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shuaigay
shuaigay 时间:2021-03-25 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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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让知性的灵感被唤起黎小沛在五月份时,趁着刚完稿之即,游了一趟欧洲,玩了无数个国家,累,但却觉得十分值得.
欧洲的确是个浪漫无比的地方,每个国家有每个国家的民族特性.
例如意大利人热情,此外盛产帅哥,也是令我印象极为深刻,放眼望去,全都是会让你脸红心跳的超级大帅哥.
那时真想就在那定居算了.
欧洲迷人的景致是无庸置疑的.
巴黎,一个让人听到她的名字,就会陶醉的香榭大道上两侧的咖啡厅,彷佛在招唤着你进去品尝一杯.
浪漫、唯美的欧洲给了我不少灵感,或许各位亲爱的读者将在往后的作品中窥见也说不一定,谈谈些令我难忘的事、物.
读者的来信中,仍不少提到关于创作方面的问题,由于需回复的信件实在太多了,希望各位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女子.
写作的不二法门便是多看多写,参考别人的风格、创作,其实写作并不难.
养成写日记的习惯,倒是一种训练自己的方法.
若还有关其它疑问,我当然很乐意为你们解答.
另三月份的南部读友会热情读者们的参予,不管你有没有到场,或者在精神上支持我,一样感谢,"情字难解"这四个字是有天突然闯入脑海的,在听完了一个好友感情问题之后,感情的困惑有千百种、似乎没有几个人能够看得透,本书中的千袭一再封闭自己的感情,被根深蒂固的仇恨蒙蔽了双眼不肯诚实的面对内心、擎茉的温柔与耐心能不能化解两人之间的仇恨一直在千袭身后守候的他又是谁想知道小沛这回卖的又是什么关子吗当然买本回家,是绝对需要的.
第一章敖家夫妻是对十分喜爱热闹、热中社交的人,他们在社交圈不但具有相当的影响力,他们恩爱恒久的甜蜜更是不知羡熬了多少人.
而他们之所以受到欢迎的原因,除了待人热忱外,对社会的公益活动更是不遗余力,他们举办的宴会每次都获得如潮的佳评,所有社交界人士,都以能够参加敖家的宴会为荣.
这一天,人潮杂声一样充斥着敖家大宅.
但异于往常的是这一次进出敖家大门的,并非是那些社会名流,而是一群神色凝重的司法人员,和几名闻讯赶到的亲戚朋友.
笼罩在敖家的那股气压,不是往日的欢笑,而是一股令人窒息的哀恸.
几名亲朋好友万万也想不到,他们一直不认为乐观豁达的敖家夫妇竟会走向这条不归路,一点也不留恋.
是为了什么事一直没有人知道.
隔天,几乎各大报纸都刊出了这则震惊社会的新闻,乐善好施的富商名流敖尚铨夫妇昨晚于自宅内自尽身亡,留下一女敖千袭却下落不明.
而令人瞩目的则是近千禹的遗产也如石沉大海般,遍寻不着.
几天之后,出现了一种流言,有人声称敖尚铨因亏损钜资而自杀身亡.
但是究竟事实的真相为何,一直没有人知道.
美国旧金山江震明自报纸上得知好友身亡的消息时,久久陷于震惊中.
敖尚铨--那个天塌下来都不怕的家伙,说什么江震明都不相信他会如此轻易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尤其是他拥有了男人所要的一切.
一个漂亮、贤淑的妻子,一个活泼、如天使般的女儿,还有一个显赫的社会地位与财富.
他究竟遭遇到什么样的变故让他狠心拋下这一切不顾千袭想到可人的千袭,江震明的心一阵揪痛.
他在心底睹暗起誓,穷一辈子他都要找到千袭,这是他唯一能为逝去好友做的事,更何况她还是他的干女儿呢!
台东孤儿院袁院长望着坐在角落那瘦小的身影,显得那么孤独与寂寞.
五天前她在前院发现了她,空洞散涣的眼睛里没有一滴眼泪,只有明显的警戒与防卫.
她不让任何人接近她一步,袁院长与这年约十岁的小女孩沟通了两个小时,才让她点头答应跟她进屋子.
与其说沟通倒不如说那两个小时里,袁院长一且自说自唱,那小女孩始终一语不发瞪着周遭的海一个人,眼神里更是充满了敌意.
就像这五天来一样,小女孩径自躲在角落,不让任何人接近她,也不说一句话,任谁询问她都得不到一句响应.
只除了吃饭时她才会暂时离开她的地盘,坐在院长特地叫人在旁边替她摆设的小桌子上.
袁院长最初认为她或许是与父母走失了,便暂时收留了她,并报了警.
玫恩观察那个一直坐在角落,不肯加入他们的女孩.
她好漂亮喔,政恩看看自己塌塌的鼻子,一头毛毛躁躁的头发,相形之下,她更像是个天主派下凡来的天使,她好想跟她交个朋友,或许跟她在一起自己也会变得漂亮些.
玟恩鼓起勇气,反正就像袁院长常叨念的,她吕玟恩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成打的勇气与莽撞.
她在距离她约五公尺的地方停下脚步,对方看了她一眼,见她并无意打扰她便掉转过头.
玫恩就这样站着,不吭声.
十分钟后,玫恩才又缓缓踏出一步,停住.
女孩露出警觉的眼神,玫恩却若无其事地对她展颜一笑,又静静地站在原处.
女孩见她又停下了动作,才收敛起戒备的目光.
等袁院长发现到这一段在角落悄悄进行的故事时,已是一小时之后,而玫恩距离女孩只剩几步之遥.
显然地,玫恩已经渐渐打破了女孩的防卫,以一种缓慢而耐心的方式进行着.
让袁院长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耐心一向是好动的玫恩最欠缺的特质,想不到她竟会对一个刚到育幼院的女孩发挥这么大的耐性,而那女孩对于玫恩的侵入似乎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她开始慢慢地接受了玫恩的靠近.
袁院长发现自己竟屏息地看着这幕情景,不只是她,就连院内其它老师也发现了.
或许玫恩可以成为女孩的第一个朋友,带她融入这个圈子.
经过一小时之后,致恩已经坐在女孩的身旁,女孩仅仅看了她一眼,又埋入自己的思考世界.
玟恩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耐心,等地坐在她身旁时思忖着,对方可真怪别扭的,这样一句话都不肯说,怎么安得住要是教她十分钟不说一句话,那倒不如叫她洗被子来得容易.
"嗨,我叫吕玫恩,你呢"玫恩兴致昂然地自我介绍,女孩望了她一眼,不语.
不过眼神不再那么空洞黯然.
"我们老师说过,不理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你知不知道好吧,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告诉你袁院长的一项秘密.
"她跟她打交道.
女孩这会总算直视玫恩明朗的眼睛,这才绫缓地摇晃她小小的头颅.
"你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玫恩揪起小脸.
女孩的眼神惊惧地闪了一下,点头.
"你为什么都不说话呢"玫恩提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事,因为她实在想不通有人可以这么人都不说话.
女孩张开嘴又沮丧地闭上,望着玫恩又摇起头.
"你不能说话!
"玫恩惊叫一声.
玟恩心底顿时燃起无限的同情,世上竟然有人不能说话,那岂不是一件非常非常悲惨的事.
她立刻决定要当她的保护者.
袁院长既欣喜又痛心地看着这一幕,这么一个看似聪颖的女孩竟是个哑巴!
上天是不是弄错了!
袁院长之后又瞧见玫恩拿了一张纸及笔凑到女孩的鼻前,似乎要她写.
她忍不住趋上前去.
"院长,"玫恩一看见她,使扯开喉咙,"她说,不,她写说她想不起以前的事.
"袁院长这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她原以为小女孩一直避不开口是因为惧生,看来似乎不是如此单纯.
况且也一直没有人来认领她.
那一晚,小女孩终于肯让玫恩拉着她到舒适的床铺上睡觉.
院长也特意将她的床铺安排在玫恩的隔壁.
隔天,袁院长带着小女孩--千袭,这是她们在小女孩紧握于手掌的手帕上找到的名字,她们就决定暂时以千袭来称呼她--到市立医院做检查,同行的还有玫恩,千袭只肯踉她在一起.
检查的结果让袁院长十分难过与痛心,医师只能假设千袭是因惊吓过度后才产生这样的后遗症--故意封锁了那段可怕的记忆.
至于为什么会说不出话来,医师也无法有个合理的解释,是不是有人曾威胁过她,也很难断言.
医师无法回答玫恩的问题,什么时候会恢复,不是当今医学可以诊断的.
就这样,千袭便在这家育幼院住了下来,与吕玫恩更是成了莫逆之交,因为只要有人想欺负千袭,玫恩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千袭逐渐的适应了这个环境,也慢慢的学着怎么跟其它人相处.
一年后.
阎擎茉驾着那辆父亲奖助他考上大学而送给他的跑车,来到台东县的某个偏僻的孤儿院.
自从他得知这件事后,他没有一天睡得安稳,他的良心总是愧疚万分.
他与父亲一向不亲近,自他有记忆以来,对父亲的印象便一直停留在冷漠、不苟言笑的阶段.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父亲竟会作出这等卑鄙的事来.
他不能做什么,他能做的只是设法减轻及弥补他父亲对那个家庭所造成的伤害.
于是他告诉自己势必要找出那小女孩.
他费了相当大的精力才查出这条线索,不管如何,他都要亲自来看看.
袁院长审视着眼前这位俊挺的年轻人,虽才二十出头,但眉宇之间却隐含着超凡的勇气与过人的智能.
她不知道他来此的目的,因为这种地方向来也不是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会来的.
阎擎茉在袁院长所指的椅子上坐下,"袁院长,很冒昧来打扰.
我想跟您打听一个小女孩.
"阎擎裴在看见千袭之后,更加确定她便是一年来在找寻的敖千袭,听完院长的描述,只有更加深他对自己这个姓氏的厌恶.
千袭不明白这位大哥哥为何一直看着她,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怕他.
当他走向她时,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躲到玫恩的身后,反而对他露出一抹羞涩的微笑.
连院长都感到不可思议,惧生的千袭竟会对一个陌生人微笑,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阎擎茉心底无由地一阵绞痛,一个原本有着幸福美满家庭的小天使,如今却成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他太清楚了.
阎擎茉蹲下身,眼神与千袭交视.
"千袭,我会尽我所能去弥补的.
"最教他感到诧异的是,面对这么一个小女孩,心底泛起的除了同情外,还有丝更深邃的情感在作祟.
尤其当他望进她的眼睛,竟让他一时失了神.
千袭乌黑的眼珠顿时变得茫然,虽然她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但她知道这位大哥哥是不会伤害她的,而且她好喜欢看着他.
几天后,发生了一件十分怪异的事,千袭收到好多自台北寄来的礼物.
千袭拿出纸笔写出她的疑问--这是千袭与他们沟通的方式.
袁院长也对她摇头.
不过院长却露出会心的一笑,因为他们从不曾见过笑得这么灿烂的千袭.
在那些礼物中有一本故事书"长腿叔叔",千袭好喜欢哦!
总是一看再看.
里头还夹着一张纸条:希望我也能当你的长腿叔叔.
两天后,育幼院来了一位客人,带了更多漂亮的衣服与礼物来给千袭.
"袁院长,我们家主人希望能认养千袭小姐,而且他还替千袭小姐找来了一位名医,他说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医好千袭小姐的病.
"那名年约四旬的男士必恭必敬地说道.
"能请问一下,你家主人如何称呼"育幼院的小孩其实也常有人来认养,因此袁院长并不认为有何奇怪之处,尤其千袭又是一个如此讨人怜爱的女孩.
"我们家主人多年前使遭丧妻之痛,遗憾的是未留下一男半女,那天来到贵院见到敖千袭小姐之后,便决定要认养她,不过他并不希望透露出他的身分,这一点还望院长能见谅.
"男士歉然地点了下头.
"哪里,你们家主人有权利可以如此决定.
"这倒是比较罕见的,或许正是为善不欲人知吧!
"那先生又该如何称呼""敝姓林.
"他接着继续说道,"此后我们家主人每个月会定期寄上一笔钱,直到千袭小姐完成大学学业为止,如果千袭小姐想深造,当然主人也会继续给予金钱上的援助.
他唯一的要求是希望千袭小姐能成为一位真正的淑女.
""林先生,请代我及千袭向你家主人说声感谢.
"袁院长虽然很希望能见见这一位善心人士,不过她会尊重对方不愿暴露身分的意愿.
她更替千袭感到高兴,并不是每一个孤儿院的小孩都有这样的机运,育幼院的经费实在相当有限,他们勉强地只能供每个孩子念完国中,若较上进的孩子,他们则得选择半工半读的方式.
"另外,我们家主人也会在贵院设立一笔奖学金,以奖励成绩优秀的院童.
"林先生的口气中对他的主人有着无比的骄傲.
袁院长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不能让有心向学的孩子得到完整的教育,一直是她最感到无力之处,如今终于有人肯对这些孩子伸出援手,怎不教她感到兴奋与雀跃呢"林先生,原谅我口拙,实在无法表达我对你家主人的感谢于万一.
"袁院长在送林先生上车之际,仍一再表示地由衷的感谢.
这些日子以来,千龑也渐渐变得开朗,或许是感染到玫恩大而化之的个性,也或许是因为她每个星期所接到来自那位长腿叔叔的来信,总之千袭在育幼院度过了一段十分快乐的时光.
她不定期的会收到长腿叔叔寄来的礼物,当然她的礼物总是与玫恩共享.
在千袭十二岁、玫恩十四岁那年,她们在中秋节那晚对着月亮娘娘起誓结为姊妹.
或许有人会说好景不常,这句话可能是因为忌妒的人所发明的还是上天要考验一个人时所安排的.
千袭来到育幼院的第三年,一天深夜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带走了千袭,让她与玫恩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十二年后美国旧金山敖千袭挺直背脊,踩着如女王般骄傲与自信的步伐走上讲台.
终于,她即将毕业,今天敖千袭几乎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不仅是因为她亮丽的外貌,更因为她以仅二十五岁的年龄,便拿到旧金山大学企管与信息的双料硕士,而且更获得了此届毕业生代表发言人的殊荣,这在满是优势白人族群中是多么得之不易.
千袭等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随着这一天的到来,也代表着她的生活即将迈入另一个巨大的转变.
对这一天的到来,她一直又惊又惧.
因为今天过后也就表示她即将回到台湾,她终于能见到玫恩,这些年来她们仅能以电话与信件来往.
另一方面,回到台港也代表着她即将展开一连串的报复行动.
她多年的努力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千袭感性甜美的嗓音令台下的每一个人听得如痴如醉,当她深深一鞠躬步下讲台,立即响起了如雷的掌声.
敖千袭完全不知道台下还有另一双炯亮深邃的黑眸,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这一切,眼中有一丝骄傲,更有一抹连他自己都不晓得的柔情.
这些年来,他一直看着逐渐展露风华的千袭成长,看着她如何成为男士们争相邀约的对象,她的确成为了一名淑女.
优雅的举止,不俗的谈吐,还有那让男人如痴如狂、趋之若骛的容貌,她的笑靥能融化北极的寒冰,而那双长睫毛下的乌黑双眸更是能够轻易地就让男人长醉其中.
毕业典礼一结束,千袭立即快步走向那名敞开臂弩,嘴角更是挂着谁都看得到的得意笑容欢迎她的中年男子.
千袭投入他的怀抱,"江叔叔,我真的做到了.
"她晃晃手中的毕业证书.
千袭永远记得十二年前的那一个夜里,江叔叔出现在她面前,不仅唤回了她尘封的记忆,同样地也让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千袭更忘不了她的父母是如何被陷害而惨遭身败名裂的下场.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幕景象,在她当时幼小的心灵投下了多大的阴影.
江震明马上将她带离台湾来到美国,而且也开始了这个漫长的复仇大计.
江震明其实也听出了千袭语气中极力掩饰的苦涩,他当然也舍不得让她离开他,他更希望就这样一辈子将千袭留在身旁,不让她涉足社会的险恶.
但他不能够这样做,否则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好友!
江震明疼溺地拍拍她的背,"江叔叔一向深信,你一定办得到的.
现在你终于有机会能够为敖家讨回一个公道了,千袭,你千万要牢记你父母是如何被阎家所迫害,绝对不能心软.
只怪江叔叔无能为力,不能早日为你报仇.
""江叔叔,别这么说,你收养千袭,千袭已经十分感激.
更何况你也说过想要打垮阎氏企业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我不想你为了敖家牺牲掉你辛辛苦苦才建立的餐饮王国.
"千袭语气凝重地说,多年来,仇恨早已在她心头扎了根.
对这位百般疼护她的江叔叔,千袭有说不出的感激与愧疚,当年江叔叔收养她时原本有一个已经论及婚嫁的女友,但江叔叔却因为怕她会受到虐待,决意将婚事暂缓几年.
最后那女友终于无法忍受而离去,江叔叔就再也无心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直到今天,他仍然独身.
千袭的眼神忽然凝视着远方,她想不通何以那名中国男子会吸引住她的目光,她似乎曾在哪见过他十分高大,即使在白人世界里.
但这仍不能解释为什么她对他会有几分眼熟当千袭瞧见前来为她接机的吕玫恩时,热泪顿时盈满眼眶.
或许是美国的环境影响了千袭,多少感染到他们热情坦率表达的性情,她快步上前紧紧搂住玫恩.
"玫恩,我好想你.
"她的嗓音有些呜咽.
玫恩不能说她没有一丝丝的错愕与讶异,看来美国的生活的确改变了千袭,她不再是那个当年葨缩,只是躲在墙角的小女孩了,她变得--自信多了!
她浑身上下都在诉说着这一点.
女性刚毅而不失娇柔的魅力,更迷惑着每一个人的目光,姣好、一丝无瑕的体态令同样身为女人的玫恩自叹弗如.
但无论时光让她变成什么样,在她心底她永远都是那个在月亮娘娘底下与她结为姊妹的千袭,一样需要她的保护.
尽管千袭的外表看起来多么坚强,玫恩知道那只是一种保护色,保护她不再受到伤害.
玫恩忍不住泪眼潸潸,随即想到这样的画面着实有些滑稽,破涕而笑,"瞧瞧我们两个大女人,站在这相拥痛哭,实在有些不象话.
"语调诙谐地说,"我们还是走吧,"她看了看四周,"你不认为我们的观众已经愈来愈多了吗"千袭也为这情景感到好笑,取出面纸,"擦擦吧,否则怪吓人的.
"玫恩带千袭回到她所租赁的公寓,千袭因时差的关系,无法入眠,玫恩索性陪着她坐在舒适的沙发上,泡了一壶咖啡,谈了一夜多年来分享不到的心事.
玫恩自外文系毕业后,便在一家杂志杜工作,下班之余还带些稿子回来翻译.
千袭也知道她常常将自己一个月的薪水大半寄回给育幼院.
"若不是有你那位长腿叔叔所设立的奖学金,我也不可能会拿到大学学位.
虽然有他的资助,育幼院的生活有了显著的改善,但这些年来院童激增,袁院长的担子愈来愈沉重.
再怎么说,那儿也曾养育过我,我现在只是做我该做的.
"玫恩有着一颗比谁都懂得感恩、惜缘的心,她是个善良的女孩.
当年若不是她对千袭伸出友谊的双手,千袭真不敢想象她在育幼院那些年会过得多黯淡.
"说到你那位长腿叔叔,可真神秘!
"玫恩露出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过了这么多年,依然坚持不肯透露身分"千袭点点头代替回答.
这些年来,千袭还是一直与玫恩口中的现代长腿叔叔保持联系,他几乎成了她第二个无话不谈的朋友.
在异国寂寞的日子是他的来信给了她许多安慰.
而千袭攻读学位的费用,也都是由这位长腿叔叔所资助,每个月他的代理人,林先生便会来探视千袭,并向他报告千袭的生活近况.
千袭曾在心底想象过"长腿叔叔"的模样,但没有一个影像可以说服地自己相信.
她一直无法将一个年迈的老年人联想成是他.
为什么或许是在他写给她的那些信吧!
总是那么充满生机与不畏一切,果断、简要明确的言辞,实在很鸡教人将他与老迈连在一起.
"院长还好吗"千袭手掌搓着已空的咖啡杯杯缘.
"我有件礼物要送她,你帮我拿给她吧.
"千袭起身跑入卧房.
"何不改天我们一起回台东探望她,你再当面拿给她.
虽然你已经离开了育幼院,不过院长一直还是很关心你,她曾跟我提到想看看你.
如何""嗯.
"袁院长对她一直充满着爱心与耐心.
"千龑,这次回来有何打算"玫恩又把两人的咖啡杯给斟满.
千袭的表情突然变得好认真,也好严肃,"我打算去勾引一个男人.
"第二章玫恩险些没被口中的咖啡给呛死,"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她望了望她,"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玫恩神情盎然地低喊着,好奇心完全被挑起了.
"我能请问一下这个幸运的男人是谁吗"千袭的眼眸闪过一缕黯然,她极力想掩饰,不过仍瞒不了玫恩.
"怎么了千袭,"玫恩放下杯子,靠近她,与她的眼睛平视.
"你是不是有心事愿不愿意说给我听"千袭望进她眼底浓郁的关怀,心有些动摇.
不过,她暂时还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玫恩,她明暸玫恩一但得知她的计画,一定会想尽办法劝她打消的.
千袭藏起那道黑暗的情绪,展颜一笑,"我怎么会有心事呢你太多心了.
"玫恩却不这么认为,"希望是我多心了.
千袭,人有时候还是胡涂些、健忘些比较好.
"她似乎意有所揩般感叹道.
"你这次回来,还打算回美国吗""目前还不会,或许先找个工作也说不一定,我想留下来跟你作伴.
"千袭推了下玫恩愁云密布的脸庞,以无比轻快的声调说着.
"谁知道你是不是哄我开心,你十二年前那样不告而别,我可还没原谅你喔!
"玫恩逗着她.
"那我还留在这干么!
"千袭太了解玫恩的个性,她不是一个会记恨的人,不过她倒愿意陪她玩这场游戏,她故意作势欲起身.
果然,玫恩连忙抓住她的手臂,"好了,算我怕了你了!
"一脸的无奈.
"我就知道你一定舍不得我走,你怎么忍心让我流浪街头呢"千袭投给她一个大笑容.
玫恩翻了翻白眼,一副认栽的表情.
千袭心底十分地明白,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对往后的她来说可能是一种奢求了.
当"欧斯企业"的负责人坐在那栋座落于台北市最繁华的黄金地段上的办公大楼顶楼,望着手中那张由人事部呈递上来的求职信时,便明白这些年来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他永远忘不了十九岁那一年,酒醉后的父亲所告诉他的那些话,残酷的事实教他从此苦受良心的谴责.
这个姓氏带给他太多的不偷快,几乎是从他一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注定了要有个不偷快的人生.
沉重的责任,过多的束缚,他怀疑自己有朝一日是不是会被这些扼住脖子,窒息而亡.
十九岁那一年更是让他深刻地体悟到,这辈子他都将为这个姓氏付出绝大的代价.
或许有人穷其一辈子,想要的就是他一被生下就拥有的财富、地位,但他真的一点也不觉得庆幸.
他瞪着应征职位一栏,行政助理,这样的人才太浪费了,对方应该可以要求个更高的职位才对,毕竟如果对方想要摧毁"欧斯"的话,一个更高的职务不是更容易达成吗!
而这些年来他不都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吗为了补偿.
"杨秘书,"他低沉嘶哑的嗓音透过对讲机,更显得让人迷惑,"麻烦你请敖小姐进来.
""是的,阎先生.
"秘书字正腔圆地答道.
杨秘书其实自方才便一直打量着这个坐在她面前的女孩,织细的双眉隐藏了太多心事,不过她的亮丽与自信却是令人难忘的.
那是一种让人眼睛为之一亮,心为之一动的美.
"敖小姐,这边请.
"杨秘书和蔼地说.
千袭不得不说初见这位秘书时,的确很讶异.
她不像时下那些一般公司主管所聘用的女秘书,需要年轻貌美及拥有姣好的身材.
相反地,她一点也不年轻,体态有些发福,但她的笑容,会让人有种温暖与亲切的感觉,就像个老奶奶般.
"谢谢.
"千袭起身走向秘书为她打开的那扇门.
无端地感到一股慌乱,因为只要一踏入这扇门,她的生活可能就此改变.
"祝你成功.
"她听到秘书压低的嗓音,惊讶地望向她,对方朝她一眨眼替她打气.
来此之前,千袭已经熟记这位"欧斯"负责人所有的资料,包括他的私生活.
家财万贯的阎擎茉,一百八十五公分高,又拥有一张如艺术家刀下雕刻出的俊美脸孔,的确是许多女人想捕捉的乘龙快婿.
更有不少女人以成为他的入幕之宾为傲,无怪乎他又再度蝉联今年最有价值的单身汉.
但当千袭真正见到他时,还是克制不住心头那股枰然悸动的感觉,照片根本无法将他独特的男性魅力捕捉于万分之一,电流般地心悸引起她一阵颤抖.
千袭在他办公桌前方的椅子上坐下,试图缓住胸口下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面无表情地迎视对方的注视.
她根本不该受到他的吸引,千袭斥责自己冲动的心,那是绝不容许的!
她必须提醒自己,就因为他姓阎,所以她对他也就绝对不可能有"吸引力"的存在.
虽然千袭也明暸当年的事与他毫无瓜葛,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做完她该做的事.
要怪就怪他不该出生在阎家.
他必须为他的姓氏付出代价!
"应征行政助理".
他直截了当地询问.
"履历表上写得十分清楚.
"千袭像是事不关己般冷淡地说着.
如果对方对她的回答有任何讶异,他也掩饰得很好.
她的声音就如他想象般清朗、毫不做作,有股让人百听不厌的魅力.
"为什么依你的条件,企管及信息双硕士,你绝对可以要求一个更高的职务.
"千袭扯动嘴角,一个几乎不易察觉的微笑,"现实教会了我,人不可过于贪心.
""听起来似乎有点沧桑.
"他将背部离开椅子微倾上身,双肘靠在桌沿,锐利、欲看透人心的眼眸不断打量着她.
"或许,但这不是面试时的重点.
"她简洁有力地切断他想再深入讨论的问话.
阎擎茉真想放声大笑,笑出他对她的激赏,江震明将她调教得很好,简直太好了!
美丽性感的躯壳下,鸡得地还拥有一颗绝对冷静与智能的头脑.
这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具备的.
"十分直接了当,"他眼底有抹让人捉摸不定的神情,"我要的就是这样的.
"他语焉不详,充满暧昧的意味.
"你通常都是这么轻易地便录用你的员工吗"接近阎擎茉是她计画中的第一步棋,为什么如今她反倒感到一丝犹豫呢或许是因为在见过他之后,原本自信满满的决心便一点一点地自她身上褪去.
阎擎茉线条刚毅不驯的脸庞,展露出自负与讥讽的嘴角,在在都显示出他绝不是一个可以任由女人玩弄于股掌问的男子.
千龑突然明暸到自己的计画有多愚不可行.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计画能成功否她赶紧抓回自己的决心,她绝对不能动摇.
"我相信自己识人的眼光.
"他自负地说.
女性的直觉告诉她,她已经吸引了阎擎茉的注意.
这不正是她所要的吗!
千袭更了解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是绝对引不起他的兴趣.
她要扮演的也绝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角色,她会让他刮目相看,俯首称臣的.
她必须如此!
千袭抬头望进他眼底,却有一股强烈的电流突如其来窜过她胸口,千袭一时之闲恍惚了,彷佛在许许多多年前也曾见过那双眼神.
为什么一剎那之间,会有一种好熟悉、好熟悉的感情,好似他会明暸她所有的想法一般.
"万一你错了呢"她赶紧再抓回自己的思绪.
"你何不证明给我看.
"他慢条斯理地说.
"坦白说,我倒十分好奇一个不贪心的女人,如何证明她的实力!
"千袭淡然一笑,"我会尽力让你大开眼界的.
""这么说,你接受这份工作了"阎擎茉不能不说敖千袭的确是个像谜一般的女孩,前一刻他还以为她打算拒绝呢.
"这是我寄履历表的目的,不是吗"她却没有一点兴奋的感觉.
"你确定这就是你所要的一个行政助理我可以提供你一个更好的……""这就是我要的!
"她截断他,语气是再肯定不过.
擎茉完全不了解眼前这位女子的想法,她进入"欧斯"无非就是为了报仇,而他正在给她一个机会,她却毫不领情地将它丢还他.
还是--敖千袭有更具毁灭性的计画!
擎茉一向冷静清晰的头脑突然闪过一道想法,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她计画中的一部份他十分不喜欢这样的想法!
"下个星期一准时来上班,我会要杨秘书准备好你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他又恢复了冷傲的表情.
这表示了今天的面试就到此为止.
千袭起身,在离去之际又转过身.
"我对你也很好奇,上帝是不是夺去了你的笑容"她露出难得的一丝淘气.
擎茉仍不苟言笑,正经八百地回答她的问题,"你何不自己发现呢""你是不是对别人提出的每个问题都不给予正面的回答"她举起手,打断对方的回答,"你不用说了,我会自己去发现的.
"说完一耸肩,步离他的视线.
在千袭离去之后,擎裴陷入了一阵沉思中.
擎裴十分清楚自己的生活随着刚刚的那一幕,即将产生巨大的改变.
而他不能也无力去阻止.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无能为力,对自己的生活无法控制,他痛恨这样的无助.
他不是害怕自己会失去目前所拥有的财富、地位,他是害怕千袭会被仇恨给迷失了,最后受伤最深的却是她自己.
他呢擎茉冷笑一声,反正他也已经没有什么好损失的了.
在多年以前,他使学会了不抱持任何希望.
这是他的生活哲学,没有奢望就不会受伤.
他不禁想起了多年前,那个眼神中充满了信任望着他的小女孩.
她绝对想不到有一天她竟会与他反目成仇吧擎茉不想探讨自己对敖千袭错综复杂的思绪,这么多年以来,他不都是这么说服自己的吗!
他为她所作的一切,完全只是因为阎家亏欠她的.
"听说你真的雇用了她!
"一名不请自来的客人,大方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阎擎茉不用费神将他的眼睛自桌上的公文移开,就知道来者何人.
凌岸郡,一个名副其实的损友.
但也是陪着他走过了那一段最黑暗的时光.
"凌大律师,请问你有何贵干不会就为了这点小事劳您大驾吧"擎裴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你还说这是小事!
阎擎裴,你明知道这样做,不啻就是把自己的脖子搁在刀口上,不晓得你是真笨,还是被女色所感"凌岸郡太清楚愚笨绝对不是寓于阎擎茉的特质之一.
"那你也应该知道,这原本就是属于她的,她来拿回她的东西,并没有错.
""我看你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阎大少爷,你不会那么健忘吧!
今天"欧斯"的规模是当年的十倍不止,而它会有这般傲人的辉煌成就,是你不眠不休、辛勤付出之后所争取来的.
而你现在却甘心还给她说不定她根本就不领情,你又何必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凌岸郡真不知他复杂的脑袋里在想望什么,"你为她所作的还不够多吗"擎茉静默.
岸郡不会了解的,当他第一眼瞧见丧失说话能力的千袭时,心中的痛楚是他永远无法忘怀的.
他更恨不得自己从不曾在这世上,若不是因为他,他父亲也不会作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来.
"那么这位敖小姐也绝对不知道,你就是--""岸郡,"他声色俱厉地打断岸郡的话,"我说过不准再提起这件事.
""好吧,我不说.
擎裴,其实你何必自欺欺人呢"他审视着老友愈来愈阴暗的脸孔.
"这么多年来,你看着她长大,难道一点都不动心我见过她,好友,我知道这样的女人对一个男人是多具威胁性.
你是要让仇恨横亘在你们之间呢还是--""凌岸郡,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太多了吗"擎裴冷静地提出警告.
下一次交朋友他一定会提醒自己,千万别再去招惹律师,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就已经够他爱的了.
凌岸郡太懂得如何察言观色了,那是他的职业本能.
千袭趁着还未正式上班的这段时间里,跟玫恩回到台东.
当袁院长见到亭亭玉立的千袭时,着实惊讶得说不出半句话.
许久,才伸出颤抖的手握住她的手.
"没想到你还记得袁院长,记得这里.
"欣慰之色盈溢在袁院长布满皱纹的脸上.
"千袭当然不会忘记,当年若不是院长您善心的收留,千袭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千袭感激地反握住她的手.
"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且我想任谁见到那时候的你,都会伸出援手.
"院长发现在千袭的眼底有着沉重的仇恨.
"是吗"千袭冷哼一声.
"院长,千袭特地自美国带回来一件礼物,说要亲自送来给您.
"玫恩赶紧说道.
"真的"院长笑颜逐开地接过礼物,"是件羊毛披肩!
这可是我奢望多年的礼物,千袭,谢谢你.
"千袭仍然是那么善体人意.
老院长辛慰地想着,不管成长教会了千袭什么,她很高兴她还是保有了最初的稚情.
玫恩与千袭待在台东的那几天里,除了帮忙院内的一些事务外,也趁着空闲时寻访她们儿时曾踏寻过的地方,缅怀一下过去快乐、无忧的时光.
千袭早已将一身的拘谨拋到九霄云外,这个时候的她彷佛又回到十多年前,没有任何仇恨的负担,没有任何责任,有的只是真正属于她的心情.
趁着空闲,两人相邀至离育幼院不远处的一处小山坡.
千袭大叫一声,倒向身后的大草地上.
玫恩也学着她.
两人不约而同地深吸口气再用力地吐出.
"空气还是一样清新!
"千袭无限满足地叹息道.
"可不!
东部虽不比西部繁荣,不过这儿的居民却拥有最绿意的大地,最清新的空气,也不似西部那样由于都市计画的发展,现今像这样空旷的草地早已难觅.
"玫恩不禁自豪地说.
千袭侧过身面对玫恩,"你可曾想过要回到这""我"玫恩睁大眼睛,"想是有想过,不过……或许等哪天伤了心吧!
"她的语气转为诙谐,"你不认为这地方捷适合疗伤的吗"千袭杏眼一翻,写明了对方真是无可救药,不过这就是她所熟悉的吕玫恩,总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惊人言论.
"是啊,下次当你伤心欲绝时,我知道在哪可以找到你了!
"千袭糗她.
"是邮差呢!
"玫恩瞧见愈来愈靠近的身影,"走吧,回去了,我知道你正在等你那位长腿叔叔的信.
"两人还十足像个小女孩般,比赛看谁先冲至山下拿到那些信件.
结果是千袭先拿到那些信,扬着手得意的看着气喘咻咻的玫恩.
"办公桌坐久了,真的是体力与青春的头号杀手.
"玫恩抱怨着,将这一切怪罪于工作.
千袭快速翻阅手中的信件,其中有一封的字迹像极了长腿叔叔,只是收件人上头写的是袁院长的名字.
"怎样都没有吗"千裴摇摇头,"我先把这些信交给院长.
"她进入袁院长的办公室,将信件交给她.
"院长,能问您一个问题吗"院长自老花眼镜后望着欲言又止的千袭,和蔼地说,"有什么问题就说吧!
""我从玫恩那儿知道,这些年来一直有一位善心人士从不间断地资助育幼院,我只是想问院长可曾见过他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年纪很大吗"千袭一连串的问题自口中而出.
院长莞尔一笑,"千袭,很可惜院长也没见过它的人.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知道他是谁呢"希望上帝能原谅她.
院长端详着千袭的表情,实在不愿意向千袭隐瞒,只是她曾答应过对方绝不泄露出他的身分.
为什么千袭会想要知道他的身分呢不错,千袭刚到育幼院的那段日子里,曾接受过它的帮忙,只是千袭早已离开多年.
千袭掩起失望,"没有,我只是好奇罢了.
"他何以要如此神秘呢而且就连院长也没见过仙的面为什么呢他到底是在隐瞒些什么千袭不停在心底思索着.
两天后,玫恩与千龑回到了台北.
到"欧斯"上班的第一天,千袭真的刻意地打扮了一番,足足在梳妆抬前耗了一个钟头.
在学校的那段日子里,她为了这一天早已不知准备了多久.
她学着化妆、学着如何穿着、如何表现出个人的魅力.
更重要的是,她绝对要让阎擎裴对她的工作能力表示赞赏、刮目相看.
她不会忘掉这次回到台湾的目的!
蓦地,千袭脑海却闪过一对戏谑的眼眸,她用力一甩头,企图挥掉那道高大轩昂的身影;及那抹浮现在唇边似有若无,嘲弄般的微笑.
千袭一踏进欧斯办公大楼,柜抬小姐请她稍等一会,会有人来带领并为她做一番介绍.
五分钟后,一名衣着光鲜、打扮十分入时的女子出现在她眼前.
她带千袭大致绕了欧斯一圈,为她解说欧斯企业的体制与结构.
半个小时之后,她将千袭带至顶楼一间办公室,紧邻欧斯顶头上司的办公室.
千袭也明了到,她在欧斯并不隶属任何部门,是由这家公司的老板直接下令,换句话说,她只接受阎擎裴的命令.
这令她百思不解,不过也是她求之不得的,因为这样她便有更多的机会接近他,更方便计画的进行.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
多年来,她的心中只有仇恨,只有报复,别无其它.
因为她再也容不下除了仇恨外其它的情绪,这么多年来,她被教导只为了一个目的,为敖家讨回一个公道.
正当千袭陷人自己纷乱的思绪之际,桌上的电话钤声响起,她快速按下通话键.
另一端传来一阵瘖哑的嗓音,她的心无由地加速跳动着.
到现在她才明了到,声音竟然也可以有如此致命的魅力.
千袭赶紧挥掉脱轨的思潮,努力抓住对方的话语.
"敖小姐,欢迎你的加入.
"他先一番客套后,下达了他的命令.
"在你桌上的右手边,我叫人放了些资料,你先把这些资料过目、整理一下,之后给我份演示文稿及分析,下午两点的会议,我想会用得上.
"千袭瞄了一眼右手边,果然,那里早已经摆放了一大垒的卷宗.
"是的,我看完之后会整理一份报告请你过目.
"她的语调依然维持平稳,一点也没有被吓到.
"好的.
"一阵停顿后,又传来他显得有些欲言又止的声音,"若有任何问题,可以请教杨秘书.
""我知道.
"她似乎可以感受到他声调中有种关切,不过千袭又随即嘲笑自已荒谬的想法.
千袭望着那一叠文件,这绝对是一项考验.
当然,这么多年来,她所接受的种种课程与训练,对付这些是绰绰有余,她有绝对的把握.
她会让阎擎裴对她刮目相看的,这是她的目的之一.
她深知阎擎裴不是一个容易受色诱的男人,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就必须有更突出的表现才行.
阎擎裴发现自己的眼睛频频拋向隔壁的那扇门,一早上他根本无心思在公务上.
不停地想着自己给她的工作会不会太过沉重,她承受得住吗万一……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
想要完整地经营一家如此庞大的公司,绝非三、两天可以办得到的,敖千袭必须要有这样的认识与心理准备.
最后他终于受不了自己如此把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他抓起一直放在办公桌左下角抽屉内的一把车钥匙,就如同每当他烦心或工作上遇到困境时,就会驾着那辆跑车,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走,只为了沉淀所有的纷乱.
理出一点头绪,是他目前最迫切需要的.
思考一下他该把那个显然已经严重侵犯到他心田的女子如何是好束手无策!
他的脑海一直挥不掉这几个字眼.
或许……或许早在许许多多年前他就明白了.
在见到那个有双满盈忧愁大眼的小女孩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了.
看来,这是一场相当艰难、困苦的奋战.
他十分清楚也十分明白.
但他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他坚定地告诉自己.
第三章千袭不得不承认这些卷宗的确叫人有些眼花撩乱,有不知该从何着手之虑.
她相当怀疑一家如此具规模的国际大公司,怎么会有这么落伍的数据管理系统,还沿用这种大约十年前的管理方法.
阎擎裴都没察觉到信息的进步神速吗而他就用这套早已被其它公司所淘汰的方法,来统御所有的关系企业她真怀疑他怎么还能生存到现在呢"欧斯"不赔钱已属奇迹,怎么还有可能荣登为台港这几年来扩展最迅速的公司之一7阎擎裴他到底有何能力真的如外界一直赞誉的是个"商界天才"吗千袭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探索这件事,她暂且将这个问题搁置一旁.
摊开成堆的卷宗,开始埋首研究.
千袭与那些文书资料奋战了好几个小时,等她一抬头,才猛然发现时间过得竟是如此快速,已经是下午二点钟了.
不过总算也完成了,她满意地望着手中的一叠文件.
她将文件再做最后一次的审视,确定无误后才起身走向那道一直紧闭的门.
却无端的感到一阵心跳加速.
一打开门,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这才稍稍缓解了一下她刚才莫名激动的情绪,赶紧将整理好的资料,摆放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上.
她趁机打量一下这间巨大的办公室,十分温馨,没有俗气的名画或骨董充场面,整个设计重点以舒适、宽敞为诉求.
那天面试时,并没有太多时间及心情让她好好的观赏一下这间办公室.
千袭立即感受到自她背脊传来的一阵冷颤,一扭过头,便迎视上一双深邃难解的黑眸,如深潭寒水般,叫人摸不清底.
她竟然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她强自镇静地说,"你所要的资料都整理好了,请过目.
"对方的照眸闪过一丝诧异,粗黑的肩高高地一挑,"这么说来,你一定把午餐给忘了!
"他的口吻有着意料中的意味.
千袭径自不语.
只想赶紧离开那道灼热目光的注视,因为那让她无端地感到一阵心慌与--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彷佛狂热地要将她的心抽离……她试图阻断这股荒诞的想法,太没有道理可循了,她怎么都不可能会对他产生感觉,更何况对方还是她的仇人!
对方显然一直在等待她的答案.
"是的.
"千袭有些恼怒地说道.
"请杨太太为你叫些外送的食物吧,我可不想落个虐待员工的罪名.
"他的口气有着明显的自我嘲解.
千袭颔首.
擎裴瞅着她,"你似乎并不多话,或者,只是针对我"千袭勉强自己抬起头,直视那双充满问号的眼神,"阎先生,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你付钱请我并不是要我来说话的.
"答得可真犀利!
擎裴不得不佩服她的应对能力,简洁又绝对命中要害.
他从不知自己也会有说不出话的情况发生,而此刻的他却为之语塞.
他瞄了一眼放置在桌上的文件,"过目之后我会通知你,还有下午的会议准备一下,顺道向大家做个演示文稿,我要听听你的见解.
"千袭了解到对方是在藉此考验她的能力,焉有不接受之道理!
"好的.
"她欣然地接受挑战.
"若无其它吩咐的话,我先回办公室了.
"她恭敬地说道.
擎裴望着千袭离去的纤纤背影,竟不由自主地掉入了十多年前的记忆里……他不知道自己企图寻找些什么只是无法克制地,他的嘴角因忆起多年前那个小女孩而漾开……凌岸郡在一顿酒足饭饱之后,以最悠闲的姿势靠趴在主人家书房内那把沙发床上.
他伸手接过擎裴替他斟上的威士忌,满足地长吁一口气.
"怎样要多少的代价才肯将你厨房的那位魔术师割让"凌岸郡依旧锲而不舍地游说着,"沈妈的道地中国菜,真是连一流的大厨师都要甘拜下风啊!
阎擎裴,为什么所有的便宜都让你给捡去了能够天天吃到沉妈所烹煮的食物,嗳!
"他夸张地长叹一口气,"真是吾死亦足矣.
"这么多年来,只要岸郡一到擎裴这儿来,总要不厌其烦地向擎裴再次强调他有多幸运.
岸郡也知晓擎裴要说什么,他绝不会将这个一手将他带大的奶妈割爱给他的.
沈妈对擎裴来说,早已经不是一个佣人,而是一个亲人.
一个他最重视、也最敬重的亲人.
岸郡太了解擎裴对家庭及亲人的责任感有多强烈.
他总认为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去照顾这些他认为无助而孤零的人,这些曾经为阎家出过心力的人.
不只是沉妈,就连杨秘书亦是如此,他根本不忍心辞退一个为阎氏已付出大半岁月的老人家,尽管她的处理方式已经跟不上潮流,他也只是让自己去适应.
还有……敖千袭!
一个擎裴最不忍、也最深沉的伤痛.
"只要沉妈愿意,我没意见.
"擎裴轻松地说,姿势十分悠闲.
"你明知道沉妈说什么也不会离开阎家的,阎家对她有恩情,她说过一定要看到你娶妻生子才算是了了心愿.
"岸郡的表情诉说着失望,"当然,我更了解你对婚姻的看法,你从没正眼瞧过那些所谓的名媛淑女.
"擎裴的胸口闪过一阵阵隐痛,其实他并不是排斥婚姻生活,只因一个理由一个非常非常简单的理由,因为她们并不是那个,教他想爱又不能爱的……敖千袭.
一个让他心绪错综复杂的名字.
擎裴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只是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既然我无法给她们承诺,就不要给她们任何一丝希望.
"岸郡把眼神停驻在擎裴身上,"依然不肯把心门打开我认识的阎擎裴,从不是一个没有经过努力就放弃的人!
为什么对--""不要再说了!
"他低吼阻止对方,他清楚岸郡不免又要旧事重提.
"好吧,我不说,但我只是不希望有一天看到你后悔.
"他无畏对方投射过来的寒光,坚持把话说完.
擎裴忿忿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有什么资格生岸郡的气!
岸郡只不过是将事实道出,一个他明知却一直不肯去面对的事实,他承认自己是懦弱的.
岸郡审视着擎裴脸上交错而过的挣扎,提出最后的忠告,"好朋友也只能做到这了.
"擎裴神色晦暗地站起身,背对岸郡,将目光投放在遥远、遥远的某方……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着.
最后开口的还是擎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岸郡的嘴角也因回忆而漾开,"怎么会忘记我还险些丢了半条命呢.
"这完全是阴错阳差所造成的.
那时他们都还是大二的学生,巧的是他与擎茉的寝室刚好在上下楼,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的胡涂虫,走错了楼,送错了信.
当凌岸郡在外头疯狂地玩了一天,万分疲惫地回到寝室时,发现放在他桌上的信,也未细看便动手拿起将它拆开.
当他瞧见抬头的称谓时,才发现错拆了陌生人的信,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随即赶紧将它折好放回,不过那信件上抬头的称谓,简直是快将它的好奇.
心给逼疯了.
"长腿叔叔"!
难道这年头还流行这种童话似地梦想吗岸郡不禁揣测起这个人的模样,一定愚不可及!
因为任何一个有理智、有思考能力的人,都不会笨到去做这种无聊至极的蠢事.
凌岸郡纵然心生歉意,还是决定将这封信亲手交至那个名叫"阎擎茉"的人手中,并当面道声歉,毕竟他也是无心之过.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这个原来就住在他楼上的"阎擎裴".
而当他站在阎擎裴面前时,才明白自己先前的想法错有得有多离谱,简直可说是他凌岸郡这一生最大的错误.
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完全与"愚不可及"、"幼稚无知"这些字眼扯不上一丁点关系,一丝毫的边也不可能.
他没有马上被那道冷冽的目光杀死已属万幸.
阎擎裴始终不发一语的瞪着他,老实说岸郡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岸郡有些困窘地轻轻喉咙,嗓音显得突兀,"我是住在你楼下的凌岸郡.
"对方很明显的对他的自我介绍不感兴趣,他自讨没趣地继续道,"这只能说是个误会,"他举起握在手中的信,"恐怕是有人误将它放在我桌上,怪我没有仔细查看收件人,就贸然拆开--"底下的话全卡在岸郡的喉咙,讲不出.
并不是被东西给噎住或有人打断了他的话,而是对方的神情,如果以"火冒三丈"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就像一个人最深处、最隐私的秘密被发现了般.
刷白、铁灰的脸,眼底射出的怒光,彷佛急欲将他置于死地不可.
若换成是别人恐怕早已将信件一丢,便溜之大吉.
但凌岸郡偏偏这一生最看不惯的便是一本正经,从不知开怀大笑过日子的人.
他也不知从哪冒出来想捉弄捉弄对方的念头,或许是想看看对方的自制力到底有多强烈吧!
反正他就这么不顾后果地把话给说出"我只是好奇,这年头怎么还会有人盛行玩这种'长腿叔叔'的童话游戏"阎擎裴没让他开口再讲第二句话,给结实实的拳头马上朝他的腹部袭击而来.
岸郡一晃眼地震惊后,也不甘示弱地报以一拳.
这件事震惊了寝室内的其它人,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一向冷静、自制得如冷血动物的阎擎裴,竟先出手打人,这真是让人最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而当然最教他们感兴趣的是,究竟是什么事会让阎擎裴动这么大的肝火好奇之余,他们还是不忘解救一下那位不知死活的人,他如果知道阎擎裴是个拳击高手的话,他绝对不敢得罪他.
他们几乎出动了四、五个大男生,才将凌岸郡自擎裴的手下救出.
当然凌岸部的两颊及下巴早已挂满了彩.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之后擎裴便与他成了莫逆之交.
或许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敢如此不知死活地惹毛他,惺惺相惜吧!
这份友谊就这么维持至今.
他们之所以会认识,勉强来说跟敖千裴还真扯得上关系.
"自那一次起,我便发誓要勤练拳击,总有一天我要讨回公道.
"岸郡如今提起这件事还是不免有些抱怨.
勤练了两个月之后的他,真的向阎擎裴下了挑战书,这档事还曾经在校园里喧腾过一时呢!
当然,不用猜,也能得知那场比赛的结果.
他还是落败,但却因此让他赢得了一份深厚的友谊.
凌岸郡的不怕死,与不服输的个性,激起了阎擎裴原本以为已经埋葬了的好感.
而凌岸郡也聪明地从此对那敏感的字眼绝口不提.
直到多年后的一个夜晚,也就是敖千袭以极其优越的成绩晋级研究所的那个夜晚吧!
凌晨两点钟,岸郡被一阵电话声惊醒.
"过来吧!
"这是当时阎擎裴唯一所讲的话.
一句话,把岸郡从温暖的被窝里给拉了出来,驾着车来到擎裴的住处.
岸郡赶到时所见到的已是半醉的阎擎裴.
他不发一语,径自取出酒杯斟满酒,陪他喝.
岸郡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喝了多久,一个钟头两个钟头或者更久擎裴摇晃着酒杯,终于开了金口,模模糊糊地提到,"我当了她快十年的长腿叔叔,看着她成长、看着她--"他低低地笑了,像是一声满足;亦像是对自我的几许无奈,"变成一个漂亮的小淑女.
"他继续摇晃着他的酒杯,"我应该很高兴才对不是吗这是我当初对自己所下的誓言,如今眼看着就快有成果了,为什么我却一点也快乐不起来!
"后来,那个酒杯的命运是--被猛力地丢向墙壁,砸得粉碎.
凌岸郡不仅同情那只酒杯,也同情起擎裴,一个犹如被因于沼泽之地的男子,愈是挣扎陷得愈是深,下场早已经是可以预测的.
他虽从未见过擎裴口中所提的女孩是何许人,但他可以听得出,擎裴对她用情已深,深沉的程度恐怕连擎裴自个儿也难测知.
对这项破天荒的发现,岸郡实在很难去隐瞒他的震惊.
擎裴偏侧着已然呈醉意的头颅,望着好友一脸诧异难置信的表情,自嘴唇间溢出一阵狂乱的笑声,更像是在讥讽自己.
"你一定很难相信吧一向孤傲、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绝顶聪明的阎擎裴,在感情的表现上竟然像个白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凌岸郡的确很难将眼前的这个人,跟他所熟知的那个意气风发、趾高气昂的阎擎裴联想在一块.
相识这么久,岸郡是第一次见到将感情坦露得这么赤裸裸的擎裴.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伟大的诗人或作家,可以为感情做一番批注,更没有一个心理学家可以合理地解说感情衍生出的种种极为复杂的行为.
到底是对是错我想谁都没有答案.
"岸郡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专注地凝望那淡红的液体,彷佛有无限感慨地说道.
擎业自鼻间哼出一声,似自嘲亦似无奈,"自古以来,不论是英雄豪杰、帝王将相都难将情关看透彻,更何况我这凡夫俗子呢!
""所以古人说得一点都没错.
女人是祸水,少惹为妙.
一但惹上了,还真会要你的命呢!
如果想长寿些,奉劝你离女人远一点.
"岸郡带着些微的醉意说道.
"说得好.
"擎裴用力一点头,深表赞同.
岸郡用余光扫视了一下擎裴,"不过,你恐怕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他一面摇晃着头,一面说道.
擎裴回视他,无话可反驳,因为自己太清楚岸郡说的是事实.
"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岸郡朝擎裴投去一个纳闷的眼神.
岸郡当然也清楚擎裴这些天来反常的情绪跟某个人大有关联,经过这么多年后,擎裴依然无法忘情于她吗一个人到底可以为一份感情执着多久十年二十年而敖千袭又到底有何魅力可以叫擎裴为她执着这么多年看到这般沮丧,而且几乎心神不宁的阎擎裴,便足以叫他对"爱情"这两个字为之怯步,敬谢不敏.
岸郡见对方久久不语,自动接下话题,"是因为敖千袭"擎裴挺直的背部明显地一僵.
他继绩说,"她的回到台湾对你产生了莫大的冲击,对你的心更是一大考验,现在她却偏偏到"欧斯"来上班.
以往你能够很轻易地便克制住自己对她的感情,因为她远在美国;但是如今地出现在你身边.
你害怕了,害怕有一天你无法克制自己.
是不是""大律师,都被你给说完了,我还说什么呢"擎裴一向炯然有神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黯淡无比,"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这整件事情,我有什么资格去面对她是我害得她家破人亡,是我使得她从小就失去父母,变成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而引起的,今天我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建筑在她的痛苦上,你还能天真地告诉我,总有一天能够得到她的谅解,她会原谅阎家曾对她做过的一切"他扯高嗓音.
岸郡真希望自己手中有一把铁锤,能够敲碎擎裴内心深处那份顽固的自责,"该死的阎擎裴,害死敖千袭父母的人不是你,是你那浑帐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父亲,他不仅颠覆了敖千袭的生活,连你的日子也要弄得痛苦不堪.
""我不准你诅咒我父亲!
"擎裴厉声地说.
"你还在维护他,难道他把你作弄得还不够凄惨吗这些年来,你不断地在偿还他当年所犯下的罪孽,这么多年来你对敖千袭所作的一切已经够多了,毕竟并不是你的错.
"岸郡早已按耐不住朝擎裴咆哮起来.
擎裴却反倒无比沉着地说,"俗话道父债子还.
""他根本不配做你的父亲!
"岸郡简直快气炸了,真不知该说擎裴这是愚孝,还是愚笨.
"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有关损毁我父亲的话,即使是你,我也一样翻脸不认人.
"擎裴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多说,我更不想因为你父亲的关系,让我失掉一个朋友.
"岸郡抿一抿双唇,有着无限感慨.
阎擎裴痛恨自己竟对一向视他为亲兄弟般亲密的岸郡说出如此狠绝的话,他知道岸部绝无恶意,他只不过是为他设想,他明了岸郡对他的关切,不过是设法想减轻压在他双肩上的重担.
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约三言两语,便能化解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愧疚吗就算敖千袭不恨他,她能够原谅他父亲曾经对她所作过的一切吗他不认为他可以天真的去面对这件事.
这是千袭上班后第一个礼拜天,老早她便规划好了一整天的休假计画,她准备去大肆采购一番,为自己添购"有利的武器".
于是一大早千袭便来敲玫恩卧房的门,当玫恩依然一脸睡意的望着她时,她却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一种没好事的笑容.
"说吧!
""有没有兴趣陪我去'大瞎拚'"她说出了她的计画.
听到上街,玫恩所有的睡意一下子溜得精光,"怎么会不好呢等我半个小时,待会见了.
"只是玫恩绝对没有想到,在经过这一天后,她会变得如此痛恨及恐惧听到"瞎拚"这两个字,更后悔自己不加思索地就答应陪千袭来逛街购物.
她忆起了早上那个大大的笑容,那应该给了她一个警告才对.
"怎么心血来潮想要逛街呢准备买些什么东西或许我能够提供一些资讯.
"出门后,玫恩兴致勃勃地询问道.
"当然是买些上班时得穿的行头啊,"千袭停顿了会,瞥了瞥身旁的玫恩,"你认为什么样的衣服,可以让男人对你垂涎三尺"玫恩张大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不会是在告诉我,你打算去诱惑某个男人吧""正是.
"千袭望入她眼底.
"天啊,美国的教育到底教了你些什么东西"玫恩有些啼笑皆非,"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倾囊相授了.
走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朝她眨了个眼.
玫恩顺手招了辆出租车,朝她们的目的地出发.
当玫恩望着千袭不断地在试穿她挑选出的衣服时,终于明白千袭绝不是说着玩的,她可是无比认真的.
虽然当千装瞧见镜中显得过于裸露的自己时,神情有些忸怩不安,但她还是说服自己勉强接受那些衣物.
千袭有些怀疑,目前台湾时下的流行真的是这样吗台湾的男人真的都喜欢看女人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模样吗包括他如果真是如此,那她的确太高估它的品味了.
玫恩虽然不知道千袭究竟打算诱惑谁,目的又是何在,不过显然地想让她改变主意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好了,千袭,别试了,既然这些--嗯--"她鼻头一皴,"这么招摇的衣服都无法打消你的念头,我还能说什么呢"玫恩抓起她的手,"走吧,这里显然不是我们的战场.
"千袭这才恍然领悟到,原来玫恩是想让她自动打退堂鼓,玫恩太不了解她破釜沉舟的决心了.
她佯装忿忿瞪视了玫恩一眼,不过她更庆幸自己不用穿上那样的衣服,尽管她在美国居住多年,她还是很难说服自己接受那样过度暴露自己躯体的衣服.
当千袭一踏入这家店,即刻被它本身所散发的神秘所慑服,隐隐地诉说着魅力,不是一种光芒四射、绚丽得让人不敢正视的冶艳,而是一种娴雅却相当致命的魅力.
"这些才是会让男人弃械投降的利刃.
"玫恩似乎颇有经验地介绍着.
千袭看得简直眼花撩乱,目不转睛地望着橱窗内摆设的衣服,就像是座精致的艺术品展示场般,令人爱不释手,到现在千袭才明了到原来一件衣服也可以这么充满吸引力,也终于体会到为何女人会如此着迷,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
千袭完全抵挡不住这些如艺术品般扣人心弦的服饰.
店主是位衣着相当得体,却又能够将她女性柔媚的一面表露无遗的女性.
她的年龄大约与玫恩相仿,可以看得出她是个成功的现代女性.
"有何我能效劳的吗"店主十分客气地招呼着她们.
突然她眼一瞇,将视线停驻在玫恩身上,有丝不确定地低唤,"是吕小姐吗"玟恩点点头,神色有些不安,"是的,好久不见.
""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了有没有喜欢的,试穿看看,既然你是老主顾,照惯例我可以打个九折.
"店主依然笑容可掬的.
玫恩怎么会是这家店的老主顾呢光看这些服饰便知所费不赀,而凭玫恩微薄的薪水又怎么负担得起呢千袭虽觉纳闷却也未多问.
"先说声说了,是我这位朋友想挑几件衣服,听听你这位专家的意见了.
"玫恩迅速堆起笑容.
"当然没问题,铁定包君满意.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过千袭,"请问是要适合何种场合穿的"千袭毫不考虑,"各种场合的衣服.
"玫恩瞪大眼,"千袭,你疯了不成"千袭只是轻轻掀嘴一笑.
只见店主忙碌地为千袭找寻合适的搭配,一会儿之后,千袭被推入更衣室,"你先试看看这些吧.
"两个小时之后,千袭与玫恩十分满意地离开了那家店.
千袭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买了多少件套装或晚宴服.
当千袭又提议继续她们的采购时,玫恩终于出声抗议了.
"大小姐啊,你还没买够呀"玫恩高高举起早已提着十来个袋子的双手,直呼受不了.
"显然地,你若不是个购物狂,就是有钱没得花!
大小姐,我们已经逛了一整天了,你还不累啊"玫恩早已累得快睁不开双眼了.
"你是真的年纪大了,还是怎么了我竟然会听到你的抱怨声,你不是曾说过上街购物是你这一生最大的乐趣"千袭对着已经不顾淑女气质倚着墙而半弯下腰的玫恩,取笑道.
"不再是了,我慎重宣布从今天开始,它成了我的梦魇.
"玫恩夸张地宣告道.
"好吧,那就等过了今天之后吧.
"千龑不理会玫恩的抗议,拖着她进入一间香水专卖店.
其实玫恩只是说说而已,她甚至比千龑更乐在其中.
接下来,她们又远征了化妆品专柜,精品专柜……直到两人再也走不动.
之后她们决议吃顿大餐慰劳自己今天的辛苦.
第四章凌岸郡自她们一踏入餐厅的大门便注意到她,他很难教自己去忽略她的存在,她并非十分地出色或艳冠群芳.
但是她就是这么紧紧地抓住他的视线.
毫无理由的.
擎裴举起手在岸郡眼前挥了挥,对方竟毫无反应,眉头微皴,好奇到底是何许人物能够引起岸郡如此异常的反应,他顺着岸郡的视线望去.
擎裴的背脊窜起一阵寒意,上天不会同他开这种大玩笑吧岸郡对敖千袭他不会不知道……"别误会.
"岸郡这会儿已回过神,主动澄清道,"我的目标不是她.
""吕玫恩.
"擎裴暗自斥责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主动提供情报以赎方才错怪之罪.
"你认识她"岸郡强按捺住满腹的问题,散作平淡地随口一问.
"不认识.
"擎裴审视对方刻意伪装出的冷漠态度,故意吊吊他的胃口,"显然你也没多大兴趣想知道.
"岸郡当然嗅到擎裴的调侃,只好扯下脸,"好了,老兄,说吧,算是我欠你一份人情.
""吕玫恩,与千袭是青梅竹马的死党,外文系毕业,大约二十七岁.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资料了.
对了,念在你是我多年的好友,顺便告诉你一则免费的消息,据我所知吕玫恩目前还无固定交往的对象.
"擎裴描述道.
擎裴望着好友超乎寻常的神情,那是他不曾见过的温柔,就似凌岸郡的刚便在这一刻正悄悄的融化.
但他却也感到一份隐忧,他不清楚多年前听到的那则消息属不属实,在他未获得正确的答案时,希望他能预先给岸郡一些警示.
"岸郡,她不是你追求的对象.
""什么意思"岸郡瞇眼注视他,神色是擎裴从未见过的认真.
"算了,当我没说.
"或许他太过杞人忧天了.
"不介绍一下"擎裴想瞧出岸郡眼底开玩笑的意味,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丝的紧张及无比坚定的决心外.
擎裴别无选择地站起身.
千袭与玫恩两人挑了个靠窗户的位置,服务生热切地为她们拉开椅子.
玫恩接过服务生遮上的菜单,"天啊!
"她半夸张的低呼一声,"光看这些食物的名称就足够令我垂涎三尺,每一道都是佳肴,教我难以取舍,怎么办"玫恩一副伤透脑筋的模样,最后不得不痛下决定,"还是来一份A餐好了.
千袭,你呢""一样.
"千袭简单地说.
等服务生一走,玫恩神秘兮兮地倾身向前,故意压低声调,"千袭,告诉你一件事,我绝对不是太过于神经质,打从我们一进门到现在,坐在角落上的那两位大帅哥,便一直不断的往这边瞧,我想是不是你认识的人"玫恩又仔细一想,马上否决掉自己的臆测,"也不可能啊,你回到台湾只不过几个礼拜的时间,"她忽地睁大眼,"还是--他们对你有意思"千袭被玫恩唱作俱佳的表情给逗笑了,"吕玫恩,请你正经一些.
或许只是恰巧窗外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别太多疑了.
"千袭态度十分从容、自在地摊开餐巾,啜了口冰水.
"千袭,别怪我多嘴,他们正朝我们这里走过来.
"千袭故作镇静地先将杯子放回桌上,以免她微颤的手将杯中的水给洒出.
不可能会是他吧台北真的这么小千袭在内心祈祷着.
显然的,上帝并没有听到她的祈祷,当那嘶哑的嗓音在她上方响起时,千袭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想想自己一身邋遢的模样,一件穿了多年的衬衫,及一条几乎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完全与她计画中的情景背道而驰.
千袭开始怀疑她的胜算剩下多少她的计画真能成功吗"介意一道用餐吗"擎裴十分谦恭有礼地询问道.
千袭准备好展露出她最出色的笑容,转身面对他,故作惊讶地,"阎先生,这么巧这位是--"那人的视线几乎是胶着在玫恩的身上.
玫恩当然不可能察觉不出,只是她的反应令千袭感到不解,玫恩几乎是在逃避对方的目光,玫恩讨厌他吗她方才还一副热切的模样.
更何况怎么说对方也算是"帅哥级"的人物,斯文且彬彬有礼.
"凌岸郡.
"擎裴相当简单地介绍.
岸郡趋身上前,望向千袭,"你一定是敖千袭,我曾听擎裴提起过你,他最激赏的助理.
"之后,他又将视线摆回玫恩身上.
千袭基于礼貌,"吕玫恩.
"玫恩这才勉强将眼睛瞄向对方,轻轻一点头.
谁也无法知道这一刻的妯,多想夺门而出,再不快一点设法解救自己的话,玫恩知道往后的日子里她将过得多艰难.
擎裴趁机打量了一下千袭,是这么地不设防,轻松自在的衣着下,似乎连她的仇恨也被搁置一边.
凌岸郡却显得有些抑郁,相当清楚的是,玫恩可一点也不领受他的殷勤.
是不是他的急切吓到她他告诫自己尽量缓下脚步,竭尽所能地发挥他律师绝顶的口才.
渐渐的,吕玫恩似乎不再显得那么充满警戒,渐渐地,对岸郡的问题给予除了"是的""不是"外的回答.
玫恩只想尽早结束这顿晚餐,原本想大快朵颐的心情早已消失殆尽.
她尝试告诉自己或许对方只是想表示友好罢了,并无他意.
自己显然太多疑了.
但是为什么他的眼神却散发着一种魔力,不停地在蛊惑着她的心为什么她的理智一直在告诫自己,必须赶紧逃离这个男人撇开他是千袭老板的朋友不说,从他考究的衣着及绝佳的谈吐,玫恩也能猜想到他必定也是上流社会的一份子.
或许在多年以前,被这样一个条件如此优秀的帅哥仰慕,她一定会雀跃不已.
毕竟这是许多女孩一直在夜里偷偷编织的梦.
她也曾有过,只是如今的她已经失去了做这样奢侈的梦的权利.
那早已是一场不堪的回忆,只想永远永远埋葬在记忆深处,不让任何人去碰触,更不愿让任何人去破坏她如今好不容易已恢复平静的生活.
千袭说什么也不愿承认,自己的眼角余光频频不断地打量着邻座的阎擎裴,更别想叫她承认手心正微微冒着冷汗,胸口的那颗心激烈狂跳着,脑子更像缺了氧般昏昏沉沉,无法做正常的思考,而这一切奇怪的症状只因他坐在她身旁.
一定是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迷乱了她的理智.
她试图找出个原因来解释自己反常的生理反应,而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虽然这个理由薄弱得连她自己都难以说服.
阎擎裴的情绪也可说是五味杂陈.
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太清楚地知道,坐在身旁的这个女子是谁,是那个叫他割舍不了,却又不能放手去赢取的女子.
他的苦涩只有自己了解,因为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从他父亲夺去敖家一切的那一刻起,他使丧失了追求幸福,或者该说追求这份爱的权利了.
四个人各怀满腹的思绪.
谁也无法预测到上天会为他们安排怎样的一出戏,他们之间又会产生怎样的爱恨情仇.
他们又该如何避免伤害呢"情"字由古以来就难解,她们、他们能够克服一切心锁吗千袭及玫恩一回到家中,便瘫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一刻钟后,玫恩勉强起身为两人泡了杯热茶.
"就是他,对不对"玫恩没头没脑地蹦出这一句话.
千袭没有回答,啜了口热茶.
望着玟恩,没承认也没否认.
"你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难道你还察觉不出阎擎裴早已把整个心思摆在你身上了,你只消勾勾手,他就会像飞蛾扑火般.
"玫恩直视入千袭的眸底.
一道伤痛闪过了她的眼际.
虽一闪即逝,但玫恩还是瞧见了.
"千袭,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我希望不是我多心,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并不快乐在美国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致恩逼问着.
千袭知道这件事绝瞒不了玫恩,玫恩太了解她了,她迟早会知道的.
玫恩能谅解她必须这么做的原因吗"勾引阎擎裴,是计画的一部份.
"千袭以十分平静的口吻说.
玫恩微开双唇,一脸的茫然与难以置信,"为什么""十多年来,我便是怀着这样的仇恨长大,江叔叔一再地提醒我,是他父亲阎其尔毁了我们敖家.
江叔叔原本计画要打垮阎其尔,他努力栽培我,就是要替敖家报仇,好夺回原本属于敖家的一切,但他的势力实在是太庞大了.
"再加上这几年来,阎其尔就像失踪了一般,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连我们请的私家侦探都打听不出他的消息.
"于是我便萌发了这个计画,父债子还,接近阎擎裴才有办法得知阎其尔的下落,我要他亲眼看到我加诸在他儿子身上的痛苦,我要他悔不当初,甚至痛苦一生.
"千袭忿忿地说道.
"原本的我应该是在一个充满欢乐、甜蜜的家庭中长大,有着疼我、宠我的双亲,我可能会有弟弟或妹妹,可以一起玩耍,可以谈心,是阎其尔夺去了我享受这一切的权利!
"玫恩从不知千袭的内心竟怀着如此深沉的仇恨与责任,那个天真善良,梦想有一天会成为漂亮新娘的小女孩,如今却已被沉重的复仇给淹没了.
"我想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心意,千袭,"玫恩反握住她的手,"我只希望你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答应我好吗""嗯.
"其实千袭一点把握也没,她真的能全身而退吗还是也惹得遍体鳞伤"好了,别再谈这些伤心往事,"千袭转移话题,"你觉得凌岸郡如何"玫恩心一揪,"为什么这么问"千袭故意打量着她,"还装蒜,你难道感觉不出他对你的企图吗""别胡猜,他只不过--"玫恩却找不出个理由.
"只不过什么"千袭追问着.
"他只不过是在表现他的绅士风度罢了,拜托大小姐你别胡乱猜测.
""真的是这样"千袭才不相信呢.
"不然你以为呢"玫恩横竖了她一眼.
玫恩在心底暗暗起誓,她绝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绝不能!
隔天,千袭起个大早,玫恩也特意来到千袭房间为她出些意见.
约经过四十分钟的努力,两个女人满意地看着镜中那脱胎换骨的身影.
"他若还不心动,那么他不是眼瞎了,就是个白痴.
"玫恩最后下了结语.
千袭嫣然一笑,望着镜中的自己,她从不知自己也能变得如此艳丽动人.
一袭鹅黄色的连身短裙,不仅清晰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裁,吏使得那双盈盈秋波显得楚楚动人、魅力无限.
它的特殊之处在于船形领的设计,强调出双肩的美感与神秘,恰到好处的展现出肩膀的魅力.
"我还得谢谢你,若不是有你这位军师,怎么有办法化腐朽为神奇呢"千袭反倒将功劳归于玫恩身上.
"千袭,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着沉鱼落雁的容貌吗"玫恩忍不住数落着她竟如此糟蹋上天的垂爱,"难道你从不曾仔细看一看镜中的自己不曾察觉到男人摆在你身上的目光,就像苍蝇看到蜜糖一般"玫恩无奈地摇摇头,"下次请你细心地观察一下,便不难发现这个事实.
"千袭只是莞尔一笑,并未将玫恩的恭维放在心上.
"不相信那今天你就改搭公车吧!
"千袭将眉头一皱,不明白玫恩的意思.
"证明我所说的话啊,数看看这一路上到底会有多少男人对你行注目礼怎么样你就能知道我所言不虚.
"玫恩一脸信心十足的表情.
"不跟你瞎起哄,我还赶着上班呢!
"千袭取出高跟鞋,对望着那惊人的高度,当初玫恩坚持她一定得买下这双两吋的高跟鞋,理由是这双鞋子可以将她原本弧度优美的小腿衬托得更淋漓尽致.
"只希望我今天还能活着回来.
"千袭打趣道.
"不过若是那位英雄在场的话,我倒也不介意你演出个'公主落难计'.
"玫恩建议道千袭决定不理会玫恩满脑子浪漫的思路,玫恩似乎一直笃信着她与阎擎裴之间会有个完美的结果,最后他们一定能尽弃前嫌.
她改变不了玫恩的想法,也只好由着她去.
她与阎擎裴之间存在的永远只有仇恨罢了,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即使他们之间有什么的话,那也不会有结果的.
千袭一踏入办公室之后,真的不得不开始相信玫恩的话.
千袭对各部门之间的职责及运作尚模糊不清,决定利用上午顶头上司至高雄分公司主持一场会议这段较空闲的时间,做一番巡视与了解.
想当然尔,各个部门的先生男士们无不掏尽看家本领,殷勤地为她做最详尽的说明.
期间,千袭已数不清有多少人向她提出共进午餐的建议,但全被千袭有技巧地给闪避了.
当千袭打算结束一整天来的学习课程,却在回办公室的路上被一位男职员给拦住,明显地他是特意在此等着千袭经过.
神情之间更是写尽了紧张与忐忑不安,方可看出他这么做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
"敖小姐,能耽误你一点点时间吗"对方颤着嗓音,好不容易才将一句话给说完.
千袭尽量不让自己显出不胜其烦的表情,倒是有些同情的轻扯微笑,"有什么事吗""不!
不!
"他连说了好几个不字,两颊胀得更红,"我知道自己有些不自量力,但我还是要试一试才肯死心,敖小姐,我有这个荣幸能够陪你共进晚餐吗"他用尽所有的努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移开目光.
千袭见对方困窘不已的表情,也不忍说出太过于残忍的拒绝,委婉地说,"实在很对不起,我已经--""跟我有约了.
"声音自千袭背后传来.
当那名男子抬起头看清来者时,几乎被吓得三魂六块少了两魂五魄,千袭真怕他会当场昏倒.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他结结巴巴地还是没把话说完,弯了九十度的大鞠躬,只想赶快逃离,"没事了,我告辞了.
"擎裴望着千袭僵直的背,内心的感受几乎达到了错综复杂、五味杂陈的地步.
一整天来,他所想的只有一件事--赶紧结束会议.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还执意司机送他回公司的原因,他大可自松山机场直接回家,毕竟他已经忙了一整天了,他应该只想到"休息"这两个字,而不是"敖千袭"的名字.
千袭隐约也已经猜到是谁,除了那位她等了一整天却始终未见踪影的阎擎裴外,还有谁有这样的威严与魄力,当然还得加上擅作主张的特质.
千袭旋身准备面对他,一时忘了自己脚下瞪着两吋的高跟鞋,用力过猛,只听到鞋跟蜥裂的声音,千袭顿时失去重心,一个踉跄……不偏不倚地撞入了阎擎裴敞开的手臂中.
千袭这时心底只闪过一个念头,"这下真的糗大了!
"什么勾引、诱惑的字眼全因这一跌而被破坏无遗.
"不要紧吧"他的声音十分急切.
千袭忍着自脚踝窜上的疼痛,假作若无其事的摇头.
"不适合自己的东西,为什么硬要勉强自己去适应呢"他一语双关地说道.
"你真的没事"他皴着眉,不放心地又再询问一次.
千袭警觉到两人的姿势有些尴尬,挣扎着想站直身子,却因肌肉的牵动又引来一阵疼痛,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天啊,她可真是自作自受!
阎擎裴一语不发地望着强忍住疼痛的千袭,一缕缕不忍的柔情悄悄升上,未加细想,一举抱起千袭.
千袭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错愕了好一会,许久都做不出任何反应,当她终于找回自己的思考能力时,他们已来到办公室门外.
杨秘书焦急地站起身,"怎么了敖小姐要不要紧"赶紧打开门.
未让千袭有回答的时间,擎裴便朝她说道,"杨姨,她不要紧,不过麻烦你拿些冰块来.
"杨秘书立即冲向办公室内的吧台冰箱.
千龑则因被杨秘书瞧见这一幕而感到困窘万分,压低嗓音朝阎擎裴说道,语气有着浓烈的不自在.
擎茉依然故我,不急不徐走到沙发旁,才将她放下,毫不在意杨秘书看到这一幕会做怎样的臆测.
"擎裴,赶紧帮她敷上吧.
"杨秘书一时情急之下直呼他的名字,对方若不是没发觉,便是早已习惯杨秘书对他这样直呼名字.
千袭如此猜测.
"把鞋脱下.
"他以命令的口吻对她说,不过语气中却又有几分教人说不出的怜惜,让千袭无法说不.
千袭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高跟鞋脱下,却发现她的脚胀痛得动弹不得.
擎裴见状立即蹲下身,十分轻柔地将高跟鞋自她脚底脱下,彷佛深怕弄疼了她.
而隐埋在他眼底的不忍,更令千袭费疑猜.
"若不是我贸然出现,你也不至于扭伤了脚.
"他似乎是间接地在向她说对不起.
她迎视他的目光,却看到了一抹深深的自责.
他的温柔却让她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狂跳着.
不!
她得把持住自己,她不能有一丝的动心,她要记住这个人是她的仇人.
在这世上,她什么人都可以爱上,就是不能爱上姓阎的.
擎裴清清楚楚瞧见了方才闪过她眼际的种种情绪与挣扎,心中对自己的痛恨更剧烈了.
杨秘书急切地凑上,"擎裴,怎么还不赶快帮敖小姐敷上呢"杨秘书望着似乎各怀心事的两个年轻人提醒道.
她虽老了,可是心眼一点也不昏花.
"我自己来就好了.
"千袭尝试自擎裴手中拿走冰块,并试图掩饰自己双颊的红晕.
但擎裴对她伸出的手视而不见,"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我不该突然在你背后出声,更希望我没破坏了你的好事.
"他用冰块轻揉着千袭已经微红肿的脚踝.
说到此,擎茉内心的滋味更是像打翻了醋坛子一般.
他不顾满身的疲惫,只为了想回公司看她一眼,可好了,看到的却是别的男人正对她大献殷勤.
其实他有什么权利去阻止她的追求者,当然更没有吃醋的权利.
千龑俯视着擎裴柔细而专注的动作,彷佛她是一种珍贵而易碎的物品,小心翼翼地.
一股她从未感受过的情绪席卷而来,紧紧地将她环绕住……她有一种动弹不得,更无力逃脱的慌乱!
千袭再次警告自己,她绝对不能掉入自设的陷阱中,她要的是阎擎裴成为她的猎物,而不是反倒成了阎擎裴的狩猎名单.
"好点了吗"他的嗓音轻柔得令人有种不饮自醉的醺意.
千袭望着几乎已经退红的脚踝,试图动一动脚趾,"嗯,好多了,已经不痛了.
"擎裴此刻终于意识到今天的千袭有多与众不同,鹅黄色的短裙将她柔细的美丽昭显得更耀眼,也无怪乎会有爱慕者克制不住当众表示.
他不是圣人,面对一个这样绝色的女子,他不可能不会动心,更惨的是这女子不是别人,是一直活在他生活中的敖千袭.
他完全没有抵挡的能力.
"我想你也没办法走路回家了,"他指了指那只斯裂的高跟鞋,"我送你回家吧,就算表达我的歉意.
"他加上一句,似乎在做解释.
她想拒绝,这是她内心的意见.
但她的理智却告诉她,这不正是你一直积极在计画的吗机会来了,怎有不好好把握之道理呢!
当千龑坐在一家高级西餐厅的座位上时,仍想不通自己是怎么被阎擎裴说服而走进来的,这时候千袭也才明暸到,当阎擎裴想表现出他高超的说服力时,是没有几个人可以免疫的.
而很显然地他是这家餐厅的常客,千袭可以感觉到这家餐厅若没提早订位的话,是很难有位子的.
而由带位的服务员一看见阎擎裴时那必恭必敬的态度看来并不难猜出.
"阎先生,需要我向你推荐今天的主菜吗"餐厅经理服务周到的询问着.
擎裴点个头,接过菜单随意翻了翻.
餐厅经理开始为他们介绍今天的主食,"主菜是刚刚由法国空运而来的生蚝,再经由本餐厅刘师傅以多年精湛的手艺精心处理过,配上独家的佐料,是一道相当可口又不盛滑腻的美食……"千袭听到如此介绍,早已饥肠辘辘起来,"听起来似乎相当不错.
""那就两份,饭前酒呢"擎裴说.
"法国典藏的白葡萄酒如何"经理给予建议.
擎茉望向千袭,询问她的意见,"可以.
""好的,请两位稍待一会.
"经理欠个身离开.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闲,千袭随意找个话题,"今天在高雄分公司的会议进行的还顺利吧""有一点点问题,不过已经解泱了.
"他突然专注地凝视着她,无比正经地,"可不可以打个商量"千袭狐疑地回视他.
"这个时候不要谈公事,如何"他露出一脸的倦意.
千袭展颜一笑,"悉听尊便.
""还会疼吗"他不放心地又再次询问起.
"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谢谢你,若不是你这位名医,不然明天就有得我受了.
"千袭端起左手边的杯子,"我就以茶代酒谢谢你方才的解救.
"想到刚才的那一幕情景,千袭还是很难克制教自己不脸红.
第五章擎裴感受得到此时的千袭正逐渐卸下她外表顽强的防御,开始热络地与他交谈,不过显然地她还是有个大原则,尽量避免去触及到彼此的家庭与童年.
这样谈笑风生、恣意畅言的敖千袭,令阎擎裴深深为之心折,流转在空中的眼神早已不自觉宣告了他内心浓烈的感情.
千袭细细品尝过餐厅经理大力推荐的法国生蚝后,依然有种意犹未尽的感受,彷佛那股甜美的口感还流转在唇齿之间.
她满足地以餐巾拭了拭嘴角.
"冒昧地问你个问题,凭你这么优渥的条件,更是社交圈十大最具价值的单身汉票选的榜首,为什么还一直保持单身呢我想一定有大排长龙的绝色佳丽等着你的圈选.
"擎裴乍听之下,不禁扯开了嘴角,"太抬举我了,我没有古代的皇帝的幸运与风流,可以用圈选来选嫔妃.
""没有属意的对象不可能的,台湾满街都是美女.
"千袭不放过这个话题,"眼光不要太高.
"千袭戏谑地提出所谓的忠告.
擎裴莞尔一笑,笑容中带着丝苦涩,彷佛有段不欲人述的心事.
"或许当一个人的心中容不下其它事物时,就会有种千帆过尽皆不是之感慨吧!
"他的目光在空中与千袭交会.
一种很专注、很伤感的眼神.
彷佛她便是那个人……千袭的心不由被他眼底的哀伤所刺痛,"想不到你也是个多情种.
为什么你们不能在一块呢"千袭眉头一皴,"她还在这世上吧"故意忽略心头那道涌上的酸意.
"或许可以这么说,"他的答案令人摸不着头绪,他的态度变得遥远而不可及,"只是我怕她正逐渐在这世上消失.
"千袭纤细的眉锁得更紧,"我是不是离开台湾太久了,听不懂现代术语"他的眼睛让她无从遁形,里头隐含着太多、太多教她不解的情绪.
"我指的是心境上的.
残酷的社会教会了她太多弱肉强食的道理,她慢慢地失去了原本存在心中的那份纯真与欢笑,学习到了心中只有仇恨,我只厌恶自己不能为她完成.
"说完,紧抿住下唇,径自沉溺在自己的记忆中.
为什么她有种被说中心事的撼动彷佛他已经看透了她的一举一动,千袭责怪自己别太多心,或许刚好只是巧合罢了,他不可能会知道她到"欧斯"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她绝对不能对他心软,她必须讨回这笔帐,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父母是如何惨死,她就不能心软!
擎裴从未妄想过千袭会忘记阎家对她所作过的一切,他只希望千袭不会为了报复他而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如果这样,他会更无法原谅自己!
"阎先生,你订购的东西送来了.
"餐厅经理手中捧着一只盒子.
"不过颜色上有点出入.
"擎裴接过手,打开,还是满意地点了一下头,"我想你们已经尽力了.
"经理总算吁了口气,欠身离开.
擎裴把盒子交给千袭,"那双高跟鞋是因我而损毁,照理我应赔偿一双一模一样的才对,不过却只找到这双红色的,希望你不介意"由千袭错愕的表情可看出她的确受到不小的震撼.
更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一双高跟鞋而耿耿于怀,如此劳师动众地在找寻.
千袭的心房开始出现了一道道防卫上的漏洞.
"不喜欢""不是的,"千袭急急地澄清,"你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只不过是一双鞋子,总有一天还是会损坏的,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你若还是坚持不收下的话,那么我今晚注定是个失眠的夜,你大概不愿意我这样吧"擎裴半是揶揄、半是戏谑地威胁道.
千袭也感染到这份惬意轻松的气氛,也不再坚持,"我万万承受不起这种罪名.
看样子我不收下都不行.
"她眸底闪着淘气的光芒,"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相当具有说服力的人""是吗我从不自知.
"他谦虚说,"不过我只希望能有效的运用在你身上.
"他无比凝重地回望着她.
千袭执意不肯望向他眼底的情绪,怕自己会迷失,更怕自己会忘记了他是她的仇人这个事实.
长腿叔叔鉴安:回到台湾眨眼间也近两个月,因忙于适应公司的作业程序,疏于提笔写信问安,望见谅.
我知道叔叔您一直十分不赞同我的计画,然而每当夜晚时刻,我合上眼晴的那一剎那,父母是如何被逼自尽的画面又会清晰池浮掠过脑海.
我永远无法教自己忘掉这一幕.
千袭从不奢望叔叔会谅解千袭必须如此做的道理,千袭更是一再自责,未能逢到叔叔的愿望,成为一个"真正的淑女".
有时,我也会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或不对阎擎棐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自命风流、玩世不恭.
愈是深入了解他,相反地面对他的善体人意与细心,我就更有股失措的茫然.
我似乎愈来愈常需要提醒自己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还是不能就此打消了我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仇恨.
不提这些伤感的话题,听林叔叔说最近您的风湿又患了,千禹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只顾着事业.
好了,不多说,免得您又嫌我唠叨了.
千袭笔千袭刚搁下笔便听到电话铃声.
她一口气冲到电话旁,"喂,请问找哪位"一阵低低略带嘶哑的嗓音,"痳烦请玫恩听电话.
"千袭下意识地挑高了双眉,与玫恩同住近两个月来,这是千袭第一次接到异性打来给玫恩的电话,无怪乎她难掩讶异之色.
也害她都快以为玫思过得是如清教徒般的生活.
好家伙,什么时候有了艳遇也不告诉她,待会看她怎么审问她.
"请稍待.
"千袭放下话筒后,朝餐厅的方向扯开喉咙喊道,"玫恩,电话.
"出现在她面前的玫恩显得有些迟疑,良久,千袭都快以为她不打算接听时,玫恩才缓慢地挪动起她的步伐走向前,抓起话筒低低说了声喂.
玫恩超乎常理的怪异行为,简直激起了千袭前所未有的好奇,眼睛一直摆在玫恩身上,须臾不肯离开.
只见她对对方的问题都给予最简单的答案.
玫恩一放下电话,千袭迫不及待地发问,"是哪个仰慕者打来的"玫恩却反倒面有难色,"少瞎说,只不过我们公司最近有些契约上的问题,恰巧凌岸郡负责这个案子,如此而已.
""凌岸郡"千袭每一根细胞的好奇完全被挑起了,脑海中更是闪过那天在餐厅凌岸郡与玫恩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不会这么凑巧吧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必下班了还打电话到家里来啊除非,他另有意图.
"玫恩拿起报纸,借故掉转过身,"大小姐,先暂停一下你的想象力吧!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摆明了话题到此为止.
千袭抖抖肩,也只好暂时关掉一切的好奇心.
接连着好几天,玫恩必定会在固定的时间里接到电话.
就连阎擎裴也曾故作有意无意的向她询问过,玫恩目前是否有固定的对象.
所以,千袭不得不大胆地下个结论,凌岸郡正在追求玫恩.
只是似乎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不,也不能这么形容,千袭马上改正自己的说法.
玫思也不是对凌岸郡全然没有感觉,从她每晚只要一到了时间,便会借故在电话机旁盘旋,而当她接到凌岸郡的电话时,脸上一下子绽放出的灿烂神采,虽然对方看不到,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但为什么玫恩对他的邀请却又一再拒绝呢是因为她与阎擎裴之间的仇恨才令玫恩卸步,不愿接受凌岸郡的追求千袭认为她必须跟玫恩说清楚,玟恩实在没有必要为了顾虑到她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玫恩就算愿意,她也不会让她这么做的.
当玫恩再次婉拒对方的邀请,挂上电话之后,千袭不得不开口说句话了.
"我看得出来你对凌岸郡很有好感,又为什么要一再拒绝人家呢"千袭决意把这问题追根究柢.
玫恩心一震,"可不可以不要谈这个问题""不可以!
"玫恩相当了解千袭,她只要一拗起来,即使说破了嘴也改变不了.
"我只是不想谈感情吧了.
""就这么简单玫恩,"她趋近玫恩,"不是因为顾虑到我跟阎擎裴之间的事情"玫恩也但愿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她早已丧失了谈情说爱的资格,凌岸郡是个好男人,她更不能去伤害到他.
总有一天,他会遇到更值得他去真心付出的女子,他们会相识,会相爱,然后结婚生子.
而这一切都不是她能给予的.
玫恩凝视着千衮,好半晌才摆动她的头颅,"跟你们无关.
其实,千袭,有些事情别太过于执着,退一步想,对彼此都有好处,否则痛苦的是两个人.
""别尽说别人,你自己呢你到底在抗拒些什么心里那道阴影在作祟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到底是什么""是啊,我又有什么资格教训你我自己的生活都已经是一蹋胡涂了.
千袭,别再劝我了,我是不会接受凌岸郡的.
"千袭被玫恩的哀怨与宿命搞得思绪大乱,"为什么总有个理由吧!
"玫恩轻叹口气,"我只想平静的度过一生,不想去沾情惹爱.
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感情的世界有多复杂,有太多喜怒哀乐的情绪.
"玫恩反把箭头指向千袭.
"那你更应该知道凌岸郡是个条件相当出色的男子,没有一个理智正常的女子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真不知你哪根筋不对劲了!
"千袭数落着.
玫恩在感情上曾受过伤害吗否则她为何硬是要将感情推于门外.
千袭实在不得不有这样的猜测.
玫恩真有股啼笑皆非的感触,不过还是淡然一笑,"我只能说与他无缘.
反倒是你别被心中的仇恨给蒙蔽了双眼,看不清如此明晰而摆在眼前的事实.
""真不知你在说些什么"千袭也来个装聋作哑,把事情带过.
玫恩坐在办公桌前,镇日心神不宁、错误百出.
一整个上午,已有不少同事带着关切又狐疑的眼光打量着她.
当玫恩再一次又因心神恍惚而打错了字时,她决定先把一部份的邮件拿到楼下去寄投,顺道到商店买杯即溶咖啡提神,乘机舒展一下酸痛的肌肉.
玫恩走出大楼向左拐,不远处有一座邮筒.
印入她瞳孔的景象令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一名约三、四岁的小女生紧紧的抱着邮筒的杆子不放,小脸蛋早就被眼泪给浸湿,很显然的哭了已经好一会.
玫恩心底窜起了无限爱怜,她想到那个自她生命中消失的小生命,如果还活着也应该是这个年纪了吧!
一种弥补的情感自她心田油然而生,玫恩蹲下身,目光与小女孩平视,并掏出一张面纸.
"小朋友,你先做个决定,是要先把眼泪给擦干呢还是要先告诉阿姨你怎么了"小女孩原本哭得唏哩哗啦的啜泣声一下子冻结在空气中,好象认真的考虑起这位阿姨给她的选择而忘了哭泣,最后她还是决定接过面纸擦拭自己的脸.
"好了,那现在可以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囝囝.
""你怎么会在这呢""我迷路了,找不到妈咪.
"小女孩秀气的脸蛋一下子又皴了起来.
"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阿姨陪你找好不好不过你得先告诉阿姨,知不知道爸爸或者妈咪叫什么名字""知道.
""太好了,那我们就可以找得到了.
"小女孩总算露出了笑容.
她的手臂终于离开了竿于,不过却改抱住玫恩的双脚,玫恩只好顺势抱起她.
凌岸郡静静地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玫恩脸上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关怀,完全将他的心给俘虏.
倘若前一刻他对追求玫恩这件事还有一丝犹豫,或者一丁点的保留,在此时此刻已经毫无疑间及保留.
吕玫恩将是他今生共度下半辈子的妻子,她将会是他孩子的母亲,这是他无比肯定的事.
他竟开始想象起那幅画面.
凌岸郡看过太多所谓的现代忙碌新女性、女强人,她们似乎忘了如何去扮演上天赐予她们的天职.
认为孩子一出生就交给保母带,而当孩子一哭闹时,根本早已手足无措.
而看着玫恩却如此熟练、驾轻就熟地"收服"了一个极度害怕的小女孩,更确定了玫恩便是他一直在找寻的.
"需要帮忙吗"玫恩原本冲到舌尖的话,在看到对方时全被封杀了.
凌岸郡再次耐心地询问.
她赶紧收起乍见他的讶异,指指怀中的小女孩,"这小女孩迷路了,我正打算带她到警局去.
"幸运的是小女孩果真记得父母的姓名,一会儿后,警察便联络到那对焦急的父母.
他们不停的感谢玫恩及岸郡的帮忙.
囝囝疲惫地在母亲的怀抱里睡着了,不过还不忘叫母亲邀请玫恩到她家去玩.
玫恩望着熟睡的囝囝,心中竟有股不舍,眼底微微地泛着泪光.
她忍不住的低头亲吻了一下囝囝的额头.
"对不起,她实在是太可爱了.
"玫恩做解释道.
母亲满足的一笑,"没有关系,或许你跟我们家囝囝真的有缘,我真想不到平常这么怕生的囝囝竟会腻在你身旁,真的欢迎你有空多来看看囝囝.
""会的.
"玫恩应允道.
"好过一些了吧"当他们步出警局后,岸郡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反倒是--对不起,耽误你这么多时间.
"玫恩一直不愿抬起头正视他.
"举手之劳.
"他停顿了会,"你似乎对小孩很有办法.
"玫恩漾开了嘴角,"我是在育幼院长大的孩子,院里人手不足,因此较大的院童都得负责照顾年纪较小的孩子,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吧.
"岸郡着迷地盯着玫恩瞧,她说这些话时兴奋之情清楚地写在脸上,良久……玫恩被他看得有些尴尬,"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岸郡这才收起专注的目光,"对不起,我失态了.
不过是刚刚的你实在很美,我忍不住,希望你不会见怪.
"玫恩头颅垂得更低,企图掩饰突然飞来贴在脸颊的红晕.
"我想你肚子应该也饿了吧,肯赏个光吗"他的态度十分诚恳.
毕竟他陪着她处理方才的事情,的确占去了不少时闲,拒绝他似乎显得自己太过于小气了,她点点头.
凌岸郡恍然记起一直被他抱在手中的那一大束香水百合,"送给你,差点忘了.
"玫恩老早便注意到他对那束香水百合须臾不离身、小心翼翼的模样,深怕稍有折损,之前只认为他是要送个某位红粉知己.
而且那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定很重要,由他如此呵护着那束花的举动便可窥知一二.
想到自己的心还曾为此想法稍稍的泛起一阵酸意.
"它让我想到了你.
"岸郡解释道.
玫恩的喜悦瞬间掉落到了谷底.
百合花是纯洁、天真的象征,她根本配不上这样的形容词,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好污秽.
"人的眼睛所看到的往往只是表面上的假象,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这种花更不适合我.
"玫恩十分平静的说道,但隐约还是透露出几缕沧桑.
岸郡二话不说,一转身,把一大束包装得十分华丽的百合花,毫不眷恋地丢入垃圾桶.
"这只证明了我了解你还不深,努力得还不够.
"他完全没有责怪之色,有的只是对自己的懊恼.
"还愿意陪我共进午餐吗""恐怕我现在真的得赶紧回公司了.
"岸郡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黯然,玫恩主动提议道,"晚上如何怎么说我也应该为方才的事谢谢你.
""晚上"岸郡一时之间还无法消化这个讯息,怔了怔,"当然可以,七点,我去接你如何"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她点头答应.
玫恩点头,给了他住址.
"看你这么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我不用猜也知道,她终于答应了.
"擎裴气定神闲地坐在书房内的真皮沙发上,语调里满是揶揄之意.
岸郡笑得更恣意,"昨天晚上,这完全要拜一个小女孩所赐.
"他大略的将那天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擎裴内心暗叫不妙,他从未看到岸郡对一个女孩的兴趣超过一个月,更何况是一个一直让他碰钉子的女孩.
看来这回这位大情圣--凌岸郡开始玩真的了.
"岸郡……"擎裴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不太像是你的个性.
"岸郡主动地到吧台倒了杯威士忌.
擎裴一面斟酌着字句,"有时人的肉眼看到的只是些很表浅的外在,或许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才会发现事情并不是当初所看的那般.
"岸郡走向沙发,在他对面坐下,眉头紧抿,"吕玫恩也告诉过我同样的话,现在连你也这么说.
究竟她所指为何你又为什么要说这些语焉不详的话到底在暗示些什么"岸郡真受够了这套模棱两可的谜语.
"你真的这么在意吕玫恩"擎茉审视着一脸懊恼的岸郡.
岸郡无奈地长吁口气,非常慎重地宣布,"我从未如此认真过,这样够清楚了吧!
从看到她低下身对那小女孩说话的那一刻起,我告诉自己就是她.
这是我第一次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追求的是什么东西,就连当初攻读法律也是因为父亲的愿望,而不是自己的意思.
"擎裴忽然羡慕起岸郡,他可以勇敢、毫无隐瞒地去爱,这一点就比他强大多了.
他实在没有资格去干涉.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进来.
"擎裴知道来者是谁,他实在很不愿意承认,坐立难安了一整天就是为了等他所带来的消息.
林先生--他的代理人,谦恭有礼地先向他寒暄一番.
"这是敖小姐托我送来的信件,还有--"林先生蓦然微红着脸,藉几声干咳来掩饰他的尴尬,"敖小姐还特地吩嘱我见到你时,一定要替她问候一下你的风湿痛好多了没"岸郡乍听之下险些没岔了气,最后他实在忍俊不住,索性大笑出声.
风湿痛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擎裴以余光怒视了岸郡一眼.
岸郡照样咧开着嘴.
"我知道了.
这是这个月要给育幼院的奖学金及捐款.
"他交给林先生一只信封.
"阎先生,若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林先生又恢复到一本正经,毫无笑容的表情.
等对方一走,岸郡再也受不了,促狭地说道,"阎老先生,相交多年,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有风湿痛的毛病,要不要紧啊需不需要我介绍个名医给你"擎裴狠狠地瞪视"虚情假意"的凌岸郡.
编出风湿痛这个借口也是万不得已之策,原因是近来林先生一直受到千袭的逼问,要他透露出"长腿叔叔"的年龄,正巧那时老管家的风湿痛又犯了,他灵机一动才想出这个法子来搪塞.
"笑够了没"擎裴摆出最严肃的表情,望能对岸郡产生点吓阻作用.
岸郡深谙适可而止的道理.
"谈谈你吧,有没有考虑把你的身分告诉她""不!
"这个问题马上被擎裴斩钉截铁地否决掉.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她知道了你就是长腿叔叔时,她会做何反应到底你又该如何自处"岸郡像个问题少年般发出一连串的问题.
擎裴不语,不去细想这些问题,不仅无法给岸郡答案,更不愿给自己答案.
从千袭的信件里,擎茉可以清楚感受到她内心挣扎不安的波动.
此时的千袭就如同站在迷雾中,试图寻找出一条正确的道路来.
而他又该如何才能引领她,不会迷失、不会跌倒、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而抵达她所要到的地方呢他只想保护她.
从二十岁那年骤见千袭的那一刻起,他心中所想的只有一件事--尽所有的一切努力去保护她.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重心.
他了解千袭对阎家的每一个计画,可笑的是他却甘心陷入.
或许正如岸郡常取笑的,他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愿意为情所困.
第六章千袭再也忍受不了办公室所采用的这一套早该倒进垃圾桶里的管理程序.
她感到懊恼无比,其实要解决公司在数据处理上的问题并不难,问题出在要如何做才不会伤害到杨姨的感受.
杨姨在阎氏工作已近二十年,是个经常满面笑容、和蔼可亲的老妇人,实在很难教人不去喜欢她,千袭更不愿意去伤害一个待她如自己子女般长辈的心.
只是杨姨的那一套数据管理方式早已完全不符合现在所需.
千袭沮丧地搁下手中的笔,再次因在计算机内遍寻不着她所要的一笔资料而站起身.
"杨姨,在计算机上我找不到公司主要货物来源供货商"千袭来到杨姨办公桌前,说出她的问题.
杨姨取下老花眼镜,抬头望着千袭,露出半思索、半困惑的表情.
"货物来源计算机上应该是找得到才对不过,我从不用那玩意,我自己整理了份资料,我想想看应该是放在……"她扭过头寻找身旁矮柜内摆放的资料卷宗.
半晌,只听到她喃喃的耳语,"真的是不得不服老噢!
我记得明明是放在这的……哦,找到了!
"她欣喜万分地交给千袭一叠纸.
千袭接过手,一边思索着是否该向她提起,而又该如何启口"杨姨,这样大费周章地回头来寻找资料,我觉得有些浪费时间,怪可惜的,有没有想过要重新整理一番"千袭的一颗心提得半高,希望这么说不会显得太突兀才好.
杨姨却突然露出个笑容,"太好了!
"千袭不解地迎视对方奇怪的反应,"这只是我的想法,或许杨姨还是觉得旧方法比较可行,希望杨姨别介意.
"杨姨却突然正经严肃地盯着她,"别误会我的意思,只是太高兴终于有人肯对我说实话了,若不是你提出来,我还会一直以为自己的方法不错呢!
其实这套老旧的程序早在八百年前就该丢进垃圾桶了.
我还以为没有人提出来是因为大家习惯了.
"她继续说,"在几年前我就察觉到不太对劲,只是一直不知该从何着手.
擎裴这孩子当然也清楚问题的存在,他只是不忍心伤到我这老人家的心.
擎裴是个十分念旧的人,否则别人家大公司的总裁,身旁的秘书哪个不是年轻貌美、如花似玉,为何他还继续留我这老太婆呢"杨姨的语调里充满了对擎裴的推崇与感激.
千袭的心无端的一揪,彷佛被人狠狠地拧起,强迫她看清了事实.
从她一进入阎氏,接触到阎擎裴的那一刻起,所闻所见全是关于他如何如何地善待员工、体恤员工的辛劳、致力于改善公司的福利制度,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上司……等等.
她几乎听不到有谁对他发出过一句怨言.
面对一个这样的人,千袭原本充满忿恨的复仇之心,渐渐开始出现了迟疑.
"你有什么建议吗"杨姨表现出高度的斗志及兴致勃勃的表情.
千袭怎么也没有料到杨姨会有这样的反应,积极乐观地出乎她的意料.
"首先,我们必须重新整理出--"千袭大略将她粗拟的计画说了一遍.
杨姨听完大为满意,直点头称道,"太完美,不过还是有几个地方,我觉得不妨改成--"杨姨又将她多年来的经验告诉千袭.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往热烈地讨论起来.
今天的一番讨论让千袭深感受益良多,毕竟在学校课业上所学的理论是一套,要实行起来多少有技术上的问题与困难,不过经过杨姨凭借多年经验的修改与解说,简直就成了一套最完美的计画.
杨姨更是充满了斗志,彷佛沉寂多年后,又发现自己可以尽情发挥长才的一种兴奋.
接连下来的几天内,杨姨为这些计画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她倒也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千袭亦投入这项资料重整的工作中.
两人更因此经常忙得自了午餐的时间.
千袭自认年轻身体强健,倒也无所谓,但杨姨则不同,千袭时常得不时的叮嘱她记得吃点东西,免得体力不支.
"糟了,几点了"杨姨突然自计算机桌前抬起头,神情诧异地问道.
"十点.
"千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怎么回事"杨姨微微一笑,"也没什么呀!
只不过今天早上出门前忘了服药,现在补吃就好了.
"说完,自手提带内取出药袋.
千袭原想询问她服用的是什么药,却被电话铃声给打断.
等千袭挂上电话时,杨姨早已继续埋首于计算机前,手指不停歇地敲打着键盘.
"杨姨,会计部那边有些问题,我过去处理一下.
""嗯.
"杨姨头也不拾地漫应一声.
千袭真不知自己提出这个建议是对是错.
她之所以会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能够更方便的取得她所要的一些资料.
若由她一个人着手,难说阎擎裴不会疑心,因此杨姨是她唯一想到的.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担忧杨姨的体力是否负荷得了这样的工作量.
千袭强抑下心底涌上的愧意.
她这么做是不得已的,她告诉自己,为了复仇她必须如此.
千袭抱回一叠卷宗回到办公室,"杨姨,这些资料……"底下的话自她嘴边隐去.
杨姨脸色异常苍白,豆大的汗珠自她额头冒出,千袭赶紧丢下怀中的卷宗.
"杨姨,你不要紧吧"千袭被这突发的状况震慑住,一时之间乱了手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千袭听到这句话无疑觉得这是世上最悦耳的声音,尽管声调里包含了过多的愤怒,火药味十足.
擎裴赶紧趋步向前,一见到这种情景,脸上的神情更吓人,"杨姨,你是不是吃完药后,又忘了吃东西拿几块方糖来!
"他最后一句话是朝着千袭大声地嘶吼着.
千袭虽不明白他要方糖有何用,还是迅速地移动她的脚步,在后方的抽屉内找到方糖.
擎裴将方糖放入杨姨口中,并将她移至休息室的沙发椅上.
几分钟后,杨姨的情况有了显著的改善,两颊也渐渐的出现了些血色.
"杨姨,感觉好点了吗"擎裴眉头紧锁,任谁都看得出他的怒气.
"我真的没事了.
"杨姨在他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眼睑低垂.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又重复一次,眼神飘向千袭,"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待杨姨,知不知道她有严重的糖尿病长期以来一直在服药控制.
你竟然未征求过我的同意便擅自增加了她的工作量.
"擎裴明知道自己的口气有多火爆,但一想及仇恨竟让千袭变得如此盲目、不顾一切,便感到无比的心寒.
千袭始料未及会成为他炮轰的对象,错愕得硬是抓不到一句话来为自己辩解,这简直是欲加之罪.
她忿忿的目光,毫不畏惧坦然地迎视他.
杨姨赶紧澄清,"这完全不关千袭的事.
是我自个儿粗心大意,一忙就忘了刚服下降血糖的药得马上吃东西,才会发生这种低血糖的现象.
不过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她再次保证道.
"最好是如此!
"他强压抑住怒气,自齿间挤出这句话,朝千袭投射而来的目光仍隐含着怒意.
千袭忍住想挥拳过去的冲动,或许错不在她,不过她还是难辞其咎.
若不是她提出了这项建议,杨姨的作息也不会因此乱了章序.
自责紧紧啃噬着千袭的胸口,她更不想去承认阎擎斐的这席话伤她更深.
"杨姨,要不要再请林医师过来看看.
"擎裴依然不放心地说.
"别费心了,你看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好吧!
那你就在这多休息一会,待会我叫老黄送你回家.
不要跟我争辩了.
"他瞧见杨姨欲出声抗议的表情,强硬地说.
"这是命令.
"杨姨只得无奈地耸耸肩,"好,谁教你是老板呢!
""敖小姐,我有事找你.
"擎裴丢下这句话后就踏入他的办公室.
杨姨见状,还故意扮了扮鬼脸,转向千袭替她打气道,"不用担心,擎裴这孩子向来面恶心善,千万则被他给吩住了.
"千袭淡然一笑,她才不挂心是不是会遭到阎擎裴的责备.
杨姨会心的抬起手打断她的自责,"我说过根本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说真的,我还要感谢你呢"千袭面露疑色,杨姨解释道,"让我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已经老得不中用了.
"杨姨溺爱地反握住她的手.
千袭这才终于能够放下一颗忐忑难安的心.
"我想我还是赶紧进去吧,免得被……"千袭没把话说完.
两人会心一笑.
千袭推门而入.
阎擎裴正背对着她,双手交叉在胸前,她正犹豫着该不该打断他的沉思.
擎裴的嗓音似乎从另一个遥远的地方传来,"二十五岁那年,我接管了摇摇欲坠的阎氏企业,几乎每个人都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心想一个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会有多大的作为.
我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那时只有杨姨对我充满信心,不断地为我打气.
"杨姨一直从旁协助我尽快地掌握公司的政策,步上正轨,在那段时间里若不是因为有她,我想我还真的很难捱过那时期.
对杨姨,我一直心存感激,也了解她的方式或许已经不敷使用于如今迅速成长的阎氏,但也不能因此便抹杀掉杨姨以往对公司的贡献.
"所以我才会另外再聘请几位秘书为我做事,杨姨通常只需负责帮我排排约会,或者记录会议资料,其它的事自然有人会做.
杨姨的孩子全都在国外,这份工作是她唯一的寄托了.
只是没想到我这样做会议她有不受重视的感受,我竟然伤了她的心还不自知.
"他像是在喃喃自语,亦像是在向她说明些什么,他停顿了一会,转身面对千袭后又开口.
"你们方才所谈的话,我都听见了.
希望你不会介意刚刚一时情急,脱口而出的话.
"这无疑已经是他间接地在表示他的道歉了.
千袭怎么也没料到他会先向她道歉,"我也有错,没有考虑到杨姨的健康问题.
"擎裴打断她的话,"我们也不必在这讨论是谁错的问题了,同意吗"他离开落地窗,拉近两人的距离,直至离她只剩一呎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为方才的莽撞,给我个赎罪的机会如何"千袭不懂为什么会为这个提议无由的感到胸口一紧,一颗心更是狂热地跳动着.
她只能告诉自己因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所以她才会感到如此兴奋.
千袭展开一抹绚丽的笑靥,"那你想如何赎罪呢"擎裴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那朵浮现在她唇边的迷人笑容,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
顷刻间,他的冲动几乎凌驾了他所有的理智,只想用双手拥紧眼前的千袭,这个一直不断地折磨着他所有思绪的女子.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千袭故作无知地询问道,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掩饰纷乱的情绪.
那样专注、又隐隐含着柔意的眼神,实在很难教人移开视线,只想拋开一切顾虑而沉溺在其中;最难的是她忽略不了这种感觉--一种渐渐在她心头蔓延、滋生的感受.
他摇摇头,微扬起嘴角,自嘲道,"似乎在你面前总在做些愚不可及的事.
今晚肯移驾寒舍吗我会叫老管家展露几手她最得意的名菜,那可是连大厨师都自叹弗如的,保证吃过后让你意犹未尽.
如何""听起来满吸引人的,而且,我一向最抗拒不了美食的诱惑了.
"千袭露出兴奋的表情.
"就如同我抗拒不了你一样.
"擎裴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警觉到时已收不回溜出口的话.
千袭一时为之语塞,试图想淡化这句话所带给她的震撼,却怎么也办不到.
晕红洒满了她两颊、耳际及颈子,眼底涣散出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这样娇媚的景象,勾起了擎裴最心深处的怜惜.
只要是心智正常的男人,都无法抗拒得了这样的诱惑,他能够存活到现在,他都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正不正常了他坚决地反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猛力一拉,更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柔软的身子抵着他的胸膛.
千袭警告自己该一笑置之,该试着挣脱他的掌握,但是……她的眼睛却不自觉地诉说着另一种期待、一种邀请.
她很自然地合上她的双眸……擎裴从不认为自己是圣人,面对这样危险的诱惑还能够不为所动.
他缓缓地靠近那两片鲜艳的红唇,只是轻轻的碰触了一下……自制力迅速的在他体内瓦解,所有的警告全飞离了他的脑海.
无法压抑的激动令他不由自主加重了力道,贪婪无尽地汲取着她口中的芳香及甜美.
他真的愿意耗尽一切所有来换取这一刻,这么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的千袭;可以这么近的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体温.
他曾经幻想过这一刻,几百次、几千次,他早已记不清.
不停折磨它的想像,终于获得纾解……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千袭实在很难让自己相信,她竟然会如此轻易地便沉沦在这样的柔情里,彷佛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件事是比这更重要的了.
就连一度被她视为最重要的诱惑、复仇等计画,都无法比拟了!
想抗拒他的念头更早已不见踪影.
谁都不想打破这份亲昵,只希望能够永远将世界隔离起来,让所有阻隔在他们之间的种种障碍都消除.
是敲门声撞碎了两人的沉溺.
千袭真想一头撞上墙壁让自己昏厥过去,不省人事;或者干脆钻个地洞躲起来算了.
杨姨眼尖地来回审视着神情慌乱、面面相觑的两人,一抹了然于胸的微笑漾在她的唇边.
擎裴跟千袭不知道此刻浮现在她脑海中的想法,会不会有人以为太过于浪漫、富想象力了杨姨兴奋的心情就像发现块新大陆般,只是在她的脸上可一点也看不出蛛丝马迹.
她若无其事地看了擎裴一眼,"我想我还是先回去休息的好.
"免得她这老太婆在这碍手碍脚的,她自个儿加上一句.
"我叫老黄送你回去.
""不用,"她阻止了拿起话筒的擎茉,"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
千袭,剩下的事就先麻烦你了,他没欺负你吧""杨姨.
"这会儿是擎裴发出半是警告的声音.
杨姨耐心地等候着答案.
千袭只好摇首替擎裴解围.
"那好.
"她朝千袭眨了眨眼,"我回去了,免得惹人厌.
拜拜.
"擎裴真的被杨姨说得哑口无言,索性举起双手投降.
"她是我的克星.
"他无声的向千袭抱怨.
"千万则在背后说人坏话,这是很不礼貌的.
"杨姨在门即将合上之前补充了这一句话,似乎早料到了擎裴会有何种举动.
千袭再也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擎裴也只能耸个肩,露出无奈的表情.
下午四点整.
擎裴来敲响千袭办公室的门.
千袭自一堆凌乱的文件中抬起头,讶异地盯着他,以为自己又忙得忘记了约定的时间.
"想不想看看台北的黄昏"千袭的神情更诧异、不解了.
"把工作先丢到一边去吧!
""老板的命今"千袭戏谑道.
"老板的命令.
""你要先告诉我目的地是哪儿呢还是打算先卖个关子"等车子驶离台北市区时,千袭终于发问.
擎裴神秘地一笑,"我知道有个地方是观看夕阳的绝佳去处.
""什么地方"根本还是没说到重点嘛.
千袭此时的情绪可谓十分复杂,进入阎家比她想象中的简单多了.
江叔叔来信中已经不断地在提醒她这件事,她的动作确实得加快些.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愈是了解到擎裴的为人,复仇的念头愈是在她心头淡去,更发现愈来愈难掌握住自己的感受.
"在想什么"擎裴敏锐地察觉到她异常的沉默.
千袭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佯装凝视窗外的景色,另一方面更为他能够如此轻易的看穿她的心思而感到不安.
"只是在想象一下,待会儿会看到的是一个怎样的美景.
""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将注意力转回前方.
擎裴此时的情绪并没有表面上冷静,他可以臆测到千袭此刻的心境,绝非她口头上所声称的.
"这么大的房子,只有你一个人住不嫌寂寞吗"等千袭大略巡视过整个大厅后,不着痕迹地随口问道.
"还有老管家、司机及几名佣人.
"擎裴简单扼要地回答她的问题,眼底有几许警戒.
"只是感到好奇.
"千袭耸个肩,隐藏起自己真正的感受.
擎裴睨视她一眼,并未再多说,"来吧,让你目睹证实一下,台北的夕阳也可以很绚丽迷人.
"他抓住她的手臂,拖着她步上楼梯.
那是一处视野极为宽广的阳台,此地离台北市区约莫二十分钟的车程,不过却十分幽静,完全没有人潮车声的喧扰,像极了一处世外桃源.
想当然尔,要在台北这样寸土寸金的大都市中,竟得如此绝佳的空间,付出的代价必然相当可观.
太阳渐渐西垂,将云霞渲染得夺目耀眼,前方的草原及树木也因太阳余晖的照映,而染成火红的一片.
千袭激动地因这样的美景而屏住气息,几乎忘了呼吸.
"哇!
"她叹息道,"想不到台北的夕阳也可以这么浪漫!
我太忽略台北的魅力了.
""或许是因为你离开台北太久,因而忘了它是这么美丽出色.
"擎裴将他傲岸的身躯轻倚在栏杆上.
千袭神色有丝异样地回望他,"你怎么知道我曾离开过台北"顿时,她全身充满戒备.
"旧金山大学的学位,不是光待在台北就能够取得.
"擎裴神色自若地回答她的问题,不明有何不妥.
千袭斥责自己的疑心,以为对方已经知道她的背景.
"谈谈你在美国的生活吧!
"擎裴黝黑如夜色的眼眸直视她.
千袭的心因他的注视而漏跳了一拍,随即却狂乱不已,彷佛随时都有可能跳出她胸口般.
"没什么好谈的,就如同每个在外求学的学子一般,拚命地想在白人的世界里站稳脚.
"千袭含糊地带过.
不会有人知道在美国的那前几年,一个人生地不熟,语言又完全不通的小女孩,内心所承受的寂寞有多浓烈,多少夜里她是偷偷躲在棉被里哭泣而过的.
又有谁知道她是多么想念她的父母没有人知道!
就连长腿叔叔她都不曾透露.
是阎其尔造成这一切的!
擎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瞥视她一眼,静默.
他可以感受到千袭内心的落寞,她的伤是阎家造成的.
"你慢慢欣赏吧,我去换个便服.
"千袭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竟不由自主地发起呆.
第七章"原来你就是少爷带回来的贵宾.
"说话的是一位年约六十岁的老妇人,带着打量的目光审视着千袭.
瞧见千袭充满狐疑不解的目光时,亲切地对她一笑,"无怪乎他坚持要我下厨,通常是在有外国客人或凌先生来访时,我才会亲自下厨.
""你一定就是阎先生口中那位厨艺绝顶,令不少饭店名师傅都汗颜的老管家了.
"千袭露齿一笑.
老妇人一听到这些赞美,笑得像孩子般开心.
"你是少爷第一个带回来的女孩.
"老妇人神态戏谑地说道.
千袭赶紧澄清道,"不是的,你误会了,阎先生是因为……"看着老妇人一脸心知肚明的神情,她都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只是他的助理,如此而已.
""既然你不想承认,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老妇人有些跋扈地说.
千袭面对这样的误解,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受.
"您在阎家工作想必也已经许多年了"千袭开始与老妇人闲聊起.
老妇人突然皱起眉,认真地搜寻着她的记忆,不懂怎么会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很眼熟,似乎在很久以前曾见过.
她真是愈老愈胡涂了,这女孩顶多才二十来岁,怎么可能在十多年前看过那时她不过还是个孩子.
或者是她曾见过与她酷似的面貌吧,一定是这样.
望见千袭狐疑的表情,老管家才想起她的问题,"少说也有三十年了.
"三十年!
千袭心一震,如此说来当年发生的那件事,老管家必定十分清楚.
看来这一趟或许会有出乎意料的斩获也说不定.
"如此说来,阎先生的父母亲还健在时,您就已经在阎家.
"千袭试探着.
老妇人布满皱纹的脸十分诧异地回视她,"阎老爷还硬朗的很,话不可乱说.
"老管家告诫着.
千袭拚命地想稳住颤抖不已的双手,这项消息的确太令她震惊了.
她与江叔叔多年以来一直揣测着阎其尔早已不在人世,否则为何一直不见他的行踪,多年来他就像消失在这世上一般.
如今获得证实,怎能不教千袭感到激动千袭终于可以为父母雪仇!
"只是为什么不见阎老先生呢"老管家警觉到自己泄露了太多的秘密,"这是主人家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便过问.
"明显地表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千袭也不便再继续追问下去,免得老管家起疑.
邀请千袭到家中,擎裴早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千袭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
多年来不只是江震明,不少记者或者爱嚼舌根的人,都非常有兴趣想知道他父亲的下落.
他也明白有一天终究纸包不住火,而这一天即将到来.
他有预感千袭绝不会就此放弃,她一定会把握继续追索下去的机会.
当老管家纳闷地向他提及此事时,他使开始有了心理准备,准备面对这一天的来临.
擎裴自嘲痴心妄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化解千袭心中的仇恨,想解开两家的恩怨,实在有些可笑.
而他对千袭的这一份感情,恐怕也永无表白的一天.
这份爱得太苛的情感,他想也只能埋藏心底,继续跟着他生活下去,一辈子.
眺望窗外夜色的他,手不停摇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思绪一直停留在今天下午发生在办公室内的那一个吻.
他可以感受到千袭对他并非没有感觉,否则她不会这么投入,但她了解吗擎裴担心仇恨会蒙去千袭的眼睛,不愿看清存在他们之间的那份激情.
它很脆弱,随时都可能化为虚无;但却也强烈得教俩人都忽略不了这股吸引力.
千袭不可能察觉不出,她又会如何处理内心的这份感觉呢压抑扼杀抑是置之不理长腿叔叔:想告诉您一个教人雀跃的消息,我总算有了害死父母仇人的下落了,原来他还活在人世间,我有把握一定可以追查出他的行踪.
要不就太对不起江叔叔了,他为敖家牺牲与付出太多,近来他的来信更不断的催促找必须要有所行动,还暗示打算亲自回台湾来,我告诉他公司近来有笔大生意的合约,才劝阻了他暂时打消这个行程.
我明白您一定又感到十分地失望,我只能跟你说抱歉,我必须这么做!
您谈过恋爱吗我知道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唐突,但我想知道喜欢上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您可曾迷恋过某个女孩曾为她如痴如狂那是不是种彷佛一颗心总感到有所牵绊的感免,好象那颗心不再属于自己,完全失去了控制一定很纳闷为何提出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吧近来的我愈来愈摸不清自己的思绪了,彷佛冥冥中有股力量牵引着,走向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
您不会取笑我吧如今的工作已完全上轨道,勿挂念.
千袭笔玫恩近日来的情况绝对不比千袭来得惬意,躲避凌岸郡彷佛已经成了她唯一的作息.
她试问自己面对这样深情款款男子的柔情攻势还可以抗拒多久有时她不禁要痛恨起凌岸郡,何以还要带给她如此多的困惑与责难;更埋怨上天为何不给她一个平静的未来公司的每个女同事简直都把她列为异类,想不通她怎么会拒绝一个如此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白马王子的追求.
面对这么多疑问的声音,玫恩有时真不知自己还活不活得到下班"心情还是这么糟"一名男同事指了指她已纠结在一块的眉毛.
玫恩露出一词苦笑,"你认为呢"朱铭刚进公司没多久,玫恩也知道这个大男孩对她的态度一直有别于其它女同事,只是她实在没有心思再去接受另一个男子的好感.
"谢谢你的关心,怎么一大早便跑来串门子""冤枉啊!
"朱铭马上大呼,"我是看到小弟太忙碌,好心顺道帮他送来这些文件,只是你怎么会一大早就眉头紧锁,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就因为那个大律师"玫恩懊恼极了,似乎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十分清楚她近来郁闷不快的原因.
那个该诅咒他消失无踪的凌岸郡.
"想不到你也是个道听涂说之徒.
"玫恩语气里有丝感慨.
"不是的,你别误会,就当我说错话好了.
我只是--只是想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他终于鼓足了勇气.
玫恩睁大溢满讶异的双眼,早已顾不及原本握在手中的笔掉落在桌上,这项告白太出乎她的意料了,毕竟并不是每天都有人在办公室里向她表示,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别开玩笑了.
"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反应.
"我的态度像是在开玩笑吗"他无比严肃与认真地说.
他们的对话已经引起不少人的侧目,她说什么也得赶紧结束这段荒唐的对话.
"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认为这个话题适合在这时提及,而且我们已经吸引太多人的注意了.
""那容易,你只要答应我下班后让我请你吃顿晚餐,我马上离开.
""你这是在威胁.
"对方耸耸肩,并未否认,"好吧!
"朱铭一得到他的答案,果真马上走人.
玫恩以双手撑住沉重无比的头颅,难道她的问题还不够多,不够复杂吗一个凌岸郡已经几乎将她的生活颠覆,搞得她心绪大乱,如今偏偏又多出了个朱铭有没有什么方法是可以两全其美的岸郡捧着一大束的黑玫瑰,坐在离玫恩公司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厅内等候玫恩下班,这里的砚野可以很清楚的观察到进出大门的每一个人.
他间接的由玫恩同事口中得知了"朱铭"这号人物,正猛烈的追求着玫恩,而更令他感到焦急的是,吕玫恩似乎一点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他努力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想赢得她的芳心,然而玫恩与他之间一直有段他横跨不了的鸿沟,有时几乎想要放弃,但却又会不经意地在她眼底瞧见一缕很微细的悸动……他又会再一次告诉自己,总有一天玫思会卸下她的武装,依偎在他怀中.
十分钟之后他果真看见玫恩步出大门.
玫恩柏了下胸口,庆幸自己今天可以成功的避开朱铭.
然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完全失去了掌握.
那天她未拒绝朱铭,原意只是想当面跟他把话说清楚,谁知朱铭却异常地固执,宣告他将与凌岸郡公平竞争.
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隔天早上在办公室内却盛传着她选择了朱铭,而放弃潇洒温柔的凌岸部,任她说破了嘴都没有人相信.
之后,玫恩冷静的思考后,认为这倒也是个好办法,让凌岸郡相信她与朱铭在交往,如此一来他必会打退堂鼓.
陷入沉思中的玫恩完全没有注意到挡在她前方的人,等她警觉到时已一头撞上了对方宽阔的胸膛.
"对不起--"玫恩忙不迭地说道,却在看清对方后说不出半句话.
"如果你都是这样在大马路上行走,你真该庆幸自己没有摔得鼻青脸肿的.
"岸郡揶揄道.
玫恩连忙退开身子,一连退后了好几步.
"如果你都是这样站在路中央挡住别人的去路,你也该庆幸自己还能活到现在.
"玫恩没好气地说.
"这么大的火气,谁招惹你了"岸郡只觉得她生气的模样可爱极了.
"没有人招惹我,不过那是一分钟前.
"玫恩语气更冲地说.
"是我惹你生气那请让我表达我的歉意.
"他举起那把玫瑰,"玫瑰神秘却也多刺,就如同你带给我的感受.
"他的眼眸一下子变得深邃无比.
那是她一向深深喜爱又着迷的黑玫瑰,从没有人知道,更从未有人送过她,怎么也想不到凌岸郡会是这个人.
玫恩试图隐藏自己激动的情绪,她不能再让自己发现凌岸郡更多的优点、更多的温柔.
"那就少去招惹,免得自己被刺得遍体辚伤,不值得同情.
"玫恩毫不客气地警告道.
岸郡极端无奈地轻散嘴角,"如果说这样的警告已经太晚了呢即使如此,我也甘心.
"玫恩快速撇过脸庞,不愿意让他瞧见自己眼中粉碎的脆弱.
连吸了几口突然变得稀薄的空气后,心跳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你为什么不放弃呢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的对待!
""值不值得是我的感受,不论如何,我绝不会轻易地就放弃已决定的事.
这不符合我的个性.
"他再一次重申他的坚决.
到什么时候她才会明白,他绝不会放弃追求她的念头,无论如何!
玫恩心底深处的悸动几乎就要破茧而出,她根本不值得一个男子如此深情对待,尤其是像凌岸郡条件这么出色又善良体贴的男人.
如果她能够重新选择人生的道路;如果她知道有一天她会遇到凌岸郡,或许当初她就不会走向那条不归路.
但如今后悔这一切都无益,改变不了事实.
"你应该明白,而我也说得很清楚,我是永远也不可能会跟你在一块的.
"玫恩狠下心把话说绝.
岸部脸色变得铁青,强行保持镇静,在法庭上他见过无数难缠的证人,最后也都乖乖就范,只是粗嘎的语调还是背叛了他.
"因为朱铭"因为此人正缓缓地走向他们.
玫恩心一震,没想到他的消息灵通至此,再加上朱铭神出鬼没地选择在这时现身,上天也太爱捉弄她了!
她随之灵机一转,或许这就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玫恩既未承认亦未否认他的揣测,只是很恬然地朝来者一笑,一种小女人的闲适在她眼底掠过.
她虽然很抱歉必须这样利用朱铭,但实是情非得已.
朱铭心既不盲眼亦未瞎,当然也端倪出这两个人之间明显的不对劲,尤其是玫恩那一抹笑容,她可从未对他如此"和颜悦色"过,自从他大胆地向她表白后.
理由肯定很简单,玫恩把第三者的角色丢给他,他也乐意接下.
"嗨,玫恩.
"朱铭凑近她身旁,手掌很自然的轻靠在玫恩纤腰上.
三人的反应各异.
玫恩胸口先是微微一惊,几秒钟后,僵硬的身子才忆及向后倾靠.
至于岸郡则铁灰着脸,眼底迸出熊熊火焰,内心被一阵阵疼痛煎熬与嫉妒啃噬.
他不认为双脚还能支持彷佛突然之间变得沉重无比的身躯多久.
岸郡望向她的眼神尽是哀怨,及一丝丝的谴责,他将黑玫瑰塞入她怀中,一语不发黯然离去.
玫恩望见他转身离开时的那抹目光,针孔般的痛楚挤满了她的心房,一颗心更是随着他的离去而不再悸动.
"你还好吧"玫恩这才忆起身旁的男子,赶紧抽离身,嗫嚅着,不知该做何解释,"对不起--"朱铭却露出了然的笑容,"不用说了,我全明白,也知道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自做多情,其实他才是你心之所系.
我只是不明了你为什么还在挣扎不肯接受""我能保持缄默吗"玫恩觉得自己好苍老,心灵上的.
"当然.
"朱铭洒脱地一笑.
"我还是要向你说声抱歉,竟利用了你.
"玫恩满含歉意地迎视他.
"算了,就当作善事一件.
不过对方可不一定就这么相信了,倘若还又有需要用到我这第三者的角色时,别客气尽量来找我,嗯"朱铭仗义相助地伸出援手,更明白自己是一辈子也无法嬴取到佳人的芳心.
这些日子以来,终于有一件是让她欣慰的事发生,嬴得朱铭的友谊而不是失去.
擎裴觉得自己近来的举动像极了个情宝初开的毛头小子,每天一早来到办公室,他会马上按下内线对讲机,交代千袭一连串其实根本不用她去做的事,只为了能够一早便看到她,偶尔他会借着与客户吃饭之名,邀她一块同行.
他们愈来愈常待在一块,即使是下班之后,擎裴也会找遍所有的借口,约千袭吃顿晚餐,或者看场电影,或者去聆听一场他许久以前便想去的音乐合.
而那些陈腔滥调的借口连他听起来都觉得别扭.
"还有其它的事吗"千袭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冥思.
"没有了.
"今天他又该用什么借口呢"那我下班了.
"千袭站起身,一直不见对方接腔,她抿抿嘴唇,瞧见对方微蹙的眉.
"今晚有约会吗"擎裴讶异千袭竟会主动开口询问他,"没特别的计画.
""今晚是玫恩的生日,我特地下厨为她庆生,不知你肯不肯赏光"千袭落落大方地提出.
擎裴拒绝聆听脑中所有浮现出的警告,"只怕你不欢迎.
几点方便""八点,到时见.
"她合上笔记本,起身离开之际又扭回头,"穿着轻便休闲的服装即可.
"她俏皮地补上一句.
玫恩生日不知岸郡知不知晓擎裴的脑中打转着.
近来岸郡看起来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显然吕玫恩又给他钉子碰,他搞不懂向来在女人堆中很吃得开的岸郡,为何一碰到吕玫恩就没辙了或许正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
岸郡为什么又偏偏如此执着钟情于一个显然对他不假辞色的女子吕玫恩到底有何魅力千袭下了班之后,便直奔超市采购了大量的菜及材料,准备今晚好好地大展身手.
在旧金山的那些年,休闲时刻她总是特别喜欢待在江叔叔所开设的餐厅厨房内,缠着那些老师傅传授几招,也因为这样她爱上了烹饪.
当千袭把所有的东西放到柜台结帐时,才察觉到自己似乎买了太多的食物,无怪乎有人要评论道,女人只要一进入超市或者百货公司这类的场所,就像不把架上的货品全搬回家誓不甘心.
玫恩一瞧见踏进门的千袭,差点没被吓晕.
"你生日嘛,当然要大肆庆祝一番.
"千袭抓住借口不放.
玫恩笑骂道,"大小姐,别忘了我们只有两个人,不是一连军队!
""哦,对不起,我擅自邀请了阎擎裴,没事先经过你的同意,不会介意吧"千袭把左手的两大袋食物交给玫恩.
两人走入厨房,一一将东西取出.
"他是你的客人.
"玫恩并未多说什么.
当门铃声响起,千袭早已将一切美味佳肴准备就绪.
"去开门吧!
"玫恩催促着.
千袭解下围裙,放下方才方便做事而挽上去的头发,无声地询问着.
"还是很迷人、很完美.
"玫恩取笑道.
出现在她面前的阎擎裴果真穿着一套纯白色的休闲服,十分帅气.
"欢迎.
"她侧过身,让他进入.
擎裴举起手中的黑色玫瑰花,"受人之托,要送给今天的寿星.
"玫恩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思绪霎时间全被搅乱,心情复杂到极点.
千袭见玫恩久久未有反应,主动替她收下.
玫恩带着谴责的眼神投向千袭,千袭耸耸肩,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擎裴开口解释道,"不关千袭的事,是我告诉岸郡的,身为一个朋友,我实在不忍心再见他这样折磨自己,抱歉我擅作主张.
不过他说没有你的首肯,他是不会上来打扰你的.
""玫恩!
"千袭也实在看不过去了,明明对他有感情,何苦要折磨两个人,待会她真的得好好地说说她,"反正我们准备的食物足够十个人吃也绰绰有余,别浪费了那些食物,小心遭天谴.
""有两票赞成,我还有反对的余地吗"玫恩眼底浮掠过一抹痛楚.
她这样做对吗命运的齿轮似乎一直牵引着她,她毫无作主的权利,更无法抗议!
"当然得出你这位主人去邀请,才算有诚意.
"千袭可真是得寸进尺.
玫恩可差点没把千袭当场活活掐死,碍于有客人在场,她也只能压抑住,千袭该感激阎擎裴救了她一命.
其实当玫恩一打开大门,便瞧见了那道令她寝食难安的身影.
岸郡显然相当诧异她的出现,憔悴无比的眼神,直怔怔地迎视着她,好片刻反应不过,只是盯着她瞧,彷佛这样看着她便能够将她永烙心底.
玫恩有意回避他的目光,他变了,几天前意气风发的凌岸郡不见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落魄的陌生人,曾经炯炯有神的目光,如今也变得黯淡.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再来干扰我的生活玫恩无声地在心底吶喊着.
岸郡的瞳孔布满痛苦之色,"你又为什么一再躲避我,抗拒我我不相信你对我完全没有感觉.
"他悄悄地抚上她的脸,她没有反抗.
良久,他暗哑的嗓音自遥远的地方传来,"否则你不会有跟我一样深刻的痛楚与无奈.
是不是你到底在抗拒些什么你又有何秘密""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她甩开他的手.
"我出来完全是被人所逼,希望你不要误会.
"岸郡静默无语,眼神却诉说着他的心伤.
"你又何苦呢"玫恩真的好想卸下重重束缚住自己的枷锁,她何尝不想知道靠在他胸膛的滋味,是不是就像她每晚夜里所想象的那般甜美.
"我不强求你马上接受我,我只希望你能先单纯地把我当成个朋友,至少给我个机会,不要完全抹杀掉,好吗""只是朋友!
"为什么她有种掉入陷阱的感觉"嗯.
""进来吧!
"这已算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惊喜霎时绽放于他眼底,急忙尾随着她身后步入,深恐她反悔般.
晚餐结束过后,擎裴便借故拖着千袭到顶楼的楼台上,好让岸郡与玫恩有独处的机会.
"看得出凌岸郡真的十分在乎玫恩.
"千袭轻倚在矮墙,用手肘支撑住前倾的身子,偏侧过头随口一间.
擎裴靠近她身旁,背部轻靠矮墙,以一种很悠闲的姿势,眼睛与地交砚.
"在乎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感受了.
"他极轻描淡写地说.
千袭顿时有种怅然所失的感受袭上,将视线凝聚在他脸上,无意识的呢喃着,"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忽然一股很难理解的不祥预感笼罩住她胸口.
她抬起慌乱的目光望入他.
擎裴被她惊慌的目光扰得心绪大乱,"怎么了你的脸色很苍白.
"他主动搂住她的肩.
千袭一反常态地紧紧反抱住他.
第八章擎裴一颗心犹如被猛力地揪住般,担忧压迫着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千袭,胸口涨满了对她无限的怜惜.
擎裴静静拥着千袭,巨大的手掌轻柔地抚过她的发丝,就好象她是他这一辈子中最珍惜、最宝贝的.
"怎么了"他又重复一次.
千袭在他怀里猛然地摇着头,一定是自己太过于神经紧张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这样细想之后,原本紧绷的情绪一下子纾解开来.
她静静靠在他的胸膛,呼吸着擎裴身上清新的味道,带着淡淡薄荷的气味,竟微妙地带给她一种神奇的安抚作用.
千袭的手指下意识悄悄袭上擎裴结实的背部,轻揉慢捻地恰似爱抚般.
擎裴用尽一切的自制,拚命抵抗内心那股如汹涛骇浪的激情,没有一个男人可以经得住这般致命的挑逗,尤其是面对一个牵系于心的女子,手臂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
靠着他,千袭觉得所有的烦恼都离她而去,纳闷这种莫名的情绪反应.
她突然紧紧抱住他,就像试图抓住一种随时会消逝的感觉.
"你喜欢我吗"她语气迷乱地询问着,迎向他的眼神涣散着迷惘,想找寻一个确切的答案.
擎裴原本自诩的坚硬防御堡垒,却如此不堪一击的瓦解了,溃不成军,更罔顾理智所提出的严重告诫,将唇印上她的发丝,缓缓地滑下她的耳际……情感的宣泄几乎令他把持不住,带着浓厚的鼻音呢喃着,"喜欢这个名词早已不足以代表我对你的感觉.
别讶异,这根本不在我的计画中,我根本未打算这么早便告知你这一切.
"他自嘲地一笑,"只是感情的事若能随着自己的意思发展的话,世上也不会平白多出这么多的旷男怨女.
"千袭顿时陷入挣扎之林,事情比地想象中的来得繁杂多了,她实在很不愿意去伤害擎裴的感情.
她的感觉一样也不好受,完全没有预期中欲达到目标时的那种喜悦,酸溜的滋味撤入她全身每一处,密密麻麻的.
她多想在这一刻宣布事情的真相,真的不想再扮演下去了,她已经完全抓不到自己的心,完全迷失自己该走的方向.
"千袭,千万要牢记你父母是如何被阎家迫害,绝对不能心软.
"江叔叔的叮咛适时地打断了她所有的迷惘.
千袭轻推开他,迎视对方深沉却又盛满对她絮絮柔情的双眼.
"你不会只是为了安慰我吧"擎裴想狂笑出声,多希望自己能够跳脱这场骗局.
他怎么会不清楚千袭的计谋呢然而……他或许真是世上第一大傻子,他嘲讽着,却甘心受骗,甘心欺骗自己,就当这一切是真的,就像每每在夜里、在梦中上演的一般,罔顾一颗势必会遭受到严重创伤的心.
假如他够聪明的话,就应即刻停止这一切,逃离千袭远远地,让她掌握不了能够伤害到他的利器,但他却宁愿愚笨一辈子.
擎裴瞥视到千袭眼底涌现的挣扎,如果此刻千袭对他还无半点情感存在,他发誓会有一天他会让她爱上他的,他将用所有的耐心与柔情拂去千袭蒙罩在心中的仇恨,让爱现身.
会的,他绝对要做到,他无法忍受那种千袭再度离他而去的失落,而这一次也绝对比十几年前来得更为强烈数百倍.
擎裴只希望他的时间能足够.
擎裴小心翼翼地掬起她的脸颊,用尽所有的情意诉说在这个吻上.
他的吻像个探险的流浪人,钜细靡遗地寻觅过她每一处,双眉,眼睑,脸颊……;更像个眷恋的爱人,舍不得离开她甜蜜的唇……"你还认为这只是在安慰你吗"擎裴带着浓厚的喘息声,粗嘎地陈述道.
千袭涨红着脸,几乎不敢正视他瞳孔内赤裸裸的深情.
她真希望他不是对她这般情深义重,或许这样她便能够恨他,便能够毫无顾忌的--不管怎样,谁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阎擎裴是她复仇的棋子.
她要继续演下去这出戏.
千袭倚着他的胸膛更紧,双手抱住他的腰,那个吻彷佛夺去了她说话的能力,只能娇羞地摇摇头表示.
"我只希望你能够答应,让我永远保护你.
"他贴住她耳际低语着.
千袭胃部一阵瑟缩,多希望自己能够接受得了这句话,哪个女人不是渴望有个男人能够对她说出这句话.
停止这一切幻想,千袭在心底吶喊着,不允许自己愚昧地沉浸在一个愚不可及的神话里,编织着一个自欺欺人的未来.
她只有一个目标,毁掉阎氏企业.
千袭的日子几乎是处在感情与理智交战中.
她开始痛恨起自己的犹豫不决、自相矛盾.
是什么让她对复仇这件事开始感到迟疑是什么软化了她的心她会不会是爱上了擎裴对他假戏真做了千袭惊恐地挥去脑中这个可怕的想法,她绝对、绝对不会让她的心陷入这样的绝境中.
她有些恼羞成怒地警惕自己,陷下去了,那不啻是宣布了死刑,她是个聪明人,绝不可能会让自己做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
擎裴的耐心与包容,几几乎乎要融化了她禁锢的心,他表现出他十足的爱意,虽然他们每天在办公室都会见面,但每晚即使他再忙、再累还是都会拨出点时间陪着她,不然便是打个电话关心问候一下.
千袭偶尔会忘记了她所该扮演的角色,竟迷失在他言行举止中表现出的柔情里,沉浸于这样的恋爱时的喜悦.
千袭与擎裴出双人对的情形很快的便传遍了所有的部门,杨姨不仅替他俩高兴之余,更兴奋自己当初的直觉是对的.
也因此,公司上上下下的职员对千袭无不另眼看待,深怕得罪她似的.
虽然千袭受不了他们在背后的窃窃私语,却也无力去扭转他们认为她攀龙附凤的想法.
不过这倒增加了千袭对某些机密文件上取得的方便.
千袭比谁都痛恨这样的自己,利用杨姨及阎擎裴对她的信任.
只除了他父亲的下落一事之外,擎裴对她可说完全没有秘密可言,他真诚温柔对待她,那种被他细心呵护、疼惜的感觉,却不断的苛责着她的良心.
偶尔,她会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有个平凡的家庭,平凡的成长,而不是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复仇大计.
她可以随心所欲地谈场恋爱,肆无忌惮地去喜欢一个人,而不是不停的压抑自己,理智与情感永远不停的在做挣扎.
近来法国有家名牌化妆品想打入台湾的市场,每年有几千万的广告预算,阎氏企业所属的广告公司相当看重这件事,因为若一旦能够取得了这纸合约,便可以成为这家化妆品公司在台湾的代理商.
而这笔生意更可为阎氏企业每年净赚上千万的收入.
擎裴不仅让她全程加入了策划小组,连竞标的底价也对她毫不避讳.
这原是属于最高的机密,应当只有经理级以上的干部方可以参与.
等决策小组看过广告部门所提出的构思时,对这一次合约的取得都抱着相当大的信心,他们认为这将会是个完美的出击.
更有利于将来他们打入法国市场.
"好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上战场了.
几天来辛苦大家了.
"最后擎裴宣布散会.
每张疲惫不堪的脸孔这才展露出丝笑容,纷纷收拾文件,彼此互道再见后走出会议室.
"累了吗"擎裴俯低头询问身旁的千袭,语调竟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千袭摇摇头,心头更是五味杂陈,如今她已握有破坏阎氏企业的利器,为什么她又犹豫了呢心头的感受为什么是这么地难受,彷佛她背叛的是一个至亲的人般,而不是一个仇人"你好象有心事愿意告诉我吗"擎裴将她的身子扳向他.
千袭再度摇首,"或许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累吧!
""今晚就好好休息,我送你回去吧.
"他搀起她.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千袭昂着头望入他眼底.
擎裴却宠溺地一笑,拧拧她鼻尖,"傻瓜,因为你是我最珍惜的人.
"千袭停住了脚步,激动的情绪几几乎令她控制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她一反常熊地主动地抱住他,也是为了掩饰脸颊的泪水.
"擎裴,假设,我是说假如有一天你发现我背叛了你,或者做了一件你绝对不能原谅的事时,你还会这样对我吗"她的声音自他的怀里传出.
擎裴的心有如刀割,何以他与千袭必须是如此相遇,"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的问题呢倘若真有这么一天,我也只能够怪我自己.
"千袭不顾一切地搂住他的颈项,拒绝聆听脑中所频频发出的警告,主动凑上她红润的双唇……她的主动让擎裴怔愣了一会,随即掌握了主导权.
擎裴虽乐于见到千袭这般的主动,却也隐隐感觉到藏在千袭心底的苦闷.
"或许有一天,你会愿意对我全然坦承.
"擎裴在结束这个吻之后,絮絮耳语地对她说道.
千袭闭上只眼,真的宁愿自己能够付出她的爱,能够依偎在他的怀抱中.
这一天或许永远都不可能到来,而能够这样接受他的感情的日子或许也即将结束,这样的甜蜜更可能将随着她下一步计画而幻灭.
千袭仰视擎裴瞳孔里盛满的爱意与柔情,因为今天过后,这些也可能将永远自他望向她的眼中消逝.
她要永远记住这些曾出现在他眼中带给她的悸动.
千袭整整在沙发上坐了两个小时,脑中不断地闪过这些年来所有的记忆.
她想起了父母身亡的那一幕,她被送到育幼院,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更夜夜被恶梦折磨;她想起了江叔叔,那一晚他带她回到美国,是如何辛苦地教育她、训练她终有一日能为父母雪仇;她想起了长腿叔叔对她的恩惠,期许她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淑女……最后她心中的恨意战胜了一切,取出一直被她保存在皮包内层的电话号码.
她拨通了电话后,"别问我是谁,不过你却可以相信我是跟你们站在同一线的,都希望能够整垮阎氏.
"听电话的正是阎氏企业最大敌手的负责人.
"你还是决定了.
"玫恩在旁静观一切.
千袭深吸口气,一方面藉以平息混乱的思绪,不做任何反驳与解释,"我必须这么做,你能够了解吗""不,我不了解.
"玫恩带着谴责的眼神直视她,"阎擎裴并没有错,他何苦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对不起你们敖家的是他父亲.
""父债子还.
"千袭仍然坚持,不想再让玫恩来加重她的罪恶感.
玫恩无限唏嘘地感叹道,"千袭,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心.
这样伤害他之后,你的心就能够不自责,还是更痛苦有没有想过你或许也已经对他付出了相当的感情这样做,伤害到的是两个人的心!
""不要说了.
"千袭拒绝聆听任何声音.
"我不忍心看你这样折磨自已,我看得出阎擎裴对你用情至深.
"她何尝不知道,她比谁都深刻地体悟着他的付出,但这又能改变什么"凌岸郡对你又何尝不是用情至深,你又是为了什么"千袭挪近玫恩身旁的沙发,一副准备与她长谈的模样.
"不要再逃避我的问题,你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连我都不能说.
"千袭深受伤害.
痛楚与不堪回首的凄伧袭上了玫恩眼底,"因为在说完之后,我怕你会歧视我,不肯原谅我,因为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她的声音超乎冷静,彷佛将对这件事的所有感受都隔绝了起来.
"那这件事我更非要知道不可,"千袭固执地说道,"而你认为一件事就足以破坏我们之间的友谊吗你未兔对我、对你太没信心了吧!
"看来此事非同小可,其实从一回到台湾之后,千袭就一直有这种感觉,玫恩似乎活在秘密的阴影中,一件不堪回首的秘密.
玫恩闭上眼睛,彷佛可以借着这个动作将她心中所有的感受都关上,她的声音自遥远、遥远的地方传来.
"那是一段荒唐、不堪的故事,一时的错误必须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学着遗忘,和付出更大的代价来疗养那段日子带给我的伤害.
不禁要想,上大学对我来说究竟是幸抑是不幸如果当时没考上大学,或许我就会像其它的院童一样,安分地找份工作,赚取微薄的薪水但却能够自足.
"上大学之后,长腿叔叔提供了学费因此便不用担忧,然而依台北的生活水准,其它林林总总的生活费用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兼了两份差,薪水仍是不敷使用,每天在课堂上更是显得精神不济,一位同学见我如此辛苦,便向我提及有份轻松又收入丰盈的工作.
"我也经过了一番挣扎,但是我还能怎么做呢根本别无选择,终究还是抵不住金钱的诱惑,陷入了金迷纸醉的生活中,开始过着一种出卖肉体的日子.
"残酷的回忆又再次唤起她的泪水,席卷上胸口的痛楚几乎令她泣不成声.
"那是一段残忍悲痛的记忆,我只想用尽一切方法抹掉那道烙印在心头的伤口.
你绝对想象不出那种宛如行尸走肉的日子是多么难捱,侍候一个男人接着一个男人,你也永远记不清他们的面孔.
"玫恩的嘴角忽地出现抹冷笑,"最后你发现自己不幸地怀了孕,孩子的父亲是谁你更不可能得知,没有人会同情这样的遭遇,他们强迫你必须残忍地壳掉那个不该来的孩子.
我想留下他,但我不能,于是不得不打掉他,我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来承受我的错误.
"她的语调里满是追悔.
她鼓足了勇气迎视千袭早已盈满泪水的双眼,"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有一个如此不洁的过去,你认为我还有资格接受凌岸郡的感情吗"千袭早已哭红了双眼,她真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在台湾!
那些年,玫思过的到底是一种怎样痛不欲生的生活"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的处境,我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千袭责怪着.
玫恩只是冷冷的一笑,不语.
"你有没有想过告诉他,或许他并不会计较这一切,毕竟你当时是情势所逼,并非自甘堕落.
""千袭,这不是麻雀变凤凰似地电影情节,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现实社会是怎么回事,我不想让他看不起我.
"她早已认清了这一辈子跟情爱是无缘.
"纸包不住火,倘若有一天凌岸郡还是得知了,他依然坚持要与你在一起,你会考虑接受他吗""不!
"玫恩果断地说,"爱情来临的开始,一切都是美好的,都认为能够容纳对方的一切,但渐渐地感情变了质,又有一段污秽的过去梗在你们彼此之间,你们开始恶言相向,一切变得龌龊不堪,何苦呢""玫恩--""算了,"她打断她,"我们谁也别劝谁了.
"千袭也不便再多言,明天,她又该如何面对阎擎裴呢他会知道是她的所为吗擎裴瘫痪无力地倒在那张真皮办公座椅上,是一种心灵上的.
他异想天开地跟自己打赌结果还是输了.
千袭终究还是将消息泄露了出去,她还是无法拋弃心中的仇恨.
痴心妄想他的爱能够化解这一切,他的确错得很离谱,更证明了千袭心里对他的感情还是抵不过仇恨的重要.
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让他产生了错觉,以为千袭对他已有了感情的存在,他大胆地利用了它,却让公司损失了上千万的生意,更让员工们几个月来的辛劳付之一炬.
他并非心疼失去的那些金钱,千袭的抉择才是真正令他痛心的利刃.
他该如何做才能制止千袭继续对公司进行报复,否则这样下去,到最后千袭会是最大的受害者.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潮,是千袭.
擎裴瞥见她握在手心的信封,不,他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他的生命,再也见不到她,这些年来他所等待的又是为了什么!
他决定先开口,"我想你一定已经得到消息了,对方窃取了我们的点子,取得了这次的合约,商场便是如此,得失心也不必太大,每个人都尽了力了.
"他看了她一眼,"你找我有事吗"千袭悄悄地将拿着辞呈的左手隐到身后,他真的没有怀疑是她或者是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没事,只是来看看你要不要紧.
"千袭展开抹微笑.
"失去这么一大笔的生意,你一定不好受.
""你打算怎么安慰我呢"擎裴故意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悉听尊便.
"千袭无条件地说.
"最近有家新开的美国餐厅,有没有兴趣去回味一下""知不知道近来我的体重已经呈直线上升,而你是罪魁祸首.
"千袭不禁抱怨道,其实她的体重一直维持得很好.
"那我可真是功不可没,如此一来我就更不用担心别人会抢走你.
"擎裴不理千袭投射而来的凶恶目光,揶揄道.
"好吧,如果你都能承受我将来变成肥婆的丑态,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千袭还是投降于美食的诱惑.
"不管你将来变成什么模样,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永远一如最初.
"他感性地说出这席话.
千袭被他逗得赧红了脸,底下一颗心更是跳动得无比剧烈,轻斥道,"你真不知羞耶,还亏你是这公司的领导人.
"擎茉但笑不语,静静欣赏着她两颊的晕红.
千袭被他深邃的眼眸端详得更是浑身不自在,红晕更深.
"不同你瞎扯了,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忙呢.
"她简直是用逃的逃离他的视线.
擎裴只是笑得更恣意.
餐厅的摆设果然颇具美洲风味,墙上到处挂满美国三、四十年代著名歌手的相片及畅销的唱片,很是别致.
侍者很快引领他们入位.
擎裴嘴角带着微笑望着千袭洋溢着兴奋无比的表情,"喜欢吗""当然.
"她简直为之着迷,餐厅内还流转着一阵阵怀旧的经典名曲.
千袭浏览过菜单,各式各样的菜色、名称在在都令她难以抉择,询问性地看向擎裴.
"这儿的龙虾全是由旧金山空运而至的,绝对新鲜及美味,怎样"他朝她建议道.
千袭内心虽异讶于擎裴所建议的食物便是她一直无法割舍的最爱,表面上仍不动声色,知道这项秘密的只有两个人.
她佯装思索了一下,"好吧,接受你的提议.
""两份龙虾大餐.
"侍者恭敬地欠个身离开.
两人在美味佳肴及晕黄的柔和灯光下,开始侃侃而谈,浪漫再加上酒精的作祟,两人都有股飘然晕眩的感受.
.
千袭被这样的气氛冲昏了理智,也终于摘下面具,坦然承认自己对擎裴的感情,她不知道"他"已进驻心中多久,只是蓦然间发现此情已深楦.
她又该怎么去面对呢千袭一心只想替父母报仇,精心周密地去策划这个行动,以为待时机成熟之时再向擎裴说出这一切真相,就能够严重地打击他的心,但却忘了把她的心保护好,忘了把她的心考虑进去.
她会仍坚持着照计画进行吗她的心开始出现了歧见.
擎裴啜口酒,仍在回味方才的美味,却万万想不到他的下一句话会将这份融洽气氛破坏殆尽.
更将千袭才刚意识到的情感推入万丈深渊,摔得粉碎.
"无怪乎你会一直这么割舍不了对旧金山龙虾的偏好,真是其来有自.
"语一歇,望着千袭霎时睁大眼,一副震惊的、难以置信的模样,他才察觉到自己方才竟主动的揭露了一项他保守多年的秘密.
千袭对旧金山龙虾的情有独钟一事,知道的人除了江叔叔外,另一个便是长腿叔叔.
千袭不停地摇晃着她的头颅,"上天一定在跟我开玩笑,不,这不是真的!
"她不断嗫嚅着,希望他否认她的猜测,"老天怎么会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呢!
你不可能会是长腿叔叔"他却第一次回避了她的注视.
擎裴真恨不得把自己活活掐死算了,他从没想过这件秘密竟是这样戏剧性地揭开.
千袭脑海中不断穿梭着,这么多年来她写给"长腿叔叔"的只字词组,这绝对是世纪大笑话,想象当他收到那些信时,必定在心中窃笑着,所谓对阎氏的周详计画,竟是个对方早已完全掌握在股掌间的游戏.
而她更愚笨地曾向他提及对他的迷恋!
她胸口燃烧着一把无形的怒火,就像她多年来一直坚守的事实突然之间在心中瓦解了,一种无所适从的茫然让她感到愤怒.
"原来你便是多年来一直神龙不见首的'长腿叔叔',想不到你这么'年轻',真遗憾你如此年轻便患有风湿.
"千袭完全不知所云地说着,只是不想让脑子进行思考作用,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崩溃.
"你一定很得意吧!
没想到反而是我被你玩弄于股掌间,我却还沾沾自喜不已!
"千袭怎么也想象不到,她伤害到的不是阎擎裴的心,竟是她自己的!
第九章"千袭,愿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擎裴一脸的急切,急于说明这一切真相,只是真相到底又具什么他也无法给千袭或者他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我不要再听到任何自你口中说出的话,它到底有几分真伪我该相信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谎言或者自始至终都是一场骗局"她的情绪愈发激动,声调高扬,眼睛细瞇着望向他,"既然你如此神通广大的话,那么你一定也清楚我进入阎氏的目的,是不是不用多说你也知道今天的底标是我泄露出去的.
"她想报复他.
他却无比冷静地凝视她.
千袭更受不了他这样的包容,厉声嘶喊道,"而我却一直像个傻瓜般,演出一场世纪大闹剧,你一定在一旁窃笑不已吧!
我还自以为终能够为父母报仇,你既然知道我的目的又为什么要录用我看我笑话看敖家又怎么再一次地栽在阎氏的手里"她目光如炬,其中更隐含了无限的情绪,心伤、痛楚全清楚约写在眼底.
擎裴心灰意冷,想不到千袭对他还是有这样的误解,而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对她的爱意,完全无法为他辩解或说明些什么!
她真的感受不到他内心那股对地无法压抑的情感吗有时他都害怕会被对她的这股浓烈的爱所淹没,她却能够毫无所觉他的沉默更刺伤了千袭的心,在这种情况之下,她真希望能够大声嘶喊出内心所有积压的愤怒与创伤,或者能够不顾一切的痛哭出声.
"原来这一切都是个谎言,包括你的情感也是虚伪的,你只是为了应付我.
"她再也不肯承认这句话依然可以伤害得了她.
她近乎冷漠地继续说,"这样子我也就不必再感到内疚.
我接近你只为了一个目的,打听出你父亲的下落,趁机向阎氏下手,将一些情报泄露给阎氏的竞争对手,为我父母报仇.
而你早已洞悉这一切,真是可笑,我竟然还一直为了因利用你的感情而自责不已,正是所谓的一山另有一山高.
"她冷笑一声,也是为了掩饰内心那低位的哀痛,"如今,我们谁也不欠谁,这场游戏更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不过,阎氏对我们敖家所做过的一切,我不会就此罢休的!
""为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他的语调有着深厚的无可奈何.
"为什么既然你父亲还在世上,你何不亲自去问他为什么问他是如何侵夺公司上亿元的资产,如何使我爹地身败名裂,又如何在我家中残忍地逼死我的父母.
"她的眼眸变得深邃无比,隐含更多的哀伤与怨恨.
"这段记忆从不曹放过我,不断的提醒我,我的父母是如何惨死在你父亲的手下,当年我只有十岁,有没有想过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亲眼目睹到她的父母慢慢被逼死的那种情况.
"她的眼睛一下子变得紊乱、慌张,"我只能躲在角落里,喊不出声,也救不回爹地跟妈咪.
"她愤怒的反问他.
"你认为我忘得了吗"擎裴黝黑的双眼,轻合上又睁开,他内心所受的冲击绝对不比千袭来得小,一个是他的父亲,虽然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无论如何,他曾生过、养育过他;而另一个却是他此生最想珍惜一世的女子.
他又该怎么去解决这样的难题呢他被夹在中间一样不好受.
望着千袭痛楚的神情,他的心早已扭成一团,疼痛不已,那种痛楚是尖锐的,深入他每一根骨髓.
千袭偾然起身.
"这些日子对你来说完全没有意义对你来说真的只是逢场作戏,只是为了报仇"他瘖哑地诉说着,又彷佛想提醒她一些什么.
千袭的身子一僵,还是决定忽略心田那股泫然饮泣的悲伤,违心地说出,"是的,这一切对我来说只是为了复仇.
"她若再不赶紧离开擎茉的视线,她哽咽的嗓音一定会泄露她所有的情绪.
千袭几乎是逃离地离开他的视线.
擎业痛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千袭渐渐地自他身边远离,却什么也不能做,也无力挽回.
回到家中的千袭将自己关在房间内,此刻她终于能够让一直被积压的泪水狂奔宣泄,她终于能够大声哭出她也不明白的委屈.
这股心痛如绞的感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对擎裴的感情比她所愿意承认的还要深沉、还要炽烈千袭做梦也猜不到,她一向敬爱的"长腿叔叔"竟是她仇人的儿子!
这可真是讽刺至极的一件事.
冷静过后,千袭仔细一想,阎擎裴又到底为何要这么做呢许多年前的一个模糊的影像却突然闯进了她脑海.
"千袭,我会尽我所能去弥补的.
"多年前,他曾这样对她说过,之后他使一直扮演着她的长腿叔叔,竭尽所能的保护她.
她仍可以感受到那时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环境的小女孩内心的恐惧,却在看到他时,产生了一种安全感与全然的信任.
她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联想出来呢擎裴又为了什么呢真的是为了赎罪多年来他一直默默地为地做了许许多多的事,在异国的寂寞,她是与他分享的;在夜里恶梦惊醒过后,他的信件让她抗拒了一切害怕;她的成长几乎是与他密切连在一起的,她所有的记忆全有他的影子.
她不是也曾像一般的女孩一样,幻想过如果有一天她发现她的"长腿叔叔"果真是一位年轻又风度翩翩的绅士时,她一定会爱上它的.
如今,这个事实就铺陈在她眼前,而她也早已爱上了他.
她到底又该怎么做坚持下去她还能够作出伤害他的事吗而她又能够真的拋却一切仇恨,选择跟擎裴在一起千袭也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而且还爱得这么无奈,这么艰辛,完全没有想过感情之间会被许多的因素所困扰,塞满了太多地无力控制的原因与情绪.
她又该如何向江叔叔解释这一切紊乱假使她真的能够拋却,她又该怎么面对江叔叔他不会谅解的.
她不能背上不孝之罪名.
擎裴将自己关在书房的黑暗中,只有被他拈在手指上的那根烟发出微微的亮光,一切是那么的寂静,一种教人感到窒息的孤寂.
独自一个人享受寂静向来是擎裴认为最惬意的事,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痛恨这种情景的一夭,孤寂只是令他更忆起千袭,想起他们在一块时的种种……那些欢笑、甜蜜对千袭而言全都真的只是一场游戏吗那些他掏出真心的日子,对千袭来说一点意义也无这样的死寂只有更令他陷入一种无可自拔的漩涡中,愈陷愈深,对自己造成更多、更大的伤害,直到他没顶为止.
他自问对千袭的感情停得了、收得回吗擎裴讪笑一声,他简直是明知故问嘛!
他对千袭的爱意就像覆水一样难收回.
千袭对他呢她一定恨透他了.
他偏偏又把最后的一线机会都给截斩了,如今他连"长腿叔叔"都做不成了,已经无法再像以往一般照顾她,聆听她的倾诉.
千袭这十多年所寄来的信件,其中也包括了林先生不定期附上的生活照,全被他细心地收藏在一个上了锁的抽屉内,珍惜得就如同他对千袭的情感.
如今事情完全失去了他所能控制的地步,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彻底的消除千袭心中对他父亲的仇恨他的爱够不够够不够消弭千袭心中的仇恨自怨自艾向来不是他的处事态度,他能任由千袭如此自身边远离吗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的,只是目前他还未想出.
自十九岁那一年开始,他所作的一切一切全是为了敖千袭,只是她从来不知道,在她身后一直有他的存在,他习惯了去照顾她,就像呼吸一样重要.
他从未奢求过什么,她的快乐对他来说胜过世上的任何一切事物,为她付出的一切只为了能够看到笑容永远挂在她的唇边.
这是他一辈子的愿望.
书房的门被打开,擎裴猜得出来者,只有凌岸郡敢不请自来的闯入他的圣地.
岸郡无视于擎裴的目光,径自坐在他对面的位子上,"看你的表情好象天快塌下了一般,想不到你也会有这种表情的一天究竟是什么事"他挖苦道.
擎裴弹弹手指的烟烬,"千袭全都知道了.
""我就说嘛,只有这件事才会让你如此眉头深锁,就连你已经戒了多年的烟瘾都被攻破了.
现在,你又打算怎么做"他迎视对方.
擎裴极其无奈的扬扬嘴角,"有时最佳的解决办法就是将事实道出.
"岸郡取走擎裴手中的烟蒂,"该让烟熏熏理智的是我.
"擎裴望着愁云密布的好友,暂时将自己的低潮搁置一旁,"你还是这么执着于吕玫恩""你应该明白以往我对其他女人的态度,但对吕玫恩却是我生平头一遭的认真,自从第一次见到她之后,我就抹不掉她在我脑中种下的魔力,心中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女人.
"他停顿了一下,"这种感受,不用说你比找吏清楚,不是吗""那她对于你呢她爱你吗""如果我能抓得住她对我的感情,我今天也不至于这么沮丧,我不停反复的在想,为什么她对我的态度一直这么让我捉摸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岸郡即使抓破了头也想不出.
擎裴以一种令人费解的眼神打量着他.
岸郡认得这种眼神,"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你真的想知道原因""你这简直是明知故问.
"岸郡的耐心快被磨光了.
"玫恩绝对不是像你所想象中的那么单纯,几年前她曾经堕过胎.
"擎裴简明的说.
"我一直没提起是因为事隔多年,已经无法确定,近来我又请林先生替我证实了这件事.
"岸郡的眼底迸裂出怒火,"是哪个混蛋我非把他揪出来不可,竟然敢这样对待她!
""你还不明白吗孩子的父亲连玫恩自己都不清楚,你找谁算帐!
"擎裴挑明地说道,执意点醒岸郡的春秋大梦.
岸郡怔愣了好半晌,以错愕不信的口吻反问道,"你是说玫恩曾经出卖过自己的身体"这就是为什么她一直将他拒于门外的原因!
她太错估他对她的感情了,这才是真正教他痛心的.
"不错.
"擎裴虽不忍见到显然已濒临崩溃边缘的岸郡,但他还是不得不说,"如今你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还执意如此吗""她一定有难言之隐.
"他坚定地说,"况且那已是多年前的事,谁没有过往呢又有谁不会犯错呢这改变不了什么.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是不想你一直被瞒在鼓里,或者事后再后悔.
只是没想到你已陷得深不可拔.
"擎裴难得还有心思开玩笑.
"彼此、彼此.
"他回敬他一句.
"你又打算怎么做呢"现在反倒是擎裴反问他.
"攻破她的心防.
"岸郡摩拳擦掌地说道.
"预祝你成功,嬴得美人心.
"擎裴真挚地希望岸郡能够争取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也希望他跟千袭的感情也能够以这么简单的几个字来解决.
玫恩没想到凌岸郡对她还是没死心,当她瞧见出现在她家门前的他时,多日未见的思念几乎令她作出冲动的举动,所幸被压抑下了,她摆出冷漠脸孔,掩饰心谷汹涌的情绪.
玫恩就一直盯视着他.
"有事吗""我有话想跟你说,站在这似乎不太方便.
不讲我进去坐"岸郡裂开嘴笑着说.
玫恩思考了一会,才不情愿地侧过身,"进来吧,不过说完请你马上走,夜深了,千袭又不在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招来闲语.
"岸郡进入室内后,才仔细地审视着玫恩,"你瘦了,也憔悴了,为什么呢""我想你管不着.
"她口气冷淡地说.
"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我就有权利知道.
"他看着她闪避的眼神.
"凌岸郡,你真是我见过最自大、最厚脸皮的男人,我奉劝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即使变得如何都绝对与你无关.
"玫恩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该说些什么更绝的话,才能打断岸郡对她的耐心.
"与我无关吗玫恩,"他激动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强迫她去正规他眼底赤裸裸的情感,"你究竟还要跟自己抗拒多久你真的认为一旦我知道了那段过往便会自动打退堂鼓,你若不是不了解我,便是低估了我对你的感情!
"玫恩踉跄往后退了二步,"你怎么知道的你派人去打听.
"她嫌恶地望着他.
"你认为我会这么做吗而我知道了之后,又能改变得了什么不,什么也改变不了.
你明白吗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是这么禁不起考验的!
你到底还在犹豫些什么"他将她拉近胸膛.
玫恩试图挣脱开他的掌握,"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再说一次,我永远也不可能会接受你的感情的,说得够清楚了吧,还要我再重述一遍""你在说谎!
"岸郡直视她眼底泛起的泪光,于是抚上她的脸颊,"否则你不会掉眼泪!
我真的不在意,那是过去的事,发生在我们还未相识之前,而且我知道你并非自愿的,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何必偏要让过去的梦魇横阻在眼前"他抬起她的下巴,以一种深沉、痴情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玫恩,我爱你,我不要就为了一个己经埋葬的记忆来阻扰我们之间.
""我说过--"他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于她对他完全没有感情的话,她是在自欺欺人.
他蛮横地用唇堵住她,想要用这个吻来说服她相信他对她深沉无比的感情;想用这个吻来软化她,拋开一切束缚接受他的爱.
只希望用吻来彻底瓦解她所有的顾忌!
他吻得很深、很深,像要掏尽心中所有的一切让她明白……玫恩知道若不马上停止这场感情不小心走漏的情景,日后她会更难摆脱痛心的梦魇.
玫恩一挣脱开它的怀抱,便举手结结实实地朝他的脸甩了一掌,岸郡错愕及深受伤害的表情,几乎让她克制不住地想痛哭出声,想不顾一切地抚平他脸上痛苦的神情.
但她不能够!
"这样子你应该够明白我所要表达的意思了吧!
"玫恩紧握住颤抖不已的双手,"需要我再说出更伤人、更绝决而真实的回答吗我实在不想这么做,希望你不要逼我这么做,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永远是不可能的!
"岸郡的神情就像世界在他面前崩塌了一般,脸色死灰.
"告诉我事实的真相你还抗拒什么"玫恩决定再施予更强的一剂毒剂,"我对你完全没有半点感情,有的只是像个朋友般的友谊,你何苦一定要这样苦苦纠缠呢知道吗这只是更增加我的困扰.
事实的真相便是我并不爱你,就如此简单,跟以前的事完全扯不上关系,也毫无关联,你无需多加猜测.
"岸郡冷冽地笑着,一种让人看了为之心寒的凄凉,"是吗如果你执意还是不想去看清自己的心,我也无话可说.
不过,我会继续等下去,直到你肯点头的那一天.
别忘了,这是我的宣言.
"他离去之前,以满含爱意的眼神深深地注视着她.
玫恩破裂的心一直等到那扇门合上后才真正让它表现出.
豆大的泪珠怎么劝也歇不住的自眼角滑落,毫无间断,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收不住地往下落.
她该何去何从找个地方在没有岸郡的地方再一次疗养伤痛.
还是放手一搏妄想她真的还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她扪心自问,真的可以吗她第一次剖析自己的心,透视灵魂深处.
他离去的眼神已经摧毁了她所有的防卫……千袭与玫恩镇日愁眉相对,真想不到两个男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本事,简单又轻易地就将她们的生活颠覆得一蹋胡涂,甚至痛苦不堪.
她们好象被夺走了笑容,偷走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泪水与痛楚.
千袭真恨透了阎擎裴有这样的本事!
足够对她造成如此悲痛难忍的情绪,轨似她的心被千军万马掠夺过后,满目疮痍.
想要恢复旧观,是需要多少的时间与努力的疗养!
她禁不住想大声狂喊,叫这两个男人滚下地狱去吧!
还她们一片宁静.
玫恩的挣扎与苦痛,千袭看得一清二楚,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是想不通玫恩为何要这么执着于一个愚昧的理由.
她与擎裴之间又该如何发展不是三言两语或者简单的忘却就能解快的.
自那一天过后,千袭便不曾再到过公司,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面对他,或者该怎么面对他玫恩朝千袭无奈地一笑,讥讽地,"看看我们两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如果我们现在站到镜子面前一定会被自己的模样给吓死.
"千袭忍俊不住笑出了声音.
"好了,终于又让笑容回到你的嘴边了!
""原来笑容是这么难寻.
"千袭不禁唏嘘地说道.
"并不难,"玫恩盯着她瞧,"忘掉你心中的仇恨,你会比谁都来得幸福.
""你叫我怎么忘得了纵使我说服了自己,江叔叔呢我又该怎么向他说明这一切,他一定会对我相当失望的,多年来他等的就是我能为父母雪仇的一天!
"千袭嘶哑的声调诉说了她心头万般地无奈与挣扎.
"这些天来,你曾回忆过你们之间共度过的那些日子吗还不明白擎裴对你的情意那段时间里他对你的细心与呵护.
还有你想过他吗"玫恩分析道.
她怎会没想过在夜里,地想他患得有几次都忍不住流下泪,想拿起电话……但她却不能这么做,太多、太多的原因让她不能这么任性.
"其实最该拋弃一切顽固念头的是你,"千袭还是忍不住旧话重提,"你何尝不是也想念着凌岸郡,该给自己机会的是你,看不出岸郡对你的用情至深吗你又怎么知道你们之间不会有幸福没有去尝试,谁都无法下结论.
""没有去尝试,谁都无法下结论"这句话在玫恩的心湖投下了一波波的涟漪,她的心竟然开始产生了动摇……擎裴终于决定他受够了心灵上的折磨,情况已经严重到完全毁掉了他所有的作息运转及思考能力,他完全没有办法做任何事,只有不停地想起千袭.
他决定要将这个问题彻彻底底的解决掉!
于是此刻他做出一件令所有的主管都讶异不已的事,开到一半的会议,竟突然下令道:"今天先到此为止.
"丢下满室错愕的脸孔,冲出会议室.
擎裴驾着跑车来到千袭的公寓门前.
待千袭打开门,两人一时之闲竟相视无语,彷佛忘了他们该说些什么,或许说话已成了多余,彼此的视线完全没有离开过对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会了许久、许久,太多难以言喻及掩藏不住的情感,趁此在空气中漫舞着,飘流在两人的四周.
擎裴蓦地一把抓起千袭的手臂,因为他若不这样做的话,怕自己会克制不住的将她拥入怀里,彻底地将她吻遍,直到没有一丝怀疑渗入他们之间.
但这并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千袭挣开他,乌黑的大眼瞪视着他.
"去一个你一直处心积虑想知道的地方.
"擎裴扬起浓郁的眉,挑衅的说.
千袭却无由地产生一丝惧意,那是种害怕会失去某样物质的恐慌,彷佛随着这一刻的到来,她与擎裴之间的种种爱恨情仇也终将划下句点.
突然之间,她却宁愿不去探询事情的真相!
千袭不明白擎裴为何要带她来到疗养院,这是一所十分高级的私人疗养院,周围的环境幽静,被整片的绿意所包围.
地处偏僻,若非熟人带领,恐怕也很难发现这里,的确是处适合疗养又不怕被打扰的好地方.
"为什么带我来这"千袭望向他,"这里有我所要知道的事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敖家仇人的下落他就在这.
"擎裴的语气近乎冷漠的平静.
千袭瞇细眼,却无半点喜悦,"你是说这么多年来,他就一直躲在这个地方无怪乎我跟江叔叔这些年怎么也找不到他.
"他一语不发带着千袭上到位于二楼的小房间内,推开门.
一名看护站起身,十分讶异于会在此时看到他,"阎先生,今天并不是星期日,怎么会--""没事,我带位朋友来,你可以出去透透气.
""好的,我一个小时之后回来.
"看护也未再多说,走出房间.
千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躺卧在床上毫无意识眼神空洞无神,身形消瘦的老人,就是多年她矢志要报复的阎其尔.
"这是怎么一回事"千袭的语调粗嘎、不信地询问着.
第十章"八年前一场中风夺去了他的所有,八年来他一直躺在这张床上,哪儿也去不了.
叱咤商场不可一世,原以为世界都在他的脚底下,世事难料,一眨眼的功夫,他的世界只剩下这张床.
"除了有心跳、有呼吸,告诉我他还活在这世上外,他什么都不是了.
他必须靠着看护替他喂食、擦澡、翻身,才得以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有好几次院方都紧急通知我,他的情况已经十分危险了,但是每次他却又奇迹似地活了下来,我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他.
八年了,这是一段很漫长的岁月.
"他对敖家所作的,包括如何陷害你的父亲,让社会误解他,致使他蒙上不白之冤,这一切的一切,我不能说些什么,怎么说他都是曾经养育过我的人.
或许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让他这样毫无尊严地活着.
"带他到这儿来,只是希望他的余年能过得安详一些,不要再被打扰.
"擎裴淡漠地说完这一切的原由,不带任何一丝情感,彷佛他早已经学会了隐藏对这件事的感觉.
千袭一直处在极度的震惊当中,躺在床上的老人早已完全没有意识,必须靠着一些管子,一些外来的帮助才能继续活下去.
这对阎其尔来说已经是项奇大的耻辱了!
擎裴走近床榻,"爸,我带了位朋友来看你.
"他的口气仍然有着对父亲的孝顺,"她叫敖千袭,我想你应该不陌生.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却发生了,泪水滚落在老人瘦如柴骨的脸颊.
千袭诧异不已地用手捂住唇,她不知道自己会作出何种反应.
到此刻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多年来她计画要完成的事,上天竟然早已做了安排,他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也应该算是种报应了.
擎裴也被这幕情景所震慑,虽然他与父亲一直并不亲密,但此刻他似乎能够感受到父亲想要对千袭表达的愧意.
千袭再也受不了这种良心与苛责的矛盾,她应该对他痛恨欲绝才对,而不是感到怜悯与同情,这是他罪有应得.
千袭夺门而出,再也不想见到阎其尔,再也不想见到阎家的任何一个人.
擎裴尾随她追了出去……玫恩回到家中,遍寻不着千袭的踪影,又害怕一个人闷得慌而开始胡思乱想,她决定着手为屋子来个大清洗.
但她却沮丧地发现屋子内每一样东西,早已被她和千袭两个人清洗得一尘不染,她别无选择,乖乖地坐在沙发上.
当她一坐下,所有不该出现的思绪一下子蜂拥而上,硬是强迫她去思索自己内心那段不知所措的情感,不断地在她每一处神经作祟着.
千袭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没有去尝试,谁都无法下结论.
"岸郡那句最后的宣言更是在她心头产生了巨大的激荡.
她真的该给自己一次机会吗她懊恼地扭开电视机,从这一台跳到另一台,漫无目的的观看着,然而却只是更惹烦心,电视上播映的全是些男女之间情情爱爱的剧情.
她再也逃避不了自己的感情,是的,她是爱上了凌岸郡.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她带着怒意的站起身,气愤地关掉电视机.
"大不了,就再受伤害一次吗!
"玫恩终于熬不住这股身心的煎熬,大声的吶喊道.
玫恩冲下楼,打算到巷口招揽辆出租车.
她的余光瞥视到一名小女孩挣脱了正与邻人闲话家常的妈妈的手,拉隆的汽车声以非常快的速度前进,小女孩却跺着刚学会走路的蹒跚脚步,想要走过马路.
待那位母亲回头一看时,却呆愣住了,口中发出一阵尖叫声……那小女孩就站在玫思的眼前,她唯一的念头是她不要再忍受看着一个小生命的逝去而无力挽回.
玫思不加思索地跑向小女孩,一把推倒她……只是,她却来不及闪躲疾驶而来的车子……玫恩被撞击后,整个身子朝外飞出后落地,大量的鲜血自她身体涌出……这是千袭与擎裴看到的画面,躺在血泊中的玫恩.
千袭几乎要昏厥过去,是她凭着坚强的意志力才克服了那道黑暗,不过却抑不住痛哭失声的情绪.
千袭跪倒在玫恩身旁,不停地呼喊着,"玫恩,你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是千袭啊!
你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回答我,玫恩!
"千袭终于深深体会到这种手足无措的可怕,她不敢去移动玫恩的身躯,怕弄巧成拙,只能无奈的嘶喊着.
千袭回头望着围观的民众,"救护车叫了没有为什么还不来"擎裴也蹲下身,安抚着千袭的情绪,"救护车就快到了.
"千袭恍若未闻,继续喊着玫恩的名字.
擎裴痛心的看着这一幕,所有的哀伤、痛楚全都搅在一块了.
千袭与擎裴坐上了救护车,千袭一直紧握着玫恩的手,彷佛希望藉由此,传送给她更多存活下去的意志力.
玫恩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的力气,缓缓的睁开眼,张开嘴,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千袭俯在她的唇边.
"千袭,不要太难过.
我好想再见到岸部一面,我原本是打算亲口告诉他的,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承认自己的感情,再也没有机会了--""玫恩,别乱说,不会的,你会没事的.
"千袭根本不愿接受这个事实,急切地否认着.
"千袭,我真的舍不得你.
答应我一件事.
"她的气息愈来愈弱.
"不,我不答应!
"千袭大吼道,她感觉得到生命力正一点一滴地自玫恩的身上流走,她从未有过如此深的恐惧.
"告诉岸郡--"她似乎用了最后一口气说出,"我真的很爱他.
"之后,玫恩再也没有醒来过.
岸郡始终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诅咒起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酷地拆散他们就连最后一面也不让他们相见.
岸郡更痛恨自己,当初没有用更强硬的方法去逼使玫恩看清自己的感情,如今人去楼空,只留伤悲与回忆.
当他由千袭口中得知玫恩的告白时,他真的崩溃了.
他抱着玫恩逐渐冰冷的躯体,却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脸颊更是流下了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泪水.
岸郡喃喃地对着怀里的人儿倾诉着,因为他知道她还听得到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要全部说给她听.
经过了无数个钟头后,岸郡放下了玫恩的身子,眼眶中没有泪水,没有任何的情绪,走离了人群.
千袭倒在擎裴的怀里,大声哭出她锥心刺骨之痛,她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悲恸,她失去了一个感情挚深的好朋友,玫恩对她来有早已是她的亲人.
自那天后,没有人知道岸郡的下落,包括擎裴.
岸郡就像突然在这世上消失了一般……千袭将玫恩火化后,葬在育幼院后方的小山坡上,她们分享所有欢笑与秘密的地方,也是她们一直最钟情难忘的地方.
千袭决定搬出这栋公寓,她受不了这满是她跟玫恩之间充满欢笑的回忆,她度过了一段很长很长的哀伤期.
夜里,她几乎无法成眠.
她开始动手整理玫恩的遗物,触景伤情,每一件东西都让她忆及了玫恩的笑容,这样痛苦的滋味真的是很不好受.
这天夜里,一名神父来拜访千袭.
千袭望着这张曾经熟悉的面孔,还是无法教自己相信站在她眼前的竟然是凌岸郡,那个潇洒非凡、风度翩翩的凌岸郡.
他褪尽铅华,穿上一身朴实的黑衣,像是告别了以往,更像是在哀悼过去的种种……"为什么这么做"千袭不解地间.
"玫恩在世时,我能为她做的就已经够少了,她死去之后,我还能为她做什么这是我唯一想到的,能够不停的替她祷告,希望她在天上能够忘掉在俗世的一切苦恼.
"岸郡祥和地说.
"你忘得了玫恩吗"千袭更不明白.
他的神情一凝,"她永远存在我的心里,只是我会学着慢慢淡忘失去她所带给我的痛苦.
"那是一种极端无奈的语气.
他的一番痴情,怎不教千袭为之鼻酸!
感叹上天的捉弄!
"我今天来找你,还有个目的.
"千袭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难道我跟玫恩的例子,还没教会你跟擎裴吗"岸郡虽已不再管凡尘俗事,但这是最后一件,他绝不能袖手旁观看着他的朋友也陷入痛苦的深渊中.
千袭回避他的目光.
岸郡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不得不说,虽然我曾经答应过擎裴,但上帝会原谅我这么做的原因.
'欧斯'严格算起来是阎其尔自敖家手中所夺来的,我想你也知道,当擎裴自他父亲手中接过来时已负债累累,但你一定不了解,擎裴是为了什么不让'欧斯'倒下,全是为了你!
"千袭睁大眼睛,完全不明白他所说的话.
"他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将'欧斯'交还你手中,而且他发誓要比当年他父亲自敖家手中所夺时的规模更庞大.
这些年来,你一定不相信,他一直只是'欧斯'所雇用的一名员工,真正的股东是一个叫敖千袭的女子,每个月,擎裴扣掉他所该拿的那份少得不成比例的薪水外,其余的所得全部存入他所为你开设的户头名下.
""我不相信!
"这个消息太让千袭吃惊了,"我曾去过阎家,若他只是领取薪水,他怎么够那些开销""擎裴找了个挂名的合伙人,完全凭着自己的能力另起炉灶,这件事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
"岸郡又给了她一词当头棒喝.
"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她嗫嚅着.
"认识擎裴许多年来,他一直过得很不快乐,只有每当他收到一个小女孩寄来给他的信时,才难得看见他展露笑容.
自从你回到台湾之后,擎裴更是变了,像极了一个恋爱中的男人.
当你的长腿叔叔,他不仅是想补偿你,更是想永远保护你.
"岸郡把该讲的都说清楚了,剩下的就看千袭想不想得通.
千袭丝毫无法做任何反应,乌黑的大眼襄盛满了太多情绪.
"阎其尔已经过世了,如果这是让你里足不前的原因.
"岸郡拋下这句话后,又悄悄地离开.
千袭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直到她的背部抵住墙,身子顺着墙壁往下滑,坐于地板上,将身体蜷曲,双手环抱着.
原来擎裴一直默默的为她付出了这么多,他给她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两地给他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与伤害!
还有背叛!
而他都原谅了她.
她爱他吗这是无庸置疑的.
在此之前,她有许许多多的借口可以教自己忘掉这段感情,但如今她却再也无法教自己漠视内心的那股爱意了.
当她得知这一切之后,只更发觉自己原来也已经陷得这么深.
他还会再一次原谅她吗她还能够嬴回他的爱吗当千袭出现在阎家大门时,她仍不停地在心底反问着.
老管家沈妈一看见她,立即露出了得救的表情,"敖小姐,你总算来了,帮我劝劝少爷吧!
他再这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肯出来,迟早会闷出病来的.
"管家一筹莫展.
管家急切地拉着她的手来到书房,轻敌.
"看你的了.
"管家低声的耳语后,留下千袭一人独自去面对.
她等了半晌,未有响应,再次敲响.
"我说过不准来打扰我!
"他不耐烦的嗓音自门后传来.
"原来我是自作多情!
"千袭气愤地朝门里喊道.
千袭听到门内一阵撞击的声音,门迅速地被打开.
"千袭!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法置信.
千袭心痛地望着他,这几天对他来说一定是相当难捱的日子,他原本清澈的眼睛此时充满了血丝,下巴畜着多日未刮的胡髭,身上的衬衫更像是被丢到洗衣机洗过一般.
千袭不经他的邀请,主动走入书房,故意对满目凌乱的书桌视而不见,酒瓶与酒杯七横八竖的洒满整个巨大的桌面.
她转身面对他,却被他眼底不小心泄露出的深情震慑,千袭不禁责怪自己,擎裴对她这样昭然若揭的情感,自己为什么一直不知该好好把握,硬是要让仇恨蒙蔽了双眼.
她压抑下脸红的冲动,"阎擎裴,我再一次问你,你还爱我吗"千袭鼓起所有的勇气迎视他的目光.
对方的眼底先是闪过讶异、按着是不敢相信、雀跃、激动,"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擎裴几个大步便将两人的距离拉为零,他抓住它的双臂,以最教人慑服的款款深情注视着她……亦再一次用他的吻证明他对她的爱意……"阎擎斐,我爱你.
"千袭第一次主动说出,无限娇羞地依偎在他的肩膀.
"那你到阎家的仇恨呢你忘得掉吗"他忐忑地间着.
"岸郡已经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诉我了.
"千袭直视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我真的很抱歉曾经这样的伤害过你,知道吗我一样深受煎熬.
我忘不了父母在我面前惨死的那一幕情景,但我更不想失去你.
玫恩与岸郡的事教我看清了某些事,毕竟当年的事,你完全不知情,却执意扛起这份责任.
"千袭的语气充满了对他的折服.
"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
"他用力地拥紧她,"到现在我还是不敢教自己相信这是真的,你实实在在的在我怀里,永远都不会再逃离我的视线是不是"他不确定地反问.
"是的,你赶我走,我都不走,我赖定你了.
"千袭刁蛮地说.
"我也绝对不放你走!
"他慎重宣布道,"一向在人间游戏的岸郡竟然会遁逃红尘,是最令我诧异的一件事,但也告诉我,我绝对不会放弃对你的感情.
千袭""嗯""愿意做我的妻子吗牵手走完这一生.
"眼底盈满了柔情蜜意.
千袭根本答不出话来,只是轻轻的一点头,代表她此生的允诺.
"可是江叔叔"千袭说出了她的担忧.
"我会说服他的,我会用我对你的爱向他证明的.
"千袭用力的一点头,充满了对他的信心,最初他或许会无法谅解,但他爱她,一定更希望看到她过得幸福.
对玫恩,她真有无限的追思,她一直是她的良师益友,千袭决定她与擎裴生下的第一个女儿就命名为"玫恩".
千袭更暗自起誓,穷其这一辈子,她都会努力的爱擎裴,更珍惜他对她这么宽容的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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