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孩子忘车内家人推责

2012年9月11日星期二第五版《采风周刊》第73期总编室主办周刊白云生处觅"古笛"【手记】责任编辑陈冰新闻热线(010)67550710电子信箱chenbing@rmfyb.
cn欢迎广大读者提供人物报道稿件或线索心怀真情济乡亲古笛———广西隆林各族自治县人民法院德峨法庭庭长黄登林的故事本报记者罗斌黄星航费文斌通讯员许国优邹抒君那天上午,在前往广西壮族自治区隆林县德峨人民法庭采访的途中,曾经在该庭工作五年的隆林县人民法院副院长杨雯麟对记者说:"德峨法庭可是我们广西'最高'法庭!
"记者不解.
杨雯麟笑着解释:"德峨乡的海拔是1600多米.
德峨是苗语,意思是天上的街市!
"看着路两边绵延的大山,沉重、压抑的感觉在心中生起,我在想:去而复返的黄登林怎么能在这种环境下坚持10年半小时之后,平时极少晕车的我要求司机减速,否则就要下车"歌唱"(呕吐)了.
司机则告诉我闭上眼睛会好一些.
过了一会儿,我睁开眼睛,往车窗外一看:公路下方300米处,有一个小村庄,而小村庄下边的山谷里,白雾正向上涌动.
我赶快让司机停车,拿起相机,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还在睡中的费文斌一睁眼,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赶快拿起相机跳下车.
面对那个已经罩在如梦如幻的云雾中的小村庄,相机的咔嚓声和费文斌不停的"哎呀"(赞叹)声交织着———而此刻,我也见到了"白云生处有人家"的最好诠释.
上了车,杨雯麟笑着说:"云雾对摄影爱好者是景色,对经常走村串户的基层法官可是一个麻烦!
这里的每一个村寨黄登林都来过.
他这会儿在前边一个村子办案,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了……"罗永良(隆林县德峨法庭法官):德峨法庭辖区地域广阔、村寨分散、路途崎岖,群众来一次法庭极不容易.
为减轻群众往返法庭的负担,方便群众诉讼,我们法庭成立了巡回审判组,设立巡回办案点,黄庭长带我们走村串寨,巡回办案.
对简单的案子,当场收案,当场调解,当场结案;农家院子、田间地头都是开庭场所.
群众方便了,但我们过的是"两头黑"的生活:早上出发还是黎明前的黑暗,办完案回来已是星斗满天.
有时下村去办案,一去就是几天,把事情都解决完了才回来.
尤其是农忙季节,群众白天做工,晚上才回家,黄庭长带着我们,尽量利用晚上,每次办完案,回到法庭已是深夜甚至凌晨,累得顾不上做饭便倒在床上睡了.
我远离家乡来到隆林工作,黄庭长把我当做自己的家人一样关心和照顾.
2009年中秋节,大家都回家了,我一个人呆在法庭,孤单落寞的感觉涌上全身.
晚饭时,我去街上看,店铺已早早收摊.
我只能回法庭泡方便面.
我准备烧水时,忽然听到有人开法庭大门.
我出去一看,黄庭长手里拿着一只鸡,笑着对我说:"小罗,今天过节,老哥今晚陪你过节,咱们热闹热闹.
"那晚,黄庭长说了很多鼓励我的话,那些话,我至今难忘.
黄登良(黄登林的堂弟):2010年11月的一天,那时天气已经很冷,我到德峨下乡,特意去找了堂哥.
正好那天上午他留在庭里,正在调解一个离婚案,法庭内外都挤满了人,他在法庭里忙了两三个小时,最终赶在中午下班前调解成功了,那对夫妻被他调解和好,那些群众也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这时,他才发现我站在法庭外面等着他,他招呼我到一旁的饭店去吃饭.
谁知菜还没点完,饭店里走来了一位70多岁的老妈妈,哭着说:"黄法官,帮帮我.
"我堂哥赶紧扶着老妈妈坐起来.
原来是有关赡养的问题,老妈妈有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愿意赡养她,都把老妈妈赶出家门,又不付给老妈妈赡养费,老妈妈因为无法忍住饥寒,不得已走了十几公里的路来找堂哥帮忙解决.
堂哥带上老妈妈就往法庭跑去———那一刻,我理解了:只有把当事人当做亲人来对待,才能进入这种境界!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亲戚都能理解他.
去年,有个堂弟因家庭婚姻纠纷找到黄登林说,要离婚,想让他在财产分割方面给予"照顾".
虽然堂兄黄登林做了大量工作,但双方感情已没,无和好可能,最后案件由其他法官审理,就子女抚养、财产分割达成了协议,女方还多分了部分财产.
签字结束后,黄登林本想留堂弟下来吃午饭,想再和他谈谈,但堂弟拂袖而去……李成仕(德峨乡德峨村边坡寨屯村民):2009年9月,我和养子共同建起新房后,与养子产生了矛盾,出去住在牛棚里.
我找黄庭长后,黄庭长先后来找我的养子多次,连养子的生父也找来了.
终于有一天,我的养子过来给我跪下说:"爸,是我的错,我不孝,对您不好,请您原谅我!
"那天,走进新屋,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
正当大家劝坐的时候,黄庭长发话了:"大家先把老人家的床被、衣物搬进他的房间再来喝酒.
"于是,法庭的干警、在场的乡亲们七手八脚把我的东西从牛棚搬到我的房间里.
那天,我喝醉了,从来没有醉得这样高兴过.
我知道,让我的养子浪子回头,不知花费了黄庭长多少的心血!
从那以后,每当我的亲戚、朋友因家庭不和、邻里纠纷向我诉说的,我都建议他们去找黄庭长.
我有个姓杨的朋友,因矛盾被亲家用石头砸碎房门.
亲家变成了冤家.
经我介绍去找法庭后,黄庭长只用半个上午就把这两个亲家撮合到一张桌子上相互敬酒了.
有一次,我到一个亲戚家,他说他被同村一个姓杨养的骡子踢伤.
他去找对方论理,对方不仅不赔偿他的医药费,还责怪他上门吵架,要告他.
后来,黄庭长亲自到他们寨中协调,来了好几回,双方最后达成和解协议,握手言和.
白云环绕的大山,层雾重压的大山,绵延的大山,无边无际的大山……广西百色地区隆林各族自治县德峨乡,一个被大山统治的地方,每个高耸的山峰似乎都在向往着外边的世界.
然而,一个靠啃书本走出大山、来到县城的彝族书生,却主动要求回到平均海拔1600米的这里,并且一干就是近10年.
黄登林,隆林各族自治县人民法院德峨人民法庭庭长,"全国模范法官"称号获得者———10年来,他的足迹踏遍这里的每一个山寨,老人见他称:"阿鲁巴(娃儿)",年龄相仿的人见了他称:"古笛"(当地少数民族语,意为"兄弟");10年来,他化解大小纠纷近千起,极少上诉、申诉,无一错案、重审或改判.
是什么吸引着他回到故土、贫穷的故土;是什么使他得到如此信任、发自内心的信任……事关群众纠纷再小他都视为大案"基层人民法庭受理的多是婚姻家庭、相邻纠纷等事实简单清楚的案件,一判了之很容易,但往往会激化矛盾,案结事不了;调解工作费时又费力,但可以真正解决矛盾.
因此,不是因为纠纷小才选择调解,而是因为把群众的小纠纷看做大案才选择调解.
"今年初春的一天清晨,一名苗族同胞急匆匆走进法庭,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大声问道:"哪个是庭长,我儿子被我们屯杨绍荣家的狗咬伤,一直不给赔偿,你们理不理"黄登林看他情绪激动,先倒杯水给他,再用苗族语言和他交流,让他慢慢说.
听完他诉说后,黄登林说:"今天就帮你理这个事,你先回家等.
"当天,黄登林就到当事人的村里调解.
杨绍荣辩称:"又不是我让狗去咬人,我不赔!
"黄登林用苗族语言耐心解释:"饲养的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民事责任".
最终,杨绍荣信服,当场支付680元给对方.
双方和好如初.
这当然是一件小事,但还有更小的纠纷.
去年重阳节那天,张某和王某相互拉扯到德峨法庭.
张某扬言,如王某不赔偿他价值85元钱的一条狗,他就找人报复王某.
王某不示弱:"你能找人,我也会找.
"原来,王某向张某买一只狗,当王某从张某手中接过拴狗的绳子准备付钱时,正好有一辆车经过,狗受惊吓便挣脱绳索向山上跑去.
张某认为,已经把狗交给王某,要求王某赔钱;王某则认为,买卖还没有完成,张某有责任.
黄登林花了大半天时间调解,最终,以双方各自承担一半责任结案.
黄登林说:"也许有人不理解:堂堂法官整天就做这些鸡零狗碎、婆婆妈妈的事是的,我们基层人民法庭的法官就做这样的事,因为群众过的就是这种普通、简单的生活,要保障群众的生活秩序和安宁,我们就得保持长期的热情和耐心,就要用调解方法结案.
如果忽视群众细微的需求,矛盾就会激化,很普通的纠纷就可能转化成刑事案件!
"德峨法庭的案子多、难度大.
但黄登林充分发挥少数民族法官的优势,探索出一套具有民族山区特色的调解方法,即"三心(热心、耐心、细心)二重(注重培训调解员,注重联系村干部)工作法.
靠着科学的工作方法,黄登林在审判实践中化干戈为玉帛,解开千千结.
到德峨法庭以来,他个人承办案件近千起,无一错案、发回重审或改判;特别是近五来,他承办案件调解撤诉率保持在97%以上,所审结的案件100%自动履行,无上诉、申诉.
在他的带领下,德峨法庭曾两次荣获全区先进人民法庭,一次荣获全区人民满意法庭荣誉称号.
真情在心群众疾苦他当自己疾苦"作为一名法官,不仅要精通法律,还要当群众的孝子.
只要理解他们的疾苦,任何疑难纠纷都会迎刃而解.
"2009年腊月的一天,大雪纷飞.
在通往隆林县猪场乡那绍村的冰冻湿滑的山间小路上,黄登林和庭里的法官罗永良趔趄前行.
一个小时后,在一个下坡处,黄登林不慎摔倒,脚腕严重扭伤.
看着黄登林受伤的脚腕,罗永良说:"庭长,咱们改天再来吧!
"黄登林则说:"小李的丈夫年前要回来.
她要是还不回心转意,他们这个家就完了!
"牵挂黄登林的案件是一起婚姻纠纷:李某的丈夫因犯盗窃罪被判一年徒刑,李某到法庭要求离婚.
黄登林了解到双方已有两个孩子,感情尚未破裂,李某的丈夫也表达了悔改之意.
黄登林到监狱看望被告说:"你不要灰心,条件允许的话,时常打个电话问候你爱人,多沟通,我们会尽量做好你爱人的工作.
"为使两个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黄登林想方设法,数次做李某思想工作,但李某始终不同意和好.
眼看春节要到,李某的丈夫也快刑满释放,黄登林决心:一定要保住这个家!
便与同事冒雪去找李某调解……看到黄登林在同事的搀扶下站在自家门前,满身是雪,手脚冻僵,李某流下了泪水.
经黄登林耐心劝说,她终于撤回起诉.
腊月二十三中午,李某与刑满出狱的丈夫走进德峨法庭,从袋里掏出腊肉和米酒,对黄登林说:"谢谢古笛,维持了我们的家.
我们没什么报答你的,拿点土特产!
"两口子顶着寒风,走了5个钟头的山路,就是为了向黄登林表达谢意.
泪水涌出黄登林的眼眶……黄登林不善言词,但在同事的眼中,他对乡亲的真情,体现在千百起纠纷的妥善处理中,体现在黄登林的日常行为中:一起养父诉养子纠纷,他多次找那个养子谈心,最终,养子跪在养父面前,失声痛哭,请求原谅;一名酒醉的当事人到法庭,吐了办公室一地,黄登林没有一句粗话,默默把地打扫干净,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依照来访程序热情地接待;一名盲人老奶奶因赡养问题多次到法庭来访,而每次走时,黄登林都要自掏腰包,拿出100元钱给她……黄登林知道,少数民族群众若非遇上过不去的坎儿,不会踏进法院大门.
他说:"要做好法庭工作,一定要把自己当做群众的孝子!
"深深孝子意,换来鱼水情.
2012年7月6日,他与同事开车到一个山寨办案.
山寨只有一条200多米长的崎岖狭小的泥路通往乡级公路.
当办完案子准备返回时,下起了大雨,此时已是下午5点多.
大雨下了约1个小时才停,汽车打滑,无法上到大路上.
黄登林正犯愁,来了十几个群众,他们带来钢丝绳,绑在车上,有的拉,有的推,把汽车拉到了大路上.
临走,一名苗族汉子对他说:"古笛,多来走走!
"古笛法官风俗习惯他会娴熟适用"在多年的审判工作中,我深深体会到尊重少数民族习俗的重要性.
在工作中,不仅要严格依法,还要找到民情与法律的结合点,才能圆满解决问题.
"德峨法庭管辖3个乡,居住着壮、汉、苗、彝、仡佬5个民族,少数民族人口占70%以上.
在多年的审判工作中,黄登林深深体会到尊重少数民族习俗的重要性,对几个民族的风俗习惯了然于胸.
用他的话说:"在调解中,融法律、政策和民俗于一体,才能解决好纠纷!
"不久前,陈某急匆匆走进德峨法庭,称其雇用的民工在放炮采石时,有碎石落到猪场乡村民杨某家的祖坟上,杨某发现后组织40余人将石场围住,要求赔偿6800元,否则就砸烂石场的机器.
黄登林明白:在苗族心中,祖坟被石头击中,预示着后人没有前途和希望———此事处理不好,可能爆发大规模冲突,引发群体性事件.
黄登林感到事态严重,立即和一名法官赶到现场.
黄登林一到,杨某组织的群众情绪稍微有些缓和.
黄登林把杨某叫到一边,和颜悦色地说:"既然事情发生了,大家慢慢协商.
如果仗着人多势众,走极端,不仅得不到补偿,还要承担法律责任.
杨某说:"我知道你处理事情公道,今天你得给个说法!
"黄登林召集双方到实地查看后,确实有碎石落在杨某家的祖坟上.
但是,散落的石头并未给杨某的祖坟造成任何损坏.
这种情况下,杨某要求赔偿没有明确的法律依据;但从民族习俗来说,杨某确实在心里、精神上受到了伤害.
于是,黄登林从法律法规和民族习俗两方面给双方反复耐心地做工作,最后双方达成和解:陈某按苗族风俗履行了道歉仪式,并赔偿杨某600元精神损失费.
杨某说:"登林古笛,你尊重我们苗族习俗,我们认你、感谢你!
"其实,黄登林刚到法庭工作时,对其他民族的习俗也了解不多,但他平时利用各种机会,和各民族同胞交朋友,耐心向他们请教风俗习惯,了解到壮、苗、彝、仡佬族的许多风俗习惯,比如彝族同胞崇拜火、忌讳吃狗肉;苗族同胞在接待客人时鸡头必须留给长者……这使黄登林更好更快地融入各民族当中,得到他们的尊重,当有矛盾纠纷的时候,能够以朋友的身份进行说服.
当然,尊重民族习俗并不等于纵容不良习惯.
在办案中传承良好习俗、保护合法权益的同时,他努力让当事人改正与法律冲突的习惯.
走进德峨法庭黄登林的宿舍,只见桌子上和靠墙的地上堆满了书籍,书桌上一尘不染.
黄登林酷爱读书,并坚持调查研究,他撰写的《对少数民族地区诉讼调解工作的情况调研》、《少数民族民俗习惯在民事审判工作中运用的调研》,获得百色法院优秀研究成果奖.
男儿有泪情到深处他觉愧对亲人"作为父亲,我不合格;作为儿子,我不够'孝顺'.
但作为法官,我化解了许多即将激化的矛盾,挽救了许多即将破碎的家庭,我从中获得了深深的慰藉.
"今年2月13日,最高人民法院在人民大会堂召开大会,隆重表彰全国模范法院、全国模范法官,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政法委书记周永康和最高人民法院院长王胜俊亲切接见了受表彰的先进典型———然而,获得全国模范法官称号的黄登林却没有参加这样一个令人感到无限光荣的会议.
这天,黄登林在医院陪着发烧的女儿———这是他弥补对亲人愧疚的一次机会.
1993年,黄登林本科毕业于广西民族大学,分配到隆林县文化馆工作.
两年后,全国法院系统增编补员考试,他以全县第一名成绩考入县人民法院,从此开始法官生涯.
2004年5月,德峨人民法庭需要加强审判力量.
彝族法官黄登林主动请缨.
那时他的孩子才一岁多,爱人工作也很忙.
亲人与朋友劝他:"谁都想往县城里挤,你怎么偏要跑回山角落去!
".
他说:"你以为我舍得离开孩子,舍得离开县城的家吗可德峨是我们的家乡,我们从小在那里长大,那里有工作需要,我们自己都不愿意去,那还有谁愿意去!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他在里屋收拾行李,爱人抱着孩子在外屋哭.
这个挽救了许多濒临破裂家庭的黄登林没有料到:自己的家最终没能保住.
2006年,黄登林的父亲年因患病卧床不起.
爱人一个人带着年仅3岁的小孩,如今还要照顾一个卧床不起的老人,爱人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找黄登林堂兄,要他劝说黄登林回县城.
但黄登林反过来要堂兄多帮帮他的忙,替他照顾老人和小孩.
那年6月的一天,老人病情恶化,堂兄打电话给他,他说还在村里办案,晚上才能赶回来.
然而,晚上10点多,黄登林回到家时,屋里已经横着棺木……在父亲去世的第二个月,黄登林的孩子发高烧,连续输液3天,爱人怕耽误他的工作,没敢告诉他.
但到周末晚上仍不见他回来,便找堂兄雇了辆面包车去德峨找黄登林.
原来,因为正是农忙,群众早出晚归,黄登林为了找到当事人,每天起早贪黑,走村串户,繁忙之余忘了那天是周末.
爱人实在受不了,与黄登林离了婚.
分手时,黄登林伤感地对爱人说:"我不埋怨你,你为我付出太多……"黄登林知道,别人的孩子到四五年级还要家长接送,而他的女儿从上小学一年级就独自步行上学.
今年2月9日,组织上通知黄登林去北京接受"全国模范法官"称号,面对这个莫大的荣誉,黄登林很想去北京,但想到病中的女儿,他犹豫了.
这些年,他把心思都花在法庭上,没能好好照顾过已经10岁的女儿一天!
最终,他放弃了去北京接受领导接见的机会,在医院陪女儿度过了安静的一天———这天,他心里特别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