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let美人3

收稿日期:2004-10-17作者简介:张幼军(1967~),女,湖南桃江人,博士研究生,讲师,从事大学英语教学、中国古典文献英译和汉語言文字学研究.
2005年2月第24卷第1期绵阳师范学院学报JournalofMianyangNormalUniversityFeb.
,2005Vo.
l24No.
1"意味翻译"探因张幼军(湖南师范大学大学英语部,湖南长沙410081)摘要:阐释学家赫施提出,文本解释有"意义"与"意味"的区分.
我们认为,对"意义"与"意味"的翻译可分别称之为"意义翻译"与"意味翻译".
造成"意味翻译"的动因有很多,主要有文化差异、个人气质、阐释学倾向等多方面影响.
关键词:意味翻译;动因;文化差异;阐释学倾向中图分类号:H315.
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612x(2005)01-0087-04一.
引言文本有一个重要特征,即可以从它分析出不止一种而是多种各不相同的复杂的意义,而其中只有作者的意义才具有统领一切意义的确切资格.
为了明确区分作者意义与其他各意义,阐释学家E.
D.
Hirsch在其代表作《解释的有效性》中用了一对经典概念:"意义"与"意味".
他指出,"意义是一个文本所表达的意思,它是作者在一个特定的符号序列中,通过他所使用的符号所表达的意思","意味是作者字面不变的确切意义和其他阐释意义的叠加,它是指意义与人之间的联系,或一种印象,一种情境,一种任何想象中的东西"[1](p8).
"意义"是确定不变的,而"意味"则会随着主、客观条件的变化而变化.
从翻译的角度看,只有寻找到这种确定不变的客观存在着的"意义",阐释才是有效的,只有"意义"才是决定文本理解是否正确的关键.
也就是说,客观有效的翻译就是对"意义"的解释即"意义翻译";与原义有差距的翻译就是对各种"意义与人之间的联系"的解释即"意味翻译".
"意味翻译"不仅与个人有关,还有许多因素可能引起"意味翻译".
本文拟对造成"意味翻译"的动因进行探讨.
二.
动因研究下面将从文化差异、个人气质、思想倾向等方面,对儒家经典翻译中"意味翻译"的动因进行探讨.
实指望有些潜意识里不自觉的动因,一经指明,其消极影响能得以避免.
(A)文化差异文化差异在很多情况下是造成"意味翻译"的主要因素.
诚如EugeneA.
Nida所言,"人们一旦习惯于自己做事的方式,就难以想象别人做同样的事,方式怎会如此不同",而且,"对真正成功的翻译而言,双文化比双语言更重要,因为语言要在文化背景下才有意义"[2](p110).
我们先看下面的例子:(1)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
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a):Themastersaid,"themenofformertimes,inthemattersofceremoniesandmusic,wererustics;itissaid,whilethemenoftheselattertimes,incere-moniesandmusic,areaccomplishedgentlemen.
IfIhaveoccasiontousethosethings,Ifollowthemenofformertimes.
"[3](p155)(b):TheMastersaid,'Asfarastheritesandmusicareconcerned,thediscipleswhowerethefirsttocometomewererusticswhilethosewhocametomeafterwardsweregentlemen.
Whenitcomestoputtingtheritesandmusictouse,Ifollowthefor-mer.
'[4](p106)原文中"野人""君子"这个对比很难理解正确.
"野人"指的是住在野外从事农业劳动的人.
从春87DOI:牨牥牨牰牪牱牰牤jcnkicn牭牨牠牨牰牱牥牤g牪牥牥牭牥牨牥牨牳秋时代开始,他们中不断有人学习原先只属于君子阶层的礼乐文化,掌握了杰出的政治才能,从而取得了从政的机会.
"君子"指的是住在城里的各级贵族,他们官职世袭,继承官职以后才开始学习从政所要掌握的礼乐文化.
"野人"是"学而优则仕","君子"是"仕而后学".
孔子无疑是更乐意选用如他自己一般"先进于礼乐"的"学而优则仕"的"野人"的.
以上两译文由于缺乏对当时文化的认识,只有望文生义,都将"君子""野人"按字面意思译成了"gentlemen""rustics".
"先进""后进"在译文(a)中解释成了"以前的人""后来的人",在译文(b)中解释成了"先到我这里来的学生""后我这里来的学生".
这样的解释只能称为"意味翻译".
一个有着外国文化背景的近现代译者,他在翻译儒家经典时所面对的文化差异是双重的:既要跨越空间,了解中国的政治思想经济状况;又要跨越时间,会读儒家经典.
儒家经典自有它的特别之处,连中国译者也为难.
比如《诗经》的《小雅》《大雅》里常涉及到礼制内容,如果不明了它,现代译者就有可能言不及义.
我们来看看下例:(2)彤弓兮,/受言载之.
/我有嘉宾,/中心喜之.
/钟鼓既设,一朝右之.
彤弓兮,/受言櫜之.
/我有嘉宾,/中心好之.
/钟鼓既设,/一朝酬之.
(《小雅.
彤弓》).
.
.
ReceivetheredbowunbentFitt'donitsframe.
It'sagiftIpresentToguestoffame.
Drumsbeatandbellsringsoon.
Let'sdrinktillnoon.
ReceivetheredbowunbentPlacedinitscase.
It'sagiftIpresentToguestwithgrace.
Drumsbeatandbellsringsoon.
Let'seattillnoon.
[5](p343)这里译者把"右"解释为"大家喝酒","酬"解释为"大家吃菜".
既有宴席,大家自然要喝酒吃菜,但这里说的是按照礼制大家怎样喝酒吃菜.
"右"即"劝",劝人饮.
主人献宾,宾酢主人,主人又饮而酌宾,谓之"酬",并非吃菜.
汪榕培、任秀桦译本中对这两个词采取回避方式,译成"Thebellsanddrumswereset;AbanquetIhadpresented.
""Thebellsanddrumswereset;AbanquetIhadplaced.
"[6](p735),实在是无奈之举.
(B)个人气质我们先来比较一下《诗经》中的第一首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英译:(3)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a)Kwan-kwangotheospreys,Ontheisletintheriver.
Themodest,retiring,virtuous,younglady:—Forourprinceagoodmateshe.
Herelong,thereshort,istheduckweed,Totheleft,totheright,borneaboutbythecur-ren.
tThemodest,retiring,virtuousyounglady:—Wakingandsleeping,hesoughther.
Hesoughtherandfoundhernot,Andwakingandsleepinghethoughtabouther.
Hesoughtherandfoundhernot,Andwakingandsleepinghethoughtabouther.
Longhethought;ohlongandanxiously;Onhisside,onhisback,heturned,andbacka-gain.
Herelong,thereshort,istheduckweed;Ontheleft,ontheright,wegatheri.
tThemodest,retiring,virtuous,younglady:—Withlutes,smallandlarge,letusgiveherfriendlywelcome.
Herelong,thereshort,istheduckweed;Ontheleft,ontheright,wecookandpresenti.
tThemodest,retiring,virtuous,younglady:—Withbellsanddrumsletusshowourdelightinher.
[7](b)"HidHid"thefish-hawksaith,byisleinHothefish-Hawksaith:"Darkandclear,Darkandclear,88Soshallbetheprince'sfere.
"Clearasthestreamhermodesty;Asneathdarkboughshersecrecy,reedagainstreedtallonslightasthestreammovesleftandright,DarkandclearDarkandclearToseekandnotfindasadreaminhismind,thinkhowherrobeshouldbe,distantly,totossandturn.
totossandturn.
Highreedcaughtints'aigrasssodeephersecrecy;Lutesoundinlutesoundiscaught,touching,passing,leftandrigh.
tBangthisgongofherdeligh.
t[8](p1)以上两种译文差异很大,都有其独特性,是两个极端的例子.
译本(a)基本上译成了散文诗.
其中,"左右流之"译成了"被水流冲到这边转到那边"(Totheleft,totheright,bomeaboutbythecurrent).
"流"字本是"采摘"而译为"被水流改变方向".
"寤寐求之"译成了"醒时睡时,他追求她","辗转反侧"译成了"翻到这边,翻到那边,又翻过来".
这不是成功的诗歌翻译.
这种译法反映了译者中规中距的学究气质.
译文(b)是一位美国诗人的自由译文.
译文的第一章:"藏起来藏起来鱼鹰在河洲上唱:暗暗的,清清的,可作王子的配偶".
第二章解释"暗暗的"指姑娘的神秘,"清清的"指姑娘的谦和.
并将"窈窕淑女"译为"苗条如高高的芦苇挨芦苇","左右流之"译为"随溪水流到左流到右".
第三章中,"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译成了"如梦一般地追求不到,想象着她的睡袍是啥模样".
将表示思念的"服"译为"睡袍",显得意象优美.
通篇读起来也琅琅上口,很有韵味.
只是离原诗远甚,读时仿佛是在读诗人自己所创作的诗歌.
译者庞德是一位天才诗人,其诗才不言而喻:他的才华横溢脍炙人口的诗章Cathay,在欧美受到极度好评.
然而,其诗人气质及诗才使得他的译诗与原诗关联不大,基本上属于自由发挥.
我们甚至可以说他借了中国诗歌的意境,联想到许多意象,写下了这篇诗作.
因为其译作离诗歌创作近,离翻译远,姑且称之为"意味翻译"的一种.
再看下例:(4)野有死麕,/白茅包之.
/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
/有女如玉.
AnantelopeiskilledAndwrappedinwhiteafield.
Amaidforlovedoeslong,Temptedbyahunterstrong.
HecutsdowntreesamainAndkilledadeeragain.
Heseesthewhite-drestmaidAsbeautifulasjade.
[5](p39)第二章中"白茅纯束"的对象是"死鹿",跟第一章中"白茅包之"的对象是"死麕"一样.
见下有一句"有女如玉"就联想到"白茅包之"的对象该是如玉美女,这需要一点文学家的甚或是诗人的气质.
译文第二章的后两行以诗人的想象为我们描绘了一位身穿白衣的鲜活的小姐形象,作为诗歌创作是成功的,作为翻译却失之不信,未免也流入"意味翻译"一类.
(C)阐释学倾向我们揣度,译出以上两句的意义对译者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
之所以出现"意味翻译",可能是文学家气质使然.
大凡有文学家气质的译者,在翻译实践中或多或少会有创作的意识的.
我们是不是还可以说,个人气质还只是外层的动因,其深层的动因是思想倾向.
是译者又在实践他那译文可能而且能够胜过原文的主观思想理论吧.
有主观思想倾向的译家通常都把译者的个人介入看得非常重要,比原作者还重要,提出诸如让"译文跟原文赛跑"、"原文没写好的,可进行改进"等理论.
在翻译实践中,就会时不时地越俎代庖.
我们再看下例:(5)周道如砥,/其直如矢.
君子所履,/小人所视.
卷言顾之,/潸焉出涕.
Theroad'ssmoothlikewhetstoneForlordstogoalone.
Likearrowitisstraight,Onwhichnopeoplecirculate.
Recallingbygonedays,Instreamsrundownmytears.
(Trans.
XuYuan-chong,1993)[5](p439)89这几句中,"小人所视","卷言顾"的对象都是一个"之"即"周道".
译文将前一句处理成"周道上无人流动(或周旋)",虽然牵强,也还罢了.
而将后一句意为"回头看了又看"的诗句,解释成"追忆逝水年华",却就离题万里了.
我们揣测,这纯粹是其下文"潸焉出涕"(忍不住双泪涟涟)引发的联想.
可如果译者有权一味从自身经历自身感受自身作品去联想,那还要经典干什么.
这样联想是一定会导致"意味翻译"的.
客观派翻译家往往只问:"文本说了什么"这种客观倾向深刻地影响了JamesLegge与ArthurWaley等西方儒家经典著作译者.
比如ArthurWa-ley在翻译《论语》时,为了求得译文正文保持与原文一样简练,而借助注释又能把意思说得清清楚楚,花了至少三分之一的篇幅来做注解.
请看下例:(6)子曰:"君子不器.
"Themastersaid,Agentlemanisnotanimple-men.
t(Trans.
ArthurWaley)[9](p17)在注解里,译者补充道:".
ie.
,aspecialist,atoolusedforaspecialpurpose.
Heneedonlyhavegeneral,moralqualifications.
"这一补充实在是不可或缺的.
因为译文本身跟原文一样简练,也一样对西文读者而言莫名其妙.
我们相信西方读者只有在读了注解之后才能明白"君子不是一种器皿"是什么意思.
在很多的注解中,ArthurWaley不是简单地推行"文化达尔文主义",只把行时的解释当解释,而是把多个解释一并列出.
这对于求真证伪是极为有益的.
淡化译者,一心想还原著本来面目,也是阐释学翻译家该有的胸怀.
"意味翻译"的动因还有诸如政治目的、猎奇取巧等可能,但大凡"居高声自远"的大家,是大可不必也不屑于为此的吧.
因此,只在这儿略为提及.
三.
结论严复在《天演论译例言》中指出:"译事三难:信、达、雅.
求其信已大难矣顾信矣不达,虽译犹不译也,则达尚焉.
海通以来,象寄之才,随地多有,而任取一书,其能与于斯二者,则已寡矣其故在浅尝,一也;偏至,二也;辨之者少,三也.
"[10](p6)译界将"信达雅"当作翻译标准久矣,而对造成"信达"两点都做不到的原由却关注过少.
在此引出,只期译家与笔者一起回顾与思索:何谓"浅尝"与"偏至",下笔时能否先想想如何避免;复以此文回应"辨之者少"之责.
参考文献:[1]Hirsch,E.
D.
ValidityinInterpretation[M].
NewHaven:YaleUniversityPress,1967[2]Nida,E.
A.
Language,CultureandTranslating.
[M]:ShanghaiForeignLanguageEducationPress,1993[3]Legge,J.
TheShiKing[Z]:SMCPublishingInc.
1991.
[4]Lau,D.
C.
Confucious:TheAnalects[Z].
London:PenguinBooks,1979.
[5]XuYuanchong.
BookofPoetry[Z]:HunanPublishingHouse,1993.
[6]WangRongpei&RenXiuhua.
TheBookofPoetry[Z]:LiaoningEducationPress,1995.
[7]Legge,J.
TheFourBook[Z]:HunanPublishingHouse,1992.
[8]Pound,E.
Shih-ching.
[Z]:HavardUniversityPress,1982.
[9]Waley,A.
TheAnalects[Z]:ForeignLanguageTeachingandResearchPress,1998[10]严复,天演论.
译例言[J].
北京:翻译研究论文集.
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4OntheMotivesforSignificanceTranslationZHANGYou-jun(CollegeEnglishDept,HunanNormalUniversity,Changsha410081,China)Abstract:Abstract:Afamoushermeneutist,E.
D.
Hirsch,advancesadistinctionbetweenmeaningandsig-nificance.
Thentheinterpretationofmeaningandsignificancemaybecalledmeaningtranslationandsignificancetranslationrespectively.
ThepurposeofthispaperistoprobeintothemotivesforsignificancetranslationinthetranslationofConfucianclassics.
Keywords:significancetranslation;motives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