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苍茫之鹰

刘秀平0531-85193576ncdzwotu@163.
com2014年10月27日星期一这几天的气温像过山车似地骤然下降,走在路上,冷风像小蛇一样钻进脖子里.
傍晚,我去门卫那拿报纸.
推开门,屋里热气腾腾,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门卫老王和老伴每人端着一碗饺子吃得正香.
看见我,老太太热情地招呼我:"吃了吗我给你盛碗饺子去.
"我赶紧说:"不用,阿姨.
"老太太不由分说地盛了一碗端给我说:"尝尝吧!
这饺子好吃!
蒜苗、鸡蛋馅的,我们自己种的蒜苗,还有自家养的鸡下的蛋.
玉米面也是自家产的,你们平时哪吃得到呀!
"老太太说话嘎嘣嘎嘣脆,有掉得下来的热情.
盛情难却,我端过来,喝一口粥,一股暖流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吃一口饺子,唇齿留香.
忍不住连声说,好吃,好吃.
老太太高兴地说:"还有不少蒜苗呢,一会儿,让老头子割一把,你拿着.
回家炒鸡蛋吃,可好吃了!
"顺着老太太手指的方向,是墙角下一拉溜大大小小的泡沫箱子,里面的蒜苗绿油油的.
"这些泡沫箱子都是我从垃圾箱里捡来的,种蒜苗,多好呀!
能吃两茬!
"老太太很满足的样子.
老王吃完两碗饺子和粥,打着饱嗝说:"一到冬天,老婆子天天包饺子熬粥,真是享福呀!
你们上班的人哪有时间包饺子呀"一转身,老王有板有眼地哼起了京剧,小小的房间里流淌着一种叫温暖的东西.
某天,出门,突然被一种久违了的香味吸引着,正疑心着,驻足四处张望,呀!
卖红薯的老人又来了.
心里一阵激动,一阵欢喜.
忙不迭跑过去,喊声"大爷",老人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他那只戴着棉手套的右手伸进炉子里,左挑右捡,要给我挑一块烤得最好的红薯.
他每年冬天都到我们小区门口来卖烤红薯.
他说,冬闲了,家里的粮食大丰收,自己又可以出来烤红薯了.
"不在乎挣多少钱,出来就图个乐呵.
看看街景,锻炼锻炼身体,呵呵.
"老人满脸皱纹,如一朵菊花.
他家离城30多里,每天骑三轮车,来来回回,车上拉着大烤箱.
问他,累不累呀他笑着答,累啥呀人老了,能出来转转,还捎带着能赚点钱,多幸福呀!
从小区门口值班室过,我常听到老王夫妻两人的笑声,也常看到烤红薯的老人那绽放在脸上的菊花般的笑容.
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一千个人可能有一千种答案.
这几位老人的幸福不过是从尘埃中开出来的一朵朵小花,朴实无华,却蓬蓬勃勃.
幸福讲义幸福是尘埃里开出的花田秀娟庄稼收割了,草木干枯了.
秋末的大地,一派苍凉.
深蓝色的天空,变得异常高远,仿佛一块巨大的蓝布,无边无际地覆盖下来.
那种蓝,凝碧一般,透着阴阴凉气.
凉气,缓缓散溢着,扩展成无绪的苍茫.
大地,则变得异常广袤;起伏的山岭,增加了大地辽阔的气势,又给人一种磅礴而来的汹涌感.
太阳高高地挂在空中,不再是火辣辣的炽烈,而是透着一份落寞的凉意.
天空中,很少有鸟儿飞过.
麻雀们,总是掠着地面飞,轰然飞起,又轰然落下,寻寻觅觅,生命是那样地仓促而瑟缩.
它给人一种生命紧迫的压抑感.
偶或,会有一两只不知名的鸟儿,一飞冲天,但很快就被苍蓝的天空吞没了,倒愈加显示出天空的寂寥.
幸好还有鹰,每天,总会有一两只鹰在天空中飞翔.
它展开硕大的翅膀,一会儿盘旋,一会儿俯冲,姿态优雅而美好,快捷而锐利.
它在无际的天空中,彰显出自己特有的一份力量.
有时它飞到极高处,凝聚而成一个"点",那是一个闪亮的"点",生命因了它的力度,而放射光芒.
可是,鹰总会要飞走的.
从此,秋末的天空,愈加苍凉了.
在北方,山上的树,大多落叶了,只剩下僵硬的枯枝,硬硬地戳向天空.
倒也彰显着一份倔强和力量.
如果一个人,站在树下向天空望去,天空就成了一块块,一缕缕,仿佛伤痕累累.
或许,几棵树上,还残留着几片树叶,但猎猎秋风下,那树叶,反而愈加显示出凋残的哀伤.
像是嘤嘤啜泣的悲伤的哀符,飘零地挂在了树枝上.
树枝上,还有秋虫的茧,在等待重生,但在这一刻,看上去,却是那样的孤单无依,给人一种飘零无寄的孤苦感.
若然大风吹过,树枝就会发出飕飕的尖利鸣声,靠近山谷,则会山谷回应,风声,呜呜然,隆隆然,生一份惊悚和惶恐.
地面上,只有枯草,和庄稼收割后留下的残滓.
遥望之下,是一片苍白的景象.
那种苍白,给人一种空阔,更给人一种寂寥,百无聊赖的情绪,会因此油然而生,觉得生命更迭,世事亦不过如此.
一根根的枯草,是那样的生硬,脚踩过,地面会发出清脆的声响,那种清脆,又让人想到生命的脆弱和无奈.
蓬草,一团团的,在秋风的吹送下,随风滚动,"飘如飞蓬",大概就是这种情味.
草虫匿迹,大地一派寂静,再没有初秋的那种百虫齐鸣的景象.
土地上,也许只剩下田鼠和野兔.
田鼠早已备好了过冬的食粮,这个季节里,它们只是偶或钻出洞穴,也许只是想到野外散散步,速度极快,你只能看到它线一般灰色的影子.
一只野兔跑过,你会情不自禁地看着它,一直把它送出很远很远,把你的视野,远远的,拉进一片苍茫里.
我是极喜欢于秋末在大地上走一走,去感受这大自然的苍凉的.
我觉得,这种苍凉,是一种凝聚,是一种净化,更是一种蜕变和孕育.
我知道,这种苍凉,是在为生命的新生储备力量.
苍凉之后,又将是一派生机.
时令笔记苍凉秋野路来森周末回乡下老家,给母亲买了两吨煤.
母亲望着小仓房里装得满满的煤,说,今年冬天再冷也不怕了.
搁在以前,要用多少天才能拾到这些煤啊.
我知道,母亲想起了以前那些日子———曾经有几年,用来取暖的煤是拾来的.
那时父亲已去世,我还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很窘迫,冬天时买不起煤.
要过冬咋办呢去拾.
去哪里拾呢去姥姥家.
姥姥家在矿区附近,出门不远就是一家煤矿.
每天都有运煤的车,从村口的路上经过.
那些绿颜色的解放牌汽车,拖着装得尖尖的、满满的一后斗煤,像笨重的甲壳虫,呜呜地吼着,在坑洼不平的路上,缓慢地行进.
路不平,车一颠簸,煤屑就会掉下来.
母亲挎着一个荆条编的筐,我拿着一把小笤帚,还有一个铁铲子.
车上有煤洒落下来后,我就跑过去扫起来,装在筐里.
当然,这要等到所有的车全部通过后,不然站在路中间就有危险.
这活儿,有些像守株待兔.
不过,母亲和我等待是的煤.
路上有车经过,就会带起来一阵风,卷起原本积在路上的煤尘来.
在那站一会儿,头发上就会落满灰尘,脸上黑乎乎的.
好的时候,一天上午能拾到一筐煤屑.
我渴望着能多拾一些,因为,每一粒粒都很珍贵,都是寒夜里的暖啊.
拾煤的不但母亲和我,还有一些本村的妇女.
拾煤的人多了,要想多拾一些,就不容易了.
除了在路上拾以外,在煤矿的矸石山上也能拾到煤.
矿上的绞车,将装满矸石的矿车从井下提升上来,倾倒在矸石山上.
我们就捡拾夹杂在矸石里的块煤.
在矸石山上捡拾煤块,是危险的活儿.
矿车倾倒的矸石随时可能砸伤人的腿或脚.
因此母亲总是独自去,不让我跟着.
有一次我按捺不住好奇,偷偷跟了去.
看到现场确实很吓人,高高的矸石山上,一辆矿车被铁丝绳牵引着,呼隆隆地顺着轨道上了山顶,矸石哗啦啦一下子倾泻出来.
母亲,还有一伙妇女涌上前去,在冒着热气的矸石里捡拾煤.
此时,山顶上的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脸,我的手.
我赶紧趁母亲没有发现我,偷偷溜回去了.
有时,母亲晚上也去矸石山上拾煤,一呆就是一夜,我常想,夜晚的山上那么寒冷,母亲怎么会受得了呢拾来的煤攒得多了,母亲就用小推车推着,我在前面拉着,走十多里路运回家.
这样,再冷的夜晚也不怕了.
当窗外北风呼啸时,我和母亲在屋里守着小火炉,炉上的锅里,咕嘟嘟炖着白菜豆腐,那感觉,温暖极了.
特别记忆拾来的暖曹春雷我对"爱你不商量"这种事,从来都很抵触:小时候,我挑食不想吃饭,母亲不容分说便给我盛了一碗,强迫我吃下去;天灰沉沉的,但还没下雨,我嫌带伞累赘,母亲可不答应,强迫我带着伞去上学;天气转冷,我臭美不想加衣服,母亲又强迫我穿上厚厚的羽绒服……相比之下,我对待母亲就没有这么多的"强迫",总是用商量的口吻跟她说:"妈,我给你买台洗衣机吧""妈,我给你买部手机吧"母亲的回答总是"不要不要",还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说服我:"洗衣机洗不干净","家里有个电话就行了,我一般不出门,要个手机有啥用"我也没多想,便自欺欺人地相信了,还讨好卖乖地批评了母亲几句,什么观念陈旧,不能接受新事物等等.
那还是五年前的一个初秋,我回老家过周末,见母亲正在费力地用手洗床单被罩,我便旧话重提,要给母亲买台全自动洗衣机,母亲拒绝的依然很坚决:"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洗衣机不好用,你就是买来我也不用,就放在那当摆设好了!
"我没有理会母亲的"顽固不化",径直去了家电商场,买回来一台全自动洗衣机.
让我没想到的是,母亲不但没有了当初对洗衣机的抵触情绪,反而会流露出一种惊喜.
洗衣机自然也没成为"摆设",当洗衣机轻而易举的就把厚重的床单被罩洗得干干净净时,母亲变得絮叨起来:"这钱真是没白花,放进去就不用管了,又省力气又省水!
"从那之后,洗衣机就成了母亲的宝贝,一次,调皮的小侄子不小心擦掉了洗衣机的一小块漆,就让母亲心疼了好几天……今年,我又不容分说,我没和母亲商量就给她买了一部手机,母亲第一次用手机时特激动,她笨手笨脚地拨通手机,语无伦次地通话,还没等挂断,母亲就啧啧不断:"了不得,没有线连着,这电话都能通……"那一刻,母亲喜形于色,在儿女"不商量的爱"面前,所有的自豪、快慰和幸福都流露了出来……爱你不商量孙欣秋水刘鹏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