斯和尼克的怨恨,原先的疑虑就烟消云散了.
"我知道,妈妈,你是对的.
我刚才对你的计划产生了怀疑,对不起.
"索妮娅脸上掠过一丝满意的微笑.
她接着说:"原定在中央赛场举行的表彰历届冠军的仪式仍然在下星期六的半决赛开始之前进行,对吗""对的.
尼克将和其他的冠军一起受到表彰.
""很好.
'A'已经决定就在那时开枪.
""妈妈,那个'A'到底是谁呀是安森·斯奈德克尔还是阿恩·维伦坎普""为什么你认为一定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呢""噢,我想你不大可能去雇佣一个职业杀手来干这活儿的,这是其一,"卡尔说道.
"其二,我知道你用计让安森和阿恩重新出现在麦克斯的生活中.
我想,你这样做无非是要他们两人中有一个非常憎恨麦克斯,同意按你的计划行事.
我说得对吗""你没必要知道这个,"索妮娅答道.
"你只要知道,12天后,尼克·沃纳将被枪杀,而马克西米利安·布兰特纳将因涉嫌谋杀而被逮捕.
"星期二,美国最负盛名的网球赛开幕了.
数千名热切的观众互相推搡着涌进大门,快速扫视着当天的比赛名单,琢磨哪个赛场上的比赛将最为精彩.
观看过以前几届公开赛的观众很快意识到,今天的风向对比赛不利.
网球中心离拉瓜迪亚机场只有一英里,如果风向不对,起飞或降落的飞机就只能直接从体育场上空飞过,那震耳欲聋的噪音很容易使赛场的选手分心.
玛丽莎在场地上走来走去,对着运动员和观众拍照.
她来到大多数选手都偏爱的16号赛场,因为那里离中心体育场最远,没有那种"马戏团气氛",选手们可以安静地集中精力打好比赛.
玛丽莎又朝挤得满满的观众席按了几下快门,然后回到选手们最不喜欢的3号赛场,因为它挨着通往中心体育场的走道.
许多观众在朝体育场走去时会停下脚步,俯在栏杆上,想看一下3号赛场的比赛情况.
不用说,在这个场地上进行比赛,选手们必须努力集中思想,一点也不能走神.
大看台下主赛场的气氛也差不多,因为它和中心体育场直接毗连.
然而,观众席上的喧闹和骚动并没有影响尼克,他轻松地拿下了第一轮的比赛.
他从地下通道走进狭小、烟雾弥漫的记者室,回答了记者们提出的关于他比赛的常规问题.
在采访行将结束时,他环顾四周,发现莉碧站在房间的后面.
自从上次见到她以来,已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了.
在这个拥挤的房间里看到她,不禁勾起了尼克对他们俩上次见面的痛苦回忆.
他又回答了几个问题,然后站起身来,示意采访结束.
他在向外走时停下来,同一位老朋友,体育记者查尔斯·约翰逊聊了几句.
当两人在交谈时,尼克看到查尔斯的目光停在自己身后的一个人身上.
还没等他转过身,他就知道那人是莉碧了.
查尔斯借故走开了,莉碧和尼克局促地互相对视着,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莉碧不知不觉地端详起尼克的脸来.
尽管他没什么表情,但她还是觉察到了他内心的脆弱.
她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过来就是想向你在这几个星期的比赛中获胜表示祝贺,尼克.
真高兴看到你打得这么好,进入了公开赛.
"他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柔和了.
"谢谢.
现在我必须打好,这样才能保持我四分之一决赛的种子地位.
""我相信你会的.
我看过比赛名单,你前面的对手都不难对付.
"尼克深棕色的眼睛审视着莉碧的脸,发现他们俩之间那种无法否认的相互吸引力并没有减少.
他一阵冲动,不由说道:"莉碧,你今晚有空一起出去吃饭吗"这一邀请使莉碧心中涌起了阵阵激动的波澜,她立刻回答说:"有,我有空.
我这儿的工作在6点前该干完了.
""如果我7点半到你住处去接你,你觉得时间仓促吗""不仓促,时间正合适.
"说完两人便分了手,双方对这次相遇的结果都感到既意外而又高兴.
3小时后,尼克乘上电梯,去7楼莉碧的房间.
他居然会邀请她今晚出去,对这一点他自己也感到惊奇.
他原以为,在华盛顿那个命中注定的夜晚,从看到杰克走出她卧室的那一刻起,他对莉碧的全部感情都死去了.
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不可能的.
奇怪的是,现在想到杰克和莉碧在一起,他倒不太在意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他感兴趣的是未来.
电梯门开了,尼克朝不远处莉碧的房间走去.
他紧张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带,然后敲敲门.
门立即开了,莉碧穿着一件熠熠生辉的翡翠色丝质紧身衣站在那儿,看上去美艳惊人.
在衣服的衬托下,她那一对绿莹莹的眸子也显得格外明亮,正期待地望着尼克.
他再也抵挡不住那种想要再次与她亲近的强烈需求了.
他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迫不及待地把嘴贴在她的双唇上;她也不顾一切地回吻着他.
相互的渴求把7月份以来一直令双方痛苦不已的那些言行都冲得无影无踪了.
他们俩无需再说什么,径直走向卧室,终于尽情地享受流淌在两人之间的深深的爱意.
莉碧做梦也没想到尼克的手是如此温暖、如此温柔,双方都达到了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情欲高潮.
过了一会儿,莉碧静静地躺在尼克的怀里,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完全的快乐和满足.
他轻轻吻着她的额头,柔声说道:"我爱你,伊丽莎白.
"幸福的泪水从她眼中夺眶而出.
她答道:"我也爱你,尼克.
"尼克用胳膊把莉碧搂得紧紧的.
过了片刻,他说:"唉,我真希望我们的生活不要这么复杂.
""你在想玛丽莎的事,是吗""是的.
"莉碧翻过身,用胳膊肘撑起下巴,盯着尼克的眼睛说:"尼克,告诉我玛丽莎怀孕的真相.
""你已经知道真相了.
我明白,我们是骗不了你的.
""为什么要这样,尼克你们俩为什么要演这场假戏"尼克叹了口气,坐起身来,靠在床头上.
"玛丽莎来找我,说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帮她.
她怀了孕,害怕麦克斯发觉后不知会干出什么来.
她决意不让别人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甚至也不肯告诉我.
她坚持认为,说出真相只会使事情更糟.
""孩子的父亲是谁,你心中有数吗"莉碧问道.
尼克摇摇头说:"我没数.
你呢""噢,她从来没跟我谈过详情,可我心中是有点数的.
""像是谁呢""据我所知,玛丽莎5月份开始同我一起为杂志社工作之前,她并没有男朋友.
因此,我相信这个人肯定是网球圈里的.
在所有我们遇到的人和采访报道过的选手中,我看只有一个人让她觉得紧张和不自在.
这个人就是卡尔·帕里什.
"莉碧的话使尼克大为震惊.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你真的认为帕里什是她孩子的父亲""想想看,尼克,只有他才合乎逻辑.
再说,我们都知道他爱玛丽莎,爱得发疯.
""可玛丽莎似乎一直很讨厌他,"尼克坚持说.
"当时她拼命反对麦克斯和我与卡尔签约让他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我不相信她会和他有什么瓜葛.
""这可能只是一夜风流的结果,后来她为此悔恨不已.
但不幸的是,这事已经给她留下了长久的苦果.
"尼克将头朝后一靠,闭上眼睛,一只手无力地搓着前额.
"我的天,这有多糟糕!
"莉碧把手放在尼克胳膊上,认真地说:"尼克,亲爱的,我提起这件让人心烦的事的唯一原因就是:一想到你因为卡尔闯的祸而跟麦克斯分手,我就十分气愤.
而他却可以掉转头,成为你们师徒俩关系破裂的最大受益者.
"尼克睁开眼睛,朝莉碧点点头.
"你说得一点不错.
可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如果我背着玛丽莎,把我们的怀疑告诉麦克斯,玛丽莎是永远不会原谅我的.
但如果我保持沉默,我不仅会失去网球界最优秀的教练,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将失去一位这10年来始终像父亲一样关心我的人的友谊.
""我们决不能让这事发生,尼克,"莉碧坚定地说.
"你和麦克斯的合同要到美国公开赛结束后一周才终止.
你只管集中精力打好网球,我去找玛丽莎谈.
希望我能说服她道出事情的真相,然后让她把这一切告诉麦克斯.
""但如果她不肯呢""她必须这样做,尼克.
这不仅关系到她的未来,而且也关系到我们的未来.
"尼克把莉碧搂进怀里,紧紧地拥抱她.
他们俩都明白,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无论遇到什么事,他们都会并肩闯过去.
星期四,尼克和卡尔进行了各自的第二轮比赛,两人都轻松地打赢了.
麦克斯要在赛场上再呆一会儿,打探一下对手的情况,卡尔则独自回住处去了.
他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打出第一个电话,以便向麦克斯栽赃.
他走进麦克斯的书房,关上门,坐在麦克斯的红木大写字台前,拨起了那个电话号码.
对方的电话答录机咔嗒一声通了,一个低沉、闷浊的声音说道:"这里是'A',请留言.
"因为卡尔和索妮娅打这些电话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在麦克斯的下一次电话帐单上留下记录,所以卡尔只是拿着听筒,什么话也不说.
过了一两分钟,他挂上了电话.
"一个打好了,还有两个要打,"卡尔自言自语地说.
他两眼扫视着麦克斯的写字台,目光停在一个镶着金边的相框上;相片中的玛丽莎微笑着,充满敬意地望着麦克斯.
卡尔早先对杀死尼克,继而嫁祸于麦克斯的阴谋所存的疑虑,此刻又涌上心头.
他拿起相片,用手指轻轻摸着玛丽莎的脸部,低声说道:"我怎么能对你干这种事呢,亲爱的我怎么能仅仅为了宣泄我母亲20年前的旧仇,就充当帮凶而夺走唯一像慈父般待你的人呢就算麦克斯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他的儿子,我们又有什么权利来毁灭你们清白的生活呢"书房门忽然开了,麦克斯和卡尔互相对视着.
"见鬼,你在这儿干什么,卡尔"麦克斯进屋问道.
卡尔迅速把相片放回原处,结结巴巴地说:"我给家里写了封信,却没信封了.
于是我就进书房来了,看看你这儿有没有信封.
""右手抽屉里有一些信封,你自己拿吧,"麦克斯边说边给自己倒了杯酒,伸开四肢坐在卡尔对面的黑色皮椅上.
"你还是头一次提到你的家.
我猜,你的兄弟姐妹们也像你一样,都想成为网球明星吧"麦克斯打趣道.
卡尔淡淡地一笑.
"我是个独生子.
""如此看来,你父母所有的希望和梦想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我父亲在我出生前就死了,我只要让我母亲高兴就行了.
"麦克斯呷了一口马丁尼酒,瞧瞧相片说道:"不过,有时候只靠单亲抚养成人也没啥不好.
我认为,这些年来玛丽莎和我就过得挺好.
"卡尔点点头说:"麦克斯,你从未结过婚,这真让我惊奇.
难道你生活中就没有过中意的女人""从来没有!
这些年来我打网球打得这么开心,哪能让一个女人给拴住"卡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他平静地说道:"难道你没想过要孩子吗"麦克斯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说:"嗯,我把玛丽莎当作我的亲生女儿,尼克和我如此亲近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我没有儿子,他充当了我儿子的角色.
"麦克斯在说这些话时,感到一阵痛心的遗憾,因为他和尼克的关系即将结束,而且他知道,他不仅将失去一名优秀的网球选手,同时还将失去一个儿子.
麦克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卡尔已经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卡尔听了麦克斯的话,明显受到了刺激.
他跑上楼梯,冲进自己的卧室.
他向墙壁猛击了一拳,说道:"妈的,麦克斯·布兰特纳,你有过儿子!
这个儿子只要得到这些年来你给予尼克·沃纳的关心和爱护的十分之一就心满意足了!
"卡尔捏紧拳头,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了.
他自言自语地说:"母亲毕竟是对的.
麦克斯,你不顾一切地逃避责任,甚至到了牺牲亲生儿子的程度.
好吧,现在该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现在由我来让你这样做,这将令我非常高兴!
"星期六晚上,在尼克离开莉碧的房间之后,她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绞尽脑汁,想换一种方法,让玛丽莎开口说出关于孩子的事实真相.
这一个星期以来,她没有获得什么进展.
她明白,他们大家的时间都不多了.
星期天上午,她和玛丽莎很早就去吃早饭了.
她们俩花半个小时讨论了新闻稿之后,莉碧再次提起了那件事,但这次是选了一个稍稍不同的角度——卡尔.
莉碧在看玛丽莎一周来拍摄的所有选手的照片.
她停顿了一下,望望玛丽莎,随口问道:"我发现你给所有的种子选手都拍了照片,唯独没有卡尔·帕里什.
这有什么特别原因吗,玛丽莎"玛丽莎尴尬地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哦,我不知道.
我想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吧.
""我想是有原因的,"莉碧坚定地答道.
"我认为卡尔就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而你不想再理睬他了.
"玛丽莎大惊失色,双手暗中在膝头上神经质地扭绞着.
"这太荒唐了,莉碧.
你从哪儿冒出这个想法来的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过你,尼克是我孩子的父亲.
""我知道你是那样说的,但我还是不相信,"莉碧气愤地说.
"玛丽莎,你说尼克是你孩子的父亲,难道你不明白这会产生什么后果吗你是在迫使麦克斯和尼克决裂——不仅是他们之间的工作关系,还有他们多年来都十分看重的那种父子般的个人关系.
更糟糕的是,卡尔原本应该对此事负责,可如今他却会从中得到最大的好处.
""别说了,莉碧.
我不想听这个,"玛丽莎恳求道.
"哼,不管你想不想听,你都得听着.
"莉碧伸出手去,紧紧抓住玛丽莎的胳膊说,"你听我说.
你编造了这个谎言之后,尼克将遭到冷遇,而卡尔却会趁机而入.
这真是你想要的吗,玛丽莎他将搬进你们的房子里来住,你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看到他.
每当你想和麦克斯在一起,卡尔也会出现在你们身旁.
你将永远无法摆脱他.
如果你真像你所说的那样,十分讨厌这个男人,真的不希望他出现在你的生活中,那么你最好重新考虑一下你编的故事,把真相告诉麦克斯,否则就太晚了!
"莉碧最后用警告的目光瞅了玛丽莎一眼,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走出了餐厅.
星期二下午,中央赛场很早就热闹起来,潮水般的观众们似乎预感到比赛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卡尔在第16回合的比赛中开局不错,以6—3拿下了第一盘,着实让他的对手、第二号种子巴里·汉密尔顿吃了一惊.
他在第二盘的决胜局中仍以5—2领先,这时巴里发挥了高超的球技,就像所有的高手经常做的那样,连拿5分,赢了第二盘.
此后就都是汉密尔顿的天下了,他以6—2的相同比分连胜两盘,最终轻松地取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卡尔和麦克斯驱车回家,一路上时间显得很长.
麦克斯向卡尔严厉地指出,如果他方法得当,本可以拿下第二盘的决胜局,乃至整场比赛的.
所以,当他们的车开进房子前的私家车道时,卡尔渴望回到自己的房间,独自静静地呆一会儿.
他快步走进前门,上楼梯刚到一半时,海伦叫住了他.
"卡尔,这里有你的包裹,是今天下午来的特种快递.
"他下了楼梯,海伦递给他一个长方形的大盒子.
"谢谢,"卡尔咕哝了一句,重又走上楼梯.
他看到邮包上盖的是德国的邮戳,立刻猜出那是索妮娅寄来的钱.
他要在星期五把它放到麦克斯的公文箱里去,让人以为那是麦克斯雇用杀手的酬金.
卡尔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撕开棕色的包装纸,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件男式羊皮大衣,上面附着一张字条.
孩子:这是我特意为你定做的大衣.
我知道纽约的冬天很冷,所以你会看到它加了一层厚厚的衬里,这样穿着就暖和了.
我希望它能很好地派上用处.
妈妈卡尔把大衣平放在床上,仔细地检查着衬里.
他发现有一处是明显被撕开后又缝上的,于是拆开,把手伸进去.
他摸出了第一扎百元大钞,一共有50扎.
他薄薄的嘴唇露出一丝恶魔般的微笑.
"真聪明,妈妈,非常聪明.
我一向知道,你精细的针线活儿总有一天会有用武之地的.
"卡尔把钱放回大衣里子内,把大衣套在衣架上,然后挂在衣橱的最里面.
星期四,尼克赢了他的四分之一决赛.
这天,莉碧作了最后一次尝试,试图说服玛丽莎道出真相,但玛丽莎仍然坚持原先的说法.
莉碧简直无法相信,玛丽莎还没有主动地把孩子的真相告诉麦克斯.
她还以为,星期天她同玛丽莎摊牌以后,玛丽莎会认识到自己正在铸成可怕的错误呢.
然而,莉碧并不知道5月份以来一直缠绕着玛丽莎的一个可怕的事实:麦克斯已处于破产的边缘,而只有卡尔才能救他.
于是星期五傍晚,莉碧决定自己出马处理这件事.
她在运动员休息室里找到了麦克斯,发现他正在慢慢地喝着马丁尼酒.
她壮着胆子走到他面前,说道:"麦克斯,我能跟你说句话吗"麦克斯放下报纸,吃惊地抬头望着莉碧,笑着说:"当然可以,莉碧,请坐.
""我本来并不希望同你进行这次谈话的,但因为时间不多了,我觉得没有其它选择.
""我猜想,你要讲的是关于尼克和玛丽莎之间的事吧,"麦克斯冷冷地说.
"没错,"莉碧答道.
"我想你对尼克了解够深的了,该不会相信他就是玛丽莎孩子的父亲吧.
""我干吗要怀疑呢他们俩都是这么说的,"麦克斯回答说.
他喝了一大口酒,目光直视莉碧的眼睛,逼她说出她认为自己所了解的事.
莉碧接受了他的挑战,严肃地说:"你知道,尼克对玛丽莎感情很深.
当她有麻烦时,他会不顾一切地帮助她的.
他现在就是在帮助玛丽莎,麦克斯.
我相信玛丽莎怀孕后,非常害怕让你知道真相.
她向尼克吐露了秘密,于是他们俩就一起编造了他是孩子父亲的谎言.
""玛丽莎为什么不敢告诉我谁是孩子真正的父亲呢"麦克斯慢条斯理地问道.
"你想想看,麦克斯,你只要想一想,"莉碧小心翼翼地说.
"别的人还可能有谁也许就是另外一个你身边的人.
"他脑子里有根弦咔嗒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微眯着眼睛说:"是啊……也许他就是玛丽莎认为我目前迫切需要的那个人.
"暮色映在墙上,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此时,麦克斯书房的门悄悄地开了.
卡尔偷偷摸摸地潜入屋内,两眼打量着漆黑的房间,寻找麦克斯的公文箱.
箱锁的金色光泽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他匆匆穿过房间,抓起箱子,然后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卡尔的心怦怦乱跳,双膝一软,几乎瘫倒在椅子上.
他哆哆嗦嗦着用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过去几年来,索妮娅这个恶毒的计划一直是母子俩生活中的症结.
不过,卡尔总认为它离现实还很遥远,他参与其中只是为了缓解母亲对麦克斯的怨恨和愤怒.
然而,此刻他突然惊恐地意识到:明天这个时候尼克将会死去,而麦克斯将被指控犯谋杀罪!
可是,无论卡尔心里有多少疑虑,他知道这个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
尽管他充满恐惧,这事却无法逆转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衣橱前,拿出索妮娅寄给他的那件大衣.
他取出里面成扎的钞票,打开麦克斯的公文箱,迅速地把钱一扎扎放进去.
箱子下层装满后,他开始把剩下的钱塞进上层的拉链袋中.
但最后一扎钱却塞不进了,卡尔把手伸进袋内,从里面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然后再把钱塞了进去.
他啪的一声关上公文箱,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卡尔坐在那儿,两眼盯着公文箱.
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手里仍握着那团纸.
他心不在焉地把纸抚平,见纸上有索妮娅清晰的字体,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呆呆地坐在那儿,读着索妮娅5月份写给麦克斯的信.
我们的儿子正在康复,情况令人满意……疗养院的医生……21岁的成人了,但心智只相当于5岁的儿童……这么多年你见不到儿子真难为你了……亚历山大就会感情上依恋你……你根本不可能给他安定的生活……对我们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
信上的字字句句无情地跳入卡尔的眼帘.
这个年轻人的内心世界被击成无数碎片,脑袋嗡嗡直响.
信从卡尔手中掉下来,他用双手捂住脸,痛苦地低声抽泣起来.
麦克斯驾驶他的林肯车,不顾规定的限速,沿着大教堂大道向家里疾驰而去.
他在脑海中过电影似的一遍又一遍地重映着刚才同莉碧的谈话,越想越觉得自己轻信尼克和玛丽莎两人编的故事有多么愚蠢.
他早该知道尼克不会那样背叛自己对他的信任,而且,如果对玛丽莎观察得仔细一点的话,他也会发现,当卡尔在场时,玛丽莎显得多么不自在.
他把车开上了私家车道,下定决心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他停好车,果断地迈进了房门.
海伦正在门厅里插着一束唐昌蒲,见麦克斯走进来,抬头望望他.
"玛丽莎回来了吗"他向她问道.
"没有,她一定还在赛场上.
""那么,卡尔呢"麦克斯声音中带着愠怒,这让海伦吃了一惊.
她马上回答说:"他在自己的房间里.
"麦克斯稍稍点点头,快步走上楼梯.
他没有敲门,一把推开了卡尔的房门,吼道:"帕里什,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麦克斯猛然停住了,诧异地望着眼前的情景.
卡尔仍坐在椅子上,死灰般的脸上充满了悲哀和绝望,呆滞的目光凝视着前方.
那件大衣被撕开了衬里,同麦克斯的公文箱一起摊在床上.
那封皱巴巴的信,刚才还把卡尔的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此刻却坦然地躺在他脚边.
"这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麦克斯问道,同时穿过房间来到卡尔面前.
他用手按住卡尔的肩头,剧烈地摇晃他.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回答我.
"卡尔抬头望着麦克斯,见到他脸上表现出来的关切,清楚地意识到,索妮娅这些年来是怎样欺骗和摆布他们俩的.
卡尔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把目光从麦克斯脸上移开,默默地注视着那封信.
麦克斯的眼睛随着卡尔的目光望去.
一见到索妮娅的信,他惊得如同被当头打了一棒.
他勃然大怒,一把抓起信,咆哮道:"天哪,你竟然偷翻我的公文箱,偷看我的私人信件!
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根本没有权利读我的信.
"卡尔强打精神,站起身来,同麦克斯互相对视着.
他用一种低沉、从容的声音说:"我有充分的权利读这封信.
毕竟,它是我母亲写的.
"麦克斯疑惑不解地睁大了眼睛,而卡尔继续一字一顿地说:"麦克斯,我是你的儿子.
我就是亚历山大·卡尔.
"麦克斯站在那儿僵住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卡尔.
他的眼睛阴沉下来,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你这个狗娘养的!
你在说谎.
你不可能是我儿子.
我儿子被关在德国的一家疗养院里.
你到底在耍什么肮脏的鬼把戏"卡尔使劲摇摇头,答道:"不是我在耍把戏——耍把戏的是我母亲.
在我成长的那些年月里,她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对我说,你不喜欢我,不愿意理睬我.
与此同时,她显然又在告诉你,你没法管我,因为我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住在德国的一家医院里.
"卡尔双手捶打着身旁的书桌,愤怒地叫道,"她怎么可以这样做索妮娅怎么可以毁了我们大家的生活她一定是疯了!
"麦克斯被刚才听到的这一切猛地摧垮了.
他疲惫地瘫倒在床上,搓着自己的额头.
当他开口说话时,声音显得很遥远.
"不,索妮娅没疯.
她只是个愤怒、绝望的女人,一直无法接受我离开她来美国打网球的决定.
很明显,她想对我进行报复,所以对我们俩各编造了一套谎言,知道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使我们父子分开,永远不能相见.
"卡尔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望着麦克斯.
他表情严肃地说道:"对,你说的有一定道理.
可是,麦克斯,你说索妮娅没疯,那你就错了.
她是疯了.
你并不了解全部情况.
"麦克斯用哆嗦的手点了支烟,直截了当地说:"好吧,那你最好全都告诉我.
"卡尔的脑子一片混乱,既充满希望,又充满恐惧.
希望是:把真相告诉麦克斯,挫败刺杀的阴谋,从而结束这场恶梦;恐惧是:麦克斯一旦知道真相,并不会相信,他参与这个阴谋的唯一原因是索妮娅这些年来向他灌输的对尼克和麦克斯的仇恨.
"我在等你说,"麦克斯不耐烦地说道.
卡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才说开了.
"你不知道我在索妮娅对你的仇恨中长大是什么滋味.
我最早的童年记忆就是5岁那年,我无意中看到母亲对着墙上的一张照片在扔飞镖.
我问她照片上的人是谁,她愤怒地对我尖叫道:'这是马克西米利安·布兰特纳.
亚历山大,他就是你的父亲.
他是一个可怕的、卑鄙的人,他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他故意无视你的存在,你应该像我一样恨他.
'接着,她继续朝你的照片扔飞镖.
我害怕极了,就跑掉躲了起来.
"痛苦的回忆煎熬着卡尔的心.
过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她总是不断加深我对你的排斥和憎恨,从不放过一丝机会.
每次你赢了比赛,她就会从报上剪下你的照片,然后对我说:'你瞧,亚历山大,对你父亲来说,荣耀和财富比他自己的亲生骨肉还重要.
'""我的生日总是最糟糕的时候.
每年她都让我充满希望,企盼你打电话来祝我生日快乐;因为你总是不来电话,她就嘲笑我的眼泪,讥讽道:'你真的以为这位了不起的马克西米利安·布兰特纳会在他繁忙的日程中抽出一分钟给他唯一的儿子打个电话,祝他生日快乐吗'于是,我对你的憎恨与日俱增,而她则用能找到的任何东西来火上浇油,确保我长大以后听到你的名字就会产生一种鄙视.
"一行热泪顺着卡尔的面颊流下来,他愤怒地用手把它抹去.
麦克斯的眼中也充满了愤怒和沮丧的泪水.
他不禁说道:"天哪!
卡尔,如果我早知道真相就好了!
"卡尔摆摆手说:"你还没听完事情的全部呢.
你收尼克为徒的消息更加重了母亲的报复心理.
那天,她把这条小新闻念叨了好半天.
她把你们两个人的合影从报上剪下来给我看,说这是你永远不认我这个儿子的铁证.
当尼克在网球事业上一举成名之后,她逼着我把他的照片从报上剪下来烧了.
同时,她还在一旁反复叫道:'就是这个人让你父亲抛弃自己的儿子而选择了他.
为此,他们俩都该受到惩罚.
'""我的天!
"麦克斯十分震惊,不由得发出一声轻轻的感叹.
但卡尔并没听见他的感叹,继续说道:"然而,母亲是个典型的自相矛盾的人.
她一方面不断地谴责你选择网球而放弃了我,另一方面又逼我苦练网球,要我在这项她恨之入骨的运动中出类拔萃.
在我10岁那年她叫我学打网球时,也许她内心深处就已经在酝酿这个阴谋了.
她明白,我首先必须把球艺练到有资格进入网球巡回赛,这样才能引起你和尼克的注意,只有到那时我才能够实施她对你们俩最后的报复阴谋.
"麦克斯困惑地望着卡尔,问道:"什么阴谋……什么报复你把我搞懵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从刚才他们开始谈话以来,卡尔还是第一次正视麦克斯的眼睛.
他带着绝望的口气答道:"这个阴谋就是刺杀尼克,然后再嫁祸于你.
"麦克斯感到触电般震惊,整整有半分钟说不出话来.
当他终于开口时,他用严厉而沙哑的声音说:"看在你的分上,我希望你刚才说的只是你母亲丧心病狂的凭空想象,永远不会真的发生.
"卡尔慢慢地摇摇头说:"老天,我多么希望你说的是真的,麦克斯.
不幸的是,箭已经射出,不可能再回转了.
""你是什么意思这个疯狂的行动什么时候发生"麦克斯问道.
卡尔用微微颤抖的声音答道:"明天,就在表彰仪式上.
"麦克斯眯着眼睛,竭力克制住心中的愤怒.
"天哪,真是疯了!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转着圈,狠狠地吸着烟.
最后当他又坐下来面对卡尔时,他绷紧了嘴唇,显得非常严峻.
"你最好告诉我详细情况.
你们怎么刺杀尼克""母亲雇了一名杀手,在仪式上用高性能步枪向他射击.
""索妮娅雇了一名杀手""嗯,至少她是跟我这么说的.
只知道是个叫'A'的男人.
我有种预感,那人不是安森·斯奈德克尔就是阿恩·维伦坎普.
"麦克斯吃惊地问:"为什么你认为一定是他们俩中间的一个""分析一下情况就知道了.
首先,母亲根本不懂如何去雇一名职业杀手.
"麦克斯意味深长地扬扬眉,说道:"从你告诉我的这一切来看,我认为我们不能低估了你母亲,她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也许是这样吧.
我知道,母亲几个月前费了很大的劲把安森和阿恩弄回到你的生活中来.
我相信,她的目的只能是使他们俩对你充满愤恨,心甘情愿地帮助她实施报复阴谋.
"麦克斯回想起上次他在伦敦同安森和阿恩的糟糕的会面,意识到卡尔说的很可能是实情.
他试图把这些细节统统串起来,于是问道:"那你在这出荒唐的闹剧中扮演什么角色""我绝对不参与刺杀行动.
具体步骤全由母亲自己来安排.
我要做的只是把雇用杀手的酬金放到你的公文箱里,再从你的房间给杀手住的公寓挂几个电话.
"麦克斯用冷冷的声音对卡尔斥责道:"换句话说,你的任务就是陷害我喽"卡尔心头一酸,答道:"我并不想这么做,麦克斯,真的不想.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如坐针毡.
每次我试图阻止母亲的计划,她总是用那一套老诡计来加深已向我灌输多年的对你的愤恨和怨艾.
不知怎的,她好像对我施了催眠术似的.
我每次给她打完一个电话,就觉得除了执行她的计划外别无选择了.
"卡尔说话时,麦克斯一直在细细观察他.
现在他确信卡尔讲的都是实话——他的行为都是受索妮娅恶毒影响的结果.
麦克斯也明白,真的出事后,他会竭尽全力不让卡尔的名字牵扯进去.
"好吧,我们以后再讨论谁该负什么责任,"麦克斯站起来说道.
"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尼克的命.
很显然,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把这事交给警方处理了.
不过,报警之前,我们最好把全部情况都告诉尼克.
"几分钟后,麦克斯和卡尔去敲客房的门.
门一下子开了,尼克吃惊地望着他们俩.
"哟,敢情是红鼻子哥哥和蓝鼻子弟弟呀.
今天是什么风把二位吹来了"他拿腔拿调地讥讽道.
"行了,尼克.
我们有非常严肃的事要跟你谈,"麦克斯边说边从他身边挤了进去.
卡尔也跟在后面进了屋,于是三个人在起居室里坐下.
尼克的目光从卡尔移到麦克斯身上,等着他开口.
麦克斯点上一支烟,故作镇静地说:"尼克,在明天的表彰仪式上,有人想要你的命.
"尼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麦克斯问道:"见鬼,你在说什么呀"麦克斯摆摆手说:"我知道这难以置信,但你得闭上嘴,听我说.
我有个很长的故事要对你讲.
"麦克斯从卡尔出生一直讲到明天的刺杀行动.
尼克静静地听着,惊恐不已.
听到卡尔在这桩阴谋中所扮演的角色后,他忽地站起身,一把将卡尔拽起来.
"你这个卑鄙的小杂种!
我真希望警方破案后,把你吊起来晒成人干!
"麦克斯跳起来,将他们两个拉开,不耐烦地喝道:"住手,我们没时间胡扯蛋了.
现在都坐下,想想我们该怎么办.
"尼克恶狠狠地瞪了卡尔一眼,回到座位上.
"首先我们要考虑的是,你明天是否还要出席表彰仪式"麦克斯说.
尼克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吗如果不出席仪式,那我就得提防杀手在我下午的半决赛上动手.
我宁可早点冒这个险,但愿警方能把他抓住,那么我就可以专心致志地进行下面的比赛了.
我不想因为有个德国疯女人要对你进行报复,就放弃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参加美国网球公开赛决赛的机会,麦克斯.
"麦克斯点点头.
"我估计你会这么想的,可我还得问问.
"麦克斯停顿了一下,吸了口烟,接着说道:"我们一致认为应该报警.
这事太大了,我们自己对付不了.
不过,在报警时,我不想让卡尔的名字率扯进去.
""什么为什么"尼克叫起来.
"如果不是他的话,这阴谋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麦克斯目不转睛地望着尼克.
"没错,但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根本不会知道这一切.
"尼克不吭声,于是麦克斯平静地说,"再说,卡尔是我儿子,尼克.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索妮娅的淫威下生活,这已经够他受的了.
我要尽力保护他,不让他的名字牵扯进去.
"尼克看看麦克斯,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坚决.
尼克耸耸肩说道:"我不在乎怎么做,也不在乎你编什么瞎话.
只是一定要让警方得到足够的线索,以便在那个家伙杀我之前把他逮住.
"麦克斯点点头说:"我们就对警方说,今晚早些时候我们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有个杀手要在明天的表彰仪式上向你开枪.
他们显然不可能在门口检查每一个进场的人,但我们得确保有足够数量的便衣警察分散在人群中,防范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我认识警察局的莫里斯警长.
现在我就给他挂个电话,让他派几名最好的侦探来,同我们一起制定明天的最佳策略.
"与警方通过电话后,尼克钻进他的菲埃罗汽车.
他刚把车倒出私家车道,玛丽莎就驱车回来了.
他在驶往莉碧的住处时,心中暗想:"幸好我及时离开了那幢房子.
让麦克斯去把一切告诉玛丽莎吧.
我自己事多着呢,还得向莉碧解释这一切.
"半小时后,尼克敲敲莉碧房间的门.
门开了,她诧异地望着他.
"尼克·沃纳,你深夜11点来这儿干什么明天就要进行半决赛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该在家里睡觉才是!
""我也想早点睡觉,但我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我可以进来吗"她脸上掠过一丝惊恐,说道:"当然.
"两人坐在她房里的沙发上,尼克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莉碧.
他讲完之后,莉碧无言地望着尼克,心怦怦直跳.
最后,她才说:"你真的相信警方能保证你安全地走上赛场吗""这个,他们不能给我任何保证,但会有40多名便衣警察分布在人群中间.
我打算在热身运动服里面加一件防弹背心.
""如果那个疯子瞄准你的头呢那怎么办"尼克孩子气地笑笑.
"谁忍心对这张漂亮的脸开枪,毁了它呢"莉碧皱皱眉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尼克.
"他用胳膊搂住她,柔声说道:"我知道,宝贝儿,但老想着事情最坏的可能性也无济于事.
我们只能相信警方会干好他们的活儿,在出事之前抓住那个疯子.
"莉碧把头倚在尼克肩上,两人静静地坐了片刻,一时各自都沉浸在恐惧中.
她伸出手,把手指同尼克的缠绕在一起,加强他们相互都能感觉到的无需用言语表达的纽带.
"我害怕,尼克,"莉碧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尼克用嘴唇温柔地吻着她的额头,回答说:"我知道,伊丽莎白.
我也害怕.
"星期六一早,成群的观众你推我挤地来到美国网球中心,他们对这个"超级星期六"寄予很高的期望——这一天的赛事传统上是整个夏季网球比赛中最精彩的.
他们知道,在9月份的这个晴朗的日子里,将决出进入两项男子半决赛和女子决赛的选手.
然而,他们哪里知道,还有比这网球赛更加性命攸关的事.
他们不知道,此刻第6号种子尼克·沃纳正在热身服里面加穿一件防弹背心,全指望这东西能保护好他,让他安然度过以后的几个小时.
尼克在系鞋带时,麦克斯迈着大步进了门.
麦克斯挨着他在长凳上坐下,点上一支烟,说道:"我到莫里斯警长那儿去过了.
他向我保证,他已派了40名精兵强将分散在整个体育场内.
他还派他的人替代了原来的检票员.
你可以相信,他们一旦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就会立即报告的.
"尼克点点头,心不在焉地用手指理理头发.
他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紧张神情,往常明亮的眼睛现在也布满了焦虑和担忧的阴云.
麦克斯伸出手,按住尼克的肩头.
"你挺得住吗"尼克耸耸肩,苦巴巴地说:"作为一个可能在一小时内就会送命的人,我还好.
""屁话,尼克,千万别那样想!
不会有事的.
决不能出事!
如果我的第一大弟子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呀"尼克扬了扬眉毛,说道:"我以为在印第安纳波利斯的事发生以后,你不要我了呢.
"麦克斯深深地吸了口烟,然后掐灭了烟蒂.
"昨天莉碧同我进行了一次长谈,她让我从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来看这件事.
我真蠢,没看出你只是在保护玛丽莎.
更愚蠢的是,我几乎抛弃了与一个网坛天才的合作关系,也几乎抛弃了一个10年来如同我儿子一样的人的友谊.
"尼克被感动了,在麦克斯身上看到了以前极少见到的深情厚意.
"你对我来说也一直是最好的朋友,麦克斯.
没有你的那份友谊和指导,我不知道我今天会是什么样子.
我真高兴我们俩的关系不会结束了.
"两个人都站起身来,麦克斯向尼克伸出手去.
然而,当四目相对时,他们俩同时想到今天可能发生在尼克身上的事,两人之间的握手迅速变成了充满尊重和爱意的拥抱.
时间一分一分地慢慢过去,莫里斯警长手下的侦探们也越来越紧张.
仪式已经进行了一半,但杀手仍没有露面.
尼克站在中央赛场上,他的脊背上淌着汗水,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一颗子弹从人群中某个地方向他呼啸而来.
他绷紧着神经,两眼四下搜寻着安森或阿恩的面孔,但他看到的只是在体育场上注视着他的无数观众的笑脸.
他仰头朝拥挤的看台望去,看到麦克斯、卡尔、玛丽莎和莉碧坐在人群中间.
麦克斯和卡尔正心急如焚地用望远镜审视着场上的观众,一排一排地仔细察看.
赛场上的解说员开始播报一份长长的美国网球公开赛历届冠军得主的名单.
麦克斯紧紧握着望远镜,气呼呼地骂道:"该死,卡尔,我们的时间剩下不多了.
当解说员喊到尼克的名字,他就会站出来,那时恐怕是杀手瞄准他的绝好机会.
我们必须先找到杀手.
"解说员念道:"1970年冠军——约翰·肯特,大家欢迎!
"掌声响起,肯特先生站了出来,向观众鞠躬致谢.
"布兰特纳,发现杀手的踪影了吗"步话机里传来莫里斯警长的声音.
"没有,"麦克斯厉声答道.
"见鬼,他会在哪儿呢"莉碧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手,听着解说员播报名单,离尼克的名字越来越近,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玛丽莎由于恐惧,腹部一阵阵抽紧.
她探身抓住了莉碧的手,两个人偎依在一起,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枪声响起.
"1978年冠军——比尔·凯特里克,大家欢迎!
"观众又一次鼓掌,但杀手仍未露面.
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恐惧涌到了尼克的嗓子眼.
他抬头看见玛丽莎和莉碧正在经受巨大的痛苦,恨不得杀手此刻就开枪——这也比那种可怕的、无休止的等待要好.
"1981年冠军——斯蒂文·柯林斯基,大家欢迎!
"掌声,又是掌声——再报两届冠军就到尼克了.
大家的心情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恐惧.
内疚揪着卡尔的心,他一遍又一遍地在人群中扫视,希望发现安森或阿恩.
他怎么竟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怎么竟会相信母亲的鬼话,认为这样做才是讨回公道的唯一方法"1982年冠军——托马斯·弗雷德里克森,大家欢迎!
"观众热烈鼓掌,向这位讨人喜欢的澳大利亚选手欢呼.
麦克斯的一生中还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绝望心情.
他深深地知道,现在解说员只要再报一个名字,就到了决定尼克生死的时刻了.
杀手要杀的该是他,而不是尼克;此时此刻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和尼克换个位置.
"如果他有什么不测,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他心中暗想.
"1983年冠军——托拜厄斯·乔根森,大家欢迎!
""快到了,伙计们.
下一个名字就是沃纳了,"莫里斯警长对着步话机喊道.
"睁大眼睛留神!
"恐惧像一把冰刀绞着莉碧的心,尼克本能地仰头望望她.
此刻,他真后悔自己竟然愚蠢地和莉碧分开了两个月.
他多希望时光能够倒转,抹去他们经受过的所有痛苦和流淌过的所有眼泪啊.
"1984年冠军——尼克·沃纳,大家欢迎!
"尼克的心怦怦直跳,连他自己的耳朵似乎都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当他向前跨出一步时,他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慢慢向他压来.
观众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朝观众举手致意.
就在这时,枪声响了.
他向后打了个趔趄,倒在地上.
卡尔和麦克斯猛地转过身,意识到杀手在他们身后,但已经太迟了.
他们睁大眼睛,心急火燎地在尖叫的人群中搜寻.
当卡尔从望远镜里发现了杀手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声叫道:"那不是安森,也不是阿恩.
天哪,那是我妈妈——是索妮娅!
"他一下子扔掉望远镜,冲上台阶朝她奔去.
麦克斯憋住了气,紧跟着卡尔也冲了上去.
索妮娅仍然把步枪对着中央赛场,但当她发现她儿子和麦克斯正向她冲来时,心中顿时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苦心经营的复仇计划完蛋了.
"好啊,马克西米利安,"索妮娅平静地自言自语道.
"如果'A'计划行不通,我还可以随机应变.
"卡尔惊恐地看到,母亲手中那支步枪从中央赛场的方向慢慢向上移,瞄准了麦克斯.
"妈妈,不要!
"卡尔尖叫起来.
然而,索妮娅根本没理睬他的哀求.
于是,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往后退了一步,在索妮娅第二次扣动扳机时用身体挡住了麦克斯.
子弹射中了卡尔的身体,他摇摇晃晃地向后倒下了.
玛丽莎尖叫一声,冲进过道,这时卡尔的身体正好一下子倒在她身上.
她的头撞到了水泥台阶,当即失去了知觉.
两人顺着台阶往下滚,身体交替压在对方身上.
麦克斯望着这令人恐惧的一幕,虽是一瞬间,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
索妮娅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麦克斯不由得全身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转过身,21年来第一次面对她.
两个人的目光相遇了,死死地盯着对方.
麦克斯看到索妮娅脸上出现了一种致命的平静.
她把步枪扔在地上,踩上露天看台的椅子,痛苦地朝卡尔蜷缩的身体看了最后一眼.
"对不起,亚历山大.
真对不起.
"说完,她从看台的边缘纵身跳下去.
她的身体在空中翻了几下,最后坠落在有10层楼高的看台下面那坚硬而灼热的水泥地上.
第九章美国网球公开赛决赛星期天一大早,卡尔病房的门就开了.
麦克斯迈着从容的步子走进来,满面笑容,手里拿着一份报纸.
"我说,今天早上我们的英雄感觉怎样"卡尔做了一个鬼脸说:"还不坏,要知道我肩膀中了弹,跌倒在坚硬的水泥台阶上,又往下滚了两段.
不过,请别说我这是英雄行为.
你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事根本不会发生的.
""好了,新闻界自然认为你昨天的行为是英雄之举,"麦克斯边说边把报纸递给卡尔.
卡尔瞥了一眼报纸上醒目的黑体大标题:"杀手枪击沃纳和布兰特纳,新徒弟挺身而出救了教练的命".
卡尔摇摇头说:"我还是无法相信所发生的这一切,也无法相信你能够让真相不外传.
"麦克斯的脸上慢慢布满了笑容.
他说道:"呵,你现在可以看到我在这个城市有多么大的影响力了吧.
我对记者们说,索妮娅是个对尼克着迷多年的疯女人,他们就相信了.
就这么简单.
"卡尔的眼神黯淡下来.
他说:"没想到杀手就是妈妈本人,这太令我吃惊了.
她虚构一个代号为'A'的人,一定是想制造一种烟幕,好让我们相信杀手是安森或者阿恩.
很可能她一直就打算自己来刺杀尼克.
"麦克斯点燃一支烟,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妈妈精神上显然有非常严重的问题.
唉,她让我们俩分离这么多年,对我们编造了一个又一个自相矛盾的假故事,正说明了这一点.
"卡尔的蓝眼睛里充满了悲伤.
他摇摇头说:"想到这么多年来我们父子俩本可以生活在一起……""别想过去的事了,孩子,"麦克斯坚决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有的是时间来弥补过去的损失.
"玛丽莎病房的门星期天一大早也开了,映入她眼帘的首先是一大束粉红色的玫瑰和白色的康乃馨.
尼克把脑袋探进来说道:"你好,宝贝儿.
愿意有人来看你吗"玛丽莎大方地笑笑.
"当然愿意,如果是你来的话.
"尼克走进病房,把花插在床头柜上,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说:"我很抱歉,昨天没能来,可等到警方录完我的陈述以后,比赛的时间又到了.
""哦,你不必道歉,尼克.
我明白,"玛丽莎立即说道.
"当麦克斯叔叔告诉我你赢了昨天的半决赛时,我兴奋极了.
真难相信你在经历了这些事之后,还能集中思想打球,更不用说连续获胜了.
"尼克在玛丽莎的床边坐下,握着她的手柔声说:"我经历的事与你所经历的相比算不了什么.
不过,我昨天找医生问了,他向我保证,这次流产对你的将来没有影响.
你还能生孩子的,但下次一定要怀上你所爱的男人的孩子.
"玛丽莎点点头,不禁泪如泉涌.
"我原以为掉了孩子会感到轻松了,尼克,可我却没有这种感觉.
这一个月来,当我感觉到孩子在腹中动弹时,他的存在对我来说已不再是个问题了,而且我实际上开始盼望他出世了.
"她接过尼克递过来的手帕,轻轻擦擦模糊的泪眼.
"是个小男孩,你知道吗我们失去了我们未来的温布尔顿冠军,尼克.
""我知道,麦克斯告诉我了,"尼克答道.
他把玛丽莎搂进怀里,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过了片刻,她挣脱出来,露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
"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现在你可以自由自在地跟莉碧开始新生活了.
我敢说,你们俩不仅可以生出一个温布尔顿冠军,还可以生出一个美国网球公开赛的冠军来呢!
"尼克噗嗤一笑.
"我还没向那位小姐求婚呢,而你却已经让我们生了两个孩子!
""那么,你还等什么,尼古拉斯我早就知道你们俩是天生的一对.
我在4月份不就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把莉碧带进你的生活中吗"尼克望着玛丽莎,他眼中的笑意化成了感激.
"是的,你说过.
谢谢你,玛丽莎.
"当天上午晚些时候,玛丽莎从小睡中醒来,明显觉得有人在看她.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惊愕地发现有个人影坐在病房角落的椅子上.
"谁在那儿"她立即问道.
那个人影站了起来,原来是卡尔.
"是我,玛丽莎,"他一面说着,一面走到她的床边.
"对不起,我把你弄醒了.
""没关系,"玛丽莎回答说,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她示意让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干吗不坐下来你看上去很累.
""我确实很累,"卡尔承认道,一面疲惫地坐下.
"这几天把我搞得精疲力尽,身心都累极了.
""你一下子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这当然可以理解,"她回答说.
"你的肩膀感觉怎样一定很疼吧.
""是很疼,可这不过是为我和索妮娅造的孽所付的一个小小的代价而已,"他用一种沮丧而苦恼的声音说道.
"但你至少救了麦克斯叔叔的性命,卡尔.
在关键时刻你挺身而出,挡住了射向他的子弹.
"卡尔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别说下去了.
"我母亲恶毒地把我和父亲分开了21年之久.
当我们父子俩终于重逢后,我不能袖手旁观而让她毁了我们大家的将来.
"卡尔停顿了一下,望望玛丽莎.
"对于昨天的事,我最大的悔恨就是由于我的行为而让你受到了伤害.
当麦克斯告诉我你怀了孕,并因为摔倒而流产时,我惊呆了.
玛丽莎,你为什么不把孩子的事告诉我呢"玛丽莎把目光从卡尔身上移开,轻声说:"我不想让你知道.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可我是孩子的父亲.
我有权知道.
"玛丽莎转过头来面对他,怒声说道:"你根本无权知道.
你强奸了我,卡尔,因为这个我才怀的孕.
你也许在血缘上是孩子的父亲,但我并不想让你帮助我抚养他.
"卡尔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想找出适当的措辞来表达对玛丽莎的真情.
最后,他在她床边停住了,诚心诚意地说:"我并不想要求你原谅那个可怕的夜晚我的所作所为.
我对你干的事是不可原谅的.
可是,玛丽莎,我确实爱你.
看到你眼中的那种愤怒,我心里难受极了.
如果你能明白我母亲的谎言和欺骗对我有多大影响,或许可以帮助你理解我的行为.
"玛丽莎能看出刻在卡尔脸上的极大痛苦.
她不禁发现自己对卡尔的感情起了变化.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卡尔,我们这几天都经历了许多事.
麦克斯叔叔得知你是他的儿子;关于你的过去,真相大白;你母亲死得很可怕;我掉了孩子.
我想,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来理顺自己的思绪,然后忘掉过去的事,走向未来.
对我来说,看到你而不想起意大利的那个夜晚实在太难了,但为了麦克斯叔叔,我要努力试一下.
"卡尔挨着玛丽莎坐下,拉着她的手说:"谢谢你,玛丽莎.
这已经超出我的奢望了.
希望有一天,你关于那个可怕的夜晚的痛苦记忆能够消失,而接受我对你全心全意的爱.
"两人对视了一下,双方都意识到: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今天,他们俩之间已开始建立一种微妙的感情联系.
"下午好,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观看美国网球公开赛男子决赛.
我们很高兴向大家介绍两位男子选手,他们在这两周的比赛中以无懈可击的网球技艺获得了成功.
"请大家为我们的第1号种子托拜厄斯·乔根森和第6号种子尼克·沃纳热烈鼓掌!
"两位网球选手走上中央赛场,观众中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经过短暂的热身运动后,比赛正式开始.
正如人们所期望的,两人都表现出令人惊叹的高超球艺.
将近4个小时以后,比赛还是平局,每人赢了2盘,在第5盘即最后一盘中比分是6—6.
观众的情绪沸腾起来,因为他们明白,今年美国网球公开赛决赛的结果将由12分的平局决胜制来决定.
尼克在上前发第一个球之前,抬头朝麦克斯和莉碧坐的地方望望.
在一般网球观众眼里,麦克斯看上去还是一副严峻、冷漠的老样子,不停地抽着烟.
但尼克知道,麦克斯内心跟他完全一样,非常希望他打赢今天的比赛.
莉碧站在两万多名观众中间,笑吟吟地向尼克竖起大拇指为他打气.
托拜厄斯和尼克在连续交换了4次场地之后,都感到有些紧张,比分是2—2.
尼克发了一个使对方无法招架的快球,以3—2领先.
托拜厄斯则使用自己的绝招回敬对方,也赢了一分.
此时,比分到了3—3,两人又交换场地.
托拜厄斯决定发一个凌空球来赢得下一分,但尼克早有准备,还了一个优美的挑高球;托拜厄斯没接住,球落在了基线以内几英寸的地方.
喧闹的纽约观众发出一阵赞赏的惊叫,尼克捏紧了拳头,在这最后一盘比赛中第一次流露真情.
接着,他又连发两个漂亮的球,使比分上升到6—3,为自己赢得了夺取冠军称号的3分.
然而,托拜厄斯并不愿意轻易放弃冠军的称号.
他打了一个绝妙的短吊球和一个优美的挑高球,把比分拉到6—5.
当尼克准备发他第三个盘胜点关键球时,闹哄哄的观众一下子变得几乎肃静下来.
他朝托拜厄斯打了个反接削球.
托拜厄斯接住球,又把它削过去,人也冲到了网上.
尼克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打超身球的机会,于是十分精确地将球迅速打过去,看着球在离托拜厄斯猛伸过来的球拍之外几英寸处落下.
尼克满意地舒了一口气,两膝一软跪在地上.
观众中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裁判用响亮的声音宣布道:"沃纳获得冠军!
比分是6—3、2—6、4—6、6—4、7—6.
"尼克站起来,面对麦克斯和莉碧坐的地方,喜气洋洋地朝他们微笑,而他们仍在同其他观众一起狂热地欢呼着.
当他看到麦克斯脸上的自豪和莉碧眼中的爱时,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十足的快乐.
他跑向球网同托拜厄斯握手,后者则轻轻拍拍尼克的肩膀说:"一场精彩的比赛,尼克,你的确该赢.
""谢谢,托拜厄斯,我想我们俩真让观众大开了眼界.
"裁判和各类其他工作人员纷纷向他表示祝贺;在他们准备给他颁发冠军奖杯时,数十名摄影记者上前为他拍了照.
大赛的赞助商和美国网球协会主席发表了简短的讲话之后,最后轮到尼克走到话筒前了.
尼克按照惯例先向赞助商和大赛官员致谢,然后用一种清晰而喜悦的声音说:"今天我有三件大喜事.
第一件,我得了美国网球公开赛的冠军.
第二件,我与我的教练和良师益友麦克斯·布兰特纳又续了5年的师徒合同.
这最后但决非最不重要的一件是,莉碧·金凯德,我深爱的女人,答应做我的妻子.
我想,这使我有资格成为世界上最走运也最幸福的男人了!
"大赛官员把银色的奖杯交给尼克,观众中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他把奖杯高高举过头顶,陶醉在成为一个真正的冠军的狂喜中.
麦克斯用胳膊搂住莉碧的肩头,两人望着尼克为自己又一次立于网坛之巅而踌躇满志的样子.
在这个美好的时刻,麦克斯明白,一年来牢牢束缚着每个人生活的欺骗之网已经化为乌有,一个灿烂的明天正在向他们大家招手.
译林版当代外国流行小说名篇丛书内容简介教父[美国]马里奥·普佐著周汉林译美国纽约五大黑势力集团之一的维托·考利昂一家采用多种极端手段,实现了在整个美国黑势力团体中的独尊地位.
在这场斗争中有黑团伙之间的火拼;有走私贩毒的嚣浪;有赌场的烟云;有红灯区的人欲横流……本书被认为是描写资本主义社会中黑社会现象的最具权威的作品.
沉默的羔羊[美国]汤玛士·哈里斯著吴安兰江慧君译全美印行突破200万册的畅销书,被誉为10年来最感人的惊悚小说,同名电影荣获第64届奥斯卡5项大奖.
主人公史达琳,年轻娇小,却冷静聪慧,意志坚定,她从上司那儿接受了缉拿性变态杀人犯"野牛比尔"的任务.
为了了解案犯的心理,她向邪恶的天才莱克特博士寻找线索,与这个残忍的杀人犯展开殊死搏斗……杀戮时刻[美国]约翰·格里森姆著周明慧丁世佳译这是近年来美国最为走红的法律小说作家格里森姆的又一部代表作.
故事发生在美国南方一个小镇上,一位黑人工人的10岁女儿被两个白人青年流氓殴打轮奸,抛弃荒野.
事发后,那两个白人被捕受审,但在法院的楼梯上被女孩的父亲开枪打死,于是这位父亲也被逮捕受审.
围绕这位父亲是否犯有谋杀罪,当地的白人和黑人在法庭内外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和斗争.
美国的种族矛盾和看似完善的法律制度中所存在的种种弊端及漏洞,也在这起案件的审理过程中暴露.
鹈鹕案卷[美国]约翰·格里森姆著林晓帆张岱云译本篇是约翰·格里森姆1992年推出的又一部力作,当年便成为美国十大畅销书之一.
小说暴露了美国法律界的内幕,涉及到上层政治人物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美国两名大法官在同一天晚上被害,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奉命进行调查,而凶手早已逃之夭夭.
图兰大学法学院的女生法比觉得此案蹊跷,她查阅了大量的案卷,发现此案涉及一石油巨头,便写了一份名为"鹈鹕案卷"的摘要,不料这份摘要落入总统的心腹科尔的手里,从此她陷进了危险的漩涡……终极证人[美国]约翰·格里森姆著陆炳华闻炜程爱民侯萍译庆云审校11岁的少年马克无意中发现一位律师正准备自杀.
结果他救人未成反被卷入了一桩重大凶杀案,因为律师死前向他泄露了关键秘密.
于是联邦调查局逼迫他,黑手党追踪他,他和与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弟弟从此生活在恐怖的阴影中.
勇敢的少年以1美元的代价聘请了富于正义感和同情心的女律师,在她的帮助下,用自己的机智挫败了杀手们,昭揭了案情.
他和母亲、弟弟最后一同去遥远的他乡开始了新的生活.
陷阱[美国]约翰·格里森姆著刘锋苗秀楼李国基译《陷阱》(原名《法律事务所》)是一部快节奏的小说,涉及到国际财务、法律及件件骇人听闻的谋杀案.
1991年出版后,成为美国第一畅销书.
米切尔是哈佛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毕业后,加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却又极端有钱的孟菲斯法律顾问公司.
他不知道这家公司是由芝加哥黑手党操纵的,专在合法的外衣下,从事非法的偷税、漏税、走私等活动,联邦调查局一直想渗透其中.
从此,他身不由己地卷入了联邦调查局与黑手党较量的漩涡里……毒气室[美国]约翰·格里森姆著常涛刘大勇孟运译刚从法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亚当·霍尔被库贝法律事务所雇佣后,一心要为自己正在死监中服刑却从未谋面的祖父萨姆·凯霍尔洗脱罪名.
萨姆·凯霍尔因年青时涉嫌一桩爆炸案而在多年后被判有罪入狱.
亚当刚接手此案,却得到了他的祖父将在四周后执行死刑的消息.
小说通过亚当·霍尔的艰辛努力,深刻地再现了六十年代美国种族歧视所带来的巨大悲剧及它对家庭对社会所造成的巨大伤害,并通过萨姆最终还是被送进毒气室揭露了美国司法制度公正表象后的任意诠释以及尔虞我诈的官场习气和利用死刑自抬身价的要人的丑恶嘴脸.
超级说客[美国]约翰·格里森姆著郭坤译这是目前走红美国及世界的畅销作家约翰·格里森姆于1995年推出的最新力作.
曼菲斯州立大学法院学生鲁迪·贝勒毕业后,经过一番艰苦的努力,最终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拿到了开业执照,紧接着便着手办理一位名叫道特·勃拉克太太状告大益保险公司一案.
虽然他只是初出茅庐,但他对大益保险公司杀人不见血的卑劣行径十分气愤,尽管受到多方的压力和威胁,鲁迪依旧临畏不惧,与大益保险公司进行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天使的愤怒[美国]西德尼·谢尔顿著林珍珍钱炜译西德尼·谢尔顿是当代美国著名作家,他的长篇小说均畅销一时,被译成三十几种文字流传国外.
《天使的愤怒》出版后更受读者欢迎长久畅销不衰.
美国有些评论认为它是一部反映现实较深刻的社会小说.
本书描写了一位正直而富有才华的青年女律师的奋斗、爱情、堕落和幻灭的生活经历.
小说以曲折的故事,描写了金钱、权力、爱情和法律之间的纠葛,细腻地刻划了女主人公詹妮弗·帕克复杂和矛盾的心理活动.
裸面[美国]西德尼·谢尔顿著何曾楣张宏芳李建民译著名的心理医生史蒂文斯正当事业如日中天,他的周围却发生了一系列恶性谋杀事件,而他本人也成了嫌疑对象.
为了替死者复仇,也为了给自己昭雪,他竭力搜寻凶手,不料自己也险遭不测,更令他难以相信的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制造者,竟然会是……世无定事[美国]西德尼·谢尔顿著颂橘令柔译小说描写了三位年轻女医生的命运,她们的事业、爱情、梦想和不寻常的遭遇.
她们来自不同的家庭背景,她们的少女时代或是动荡的或是优裕的或是羞辱难言的.
她们一起从医学院来到旧金山这所大医院,决心做个好医生.
但命运在捉弄她们,尽管她们正直善良.
医疗事故和安乐死、巨额遗赠和预谋杀人,"白马王子"和黑帮头目,一桩桩始料不及的事件落在她们头上.
她们以女性的柔弱力量抗争着,经过种种曲折,最后虽是正直和善良得牲,但付出的代价却是惨重的.
祸起萧墙[美国]西德尼·谢尔顿著俞洪亮张宏达陈惠芬译哈利·史丹福是波士顿有60亿财产的巨富,在一次意外身亡后,与父亲一向关系不睦的兄妹三人回到老家安葬父亲.
因哈利遗嘱中将大部财产分赠子女,三人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
这时一自称是哈利私生女的女子莱莉找上门来,要求得到一份遗产.
大哥泰勒经过大力追查,证实了莱莉的身份,但引起哈利律师和助手的怀疑,他们认为是泰勒杀死了父亲,并制造了假莱莉以多得遗产.
泰勒获知真莱莉下落后,派人暗杀莱莉.
律师助手斯蒂夫鼎力相助无意去拿遗产的真莱莉.
而在遗嘱公布的日子,号称60亿家产的史丹福企业,实际上负债150亿美元.
三兄妹热望落空,泰勒饮弹自杀.
大暴光[美国]迈克尔·克莱顿著陈新柯平张宏达译一位踌躇满志的美国高科技公司行政管理人员在一天中,不仅失去了原应属于自己的晋升机会,而且迎来了自己十年前同居的女友担当顶头上司.
这一尴尬微妙的局面在这位前女友于下班后企图与他重温旧梦时达到了极限.
已有妻儿的他拒绝了女上司的要求,却也自此打乱了原本幸福安宁的一切.
女上司耍出种种手腕在公司中排挤他,甚至诬称他对自己性骚扰,并借此大作文章.
忍无可忍的他诉诸法律,在一位精明的女律师的帮助下,与公司及那位霸道的女上司展开了较量.
围绕着究竟是谁性骚扰了谁这一问题的调查,竟最终暴光了一起精心策划的卑鄙阴谋……神秘之球[美国]迈克尔·克莱顿著庆云齐鸿叶凡译在南太平洋深达千英尺的水面下,一群美国科学家正对一艘巨大的不明船体进行勘探.
在勘探过程中,出现了一连串的惊奇和疑问.
原来这是一艘太空船,根据船上的资料,可以发现它是自外太空坠落而来.
令人惊讶的是,它竟完好无损,而且已有300年的历史……但在这艘太空船上最神秘莫测的物体是一颗直径30英尺的大球,科学家们从中发现了一项惊人的秘密,从而使他们自己面临着严峻的挑战,而人类又将由此面对着怎样一种命运呢本书是美国著名畅销作家克莱顿的力作之一,凭着丰富的想象,作者将读者带入了变幻莫测的海底探险,又有一番与作者创造的《侏罗纪公园》恐龙世界别样的风景.
终端人[美国]迈克尔·克莱顿著周成刚缪旭光译本书是美国畅销作家迈克尔·克莱顿的早期作品,是一部惊险读物.
主人公哈里·本森患有暴力性发作症,住进洛杉矶一家医院治病.
医院神经精神病研究室主任罗杰·麦克弗森博士深信,用一种名为"阶段3"的方法可治疗哈里的病.
于是进行了高难度的外科手术,在哈里的大脑深处植入了电极,向大脑的兴奋区域输送由电脑控制的镇定脉冲.
手术取得了成功.
但不久,哈里逃离医院,进行一系列的谋杀活动.
哈里成了杀人狂……失落的世界[美国]迈克尔·克莱顿著祁阿红严卫平孙永明译本书是曾经引起全球性恐龙热的《侏罗纪公园》的续集.
侏罗纪公园发生惨祸被彻底摧毁6年之后,在哥斯达黎加的索那岛上又发现了奇怪的动物.
只身上岛、想揭开这个秘密的古生物学家莱文遇到了危险,他的朋友马尔科姆、哈丁等人、想窃取国际遗传技术公司秘密的道奇森等人先后登上该岛,于是在那个失落的世界里,展开了一场人与恐龙、人与人,以及正义与邪恶的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大搏斗……宦海情仇[美国]斯图阿特·沃兹著殷元骥石小岑李长生译年轻有为的律师威尔是佐治亚州资深参议员卡尔的得力助手.
他得到参议员的许诺,在4年后全力助他竞选参议员.
正当一切都有条不紊地顺利进行时,年迈的卡尔突然中风瘫痪了.
一时间,席位的空缺使得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们虎视眈眈.
威尔受参议员重托,决定提前参加竞选.
名微力薄的他首先遇到了资金的短缺问题,继而竞选助手因同性恋情结自杀身亡,而威尔相处多年的女友因事业关系不能公开,于是谣言四起攻击不断.
一桩涉及种族歧视的谋杀案又使威尔受到宗教狂热分子的敌视.
身负各方压力的威尔在亲友们的全力支持下,历经情感危机、无端中伤、种族矛盾、杀手追杀等考验,体会了政治上的尔虞我诈、不择手段,终以刚正不阿的品质当选为国会参议员,获得了幸福的爱情.
绿色贝雷帽[美国]威廉·肯尼迪著黄禄善译美国一军事基地的特种军校内,特种兵学员正接受着残酷艰苦的训练,而军校的教官们正描绘着壮大特种部队的蓝图.
这时,基地上发生了一系列爆炸及饮水中毒事件,甚至有人将从萨尔瓦多前来参观学习的高级军官绑在了触电器上百般折磨.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位从萨尔瓦多移民来的学员.
他为何要置整个军事基地于危险之中,是残忍的天性吗然而就是他,放弃了出逃的良机,为救一位迷路后垂危的同伴,毅然背着他回到了基地.
那么,美国特种部队究竟在萨尔瓦多对他、他的亲人、他的同胞做了些什么在全球又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呢为了维护真正的军人荣誉和正义,军校学员们展开了一场巧妙的劫人行动……致命的治疗[美国]罗宾·科克著王虎余兴基王凡译经过漫长的医学院学习实习期,戴维与安吉拉带着身患先天性绝症的8岁女儿来到小镇巴特莱特安家.
当地医疗机构提供的优厚条件和人们的热情令他们感到美好的生活真的开始了.
然而危险正在步步逼近.
他们新家的地下室发现了前任院长的尸体,安吉拉对当地警方无动于衷的态度频频提出抗议,结果自己在停车场遭所谓强奸犯的袭击;戴维的一些危重病人住院后接连不明原因地快速死亡,而他抢救病人的努力竟遭医院反对;小女儿因病也住进医院,造成了那些病人死亡的魔爪也正在伸向她……交易场[英国]迈克尔·里德帕思著侯萍闻炜李平译本篇是迈克尔·里德帕思1995年出版的处女作.
在英国伦敦的德琼投资管理股份有限公司里,昔日的奥林匹克长跑铜牌得主保罗·默里在担任欧洲债券交易员仅半年的时间里,便以自己的勤奋努力和出众才华赢得了上司的赏识和客户的信赖.
正当他踌躇满志,准备在证券交易市场大展宏图之际,在一次交易中,他偶然发现了一桩跨国集资舞弊案,导致了德琼公司一笔巨额资金的流失.
他决定将此事禀报上司汉密尔顿先生,而就在这时,他的同事和好友蔡特小姐却神秘地遭人暗杀.
他顿觉此案的严重与复杂.
但为了伸张正义,查明杀人元凶,揭露舞弊阴谋,他毅然决然地开始了艰难的明查暗访,掌握了许多确凿的证据,因而,他也成了舞弊案阴谋团伙的追杀目标,险遭毒手.
但他不畏艰险,在同事和朋友的支持和帮助下,终于将一个跨国投机团伙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欺骗之网[美国]玛丽·索勒著韩忠华译西德著名的网球选手麦克斯,不顾妻子索妮娅的竭力劝阻,只身叛逃美国.
21年后,麦克斯成为一名出色的网球教练.
在这段漫长的网球生涯中,他收养了父母双亡的教女玛丽莎,并把她抚育成人.
麦克斯的高徒、优秀的网球选手尼克与玛丽莎同住在麦克斯家里,两人亲如兄妹.
不料,另一名网球选手卡尔闯入了三人的生活,也成为麦克斯的徒弟.
原来,卡尔是索妮娅派来帮助其向麦克斯实施报复计划的.
索妮娅对卡尔说,她将派杀手在美国网球公开赛的表彰仪式上刺杀尼克,然后嫁祸于麦克斯.
表彰仪式开始了,警方派来的数十名侦探盯住体育场的每个角落,却始终不见杀手的影子.
突然,枪声响了,尼克应声而倒.
这一枪是谁打的呢警方又是如何得知刺杀阴谋的呢卡尔究竟是什么人呢……黑品官[德国]H.
G.
孔萨利克著华宗德常克强徐晓英译拉特诺夫是德国著名的民族学家,在中国南方少数民族地区考察时,与女翻译丽云产生了恋情.
香港黑社会组织胁迫拉特诺夫为其服务,否则将对丽云下毒手.
他被迫从命,代他们向德国的中餐馆定期收取"保护费".
后来丽云来到德国,拉特诺夫巧妙地利用香港黑社会和俄国黑社会之间的矛盾,同她偷偷地逃出德国,并向警方密告.
譬方采取行动,一举摧毁了在德国的两个黑社会组织.
血浆黑手[德国]H.
G.
孔萨利克著洪天富译德国ACS财团部门经理迪特在外地的一次会议中突然昏倒,乘公司专机返回之后不知去向.
第二天早晨,迪特家的女佣发现迪特一家三口在各自的床上饮弹身亡.
《新信使报》记者利欧决定调查此案的内幕.
他经过多方努力,排除了种种干扰,查明了一家血浆公司骇人听闻的罪恶行径.
小人物,大英雄[美国]莱昂纳·弗莱彻著叶水心译由影帝达斯汀·霍夫曼主演的《英雄》一片,是好莱坞最为成功的影片之一.
根据这部电影,美国作家弗莱彻写成了电影小说《小人物,大英雄》.
该书塑造了美国社会的两个下层人物形象,即所谓的小人物柏尼和强恩.
虽然他们的生活不尽人意,他们自己也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有时甚至令人难以容忍,但在关键时刻,他们却现出令别人,甚至令他们自己都感到惊讶的闪光点,成为活生生的英雄.
小说语言诙谐调侃,通篇一气呵成,可读性强.
末代教父[美国]马里奥·普佐著孙致礼等译克莱里库齐奥家族为了一统天下,在与自己的亲家圣迪奥家族的争斗中大开杀戒,取得了胜利.
族长为了使自己经营的赌博业合法,不惜重金贿赂政客绅士、警察侦探,并用暗杀手段,排除异己,扩充了实力.
然而,他的外孙丹特却具有圣迪奥家族的反骨,杀死了表舅——克莱里库齐奥家族的铁榔头皮皮.
皮皮的儿子克罗斯为父报仇,与丹特作了殊死搏斗……族长在这内讧中奄奄一息,可他巧妙策划的方案却达到了纯洁家族、脱离黑社会的目的.
该小说故事情节曲折,内容涉猎广泛,残杀中夹杂着人情味,鲁莽中显现着机智,使读者欲罢不能.
紧急传染[美国]罗宾·科克著何文安译纽约市接二连三出现罕见的恶性传染病,先是鼠疫,接着是兔热病、落基山斑疹热和肺炎,等等,患者和医务人员接连死亡.
传媒轰动,医院遮掩搪塞,专家众说纷纭.
小说主人公杰克感觉在这一系列恶性传染的背后疑点甚多,这位"侦探大夫"力排众议,不顾个人安危,顶住上司的压力和来自黑社会的威胁,多次赶赴现场调查.
他的行动却受到几乎所有人的怀疑、反对,三次险遭谋杀.
杰克在完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查清了事件幕后主使人,案情大白于天下.
夜访吸血鬼[美国]安妮·赖斯著姜秋霞魏向清张沂昀译路易在失去了弟弟之后因自责而欲了却残生,这时一个吸血鬼走近了他……作为吸血鬼而新生的路易为了探求这一新生命的奥秘,从新奥尔良到东欧,又来到了巴黎,其间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历险,以及矛盾缠绵的爱恨.
本书是美国著名畅销作家安妮·赖斯的代表作,吸血鬼系列中的第一部,围绕着路易的种种经历,塑造了莱斯特、克劳迪娅、阿尔芒等各具特色的吸血鬼形象,从一个崭新的角度剖析了人性的善恶.
小说故事性强,描写细腻,向读者展示了一个奇特而又似曾相识的世界,感受到吸血鬼的情感,并由此引出百般回味.
我在黑手党的秘密生涯[美国]约瑟夫·D.
皮斯托尼著古绪满王文华译这是一部故事情节精彩惊险、充分暴露美国黑手党腐朽残暴的畅销书.
作者是美国联邦调查局隐秘特工约瑟夫·D.
皮斯托尼.
为了深入侦破黑手党贩毒、抢劫、杀人,危害社会治安和人民生命财产的滔天罪行,他曾化名为多尼·布拉斯柯,逐渐打入黑手党的上层领导集困,并取得充分信任,成为重要党徒,花了6年的时间、忍受6次隐蔽迁家的痛苦,终于取得大量有关黑手党家族及其罪行的第一手资料,为日后的侦破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
刚果惊魂[美国]迈克尔·克莱顿著郭鸿张永喜孙健译《刚果惊魂》是被誉为悬念大师的迈克尔·克莱顿于1980年推出的长篇小说,在当时就受到高度评价,被认为是悬念迭出、扣人心弦、令人叫绝的佳作.
该书叙述了一支美国考察队前往刚果维龙加地区传说中的所罗门国王的钻石矿——失落的津吉城实地探险的经历,书中有关非洲丛林、火山的描写使人身临其境,有关电脑、激光等高科技知识方面的描述使人大开眼界,而那只会"说话"的大猩猩更是活灵活现,让人信以为真.
以上作品,均由译林出版社独家购得中国大陆地区中文本专有出版权.

HostMem,最新优惠促销,全场75折优惠,大硬盘VPS特价优惠,美国洛杉矶QuadraNet机房,KVM虚拟架构,KVM虚拟架构,2核2G内存240GB SSD,100Mbps带宽,27美元/年

HostMem近日发布了最新的优惠消息,全场云服务器产品一律75折优惠,美国洛杉矶QuadraNet机房,基于KVM虚拟架构,2核心2G内存240G SSD固态硬盘100Mbps带宽4TB流量,27美元/年,线路方面电信CN2 GT,联通CU移动CM,有需要美国大硬盘VPS云服务器的朋友可以关注一下。HostMem怎么样?HostMem服务器好不好?HostMem值不值得购买?HostMem是一家...

virmach:3.23美元用6个月,10G硬盘/VirMach1核6个月Virmach

virmach这是第二波出这种一次性周期的VPS了,只需要缴费1一次即可,用完即抛,也不允许你在后面续费。本次促销的是美国西海岸的圣何塞和美国东海岸的水牛城,周期为6个月,过后VPS会被自动且是强制性取消。需要临时玩玩的,又不想多花钱的用户,可以考虑下!官方网站:https://www.virmach.comTemporary Length Service Specials圣何塞VPS-一次性6个...

弘速云(28元/月)香港葵湾2核2G10M云服务器

弘速云怎么样?弘速云是创建于2021年的品牌,运营该品牌的公司HOSU LIMITED(中文名称弘速科技有限公司)公司成立于2021年国内公司注册于2019年。HOSU LIMITED主要从事出售香港vps、美国VPS、香港独立服务器、香港站群服务器等,目前在售VPS线路有CN2+BGP、CN2 GIA,该公司旗下产品均采用KVM虚拟化架构。可联系商家代安装iso系统,目前推出全场vps新开7折,...

自如再回应涨租为你推荐
东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扁豆网易yeahphpcms模板PHPCMS V9模板accessdenied重装时系统都会提示access denied苹果appstore宕机最近app store一直不能用 怎么回事啊 改dns也不能用 持续好久好久了搜狗360没有登录过搜狗浏览器,只是用搜狗高速浏览器等QQ淘宝会有事情么文档下载手机下载的文件在哪里能找到温州商标注册温州注册商标需要注册公司吗徐州商标徐州松木家具前十名香盛圆排第几12306.com12306身份信息待核验要多久?审核要多久
海外域名 虚拟主机评测网 万网域名注册 如何注册网站域名 日本软银 美国主机代购 谷歌香港 Hello图床 表格样式 免费个人博客 网通ip 40g硬盘 个人域名 免空 七夕促销 中国电信测网速 metalink 卡巴斯基破解版 新加坡空间 浙江服务器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