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伦盛大通行证登录

盛大通行证登录  时间:2021-04-13  阅读:()
第一章歌咏情谊致一位女士曾经束过你金色秀发的丝带,如今已缚住了我,亲爱的!
这爱情的天使,让我永远难舍难分!
它牢牢地抓住我的心,紧紧地系着你我的魂;它将不再让我们分离,即使在墓中我们也将在一起.
你唇边的甘露洁白晶莹,也比不过这珍贵的丝带,从你那闪烁青春的双眸,看到了爱情的绿叶吐出了新芽.
纵使生命日渐消逝,世界青春不再我也不愿把你失去.
毋须整理梳妆,你额头那发的容光,连同你,和我的心,—!
—拜伦诗选永远地贴在了一起.
分手之时吻似寒冰,心要破碎,默默无语,流泪分手.
那一刻,预兆了今日我的悲痛.
清晨落在我额角的寒露,是我此刻心情的预告.
你变了———变得如此轻浮.
当人们提到你的名字,我听后也感到羞辱.
他们在我面前讲你,声声如同丧钟.
我不禁颤栗自问,为何对你那般情重.
他们并不知我与你相识.
相识那么深,我长久长久的悔恨.
恨到深处无法告诉他人.
你我曾秘密相会,我在沉默中悲伤.
你如何自欺欺人,—!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把这一切全都遗忘.
如果在许多年之后,又偶然见面,我将如何面对你,只能含泪无语.
雅典女郎你是我生命之源,我爱你!
雅典的女郎,请把你的心交给我吧!
虽然我们即将分离,请把我的心永存吧!
它诉出我临别话语:你是我生命之源,我爱你!
凭我随意飘飞的卷发;此刻爱琴海的风浪追逐着他.
凭我墨玉镶边的眼镜;吻你长长睫毛的红颜.
凭我的心!
对着那野鹿般单纯的眼睛发誓:我爱你,你是我生命之源.
你那让我渴望已久的香唇;你那婀娜多姿的腰身;我要凭定情的鲜花,—!
—拜伦诗选那胜过一切赞美的佳话.
用爱情的温馨与热望向你表达:你是我生命的源泉,我爱你.
雅典的女郎,现在我们要挥手作别.
不要忘了我,在你孤寂的时候.
虽然我正远离你而去伊斯坦布尔,我的全部身心与魂灵在对你说:你是我生命之源,我爱你.
永别了祝你如意!
若永别,则祝你永远如意!
我心虽然生气,放心决不会背叛你.
当恬静的睡意来临,习惯栖于我胸而睡的你,是否叹息,在你面前袒露胸膛的我,无从寻觅.
我那深藏的思想,抵挡不了你凝视的魅力,你是否明白:它们不该遭受你的鄙弃.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你得到了世人的称赞,你得到了世人的微笑,这是对你的亵渎,一切源于我的痛苦.
我咎由自取,也唯有你拥抱过我的臂膀,怎能再找到另外的手臂,来造成我这不治的创伤不要再欺骗自己,爱情不会突然飘移,猝然一击便会使两颗心,永远、彻底地分离.
你的心依然生机勃勃,我的心也流血活;你我今生不再相逢,我那心,将永受痛楚的折磨.
这些话儿所表述的哀伤,胜过了悼念死者的悲恸;两人都活着,天各一方,而每天早上醒来却都独守空床.
当我们的孩子咿呀学语,—!
—拜伦诗选你会从她身上得到慰藉;会不会教她叫声"爸爸",虽得不到爸爸的爱意.
娇柔的小手将你抱紧,甜甜的小嘴与你紧依,不要忘记呵,他在为你祝福,他曾经如此地爱你!
假如她的容貌和神情,留有你永别故人的身影,你的心会温柔地颤栗,为它的真诚所感动.
你熟知我的过错,却不理会我的癫狂;你带走了我的希望,它随你远去,随你飘荡.
所有的情感都被击碎;世人无法折服的骄傲献给你,却遭摒弃,连我的灵魂也逃离了我的躯体.
不停地表达和倾诉又有何用我的语言是否是无稽之谈;我们不能羁束的思想,野马般直向前方.
祝你如意,就此永别,—!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亲情的纽带一一被斩断,爱心枯萎、凋谢,死神却怎样也不肯慨然相怜!
悼亡淑女夜色朦胧寂静,林间微风轻拂;默至玛格丽特坟,花献钟爱之尘土.
忆想当年芳华吐,如今死神攫她去,天年岂被丽质赎!
死神若仁爱,噢———上帝请快撤裁决;诗神无须赞莹洁,悼者不必诉哀愁.
其魂已高翔,凌越于苍穹;"德行"赢来乐无穷,天使领路入闺房.
为何恸可容凡人怨上苍,痴斥天意远扬妄想骄狂.
贞淑美德不能忘,往日真情热泪洒.
—!
—拜伦诗选贤德丽质心田驻,娇面忆如初.
赠少年友人童稚的诚实和快乐,几年前还属你我;最好的朋友不仅在名份上,于是,我们的情谊执着长久.
如今的我,整日被烦恼所困忧;人们相爱无论多真诚,友情转眼就忘.
人心竟然如此善变,你的心思飘忽不定,儿时的友谊脆弱不堪!
禁不住年月的考验.
似这般失真情,责怪造物主,如此的情谊不必痛惜;是他塑造了永恒的你.
海潮般涨落,情谊游移不定;怎能有如此的心灵————!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胸中装满永驻的热情你和我自幼一起长大,共同分享儿时的微笑;我飞逝的韶华逝去,怎能让你永做儿童一旦我们永别童年,再纯洁的灵魂也会受侵袭;长叹一声向真诚再见;便成了浮华尘世的奴隶.
欢畅的春季!
孩提时代,除了谎骗,跃跃欲试,自由的心思无拘无羁,欢乐的目光宝石般闪亮.
到了成年,一切都改变;人本身变成工具;忧虑和希望被私利局限,规矩束缚着爱和恨.
学会了让自己的罪咎与俗夫恶行同处;"朋友"———早已败坏.
人都是命中注定,我们岂能逃脱怎能一反常规,不去装扮特定的角色—!
—拜伦诗选我的一生时时处处,命运之光不曾闪亮;面对世界充满憎恶,何时辞世并不多想.
你的性格纤弱轻浮,你的光焰一闪即逝;像夜间闪烁的流萤,不敢面对熠熠的白日.
呼唤一经发出,佞臣与王侯纠集成群(皇家宫苑,恶行的出处,它像宠儿一样深得人心.
)夜夜跻身盛会的你,像条虫蚁加入了人群;向豪强献媚,与愚夫同流,可怜你无知浮薄的心.
周旋在名媛和淑女之间,情义虚假,举止轻浮;像青蝇沿着美丽的花园,把它难以品味的娇花践踏.
你那沼地雾气般的热情,朝三幕四,东奔西行;又有哪位淑女会珍视这磷火般明灭的爱情!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有哪位朋友愿意关照于你,即使他心中原有此意你的友谊只有蠢夫分享,谁愿俯就你,贬辱自己盼你早日抽身改前非,再不要当众失礼妄分;不能下贱,无论如何,莫把青春年华荒废.
为你祈祷你幸福就好,我一如既往地———为你祈祷.
但愿我也能这般幸福.
你的丈夫,让我羡慕的心头酸楚,假如他不爱你———我会愤怒.
你心爱的孩子,让我嫉妒,看到他甜甜的微笑,吻他,为了他的母亲.
可我叹息不住.
因为它脸上有父亲的印记,—!
!
—拜伦诗选令我欣喜的———是他母亲的眼睛在他脸上,闪动不已.
玛丽———你生活美满,我为你祈祷.
不敢留在你身边,否则我的心将成为你的归属.
相信时间与自尊心的强度,我把希望与童年的恋情埋藏心中.
多么愿意再次坐你身旁,与你相处.
你的目光把我身心震撼,我心镇静却又颤抖.
你紧紧盯住我的脸.
没能发现我的变动.
你唯一察觉的,是我因绝望而出奇的平静.
别了,别了我的梦,往事何苦———神话中的"忘川"在何处.
固执的心破碎了,还会平静吗—!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她走在美的光彩中她的容颜秋波般闪现,像蛟洁的夜晚繁星满天.
那柔光白昼里无从看见———淡淡的莹辉,美妙的色泽,明与暗.
少一缕光芒,多一道暗影,都会有损伤这难言的美颜.
她乌黑的发,轻柔.
她高尚的思想值得赞颂,心灵的纯洁,充溢着纯真的爱情.
她迷人的微笑.
温和、平静,还脉脉含情.
就这样她走在美的光彩中.
—!
"—拜伦诗选第二章探索人生我愿做无忧无虑的小孩栖身于广阔高原的洞穴;游荡于朦胧的旷野;腾跃于蓝色的波浪;我愿意还做个毫无忧伤的小孩.
撒克逊浮华的繁文俗节———与我自由的意志相别.
而坡道崎岖的山地令我眷念,狂涛澎湃的巨石;让我神悦.
我厌恶人们低三下四;我厌恶被奴仆照顾;命运之神哦!
收回丰饶的田地.
让我回到我酷爱的地方,听岩石应和大海的呼啸;看从小我熟悉的风光,只求让我再次看到.
年少的我,也曾有过梦境中的辉煌.
那是极乐之乡神奇的幻觉.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现实,何必用可憎的明亮,把我引导到俗界.
我已经察觉,那不是为我而设的世界.
爱情离我而去,友谊早已终了.
此刻的心灵怎不孤寂,原有的希望都已失去.
悲伤情怀只能是瞬间避回,纵饮可使痴狂的灵魂振奋.
心儿啊依然孤独伤悲.
请还给我真挚的朋友,请还给我原有的青春爱情;躲开喧嚣半夜的应酬,欢乐也仅是徒有虚名.
美丽的人哦!
难道你就是,我的希望、慰藉和一切———连你的笑靥也失去了魅力.
我的心怎不充满寒意.
俗境是那样凄苦与富丽,我愿从此告别毫不惋惜.
恬静使我怡然知足———美德与它似曾相识或很熟悉.
—!
"—拜伦诗选遁离这世界,只仅仅为了躲避.
想寻觅幽静的山谷,让晦暗与暝色相依.
假如给我一双翅膀,像飞回巢中的斑鸠,我也要展翅凌空,飘然远行.
马耳纪念册上的题词如同站在墓碑前,用追忆的心情,用你深邃的眼睛,诵读死者的姓名.
当你掀开此册此页,默读流览,怀念逝者一样追忆我,你是否能感到我那心已化为此书的幽灵.
再度挣扎再度挣扎我就可以摆脱,那撕裂心胸的痛苦;再一声长叹,我便踏上繁嚣生活的归途.
跻身于众生芸芸的尘世,面对现实我心已静;—!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欢乐离我而去,难道还怕不幸离群独处不是人的本性;扮演无聊,陪众人笑,摆席,饮酒,你一走,我化为乌有.
我岂能欢快地拨弄竖琴!
在悲哀时也有意装出微笑,玫瑰点缀在坟墓上,嘲弄是深藏心底的悲伤.
痛苦虽能短时避回欢谑的朋友一起举杯痴狂的灵魂振奋痛饮,可心哦,真正孤独悲伤.
当幽静妩媚的夜来临,凝视苍穹,我心慰藉;我以为天国的清辉在驱散你双目的戚忧.
爱琴海上,我望月而吟,我吟道:"赛莎此刻正凝望着月亮"———可它映照的却是你的荒凉.
—!
"—拜伦诗选当病床上我痛不能寐,周身发热而颤抖,那时我低语"万幸,赛莎不知道我的痛苦.
"像年迈的奴隶看待自由毫无意义的恩惠.
造物主为何赐我性命,既然赛莎永久地在睡!
过去的岁月里,爱情和生命芳艳正吐;如今,它面目全非,时光将它变成痛苦!
那颗献给我的心,已永远沉寂———我也想沉寂!
死去一样冰冷,冰凉中颤栗不已.
你是象征着痛苦、悲哀的信物!
无论多疼痛,都贴在我心上!
未破损的爱情被精心看护,世间生者的爱恋之情,怎抵对死者思恋的执着无望的爱情更显高洁,受时光冲击,却永不磨灭.
安恬之死时光迟早会,—!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让逝者拥有无眠之梦,遗忘女神,舒展你微弱的双翅,垂临我即将辞世的床前!
不要后嗣,不要亲友,不要哭泣希冀;不要少女披散着发丝作戏.
不要戚情幽幽的吊客惊扰友谊让我静静地沉入土地,爱情在此刻不要哭泣,中止无谓的哀伤,施展你最后的威力.
这多好!
啊.
意中的人,你的容貌是那样恬静;痛苦在向你舒颜展笑,把它所经历的争斗忘掉.
———美丽是留不住的,就像留不住的临终喘息;女人随意流出的泪水啊,会让死者气短,把活人欺骗.
弥留时分,莫打扰我没有悔恨,没有忧伤;死神的表情不再那么凶狠,痛苦轻悠仿佛感受不到.
—!
"—拜伦诗选去死吧,去吧,奔向人人必去的地方!
隐人混沌,化作虚无,不曾出生,也不曾受苦!
你曾几时心情舒畅,你曾几日,不曾哀愁也许以后你会明白,安息会比苟活更强.
祈福他的女儿父亲啊!
既然你为了祖国许愿能换来胜利,上帝既然要女儿去死,那就刺穿之袒露的胸膛,让我就义.
我的悲哀已平息,由你亲手送我去,山恋无法将我觅,没什么这是毫无痛苦的分离.
父亲啊,相信我,孩子全身的血液纯净无比,像我所祈求的福祉,和我临终前沉寂的思绪.
撒冷的少女们莫哭泣,—!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我为你们取得了胜利;士卒和英雄们真哀求哦,我们的祖国喜获自由!
父亲哦!
你所赋予的碧血洒尽,你爱怜的歌喉暗哑无音我愿成为你的骄傲,不要忘掉我临终的微笑.
我见过你哭泣我见过你哭泣,紫罗兰沾上了晨露,你晶莹的泪珠,挂在蓝色的双目———我见过你哭;泪珠被朝阳染上绚丽的色彩.
冉冉的晨雾,无法把这色彩追逐.
我见过你笑,璀璨的宝石,火焰也不再闪耀.
微笑让抑郁拥有了欢乐.
像明媚的阳光,在我的心头普照.
—!
"—拜伦诗选伯沙撒的预知国王高居宝座上,大吏云集在一堂;千盏华灯一齐亮,宫廷良宵在盛会.
一千盏金质酒盅———犹太人神圣器皿———本该耶和华歆享,却由异教徒受用.
忽然这时现一手,显示在那粉墙上,在那里挥舞书写,仿佛就写在沙土上.
手指似独一无二,与人手一模一样,划出了几行字迹,巧妙如一根魔杖.
国王见了受惊吓,脸色好似白如蜡;慌忙吩咐罢了宴,说话声音也发颤:"快传无敌的智囊与饱读诗书之士,解释这恐怖之字———它使我兴致全无.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迦勒底卜人不凡,对此字却无甚知,这些可畏的字迹,依然如天书难破.
巴别智慧的长者,满腹经纶学识深,原来也并非圣哲———瞠目相对白劳神.
境内有一位囚虏,好似异邦的青年,听到国王的旨意,来看这真实预言.
华灯映照着四壁,预言是赫然醒目;当夜他破解仔细,次日便验证无误.
"迦勒底国祚已终,伯沙撤坟墓掘好;置他天平上一称,躯体已轻如鸿毛.
裹尸用的是龙衮,华盖是他的暮碑;玛代人闯入宫门,波斯人登上王位!
"—!
"—拜伦诗选给奥古丝塔的诗章一四周已逐渐阴沉暗寂,悄然的理性隐没光区,希望的火焰摇摇欲熄,我在孤独中茫然徘徊.
没有星月的午夜时分,展开心灵激烈的斗争;弱者绝望,冷漠者离去,致命的摧残被称作宽容.
恰逢命运转逆,爱情远走,憎恶的飞矢万箭开口,你是我唯一的星辰,希望跃然高悬,永不消陨.
有幸见你清辉永驻的眼睛,像天使的光茫,将我守护,永远闪烁的仁慈之光,隐退我身旁沉沉的夜幕.
当乌云飞临你的头顶,试图遮挡你的光茫,你远处的明辉愈加纯净,把袭来的晦色驱光.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愿你纯净的心将我教诲,何事勇猛,何事从容.
只消你一句轻柔细语就可抵消世人对我所有的卑鄙指控.
你如同枝叶茂密的大树,躯干挺拔,微微俯首,始终不渝伸展慈爱的手,用绿荫把你眷念的故土守护.
狂风暴雨席卷大地,你依然是那般热切温存;风雨交加的时候,洒泪的绿叶温暖着我的创口.
让灾难的命运落到我头上吧,我根本不能让你遭受险厄;明辉闪烁的天国如要奖赏仁慈者———你当属第一人!
褪色的爱情已经断绝,只有你的情谊永世难诀;你多愁善感,却从不更改,你心灵轻柔,却永不妥协.
一切都失去,唯有你依旧,你用忠实可靠的胸怀证明,这世界并不是荒原所在————!
"—拜伦诗选甚至对我也不例外!
二命运之星黯然陨落,吉祥的光阴一去无回,你仁慈的心不愿发现,众人对我过错的斥责.
你深深的体会我悲痛的心情,毫不畏避会与我分享,我所能想象出的挚爱,———除了你的心.
竟也别无觅处大自然把笑颜展开,最后的笑是属于我的酬报,我不能把它视为欺骗,而把它当作你的微笑.
狂风席卷海浪,我那曾信任的心也被它袭来,那波浪如果激起我的感触,那是,为什么要把你我分开我希望的唯一基石崩溃,纷纷碎片落人海面;痛苦把我的心随意发落,我却决不把痛苦作奴隶看待.
种种磨难把我追逐,摧毁我,却休想把我侮辱;—!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折磨我,却休想把我征服;你人情练达,却从不欺骗我;你是个女人,却从不遗弃我;尽管被我爱,你却从不伤害我;虽然遭诽谤,却不回避我;信赖,也不曾回绝我;眼下虽分离了,你也并不想摆脱我;尽管很警觉,绝不污蔑我,我知道你是为防人曲解才甘于缄默.
对这世界我并不鄙薄,也不在意世人对我的谴责;但我无法尊敬这一切,蠢啊,我早就应该设法解脱.
原来的料想远不及它惨重.
但无论多少损失,都不能从这儿把你夺走.
在我往事的荒墟中,是最珍贵的你让我追忆的,告诉我,我所最爱的,是世间难觅的珍奇.
如沙漠中的甘泉,如荒原里的绿树,幽寂中一阵悦耳的鸟啼,将我的孤独心灵描述.
—!
"—拜伦诗选自由之歌海外的自由男儿付出鲜血,买到自由;不自由毋宁死亡!
我们要把一切国王消灭光!
除了我们的卢德王.
我们要织出布匹,把梭子换成刀枪,把包裹死人的裹尸布,掷向脚下的暴君国王,用他的腥血为丧衣上浆.
他的心如墨,他的血管已烂如污物,暴君的血水当朝露吧!
浇灌卢德所栽培的自由的常青树!
为自由而战到哪儿都可以为自由而战!
本国既没有自由而争取———那就以罗马希腊的荣誉为己任.
为领国的自由战斗,不怕流血的断头.
只要是为了造福人类的业绩而战———就是一种伟大.
生命的意义得到高贵的解释,—!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在哪儿都可以为自由而战.
今天是我三十六岁生日此心不再感动他人此时也自然无所感;虽然不能为人所爱,我却仍寄情于人!
年华如枯黄的秋叶,花果早已凋谢;只留下爱情的蛀虫和灾孽,我的一切!
在遭受烈焰的煎熬,心如孤寂的火山;就差火炬在这点燃,把一切都燃掉!
希望、忧郁、恐惧、嫉妒的关照,痛苦中的甘甜与爱情的美,这一切我都无法得到,只得到了镣铐!
英雄的灵榇环绕荣光,勇士的额头花环缠上,怎能让心灵,此时此地听任情思翔翱!
—!
"—拜伦诗选碧血沙场、刀剑、旌旗,荣誉和希腊装在我的心底;偃卧盾牌的斯巴达男人,怎比自由高尚!
醒来吧,振奋的希腊,醒来吧,那颗我的心!
探讨生命之旅的真谛,打击敌人!
多情的火焰熄灭,爱美的习性无法保全;你我对诱人的颦笑,已不能眷念.
你悔恨荒度的青春,可还要苟且生存奔向光荣的死所吧,在战场上献身!
寻求吧勇士的墓地,它应当属于你;去选一方土壤作归宿,永远得享安息.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第三章礼赞英雄洛齐纳伽来哦!
这是富贵宠儿的遨游之处.
雪封的山谷!
没有徐流的泉水但见飞泻的瀑布,是我想往的地方———白雪的归宿.
幼时的脚步,在掩映的原野中.
漫游.
穿花格呢的外衣,戴贝雷帽,天真的冥想久远的酋长———收回最后一丝余光的白昼.
勾起迷人的故事.
夜的幽幽——————洛齐纳伽那里有山民的仙魂哦!
呼叫!
英雄驰骋,故乡的山道.
驾驭冰车,巡游天下,旋卷,—!
"—拜伦诗选祖先的身影,———在幽暗的洛齐纳伽.
仙逝的英雄,不能不预示,勇士们的事业.
似乎是注定,要在克洛登阵亡.
难道胜利用欢呼便可将你们总得有幸,在勃瑞玛岩洞,他们与族人的事迹,被风笛传颂.
山峦回荡,———在幽暗的洛齐纳伽.
洛奇齐伽,再度相逢,可叹英格兰,景色过于温顺优雅.
于是,我更眷念那粗犷险峻的岩峰,那峥嵘的景色.
哦!
幽暗的洛齐纳伽.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恰尔德·哈洛尔德游记(节选)第一章有位阿尔比温岛的一青年,正经的事情他都已经厌烦.
他过得日子荒唐不堪,虚空的笑乐狂欢通宵达旦.
他又实在是无耻之徒,整天沉湎于花天酒地之间.
世间的一切他都满不在乎,甘愿与酒囊饭袋为伴,色鬼荡妇自然在他身边.
他名叫恰尔德·哈洛尔德,身世与门第自不必赘言.
他的家族曾经名声显赫,荣耀邻里,佳誉四传.
不管先人是如何尊贵,一人纨绔足以败尽体面.
哪怕列祖列宗有多大功勋,纵然有华丽词章阿谀奉颂,终也不能将劣迹进行遮掩.
如今哈洛尔德心头不安,据说他几乎淌出悔恨之泪,自尊心使它又在眼中打转.
他要逃离那群放荡的伙伴.
—!
!
—拜伦诗选他心事重重,郁郁寡欢,既然已经厌倦安逸的生活,决定离开故土,浪迹天边.
渴望将海外炎热气侯体验,甚至不惜下地狱闯荡一番.
船帆已涨满,劲风吹不断,送哈洛尔德离开家园.
白色岩崖眼前远逝,转眼间四周天水相连.
也许在此时懊悔弃家出走,念头也只能埋在心里边.
面对冷酷海风他也有惧色,口中却并未吐露伤感,船人黯然洒泪悲叹.
帆船飞驶,陆地也不现,比勒开湾海面风疾浪险.
四日过去,转眼第五天,新的海岸线蓦然跃入眼帘.
旅人兴奋地到达辛特拉山,看见塔哥斯河朝大海滔滔奔涌.
葡萄牙的领航员跃上甲板,滚滚河水为大海带来黄金,两岸田中粮作物一望无边.
里斯本城的外观真正壮观!
宏城耸立于碧波蓝天之间.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诗人们误传海潮中有金沙,此外却有成千上万艘战舰.
葡萄牙与阿尔比温既结盟,后者于是赶来提供武力支援.
愚昧而又傲慢的民族,痛恨自己盟友又百般谀谄,目的是想摆脱高卢暴君摧残.
远望这座城市辉煌又灿烂,只是不能进城去四处观看.
茅屋敝舍到高大的宫殿,肮脏,而且丑陋不堪.
从百姓,到贵族高官,个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
这里有埃及疫病流行,居民不梳不洗,垃圾如山,奇妙的是他们从不受感染.
你沿蜿蜒小道爬上山,可看到多的十字架在路边.
切莫以为这是虔诚的象征,恰恰表明谋杀手段的凶残.
若有人被刺客吓成鲜血一滩,别人会为他凄厉的叫喊竖起粗木十字架一杆此类坟茔那是成百上千.
这里的法律是一纸空言.
—!
"—拜伦诗选哈洛尔德独自过岗翻山,一路风尘,一路浮想联翩.
风景虽好,却不足以留恋,恨不能化作云中飞燕.
置身此地不尽深沉思量,此时感慨真乃领悟偏颇.
觉醒的理性把他轻声呼唤,使他看清自己疯狂的少年,但一正视现实就双眼发酸.
您可知道,葡萄牙与邻邦,以什么来划分自己的边疆是多特塔雅河湍急的水流,还是塞耶拉斯山峥嵘峭陡,是一座万里长城人工造就,以便敌对两国女王的问候没有高山城墙与湍流江河,只是一条银光粼粼的小溪,从两个民族之间静静流过.
可爱的西班牙,风流的胜地!
英雄贝拉乔的大旗在哪里当年卖国者卡瓦招来匪帮,哥特人鲜血染红山间水溪.
血迹斑斑的旗帜高举飘扬,激励着无数男儿血战沙场.
终于把强盗赶回他们地域,新月旗失色十字旗翩翩,—!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摩尔兵妻女痛哭阿非利加.
这有歌谣赞颂这光荣往事,英雄辉煌业绩也不过如此!
一旦石碑倾圯铭文亦蚀消,靠农夫的小调流传威名.
英灵叵从天上俯首看人间,无比功勋只落得悲歌一篇!
卷帙、丰碑、殿堂堪何用,阿谀者的史书无暇顾及你,惟有传说世代赞颂着英名.
西班牙人为自由而战却从未获胜!
命运多么不幸.
国王及卿相仓皇离国而去逃命,庶民义愤填膺血战到底,甘愿为叛国者出气力.
祖国虽给予他们生命,荣誉心使他们为自由斗争.
纵然注定失败也不屈,作战,作战,用刺刀!
巴洛萨的战绩是多么卓越,塔拉维拉流掉那么多鲜血,阿尔部亚拉的尸骨遍山野,何时她才能赢得安乐生活让法兰克强盗的黑手断掉,自由之树重新开花结果.
—!
"—拜伦诗选第二章高贵的雅典娜,你在何方诸豪杰圣贤,今又何方一切过去,过眼烟云,往事不复,幻象迷离.
荣誉竞赛中曾遥遥领先,捷足折桂后一去不返.
童话那样博得片刻惊奇,宝剑与长袍也无处寻觅,残破古堡只能显示威严的往昔.
许多人掠劫卫城中的神殿,雅典娜在此无奈的久久地盘旋.
谁是最终,最蠢的恶者,偷走神灵仅存的纪念喀利多尼亚,是你的儿孙!
幸好不是你的儿女,英格兰!
自由人珍惜自由的东西,不该破坏一座颓废的神殿.
偷运祭坛,大海也不甘愿.
乘船可经过荒凉的伊大卡岛,蓓涅罗皮在此望穿海潮,以往可见那难忘的山礁,萨福绝命地,爱之归巢.
忧郁的列斯堡岛诗人.
创作了无数不朽的诗章何不换来生命的长延—!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单是诗歌本身得永恒,是世人祈求不朽的独径.
安布罗西亚海湾波浪滔滔,有人甘愿为美女把江山抛,这位女人真可算地化天造.
罗马的将军和亚洲的君王,派战船为她而杀戳.
请君看恺撒第二的纪功柱,与其兴建者一起踪迹皆无.
称孤道寡的蟊贼害人非浅,地球难道是他们赌博的本钱哈洛尔德翻过许多崇山,越过一重重苍郁的屏障,来到了伊利里亚的群山.
看到无数美景名不经传.
溪谷真堪与腾波谷媲美,连著名的阿提卡也不多见.
帕那萨斯的景观虽闻名遐迩,还是令人崇敬的圣地,也无法与这里的山水相比.
多多那!
神灵谕所在何处哪里是为先知的泉水和古树雷神宙斯的神殿现在何方箴言的回声响彻哪座山谷一切皆湮灭,神命亦如此,凡人何必怨岁月流逝.
—!
"—拜伦诗选谁能有岩石和橡树的长寿,似箭时光在催促,世界和民族失去踪影.
伊庇鲁斯过去后群山销匿,广阔的原野叫人心旷神怡.
双目倦于高山巍巍,惬意远眺春绿的光辉.
眼前明媚的风光,与几条壮观的河流划开平原.
河畔树木和花草,婆娑身影倒映在碧波之中,静静的夜半随月入梦.
阿尔巴尼亚男人剽悍骁勇,心中有十分高尚的情操.
敌人可曾见过他们回身逃跑谁能战斗中如此不屈不挠即使环境不利患难时刻,坚强的意志比城堡还要牢.
对敌人仇恨,对朋友仁义,为恩情荣誉不惜鲜血洒,随时应命陷阵,决不迟疑.
事故发生因为船遇逆风,触中了苏里岸边的暗礁.
时逢午夜四周无人救助,登陆虽危险,逗留情况更糟.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船上人拿不定主意,怕有歹徒埋伏,不太可靠.
铤而走险,无奈最后上陆,西欧佬不论还是土耳其人,都可能尝尝当地人的屠刀.
苏里人的款待打消了杞忧,不悲不亢,待客如友.
领客人绕过沼泽越过山岗,为客人绞干湿衣拨旺炉火.
燃亮慰人灯光又盛饭劝酒,便餐一顿,却也倾尽所有.
古道热肠实令落难者垂泪,善良的人从中倍受感动,坏人们也因此自觉惭愧.
美丽希腊的残迹摧人心伤,伟大虽消亡!
逝去而不朽,谁来挣脱已习惯的束缚努力来领导散沙般的后裔,你的子孙从前可决非如此;哪怕尸体枕藉,却英勇作战,视死如归,扼守德摩比利!
啊,谁能唤醒那英勇精神,从幼洛他河畔陵墓中站起世代作奴隶的人们可知道,获得解放依赖于自己.
—!
"—拜伦诗选必须自己挥动手掌才能获得胜利,别指望高卢人莫斯科人.
自由的圣火否则是无法点烧,纵然推翻你们头上的暴君.
耻辱未休,因为主人虽已变换,山河却依旧,奴隶们,快起来打败敌寇!
即使在患难中你依然美丽,这里是神祗和仙人的故乡.
常青的溪谷,顶雪的峰恋,气象万千,你是地设天造.
如今神殿和庙宇都已塌坍,农夫的犁头就从上面辗过.
与英雄的泥土混合人造的纪念碑虽这般消亡,却留下那彪炳史册的威望.
到处都有英灵萦绕的圣地,大地上人间奇观比比皆是.
缪斯的传说如同真的事迹.
千里之内无一寸普通土地,此番景象在少年梦中,把它惊异的双眼看得酸痛.
所有的溪谷、原野山峰,向着摧毁神殿的力量宣称;岁月摧庙宇,无伤马拉松!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作客他乡尤怀念故乡,假如家庭能给予温暖.
孤独的人也不妨来此流浪,慰心纵览意气相投的地方.
希腊不是寻欢作乐的国土,唯有爱好悲凉者才能居住,条件是对自己故乡没有留恋,喜欢徘徊在特尔斐的山边,眺望希腊和波斯人的战场.
第三章如果盛开的玫瑰在吐芬芳,谁不想采下几朵戴在襟上如果端详了美人妩媚玉貌,谁又能甘心情愿自认衰老如果望见了荣誉之星升起,谁不想爬上高目眺望云端哈洛尔德因此又重跌进漩涡,随纷繁人群又把时光消磨,志趣只比早年高洁了许多.
不久后他又幡然醒悟,自己不适合与他人为伍.
因为志趣各异,格格不入.
人云亦云不肯我行我素.
决不让反对意见控制思路,灵魂只为自己的思想说服.
内心骄傲万分又极孤独,宁形影相吊也不俯就他人,—!
"—拜伦诗选甘愿独自生存远离喧嚣.
自找奔波的人又开始了流浪,毫无希望,自然少了悲伤.
洞察了自己空虚的生活,因为苦难几乎已经遍尝,不再因为失望而忧虑,失望之余还感到欣喜,这样的心情也许不可思议.
恰如航船触礁后即将沉沦,水手们听天由命举杯狂饮.
洽洛尔德驻步停留白骨堆积处,滑铁卢,法兰西帝国的陵墓.
片刻间命运之神索回赠礼,使赫赫威名化作烟云虚无.
苍鹰到此处翱翔到最高空,随即被盟国飞箭射穿前胸,它用滴血利爪把地面抓破,一生的雄心大志落空,戴上了世界挣脱的枷锁.
天网恢恢,高卢戴上羁绊,世界自由能否胜过从前究竟是各国联合打败一人,还是该让帝王们接受教训难道让罪恶的奴隶制还阳,成为开明时代的崇拜偶像—!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打败了狮子又向豺狼朝礼,我们应当向皇帝卑躬屈膝不!
攀登上峰巅的人能够看见,山顶多为云雾与白雪笼罩.
谁要征服或凌驾人类之上,必然蔑视失败者.
上方有荣誉的太阳放光芒,脚底下拜伏着大地和海洋,四周只有一片岩石冰凉,赤裸的头颅受到风雨威胁,不过如此的收获一番辛苦.
话题该罢休;真正的智慧,让世界保持原有的品味.
慈母般的大自然用其妙手,把莱茵河装点得何其俊秀!
洽洛尔德看到鬼斧神工,各种美丽的景观互相交融:岩石、田野、果实、葡萄、幽谷、溪流、山峦、树丛,古旧城堡的围墙爬满崭新的青藤.
多少次战事摧残你的两岸,它们及胜者荣誉已如烟云.
当年血腥的尸体堆积如山,如今死难者坟冢不复可见.
—!
"—拜伦诗选用流水你冲掉往昔的血液,所有遗迹都似乎不可追寻.
河水跳跃的阳光下闪耀,粼粼的波浪要带走一切,却也并消除梦魇般心头的记忆阿尔卑斯山,自然的宫殿,白雪皑皑的峰顶耸入云端.
如众多高大无比的墙垣感叹,造物主的宝座置于广寒.
冰川在这里崩裂凝结,冰雪之声胜过雷鸣.
雄伟磅礴的气势汇集一身,显示出大地穿透苍穹,脚下皆是何其渺小的生灵.
举目仰视这盖世险峰,有一处地点值得纪念;莫拉特光荣卫国者的战场!
战败者虽然遗骸枕藉凄惨,不必为战胜者行为赧颜.
勃艮第公爵不埋部下尸首,成堆白骨化为永久.
无墓亡灵游荡在黄泉路上,没有栖身之处,悲声哀怨.
勒芒湖!
你澄澈、宁静,与我住过的人世迥然不同.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似乎你在默默地告诫着我,弃尘世烦恼而求纯净.
平静的风帆如同翅翼无声,翩翩带我脱离困境.
我曾爱过海洋的白浪滔天,那好像是姐姐的轻声责备,何以那么喜欢风暴的危险.
此时涌起了无限感触,孤寂中其实最不孤独.
真谛穿越了我们的自身,渗入升华化为音符,这正是音乐的源泉与灵魂,使人获得永恒和谐,犹如阿鞭罗狄特神奇腰带,万一缠上它就变得美丽,死神无形中法力失踪.
我没爱过人世,它也不爱我,它的腐臭气息,我从未赞倾;不曾屈膝膜拜它各种偶像;没有强颜欢笑,也不曾高声叫嚷;不随波逐流,更不趋附权贵,世人不能把我看作他们的同类.
我虽厕身其中,思想迥然不同,不愿接受本不属于自己的思想.
不甘磨钝自己头脑,听任沉沦.
—!
"—拜伦诗选我没爱过这人世,它也未必爱我,分道扬镳,如大度敌手.
希望不是海市蜃楼.
虽未目睹,我仍相信,相信有真正的美德与仁慈,有人不肯编织陷害弱者的罗网.
虽然不多,表里一致的人确有,善良并非空话,有人真正为他人深深悲伤,幸福不是梦想.
第四章我站在威尼斯的叹息桥上,一边是牢房,一边是宫殿.
举目远眺建筑物水中升起,像魔术师挥杖变出的奇迹.
千年岁月的翅膀把我拥抱,垂死的荣誉向着过去微笑.
忆往昔藩邦远远仰望,威尼斯用大理石建的高房,带翼雄狮傲踞于百岛之上.
她像海上母亲神露出微笑,仪态万方时隐时现,头上一顶荣耀的城冠,掌管着大海上的风云变幻.
各国贡品是她女儿们嫁妆,富庶的东方把红宝与绿玉,不断地泼撒在她的膝盖上.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她身穿紫袍飨宴四方君主,来宾受宠若惊,感恩戴德.
像琉璃塑像的击碎,总督们化作尘灰,他们居住的宏宅华邸,才显示了当年震慑四方的威风.
如今权杖折断,宝剑生锈,一切皆落入了外国佬手中.
空荡的大厅,冷落的街巷,提醒威尼斯谁是她的主人,这美丽城市罩上一片阴云.
亚诺河邀我们到白城脚下,这里是伊特鲁里亚的雅典城,美丽的建筑所有的柔和风范云集一起.
盛产五谷、油脂、醇酒,高擎富饶之神丰盛的角杯,把丰足生活笑逐颜开赞叹.
在群山环抱中的亚诺河上,曾经诞生繁荣的近代商业,湮灭的学术复活迎接曙光.
一个石雕的女神流露爱情,她的四周漾溢着美的流彩.
令她的芳容观赏者飘然欲仙,天堂的惟幕拉开一半.
伫立大殿中我们领悟,—!
"—拜伦诗选一切实体皆必然化为乌有,惟有心灵方可以巧夺天工.
崇拜偶像的古人令人起敬,他们竟能塑造出如此的神明.
在圣塔克罗塞教堂墓地,埋着比教堂更神圣的尸骨,他们本身就是不朽的遗物;虽然这里有历史的陈迹,无非是巨匠的灰烬.
米开朗基罗和阿尔费埃里,爱星辰的伽利略及其苦难,马基雅弗利.
都被安葬在这块净土之中;三位文学大师安葬在这里:但丁、彼德拉克和薄伽丘———撰出百篇爱情故事的高手.
无论是生前还是化作灰土.
他们不同于我们凡夫俗子,既已辞世而长眠他乡伟人故国为什么这般无动于衷难道他们不是佛罗伦萨人怎么没有大理石为之造像罗马!
我的国土,梦中的城!
你是湮灭帝国孤独的母亲,心灵寂寞的孩子向往着你,—!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压抑胸膛中难消的苦闷.
痛苦不幸何足挂齿,看杉柏树上枭鸟悲啼与踯躅于坍塌殿堂上的阶梯.
我们的烦恼不过一日罪孽,脚下却踩着一个毁灭的世界.
你有三百次胜利,光荣之城!
那一日,布鲁图用匕首战胜恺撒利剑而赢得荣誉.
维吉尔赋诗,西塞罗雄辩,李维描出动人的历史画卷.
这些杰作至今仍脍炙人口,可惜我们永远也不会看到,其余的一切完全化为乌有.
当年自由罗马神采奕奕.
人类所有故事都阐明一个理,兴亡盛衰无非往事循环:自由———光荣———光荣消亡,富庶———腐败———终于野蛮.
历史的典籍浩如烟海,只有一页最为重要:一朝暴君搜敛尽天下珍宝,终日声色犬马,纸醉金迷,末日也就终于来到.
然而让我们大胆地思索吧,放弃思索权便是放弃理智.
—!
"—拜伦诗选思维是我们最后的避难地,无论如何它仅属于我们自己.
从出生起,虽然这神圣的机能,便受到慢慢发育,时间和知识能治愈盲目,真理的光芒照亮纯洁心田.
啊,时光!
你能为死者美容,装饰废墟,安抚受伤的心灵.
时光!
你纠正错误的论断,又把世间真理与爱情检验.
你是贤哲,你的判断可谓丝毫不爽,虽然有些迟延.
时光!
我向你高举双手,用眼睛、用心灵向你祈求!
现在我的朝圣者已达到目的地,我必须与之分手,他和我的任务都将完成,让我们再看大海的美景.
地中海容貌映入我们眼中,从阿尔班山看到那片水域,———我们少年时代的朋友.
上次与它在直布罗陀相逢,追随它的波浪到攸辛尼海.
我完成了工作,停止了吟唱,—!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主题消失,只有回声绕梁.
冗长的梦境确乎应当中止,彻夜的灯光理应不再点燃.
凡已写的无须再进行改动,只是遗憾没能写得更成功.
心中晃动的灵火已经幽暗.
眼前疾飞的幻影更加缥渺,今天的我已不是过去的我.
—!
"—拜伦诗选贝波(节选)我们至少应当知道,天主教国家都有的忏悔日,早在那个日子的前几个星期,信徒们都欢乐个够再准备斋戒,也好等到忏悔时有可忏悔的事;不论贵族还是平民,人人都吃喝、玩乐、唱歌、跳舞,只要你能想得出其他花样.
夜幕遮蔽天空当然越黑越好,就开始了那不受丈夫们欢迎却为情人们渴望的时辰,这时的"假正经"把镣铐一扔,像狂蜂浪蝶嬉笑调情:歌曲、吉他、抖颤的乐声;打情骂俏,"放荡"任意飘流.
各国的奇装异服,各式各样的面具,古如希腊罗马,远如美国印度,小丑和花脸施展出全身的解数,土耳其服和犹太服也辉煌夺目;自由思想家们,请记好这一条.
什么服饰都有,只要你想得出,—!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但却除了一物:教士的装束,在这些国家,切不可捉弄神甫.
这个节日被叫做"狂欢节",可字面的原意则是"与肉食告别",这个名字说来倒也名符其实,因为一到四旬节就要吃鱼斋戒.
然而为什么要以狂欢迎接四旬节,这倒颇让人费解,也许像友人们临别前,痛饮一杯,再快马加鞭.
自古来,狂欢节最出色的无论歌曲、舞蹈、舞会、情人小夜曲、戏剧及种种取乐的花样首推威尼斯独立鳌头,哪个城市不赞赏就在我写作这篇故事的刻下,这座海上之城仍极为灿烂奢华.
威尼斯的女人!
多么俊俏!
弯眉毛,黑眸子,满面妖娆,是古希腊美惠之神的雕像,啊!
现代人是仿制也模仿不好.
她们酷似提香笔下的维纳斯,当然那作品在佛罗伦萨,您可以自己去瞧;特别是她们就像———乔尔乔涅的画中一个样倚着阳台向外望.
—!
!
—拜伦诗选言归正传!
这故事发生约三十年、也许四十年以前;狂欢节正处于高潮,有一位女士要外出看热闹,她的真名我不知道,叫她劳拉,她的丈夫经常在海船上航行,有时在亚得里亚海,有时更远,当他转回家,巧碰上检疫隔离,要在港口的船上禁闭四十天,他的妻子此时登上高楼,从楼顶可以眺望.
他是跑阿颇勒城作生意的商贾,原名叫玖塞普,简称贝波.
这个结实而爽快的家伙,常年在外,皮肤成了棕色,如同制革的作坊染过,如此,却也通情达理而温和,海上的人难以找到比他还好的.
而她,虽说举止不够严格,但也被公认为德行端正,即使有人想引诱,那简直白费腊.
他们夫妻多年不见,据说是沉船,还有人说他生意亏本,—!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内心歉疚,感到有家难归;有人甚至打赌,人们都爱用赌注来支持己见,一方说他会回来,一方说决不会———直到输光才明智达观.
劳拉等待了很久,哭过,并且想要服丧;她曾对每日三餐毫无胃口,也曾夜晚中独自就寝感到悲伤,一听到风吹百叶窗发出声响,就好像强盗精灵闯了进来;她不禁想要个男人,为了有个伴儿提供保护,倒也合情合理.
女人选伴侣自有怪道理,只要你反对,她就看谁都中意;既然贝波远航在海外,无法安慰他的妻子,一位公认的花花公子被他选中这种人,女人们即骂又喜欢;据传这位伯爵富裕而高尚,百般玩乐,他样样都在行.
既风流倜傥,又忠心耿耿,女人们因此对他没任何抱怨,虽然不免吵吵闹闹,他却从不让那娇弱的心灵悲叹;—!
"—拜伦诗选他的心像蜡一样向情人熔化,难得的是定形后又有岩石之坚,真可谓乃老派的好情夫,对方越三心二意,他就越忠贞.
劳拉与伯爵定出新的协议,这协议相当有效,持续六年,其间他们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当然啦,小小的斗嘴是不可免,妒嫉的赌气也无妨在碍.
上至贵人达官,下至一般贱民,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摆脱这类露水姻缘的小纠纷.
正值狂欢节,前文交待,劳拉打扮起来;参加波伊姆夫人盛大的化妆舞会,舞会有多么隆重想想吧足足有六周的化妆时间.
劳拉梳装完,如同我说的,那模样可真俊俏,如门上的安琪儿,或者刚出版的卷首面,然后去了瑞多托———真正的大舞场,人们美餐然后再舞蹈,也许它应该被称为化妆舞厅,但名称对我的诗无关;—!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劳拉穿过云集的淑女,嘴角笑得温柔,眼里喜气充盈,才与这个耳语,又与那个招呼,不时问候,不时颔首;刚说到天气闷热,她的情人就端来柠檬水———她呷了一口,开始目巡四方,品头论足,感叹她的好友们竟如此粗俗!
正当劳拉一面看人,一面被看,她的女友看到她的装腔作势和受捧,不禁妒火满怀;这时衣冠楚楚的男士们走到她面前,向她俯身一躬,找话题闲扯;有一个人这时对她特别注意,两眼紧盯着她,目光有些出奇.
这是一个土耳其人,面色棕黑,劳拉看到他时,起初很愉快,因为土耳其人推崇多妻制,他们对待妻子的太度都很坏;据说女人不如一条狗,男人像畜生一样买回;男人妻子不少,但将之严加禁闭,法定四个妻子,娶妾就更随意.
那个土耳其人目不转睛看着劳拉,—!
"—拜伦诗选这种盯法不像穆斯林,倒像基督徒.
他似乎在说:"我爱您,夫人,希望您留步,我乐于看着您.
"假如盯人能赢得女人心,这次准成了,劳拉可不是轻易就上钩的人,她抗住了不知多少渴望之火,这个异乡人的媚眼真算不了什么.
劳拉很懂坐了七个钟头后再与曙光照面就不妥帖,她快行屈膝礼,与这三千人的舞场告别;伯爵拿着披肩服侍在她身侧,他们离开大厅,走下台阶———噢,那该死的小游船哪里去了竟没有在它们该停泊的地方抛锚.
终于伯爵和劳拉找到了小游船,在恬静的河面上驶向归途,一路谈论舞场的趣事,也谈论了舞伴们及他们的装束,功拉坐在情人的身边对社交丑闻那些道德败坏者诉说厌恶;正当小船划近他们的府门,他们感到惊奇因为又看到了那位土耳其人!
"先生,"伯爵眉头紧蹙严肃说,"您未经约请即移驾我的家门,使我感到有必要问一句,—!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你是怎么了是否认错了人您是否已听懂不然您马上会懂得.
""先生,"那个土耳其人答道,"完全没错———""这位太太正是我妻子,千真万确.
"夫人多变的脸立即浮出惊愕;可是当英国女人遇事晕倒时,意大利的女性并不这样做,她们只是呼叫两声圣徒的名字,然后就复元,或者跟愿态差不多,省去泼水、嗅盐和拍脸,或剪开紧身褡,正像您听见.
伯爵被刚听到的话压下气焰,他能说什么没什么可说,请陌生人到家里去坐,"这种事情我们最好到家里去谈,没必要争吵,更不用高声,那样作的唯一结果是叫人们好奇,免得当众把彼此弄得难堪.
他们进了屋,又端来咖啡———无论在基督国还是土耳其,这种饮料看样都通行,煮法上稍有不同;劳拉神复原态,感到不难开口:"贝波!
你在土耳其怎么称呼你有胡须这么长了!
天哪,你怎么这么久在外游荡,—!
"—拜伦诗选难道就不觉得这很不恰当"贝波是怎样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的,我不知道.
她曾遇难飘流在古代特洛伊城屹立和湮没的地方,当了一名奴隶,而苦役的一切酬报仅仅皮鞭与面包,有一天,附近的海湾里来了一群海盗,他就人了伙,发财致富,成了声名狼藉的叛教徒.
他随着财富增加,阔了起来,也更迫切地盼望返回老家.
他认为这样做义不容辞,因为绝不能总在外面做海盗;像鲁滨逊一样他感到孤独,于是便雇了一只来自西班牙而要开往科孚岛的三桅商船,载着烟草,由一打水手掌管.
他携带巨资(天知道是怎么得来的)冒着断头的危险登上甲板,与往昔告别,虽然这不无风险;据他说,是上苍保佑他平安——————这船扬着帆一路颠簸地走过预定的航程,除了潘恩角那三天无风.
到达科孚岛后,他更换了货,—!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连自己带跳蚤钻到另一船底,乔装成真正的土耳其商人,贩运各种货物,那种碰不巧会有人一枪把他干掉的生活没有使他忘掉家这身伪装使他混了过去,就这样他又回到威尼斯,想恢复信仰、教名、房屋和妻子.
他脱下了掩饰自己的装束,借用伯爵的内衣穿了一天,最后既收回了妻子,又重受了洗礼,不用说他要捐一笔款给教堂.
他的朋友们久别后反而更亲密,因为他有足够的钱让他们欢宴;他的故事成为笑料,在筵席上,可我相信那大半都是捏造.
年轻时不论怎么受苦,年老也时还有财富和谈资给他作补偿,虽然劳拉有时能让他生气,因为听说她与伯爵还来往.
我的笔已经写到一页的底端,算了,就让这故事停在这节上.
原本我希望它能够早些结束,可是故事一开头就难以打住.
—!
"—拜伦诗选科林斯之劫(节选)多少时光逝去,科林斯遭过兵燹与风暴,她昂首屹立,岿然不动,一座坚强的堡垒在自由神手中.
任凭旋风怒吼,地震山崩,她苍白的岩石巍然不动.
如大地的柱石,骄傲地挺立在那座山中,是两股潮水的分界标,在山的两侧拍打紫色的波涛,两股水流因相遇而愤怒,却在城脚下蜷伏逗留.
从提摩连流血的兄弟,到波斯寇贼溃逃时算起,科林斯已目睹无数次战争,血流成河,那些血若从大地涌出,赤色的海将把她平静的地峡淹没;这里被杀戳的人,若他那累累的白骨得以留存,会堆起过另一座金字塔,塔顶亲吻着飘飞的白云,高高耸立在晴朗的天空下,—!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胜过耸入云端的雅典卫城.
在暗褐色的西斯隆山的山嵴,两万只钢矛闪动着寒光,山下科林斯地峡的平原,此岸至彼岸,一望无垠,支起的帐篷,在穆斯林的围攻线上高举在新月旗大胡子巴夏的注视下,土耳其人马队卷起遮日的尘沙;远远近近,目光所及的地方,但见缠头巾的士兵骤在海滩上;阿拉伯人忙着让骆驼卧下,土库曼人离开他的羊群;鞑靼人在回转着战马,军刀系在自己的腰身;轰隆声像滚滚雷鸣,海浪也被震慑得安静;战壕已掘好,重炮准备呼啸城墙随着沉重的炮弹一齐炸碎,掠过充满死亡的大地;石块带着硝烟在空中溅飞;炮火穿透烟雾迷漫的天空,城墙后的对手丝毫没有示弱,向尘沙蔽日的平原上猛泻,准确无误地回报异教挑衅.
在攻陷城垣的人中,—!
"—拜伦诗选一条汉子最为奋勇,作战的各种歹毒手段,没有比他再精明远远胜过奥斯曼的那些子孙;他斗志昂扬、情绪高涨,甚至比得上从尸骨枕藉战场凯旋的酋长.
他一战再战,不断催促着热汗淋淋的座骑;冲战于反攻战壕的队伍里,即使最勇敢的穆斯林也遇之退步,有一处炮台被对手守的严密,无法攻破,只能在那里矗立,他就翻身下马鼓舞士气,将松散的将士猛烈轰击.
他身先士卒,伊斯坦布尔的苏丹为之夸口.
他指挥下的部将在战场上奔跑,挥舞长矛,在肉搏混战中英勇无比———这就是艾尔普,亚德里亚海的叛逆.
威尼斯城是他出生的土地,虽说他祖先是那里的望族,却不得不把他的故国抛离,如今使尽解数对付自己的同胞,这些本领原本虽说是他们教会,他剃光的额头已把长巾围.
科林斯的主权同经变化,与希腊同归威尼斯管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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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在这里的城墙之下,面对威尼斯和希腊,那属于它们又成为它们的仇敌,这个年轻的叛教者激动不已.
在他火热的胸中聚集种种痛苦的回忆.
威尼斯对他已不算文明的自由的城圣马可的大殿里已经有无名氏们暗中写下咒语;没有人涂去他们针对他在"狮子口"中留下的责骂.
他及时逃生,未来岁月虚掷在争斗中,使故国人明了,十字架失去他所付出的代价.
因为他要高举新月旗与之对抗,直到血耻复仇,不然就死亡.
不仅仅是为了复仇,叛徒艾尔普才耽搁这么久,怎样集中突破的攻城术他严厉地教训穆斯林士卒.
艾尔普曾以基督徒的身份,满怀希望想娶,那城墙里面的一少女;但她顽固的父亲,—!
"—拜伦诗选却暴怒之下将他拒绝.
而这之前艾尔普心情快乐,也没有变节的罪恶;游船,舞厅,多么畅快,狂欢节也能尽兴,弹起动人的小夜曲,献给午夜中的意大利少女,啊,原来的亚德里亚海滨的生活多甜蜜!
政府派来守城的是米诺蒂,他住在科林斯的高阁,拥有共和国总督的权力.
和平之神这时以怜悯的微笑,照看她已被遗弃的希腊诸岛.
不可靠的休战那时尚未打破,科林斯未感到异教徒的重轭.
米诺蒂带美丽的女儿来这里,并非为了自墨涅拉俄斯之妻,遗弃丈夫和故土以后,爱情带来的灾祸.
破损的城墙,残垣露过豁口,等待晨曦一线曙光初透,激烈进攻的第一批壮勇,就要埋葬在那一堆乱石之中.
一切静悄悄,祷告已做完;艾尔普的帐幕支在大海边,岗哨派出,巡查完毕,—!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命令发下,再有一个焦虑之夜,明天会偿报,复仇与爱情能给的一切赠礼,用以酬慰长期的渴望与努力.
他辗转反侧,无法安眠,又不能再留在帐中等东方亮天,于是走过来,来到大海沙滩边,看见成千的士卒睡水边.
他坐在柱子的石基旁,用手托住自己的脸庞,向前蜷着身,有如一个痛切沉思的人.
头垂在胸口,脉搏在跳颤,心意沉沉;他不断以手指敲击自己的前额,就如同试着用自己的手在洁莹的琴键上急速弹奏,到那有节拍的乐音,在弦上被你如愿地唤醒.
他就这样坐着,有小风流过石头的隙缝,沉郁地倾听夜风在叹息.
哀蜿,温柔、多情抬头向大海眺望,海面平如镜,那柔和的声音哪儿传来—!
"—拜伦诗选长长的草叶也不曾摇摆,他望旌旗,还有西斯隆山上的枝叶亦不动;面颊上没感到微风拂过,突然而来的声响意味着什么向右一转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位女郎坐在那儿,美丽而年轻.
他一惊而起,"我祖先的上帝,这是两军交锋的地界,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来这里"他颤抖的手已不允许再划他已不再认为神圣的十字,但刹那间他差点又恢复这手势,只是改教的责任心把本能制止.
他瞠目张望,终于看清那倾城的容貌、婀娜的身影:是弗兰茜斯卡在他身旁,那他想婚配未成的姑娘!
"我舍弃安歇找我的至爱者,是为了使苍天赐他福泽,使我快乐.
我经过城墙、哨兵、营门,为了找你,绕过危险的敌人.
据说狮子若遇到纯洁的少女会被她的荣光逼得逃走;天上的主宰既能保护善人,—!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驱走大森林里的暴君,也必能仁慈地把我庇佑,不让我落人围城的异教徒手中.
我来了———如果来而无功我们就不必再理逢你已经做一骇人听闻的事情,没把你的祖先信仰追从.
赶紧把缠头巾远扔,只要肯划十字,我永远都是你的;明天我们就结合,永不分离.
只是把你心头的污点抹去.
""我们的婚床是否是垂死者和尸首中铺展明天我们就要杀光烧光一切基督徒的庙堂和子孙.
因为我已经宣誓,除了你与我,明天的这里一切会覆灭.
我要带你去个好地方,与你携手,永远忘却悲伤,在那里,你仍是我的新娘.
但我一定要打破威尼斯的骄狂,让那些可憎的威尼斯人相信,我的这只手决不被他们压倒,而以蛇蝎似的皮鞭来抽击———正是他的卑鄙和妒嫉使我变为仇敌.
""如果为了爱我,你不能舍下—!
"—拜伦诗选这许多,那就去爱天廷吧!
我再说一遍,扯下那条象征背叛的头巾,发个誓:豁免你已伤害的祖国儿女!
如果你执迷不悟,从此别想在天上(更别说在地上)见我一面.
如果肯这么做,尽管有一个沉重的命运要你去承受,但那会减轻你罪愆的一半,天国的门会为你打开;若是再拖延一刻,背弃上帝,那么他的诅咒必降临于你的旁边,过后你再仰望天廷也终将没用,慈爱的天主永远不会给你开恩.
你看,那块乌云正把月旁遮掩,它很快就飘开,如果等那云气流过,不再把圆月的光晕掩没,我的衷肠依然不改,你从此注定必要得到恶报,死后遭永劫,情况会更糟.
"他抬头热切地望着那云,却没有回答一个字.
眼睁睁他看流云飘走,越飘越远,浩月重新当空,"不管有什么命运,我决不是朝思幕想的人.
不得已的语言太迟了,—!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是威尼斯使我成为她的仇敌,芦苇遇风折腰再挺起,风暴中参天大树也会战栗,是安全的,同我一同逃走!
"他回转身,她已无踪无影,什么都不见了,除了残石柱.
她是溶入空中,遁入地下但人确已无踪.
太阳放射光辉,这仿佛是一个快乐的黎明.
清晨脱去那灰色的外衣,轻轻地显露灿烂的身躯,听吧,高亢的喇叭和急骤的鼓点,粗犷的号角悲哀的声音,旌旗迅速向前推进,翻飞,战马嘶鸣,万众喧嚣.
无数短刀和长矛铿锵交锋,鲜血染红,城堡被攻破,掳获开始,是大厮杀后的直接结果.
现在从那些被劫掠的家屋,混杂地响起更尖厉的哀鸣.
急促奔跑的脚步,淌着血水,滑湿的街路上.
但有些地方,能找到有利于抗拒敌兵的一角,十几个拼命的人就聚成群,—!
"—拜伦诗选在那里停下来,又转过身———他们背对背地靠近墙,凶狠地站定,一直战到死亡.
有头发花白的一位老者,他臂力不衰,久经沙场;独当一面,他勇敢地对敌,这一天,战死者的尸体在他的脚前堆成个半圆,但他依旧毫无损伤地斗争,虽然被包围,被迫渐退后.
以前战役中留下的伤疤,都掩盖在他锃亮的胸甲下,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出自于历次战争.
虽然已老,身躯如铁似钢,即使青年人也很难与他抗衡.
老者挺然直立,艾尔普的进程受阻.
"米诺蒂!
罢手吧,为了你,为了你女儿,放下武器!
""叛徒,绝不,绝不可能!
哪怕你赐我活命,活到永恒.
""弗兰茜斯卡———我的新娘!
难道她也要为你的骄傲而死亡""她是安全的.
""在哪儿""在天堂,你那叛徒的灵魂永远也配不上————!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她永远离开了你,不会受玷污了.
"说完,米诺蒂阴沉地微笑,艾尔普的身子猛然一摆,好像被什么击中.
"哦,天哪,她死在何时""昨夜里,我没有为她的灵魂升天而哭泣.
我纯洁的同族人也没人愿意作穆罕默德或你的奴隶———"来吧!
"但这叫阵没起作用,此时从附近教堂门口射出一枪,艾尔普中弹,滚人死人堆中:当米诺蒂以最尖刻的言语,发泄胸中复仇的怒气,不料想那比偃月刀锋———更有用.
响起一片动人心魄的呐喊,来自敌方来自友方,一面满怀愤怒,一面欢腾雀跃,他们再次交手冲突.
刀与刀相击,矛与矛互搏,全力戳刺,你来我往,无数勇夫打翻在尘土中.
米诺蒂不肯放弃最后的领土,哪怕敌人占有多大优势.
他的英勇队伍还剩下残余,但心理上和实力上给他以助力.
—!
"—拜伦诗选教堂还未被攻占———就是从它射出致命的一弹,几乎为全城的劫难复了仇,击倒了艾尔普,那猛攻它的对头.
且打且退,向教堂退去,路上流下一条血迹,每一击都给对手留下创痕.
司令官和退却的下属,终于会合在教堂里面,那里有高筑的工事作掩体,使他们得到片刻的喘息.
脸色严峻阴沉的米诺蒂,独自对着祭坛的石座站立,望着圣母的面容在闪闪放光,那是天廷的色泽被涂染上,视线里有爱,眼里有光明.
这画像之所以悬挂在神台,是为了把我们思想固定住,当我们跪下时看到她和她怀中的圣子.
对着每次祈祷她都微笑,好似我们的心愿已朝天上飘.
她总面带笑容,现在也一样,尽管杀戮者已来到她的走廊.
米诺蒂抬起年老的眼睛,划着十字,轻轻叹息一声,然后把一只火炬拿在手中.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他直立着,面对伊斯兰教徒带着刀和枪破门而入.
大理石花纹扩散着奇妙的色彩,还有隆起的浮雕图案,虽然被污损、涂抹、磨光,虽然被断剑和破盔掩盖上.
那嵌花石板下的地穴,是早年死者的坟冢,石板上刻有他们的姓名,如今已被血污染的模糊不清.
地面上到处是死人,借微光看他们被堆成一片.
寒气逼人的地下一列列灵棺,你可以透过幽暗的铁栅栏看到战神进入这个地穴———他们把硫磺宝物密密排列.
围块一周这里成了基督徒的主要弹药库;一根导火线现在被引进来与它直接接联.
这就是米诺蒂用的最后一招,来对付敌方.
敌兵走近,最前方的人已够着了最辉煌的战胜品;老米诺蒂手执火炬,在这时引起了那可怕的导火线!
塔光、神坛、地穴、死尸、—!
!
—拜伦诗选基督徒士兵、缠头巾的胜利者,残留的一切,不管是死是活,都与颤抖的教堂一起抛入青云,在巨大的轰响声中粉身碎骨!
墙垣都倒塌,城市被震毁,大海的浪潮有一刻倒卷;山峰虽未裂,也摇晃,全起因于这胜似地震的大爆炸.
奇形坚状东西飞崩,一团火云,升入天空,一场殊死搏斗战争的结束,海岸已太久为它所苦.
巨鹰离开了岩石上的巢穴,朝着太阳方向越飞越远,因为翼下的云如此阴暗;烟雾直袭它吃惊的尖喙,使它更高地翱翔和长鸣———科林斯就这样败而又胜!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锡雍的囚徒(节选)我的头发已灰白,却不因年迈,也不是因某些人骤感忧惶,一夜之间就白发斑斑;我的肢体已佝偻,但不因劳累,是漫尽头的歇息耗尽了体力,是地牢的囚居把它摧毁.
我一如其他的死囚犯注定与明媚的天地绝缘,身上戴镣铐,门上有铁栏.
仅仅因为我父亲的信仰我就在这里受禁,渴望死亡.
我的父亲在烙刑下死去,因为不肯放弃自己的信仰;因为同样的缘故,我们全家都陷囹圄.
原来我们七个,现在只剩一人,六名年轻的,一名老年,立场如一,始终一心,面对迫害狂傲岸昂首.
一个火焚,两个死于刑场,用血在信条上盖了印章;为了歹徒不许信奉的上帝他们像父亲一样就义.
另外三个被投进了地牢,—!
"—拜伦诗选其中只有我这残躯仅存.
锡雍的地牢陈古幽深,七根哥特式的石柱;高大灰白,坚实地挺立于幽光的狱中.
在牢中日光会迷失途径,刚露出厚墙的缝隙,转眼间便消失无踪影.
它在阴湿的地板上爬行,好像沼泽上鬼火莹动.
每根柱子挂着一只铁环,铁环中系一根锁链;那铁器可真害人,我的四肢上有它噬咬的痕迹,那些痕迹将永远留住,我有生之年不会消失.
此刻的日光真有些刺眼睛,很久了我未见太阳这样升起;多久了,我也未可知,我那最小的弟弟在我身边死去时,那以后我就不再记数那长串沉重的日子.
我们每个人都被锁于一根石柱上,虽有三个人,可个个孤独,谁都一步都不能走动,也别想看见别人的面容;那缕苍白暗淡的光线,—!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倒使我们看彼此如生人.
这样相聚,又这样分离,手被束缚,心却连在一起.
虽然缺乏纯净的空气和阳光,却仍慰剂注入胸中:因为能够听到彼此的说话声,兄弟们就这样互慰着.
讲述旧故事和新憧憬,吟唱英雄的壮歌.
连这最后也失去味道,我们的话语变得枯燥,好似地牢石壁的回声,不再那么自如充沛,与从前的情景大不相同,但我总觉得那不像我们的话声.
三人中间,我最年长,支持和安慰他们是我的职守;对于这点,我尽了最大努力,每人都似不遗余力.
小弟弟最受父亲的钟爱,因为他的前额酷似母亲,碧蓝的眼睛宛如天穹.
他天生一个快乐的性情,眼泪为他人的不幸而流,流得像山间小溪,除非他能够解除患忧————!
"—拜伦诗选他最怕看见人间苦和愁.
另一个弟弟也是心地光明,但他生来是为与人抗衡;他身材魁梧,刚毅烈性,不畏抗拒世间的战争.
他乐于奔赴前列就义,不愿身陷地牢,恹恹待毙.
他的精神已被锁链摧毁,我眼看着他默默地枯萎.
对于他,这地牢恰似深渊,戴脚镣则是最大的灾难.
来芒湖紧挨着锡雍的墙,湖波浩渺,水深百丈,巨大的潜流汇合而奔腾,雪白的浪花拍打着城墙.
水和墙造成双重的囹圄,把地牢变成活人的坟墓.
我们的黑穴就在湖面之下,日夜能听到水波的拍打.
我曾感到冬季的浪花打进栏杆,怒吼的风肆意奔驰在蓝天.
那时石牢的四壁都在摇晃,我感到了撼力,却不惊慌;面对死亡我感到快乐,因为它会使我得到解脱.
我说过年长的弟弟萎靡不振,他的壮志已被消磨殆尽.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他拒绝任何食物,不是嫌它劣粗,我们惯于行猎的干粮,对食物的好坏并无计量.
我那弟弟有这样一种心灵:不他呼吸的自由,不让他漫游山野峻岭,即使放在宫殿中他也会冰冷.
但说这些有何用他死去了,我看到了,却不能抱住他的头,也够不到他垂死的手.
我想把铁锁扯断咬断,不管怎样还是枉然.
那些人解开他的锁链,又在我们寒冷的地穴中,给他挖一个浅浅的坑;我央求他们开一些恩,把他埋到有阳光的地方;徒劳无益的哀求,他们冷笑一声,还是埋在原处;一块平坦而不生草的土地,覆盖着我亲爱的兄弟,我想,既然生而自由,他那颗心在这样的地牢里,纵然死去也不会安息.
他留下的铁链放在墓上,作为杀戳墓碑倒也恰当!
—!
"—拜伦诗选可是他,我最小的兄弟那个宠儿和骄子,像朵花,最受人爱宠.
他的脸酷似母亲的容貌,是全家人喜爱的小儿童.
他被殉道的父亲最为牵挂,也使我放心不下;为了他,我力求保持生命,以便让他一生少遭不幸,有朝一日如果获得自由.
他也一直不倦地保持着一种天生的或振作起来的精神,可到现在他也一蹶不振,日复一日地枯凋下去.
上帝,多么可怕的事情———眼看着以各种状态和心情,人的灵魂飞离开躯壳!
我看过它从血泊中冲出;我看过它在海洋的中途与那凶猛的波涛争胜负;我看过在罪恶者凄惨的病床,由于灵魂的畏惧而呓语癫狂;但那些是恐怖,而这是苦难,不掺其他成份,确定而迟缓.
他渐渐逝去,平静而柔和,驯良温柔而衰弱;没有眼泪,但又黯然伤神,为他抛下的亲人痛心肠;他的面颊烧得通红,—!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仿佛是对坟墓无情的嘲弄;但那色泽逐渐地暗淡,如彩虹隐去,一线又一线的光茫;他的眼上表里有晶宝的目光,那几乎使地牢为之光明;对自己早死没有怨言,也听不到他任何呻吟,只谈论昔日的好时光,谈的憧憬,用唤醒我的希望.
我的命运后来有了点转变,看守人对我渐渐地可怜;他们本来看惯了悲惨的景象,不知为什么他们软了心肠,事实确实如此:我挣断的锁链由它断裂着,没有再接走;我可以自由地在地牢里从这边到那边踱来踱去,横走、竖走,怎样行,每个角落都踏上我的足迹;我围绕各根柱子打转,然后又回到开始的地方;这样走,我只为躲避埋着弟弟们的平地,每当我想到,自己因不慎用脚步亵渎了他们的坟,我的呼吸会立刻急促,破碎了的心忐忑不安.
—!
"—拜伦诗选多少年月和多少天过去,记不起,也没有光阴,总之不再抬起希望的双眼,听凭愁苦的尘埃挂在眼前.
来了人把我释放,我不问原因,也不问去向,镣铐无论戴着还是除去,对我左右终归一样,我已慢慢地爱上了绝望.
因此当他们,把我全身的锁链都去掉,这沉重的石墙,对我来说,倒成了隐身之地———我恍惚觉得他们走来,硬是把我和第二个家分离.
我已与蜘蛛结下了友谊,习惯观望它们的营生;我看老鼠在月光下游戏,为何不能和它们一样嬉戏我们都是一室内的住户,而我还是各族类的君王,掌管着生杀大权———说来也奇怪,我们相处时竟融洽异常.
锁链也成了我的朋友,长期的交往把我们变成了故旧,甚至在我获自由的时候,还轻叹一声离开牢房.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审判的幻景(节选)圣彼得坐在天国门口,对着金且匙打瞌睡,感到无聊,忽听一阵来少见的喧嚣,似疾风流水,如狂飚烈焰,总之是庞然大物厉声咆哮,若非圣徒,任何人也要惊叫.
彼得眨眨眼一惊而起:"准是又有颗星宿在长空陨落!
"他得以重新人睡,一位天使用右翼扇他眼睛,圣彼得揉揉鼻子,打个呵欠.
天使说,"看门的圣徒啊,""醒醒!
"他鼓动着光辉闪闪巨大翅膀,犹如下界的孔雀开屏.
圣徒问道:"出什么事这喧哗可是卢西弗到了这里""是乔治三世晏驾.
"天使说,圣徒问:"乔治三世何许人也""他就是英王陛下.
"天使答,"那一路上不会有很多国王拥挤,他颈上的头颅是否搬家上次来的那位就与我们发生口角,—!
"—拜伦诗选本来他并不无资格来天国受宠爱,若不是他当着我们把脑袋扔掉.
他说是———如果我没有记错———法国国王,他的脑袋在尘世竟保不住一顶王冠,竟敢斗胆在我面前自称殉道者,要求给他一个像我一样的圣徒头衔,如果我有一把剑———我一定过去割了一个人的耳朵———就把他一剑砍翻,可是我只有钥匙,并没有宝刀,只好打落他手里的头.
"天使回答道:"彼得,不要赌气,来的这位国王不但有头,而且四肢健全,但他从来不知道脑袋有何用处,就像木偶一样———幕后有人牵线,不用说,他将受到审判,这种事情可不归你我掌管,说来说去,还是留心我们自己———完全遵照上面的吩咐办.
"他们正谈论,飞来天使的行列,把碧霄划破,如巨风奔驰;好像天鹅划破波光潋滟的水面,恒河、尼罗河、印度河或泰晤士河.
在他们中间夹裹着一个灵肉俱配的老者,他的心灵和眼睛一样毫无光泽.
天使们驻足在天国的大门前,—!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把穿寿衣的同路人安置在云端.
一个容貌迥异的精灵追踪在这光辉大队后面,鼓动翅膀,仿佛又是荒凉海岸上一片云,笼罩在船骸累累的沙滩上;他的前额就像风暴席卷的大海,激烈而难测的情思把永恒的憎恶深深地镌刻在他不朽的面庞上,一顾一盼,就有幽冥弥漫穹苍.
他飞近了,也注视着这个大门,无法走进去,因为他是罪恶的化身;他的目光充满了非凡的仇恨,连使圣徒彼得也情愿到门后藏身;彼得竟用钥匙链当念珠,因为害怕喃喃祈祝,惊吓的汗水流遍神圣的皮肤;当然圣徒的冷汗那是神液,诸如此类的灵汁吧.
天使们此时像小鸟看见苍鹰盘旋,蜷缩一起在高空,每一根羽翮都索索颤抖,但他们仍像猎户星座一样围成圆形,屏护着那个可怜的老糊涂,这人却茫然不知被领到何处,从经典上我们知道天使是保皇党所以这些护送者对王灵格外赏光————!
"—拜伦诗选紧急关头,天国之门大敞,门上的绞链也光芒闪闪,仿佛五色斑斓的火焰弥漫太空,在那冰封的梅尔维尔海峡,形成了新的奇妙瑰丽的极光,地球的这一角落也沾上了光茫,在北极上空把万道流苏遍洒;培利船长和水手们看到的正是它.
天门广开之处,在一片金光闪灼中,出现了一位高大的神灵,他遍体生辉,双目炯炯,如同翻天覆地的征伐中凯旋的旌旗飞舞.
我拙劣的比喻烟火气太浓,因为我们肉眼凡躯有浑浊气,把极好的想象重重遮蒙———但苏丝孝特和呓语的骚塞例外.
大家都知道这是米迦勒天使长,天使长和天使们生有怎样的容貌,几乎没有一个酸文人不曾把他们绘描,此外祭坛上也有他们的画像,虽然我不能说这些东西能表达人们对不朽精灵的内心想象,还是让鉴赏家们去把它们评论.
米迦勒拍翼而出,慈辉与荣光相交映,—!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一切荣耀和至善之主他是上帝———所创造的一个杰作;他在天门站定,皓首的圣徒与年轻的天使立在面前.
所谓年轻,不要误会我所指的年龄,我是指容貌,因为说起来很抱歉,我们看起来没有圣徒彼得苍老,也不过是在模样上有点嫩娇.
众天使与圣徒俯首为礼———向着天使长———那位天上的大主教;在众多天使中他堪称第一人,代表着上帝,但傲慢之气从未在他神圣的胸怀中滋长,心无旁念只知晓鞠躬尽瘁为天主效力,自知只不过代上帝执掌天堂.
———即使这有多么光荣和高尚;他面对阴阴沉默的精灵———彼此相知;不论善与恶谁也不能忘却,尽管各自掌权昨日的朋友与未来的仇敌;眼中都饱含着悔恨与高傲,仿佛出于天意,而又并非情愿,他们把永恒化作战斗之年,并且把天界变为他们的前线.
两位巨灵站在天国门前,—!
"—拜伦诗选这里是中立区,有如东方的阴阳界,死神之伟业在这里引起争辩,决定亡灵是人天国还是归撒旦.
米迦勒与对手都礼貌周全,光明与黑暗这两位主管———没有拥抱亲吻,却相互交换了庄重雍容的眼神.
"你要这个人干什么"米迦勒开言:"他的亡灵即将返回上帝的怀抱,在一生中他作了什么恶,愿闻明教!
使你要求他归于你无论他做人或做国王没有尽责,你都可以尽情地叙说.
只要有真凭实据,他就由你裁夺;如果没有证据,就请放人通过.
"那冥界的主宰开始回言,"米迦勒!
""即使在你所侍奉的上帝门前,我也得要你将我的臣民交还;我要向你证明:他生前崇拜我,死后也应当为我尽忠,虽然他不贪恋美酒女色而得到你和那些家伙的宠爱,但他君临万民是为了把我供奉.
""他一向是自由和自由人的死对头,无论国内的臣民,国外的仇敌,—!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任何民族只要喊一声'要自由!
'乔治三世便成为他们头号的敌人.
哪一位帝王的历史像他那样浸透着个人与民族的灾难!
我承认他持家方,而这是无足轻重的美德恰恰为下界大多数帝王所欠缺.
"撒旦转身挥动他黝黑的手掌,万里风暴,搅动周天的乌云,掌心的闪电远到难以想象的地方,在我们的上空虽然偶尔也会碰到.
震撼山岳和海洋,那是恶魔的雷霆所有行星———还有地狱如重炮齐鸣;弥尔顿的诗篇中证明,这就是撒旦当年最杰出的发明.
这是给那些游魂一个信号,他们虽人永劫,却得有特许,可以越界游荡,不受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羁宥.
地狱的花名册上没有给他们分派固定的拘留所,所以他们随兴致所至出于某种事由也可四处闲逛———当然同样受到诅咒.
米迦勒见到这群鬼魂禁而不止脸色苍白,继而像意大利晚霞斑斓面庞上色彩万千———如孔雀开屏,如落日的光波从哥特式天窗流过,—!
"—拜伦诗选映照古老的修道院,像鳟鱼鳞光闪闪,像夜间的地平线有紫电频仍,像雨后彩虹,总之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
于时他对撒旦说:"好朋友———怎么了,我确实把你看作自己的老知交,虽然党派不同使我们疏于往来,可是我们之间没有个人争吵.
于政治立场,是我们分歧的地方请相信,无论在尘寰发生什么事,你知道我对你十会尊重,因此我为你做错事而感到惋惜———""哦,亲爱的卢西弗,别乱讲!
我向你要求证人,但绝不是要你把半个人间与地狱都搬来;那岂非多余只要有两个诚实而利落的证人就可以,你我何必把进间浪费在呆呆地听原告和被告如果那样我们的永恒会更加漫长.
"撒旦答:"这事对我个人讲本就无所谓,如他这样的灵魂我轻而易举可以找五十个,能比他好得多,而且不用劳神;—!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我不过考虑程序,才为这死去的国王与你争论,你们其实怎么处理他都行,天知道,我掌管的国王已经不少!
"恶魔———(那多产的诗匠骚塞称之为多面魔)———这样说.
"我们只要从会场外的千万个幽灵中传唤一两个证人就行了,别的一个也用不着.
"米迦勒又说,"谁有幸第一个发言证人绰绰有余,哪一个更好"撒旦这时回答说:"要发言的很多,威尔克斯最好不过.
"一个斜眼、快活的古怪鬼魂立即从鬼群中走出,他的衣衫是一种过时的式样,别奇怪因为阴间的人对阳世的打扮总是长期保留,而不管好坏,所以这里有亚当以来的服装,从夏娃的无花果树叶到最近那与树叶差不多大小的短裙.
蔚为大观天使长道:"你眼前正是乔治王本人,他的最终归宿取决于生前业行,如果你要指控他什么,就说吧死亡已特许最卑贱的乞丐挺胸,—!
"—拜伦诗选反对最尊贵的帝王.
""有些人并不等到帝王人棺就运用了这种自由.
"威尔克斯说,"我就是其中一个,我要讲的话在下界时已讲过.
""那么你就在上界再重复一遍.
"天使长说.
鬼魂回答,"既然旧怨已过去,""我何必翻老账而且我最后已打得他一败涂地,(不管他有什么上议院和下议院.
)在天上我不愿旧事重提,他的行为对于国王不算稀奇.
""那么传玖涅斯!
"一个幽灵应着声阔步走出,闻其大名被传唤!
众鬼魂立即涌着,推挤谁也不能安逸地漫行云端.
他们互相冲撞,接踵摩肩,手脚和膝盖被挤得无法运转,犹如被压闭和气流中的气囊,还有点像人体里的疝气.
"你是任何职的"天使长问.
"你可以看我著作的扉页,解释这一点,"那个巨大幽灵的影子回答道,"我已保密半个世纪,现在也没有必要透露这个秘密.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那么你对乔治王有何指责,或者还有什么需要进一步申述""最后先让他对我的信札作出答复.
""我的指控已写成文字流传世间,将比他的黄铜墓志铭更久长.
"米迦勒问:"你不后悔生前太夸张如果你的话真实,他必要遭永劫;如果不真实,上帝可要同样惩罚你.
你当日尖酸刻薄,是否因为肝火太旺"幽灵大叫起来:"肝火太旺!
不,我爱自己的国家,恨这个国王!
""我既然已写出的,就绝不收回,让后果由他或由我来承担!
"年迈的隐名氏说完就化作空中的青烟.
接着撒旦对米迦勒说:"别忘了把华盛顿和富兰克林传唤.
"此时忽听一阵"让路"的喊声,居然没有一个幽灵肯动一动.
连推带挤,终于从鬼魂夹缝里,由负责警卫的天使协助,恶魔阿斯摩狄走进围圈中,此次旅行也真使他辛苦.
当他把重负放下时,米迦勒叫道:"他不是鬼魂怎么回事"魔鬼说:"我知道,可以让他立即丧命,—!
"—拜伦诗选假如你把这事交给我决定.
"撒旦插言:"此人我久已知晓,我等待他也有了一些时辰,他夜郎自大在自己小天地中,很少见有人比他更愚蠢可笑.
但是,亲爱的阿斯莫狄,把这块废料揣在你羽翼下送来确乎也不值得:不怕他逃!
这可怜虫,你何必现在辛劳他到时不招自来,但既然已带来,看看他要干什么.
""干什么!
"阿斯莫狄叫道,"他预见到你们现在进行的公务,就使劲滥写,好像成了命运女神的秘书.
要是让这么一个蠢驴开口胡说,谁知道他用什么话玷污神灵的耳朵"米迦勒道:"让我们听他讲一讲吧,你知道,我们对他也得讲公道.
"诗人骚塞因得到这么个好机会乐陶陶,因为这么多的听众下界也难找,于是咳嗽、清喉咙,把嗓门拉高到一个可怕的声调.
不幸的听者无不遭殃,声浪所及,诗人的韵律却似波涌如潮.
他一用起六步格律就固执不变,那患痛风的韵脚没一步迈得欢.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这神鬼的集会完全骚动起来,他们似乎对诗歌都很讨厌:天使们当然如此,那些赞美诗他们早就听够了;鬼魂们因不久前在生命终结时也听了不少歌,决不会在这种场合感到新鲜;连一直沉默的国王也叫道:"怎么!
俳埃又来了可别再搞那一套!
"他住了口,接着拿出一卷手稿,不管魔鬼、圣徒、天使怎样劝说,也拦不住他滔滔不绝朗诵,他不听众人戏解读出了前三行的诗作;读到第四行时,神灵和魔鬼只留下硫磺氤氲和神的香气都消失,他们已如电闪,从他顿挫的鼻音前惊惶逃散.
一向被看作是个烈性子圣徒圣彼得,也把钥匙高举,在诗人念到第五行时将其击落,使他像菲顿一样跌落在海里.
但他比菲顿幸运,没有被淹死,而是由命运女神织就另一面网,作为御用诗人最后的花冠,因为凡悔过自新者都有这般收场.
我这场真实的幻景就此结束,用来透视假相的望远镜也已不知去向,—!
!
—拜伦诗选它曾使我相信我视觉没出差错,它曾显示出我依样描绘的幻象.
不过在混乱中我还是瞥见了最后一幕:那乔治三世国王乘机溜人了天堂;当这一切混乱复归于平静时,我看见他正练唱第一百首赞美诗.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爱尔兰天神下凡(节选)布伦斯威克之女尸骨未寒,骨灰还未飘洋过海,运回故乡,看,愉快的乔治王乘风破浪,巡幸那海岛,爱它如新娘.
她短暂辉煌的一生烟消雾散,在彩虹般的时刻,自由欣然驻足;多少世纪的努力始换得韶华片刻,没有背叛和摧残,不用为事业哭泣.
锁链锒销它挂在天主教徒的褴楼衣衫上,城堡依旧耸立,议院却已解体,饥馑定居在失去自由的崖,又把步伐向荒凉的海岸伸延.
荒凉的海岸———有去国之人在这里伫立,凝望即将告别的家乡;锁链虽已脱落,泪珠却滴在锁链上,因为逃离的牢狱是他们出生的地方.
突然间,御驾到!
皇家救世主临幸,像一只庞大海怪腾波逐浪:用最盛大的排场接驾,调用一大群奴隶与厨子最为适当.
—!
"!
—拜伦诗选他春风得意,满怀希望,在侍卫行列中显示尊严;但我只喊荫庇他的三叶草万岁,而头上的绿草道安能移人他的心田!
假如久枯的心田还能欣欣向荣,一股高贵的心泉能重新涌现,自由才能宽恕你带戴铐而舞,宽恕哀恸天穹的呐喊,中了疯魔,还是卑劣成性,即使是上帝,也不敢接受这等礼遇,何况他不过是凡胎肉身,客头皱纹不少于平生的罪恶.
可叹,哪些演说家们追车喊万岁,抖擞精神,以阿谀之词满足乔治的骄纵———也有格拉坦这等人,祈求自由被拒,便敢怒发冲冠.
求世光荣的格拉坦,贤人中的佼佼者,那质朴的胸怀和远大的志向,具有德谟斯提尼没有的优点.
又超过德谟斯提尼德行.
西寒罗的才华在罗马的盛世显示,虽超群绝伦,却也非空前绝后————!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格拉坦如圣人在殷忧时代跃起,最先也最后,民族救星,绝无仅有!
奥菲斯感化禽兽的音乐魅力,他具有普罗米修斯照亮人类的火苗,由他带来苟政者倾听时有所心动,哑口无言,腐败者在他心灵的灼光下枯焦萎缩.
言归正转,让我们谈谈奴隶与暴君!
用饥馑设盛筵,用痛苦申欢颜!
有迎驾的自由,奴隶们仍觉欢欣,因为一周的喜庆也可以暂且松开了身上的枷锁.
把可怜的家底抖出来为行宫饰金,像破产者摆阔绰来掩盖倾家荡产;向主子吻他的脚,百般献媚,祈求他祝福你———却永远别想得到.
无希望的自由即使祈求到手,黄铜偶像假如看清了自己的泥足,因畏惧或权宜而作的让步不算数,———豺狼岂吐口中物帝王从不让出自由.
曾有兽性,帝王的本性则是统治万民!
君请看古今编年史所载的罪恶,原因皆被这四个字包括———从可怕的恺撒到可鄙的乔治!
—!
"#—拜伦诗选身着锦衣芬格尔手持笏杖,以雄辩令国人深信不疑的鄂康奈尔,半个世纪的鄙视也不过是以讹传讹,"哈尔是最放荡、最可爱的年轻王子!
"难道一码长的蓝绶带,就能解除几百万天主教徒的镣铐可怜的芬格尔在所有以颂辞迎驾背信弃义者的奴才里,这绶带是否把你束缚得更牢给他建行宫吧,让每人报以涓埃,造一座美丽的宫殿吧,像巴比伦塔一样高耸!
让你的乞丐和贱民一起作奉献,以王宫换取监狱和贫民收容院!
请为饕餮安排御宴,水陆并陈,把那贪食的暴君塞得满脑肠肥!
最后合座闹饮的酒肉之徒宣布:在名为乔治的酒囊饭袋中他名列第四!
让桌上布满的海味山珍,压得它发出呻吟,如你的人民发出悲声,经历了悲惨的世纪!
让红色美酒从四面八方流向酒鬼的宫殿,像人民的鲜血淌成河,还得汇成海!
酣饮吧,高呼吧,献媚吧,享用吧!
暴政和祸患使你沉沦得何等低贱!
你本来已抛到了深渊的底处,—!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对暴君的欢迎使之坠入更深的底端!
我的呼声虽卑微,却为你的主权再呐喊,作为自由人,我那一票投向你理想的天空;这颗心虽疲惫,始终为你而跳动,这只手虽纤弱,愿持刀枪为你战斗!
你已遍体鳞伤,仍然卑躬屈节,被当政者作践如虫豸,却不敢动弹,有什么能抑制我对这个民族的轻蔑惟有格拉坦的光荣和莫尔的诗篇!
唐璜第一章时势造英雄,报纸上每年每月也在造英雄.
连篇累牍———连篇累牍———也许时间证明,根本那就不算什么英雄.
我需要的主人公,他非同一般的年轻;大家在哑剧中见过他;他灿烂传奇也辉煌短暂;他是唐璜!
唐璜!
一条河流,瓜达尔基维尔河.
一座小城,塞维利亚小城.
—!
"#—拜伦诗选一句俗语———我绝对赞成!
"没见过这城这河那算白话一生.
"橘子、女人、闪烁亮丽的风景.
唐璜,在此诞生.
向塞—这是唐璜的父亲.
西班牙真正的贵族———最正宗的哥特人,没有一点摩尔人、希伯来的血液.
没有哪个骑士比得上他的英勇.
即使最聪明的人也感到妒嫉是唐璜的母亲—唐纳·伊内兹.
通晓各门各类的学问;精通各个基督教国家的语言,品德与才智匹配.
那简直如神的庞儿,时光拂去岁月的尘埃,十六岁的主人公—唐璜,体魂健壮,容貌俊美.
身材修长,少年早熟.
别当着伊内兹这样说他,她把早熟做为天大的罪过,正如此她错误把唐璜当作孩子.
年丽亚是伊内兹的朋友.
人们奇怪,没有共同的情趣友情何能这样.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人们恶意中伤!
伊内兹与朱丽亚的丈夫,婚前有失检点的交往.
这已近五旬的男人,唐·阿尔封索———是朱丽亚的夫君.
他没什么让人憎恶,也没什么让人眷爱.
朱亚叶和他如同多数人一样.
相约、相容、相互的弱点.
并不是都如人们的想象,这男人也非同一般———他把妒嫉深深的掩藏.
朱丽亚与唐璜,可以天真无邪无碍大方.
如果她年龄二十他仅仅十三,可她正二十三而他十六.
几年时间,事情就变的微秒.
那没办法,谁让城市靠近太阳,让人染上灼热多情的目光,开头吻吻一只手然后亲亲一片唇,存在年轻人中间或许他没有什么,如果不正当的亲密到此为止,也就罢了.
可人们跨越界限,这种被爱情所苦的人,警告哦!
五月下旬的春天,—!
"#—拜伦诗选夏天已悄悄进入你的视点.
大自然欢悦地看母兔蹦跳鸟雀欢跃.
危险的季节,太阳是同谋的关键,记得吧六月六日!
暮色里朱丽亚进入了凉亭.
如异教天堂中的仙女.
任何语言来形容她,都是多余.
期盼的目光———流连春意.
唐璜来了———终于他们坐在了一起.
眼睛闭起来是明智的.
尽管非常困难.
爱情开始的时候总是胆小的,不知不觉———她一卷一卷的头发,五月丁香般的开放.
唐璜的手,抚弄着.
香气四泄.
朱丽亚不可遏制的思想,搏斗着———一双手终于握在了一起.
慢慢的握的更紧———那只温柔的手,起初是没有丝豪邪念的,如果她能够想象到,—!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这事所引起的危险的情绪,她会逃避———唐璜用年轻的嘴唇———轻轻地吻.
快乐而羞怯.
朱丽亚脸已羞红却没有颦眉.
想竭力拒绝嘴巴又没了使唤———泪水涌出了他温柔的眼———唉!
谁能坠入爱河又保持明哲!
并非良心与伦理没有斗争,挣扎中———在她说绝不同意时———同意了.
没有这一天,这长篇史诗也就没有起始.
时光他总是来去匆匆———转眼几个月过去,事先并无任何预兆,那是十一月吧!
子夜时分———唐璜、朱丽亚、正在梦乡———叩门声———足以把死人惊醒.
太太、太太!
啊呀!
我家老爷回来了!
身后跟着半城人!
休怪我,太太、—!
"#—拜伦诗选我一直小心张望,您可千万把房门关紧.
他们正在上楼梯、马上会到这里,逃走或许来得及.
您的窗口并非高的出奇,唐、阿尔封索已经到达.
一大群朋友,仆从手拿火把.
说不清阿尔封索怎样就起了疑心.
他竟然是有身份的骑士.
兴师动众、手拿刀剑火把闯进太太的床前———也不知他究意疑心什么,这难道是有教养的行为朱丽亚终于说出了话———这是什么意思阿尔封索———难道你发了疯!
还是突然犯了病!
深更半夜动刀动枪为的是什么事情你怀疑我吗那搜查好了!
他们在床上搜!
他们打开了窗户!
查看地面———包括脚印和其他痕迹———找到的东西不是他们所要的.
搜查者一个个大眼瞪起了小眼.
真是莫大的笑话—!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朱丽亚的舌头没有闲着.
搜呀!
搜呀!
她高声叫道!
虐待与侮辱———我是为这个才嫁人么我是为这个必须忍受长久的痛苦!
假如西班牙还有法律和律师———我不愿留在这里也再不能够忍受.
难道你竟吃安托妮娅的醋对,她就睡在我身旁.
我们没有什么要隐瞒.
能否到门外呆一会让我和使女都穿上衣服———迎接这么多贵客的赏光.
她面色苍白眼睛泪汪汪.
黑色的长发掩不住双肩光滑.
她伏身在枕上———雪白的双肩突破一切向外显露———那柔和的双唇微微张开———心儿跳得比呼吸更厉害———阿尔封索沉默后,开始言不达意的表白:他无法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辩解,那真算是极没教养的举动,虽然这样做原本有充足的理由,在所有致辞中,他恳求原谅的字一个没说.
这算什么!
—!
!
!
—拜伦诗选可他的通篇演说,据说是修辞学中的范例,博学者称之为"冗长的废品"阿尔封索结束了演说———求她原谅朱丽亚起先不肯———后来应允了一半———附加了他认为的十分苛刻的条件,拒绝他的几个小小要求,正当他像亚当徘徊在乐园边,为无用的悔过缠绕和忧烦,太太不要再拒绝我的要求,噢!
忽然被只鞋绊了一下,一双鞋子本没什么让人惊奇,如果它仅仅是太太的鞋———可这双是货真价实的男鞋呀!
阿尔封索开始把鞋的式样细细打量,心头冒起的火比刚才更旺,他一个箭步冲进房门解下利剑.
而朱丽亚跑进密室.
"璜,不要说话看上帝的面上门开着你快跑走你常常摸索的通道这是花园门的钥匙快!
快!
脚步声:唐璜的、阿尔封索的.
天没亮街上没有人———唐璜霎时间冲到房间门口————!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而且已经到达园门附近.
迎面身穿睡衣的阿尔封索.
他要杀死唐璜———没办法,唐璜把他打倒,阿尔封索死死地抓住敌手.
唐璜扼住他的喉咙脱身.
鲜血一直往下流……两人精疲力竭死死搏斗!
唐璜打出笨拙的一拳!
他身上唯一的衣衫脱落下来!
像约瑟一样弃衣而逃———灯火出现了———男仆与使女———眼前的景象真不雅观———昏过去的朱丽亚.
和发呆的使女安托尼娅.
阿尔封索靠在门上喘大气.
帷幔被撕破———血迹撒落在地上———唐璜走到了园门———把里面的这一切情形锁上.
暂且结束的这一幕中.
我们无须讲述裸着身子的唐璜.
是怎样的情形下回到的家,黑夜的爱抚为他找到归途,只是第二天丑闻传开———漫天的绯闻————!
""—拜伦诗选可以谈论九天的奇事.
阿尔封索提出了离婚诉讼!
在报纸上引起了一时的轰动———从汪达尔人撤离以来———西班牙几个世纪以来———从来不曾有过丑闻流传这么广!
唐纳的母亲为了扭转局面,首先向贞女玛丽亚许下几磅蜡烛———她发誓从来不空口无凭!
然后听从几位老太太的主张!
让唐璜由加的斯出海———第二章唐璜登上船,那船开始航行.
海风顺畅,海浪却狂暴异常!
唐璜迎着飞溅的浪花,一而再地向西班牙告别.
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一位导师、三个仆人这是唐璜的随从.
彼狄里洛也就是唐璜的导师.
他通晓好几种语言,此时却生病他躺在枕上.
吊床在摇荡;头痛愈加剧,舷窗漏进的海水,加剧了惊吓的程度.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并不是没有缘由.
海风在夜间增大直到发狂.
午夜时海风骤然变化———把船抛入浪谷之中.
大浪猛击船尾造成大裂缝,尾部船架松脱,真令人害怕!
船舵也无影无踪!
该使用抽水机的时候了———船舱的水足有四尺深,该是从面临的危险挣扎浮起的时候了!
在多变的可怕海面又吹来狂风!
前后舱灌满了水它变成完全失控的船,一切只能听凭波涛的慈悲.
可波涛慈悲的像内战中的人类,船头一边先下沉———所有人都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有人祈祷;有人观望;有人扯出救生艇;有人狠命抽打自己;有人穿上好衣服仿佛要去赶集;有人诅咒看见太阳的那一天;扯着头发咬牙切齿.
噢!
那救生艇推出去了———也许结实的小舟能够在大海里幸存———除非,—!
""—拜伦诗选怒涛把它淹没在海底.
糟糕透顶!
他们遇逆境多少天了很难再找到像样的必需品,让未来的痛苦减少一点.
即便是死那也不当饿死鬼,无奈食品已被天气蚀损.
两小桶饼干一小桶奶油,是扔进小舢板上仅有的食品,被水浸湿的面包,二十加仑有限的淡水;六瓶船底搜敛来的红酒;八加仑的红酒;一些牛肉小块猪肉;少的不够大家饱吃一顿———所有这些这扔进了长艇———其余的救生艇大大小小的,均被巨浪打坏!
那条长艇状况也不妙,被单拼成的帆———一只大桨权当桅杆———这个大桨还是一个小孩———完全出于幸运从船栏上丢进.
大船甲板上的一半人,两只小舟容不下更载不起.
汹涌的海上,造一只木筏希望可不大.
能活下来————!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那也真是奇迹.
所有东西都抛了出去,帆杆鸡笼桅杆,这些东西能使在水中挣扎的人浮起.
他们争扎着———尽管这毫无意义,小舟载了过多的人,直走在没有光亮的海度.
大船倾斜了一下———直直地扎进了海底———疯狂的告别声海面升到了天空,胆小的人尖叫.
胆大的依立.
有人大叫一声往下一跳,迫不及待奔赴葬身之地,大海在船周围张开大口.
像座地狱———把船连同旋卷的波浪———吸去.
犹如一个人与敌手扭在了一起,在自己死亡前把他的扼死,波浪汹涌大风又紧———小舟上挤着人稍稍幸运,船已超载人虽不多———他们的希望也未必大,波浪汹涌大风又紧.
到达海岸那困难重重.
一个风急浪涌的黑夜,—!
""—拜伦诗选小舟在风浪中颠簸,跃上波峰跌入涛谷,像脱僵的烈马令人束手无策,每个浪头都卷进船舱,所有的希望虽被打击,人们戽水.
人们奋斗.
没有一刻安闲,可怜的舢板淹没,九个灵魂哦随舢板而去.
长艇仍在水上———桨作桅杆———被单作帆———每个浪头———使船灌满.
危险大于从前.
他们为死去的人悲痛.
还有牛奶和饼干.
三十个人挤在小小的舱里.
一半的人浸得全身麻木.
另一半的人坐着打疟疾一样的发颤.
大家拥在小小的木艇里.
把头上的天空当作一件大衣.
天气好转风平浪静,暖气涂在他们疲乏的身体上.
催眠术悄悄降临,他们像海鳖睡在海上.
醒来头晕眼花.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狼吞虎咽把食物吃的精光.
只遗憾是没有精打细算,留部分贮藏.
第七天到了———人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死尸一样.
一丝风也没有,盼来的是完全的绝望.
水酒食物,一切都光了!
人的眼睛露出了狼的光亮,一个凶残、疯狂的声音、让每个受苦者知道了同类的思想———竟发现这也是自己压抑着的思想———那是用抽签的方法.
决定用谁的血肉,填充同伴的饥饿.
一切都在恐怖中进行———这决定没有一个人置身局外,那签命运落入彼狄里洛头上———这位唐璜的老师,他只有一个请求:他要抽血的办法死去———外科医师拿出了器具———慢慢的唐璜的老师就断了气.
轻柔的你觉察不出是何时死去.
那医师和唐璜一样:是虔诚的天主教徒.
—!
""—拜伦诗选如同大多数在这种信仰中长大的人一样,他先吻了小小的十字架,然后就伸出了他的喉咙,一部分、一部分地瓜分,连同殷红的血液,做为医师的报酬.
除却三四个人船上的人都吃了———这几个人不那么喜欢吃腥荤———唐璜包括其中.
我们的主人公,即使处于极端困苦情形中,是否也不能把自己的老师大嚼一顿,也许真是报应.
是人亵渎了神明,所有吃人的人都发了疯———痉挛、吐沫、打滚、撕扯、磨牙、号哭、咒骂、结局可怕!
鬣狗般笑笑!
绝望的人部分地死去了———一场倾盘大雨,在夜中,人们张开大口如夏天龟裂的大地,不亲身从痛苦中得以教训,永远不知道淡水的可贵.
假如你———曾躺卧在饿透的水手中,或者,在沙漠里听到过骆驼的铃声,—!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一口井,就是你最渴望的世间真谛,幽灵般的船员中有两位父亲,他们各有一个儿了和他们呆在一起,一个看起来强壮但早早地死去,当这消息通知父亲时:后者只用眼瞥着儿子,顺随天意我无能为力.
不落一滴眼泪不作一声呻吟.
见他纵身跳入海里.
另一个父亲与他纤弱的儿子———细瘦的身材、柔和的脸、这孩子以温和与忍耐的精神抗拒着命运、他话很少却露着微笑,这样做仿佛要减轻一些———父亲心头逐渐增加的重量———因为,他深切地感到父子注定要分离,俯下身的父亲———那种慈爱的关怀———也没从他脸上离开———他轻轻擦去他苍白嘴唇上的白沫,久盼的甘露终于落下———孩子半罩阴翳的眼睛,发出异样的光亮,转动几下,死去.
父亲从一块破布里挤出点雨水,—!
"!
—拜伦诗选滴入将死的爱子口中——————已徒劳微笑平息在破晓时分———观望者大喊那和阳光一起出现的陆地———海湾!
生命!
人们擦擦眼睛———泪水照亮希冀的光茫,看到海湾———或许说认为自己看到了海岸———那的确是海岸明晰高耸.
一些人的激动用泪水表达,一些人的眼光痴呆.
恐惧中的希望———忧愁后的未来.
祷告!
仿佛有人白天还在熟睡,扳他的手,推他的头,他们在盼望中长眠.
久不会醒.
终于越靠越近———没有人知道海风改变的方向,山越来越高,岩石、峥嵘、急流把他们带走.
各种各样的猜测,不安的心情,—!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埃特那山、加拿大、塞浦路斯、罗德其他岛的高原、那急流和刚刮起的风———终于把他们推往海岸.
四个活人与三具死尸宛如冥河上幽灵的船,精疲力尽、无法把尸体抛入海中,两条尾随的鲨鱼,紧跟不放,渐渐的靠近,终于见到陆地不同的地形,终于感觉到绿荫的清新,林梢———飘浮平静的空气,绿阴———映出波涛和碧蓝的天穹,所有一切都那么可爱.
如果抛开.
浩渺、咸涩、恐怖无常的大海、海岸荒凉杳无人影、洪涛仍汹汹怒吼、飞沫腾空、隐隐的一座暗礁、找不到更好的登陆地点———强行靠岸—翻了个船底朝天———枯瘦僵硬的唐璜,衰弱疲乏的年轻的肢体,—!
"#—拜伦诗选冲击波澜、竭尽全力、横亘全力无论如何要到天黑时到达———横亘前方的海滩———高而干爽、一条巨鲨拖走了一个伙伴,不谙水性又有两人死亡.
除了他没有别人到达陆地———他气息如丝、总算悻悻咆哮的骇浪中,留取性命———紧紧的贴着地面———直挺挺的僵卧沙滩———不远的峭壁下有一个石窟———没有知觉能感觉疼痛———虽然上岸得救怕是一场空,弄不清是世界消失了,还是死神夺走了生命.
凝冻的血液、昏杂的官能、无法记清———怎样苏醒———看见死亡之神不想败一面退———一面伸出了手———迷迷糊糊———睡了又醒———绝望中的恐怖,选去———恍惚悠悠————!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看到:十七岁少女的面容:温暖的脸庞、是张小小的嘴巴、把灵魂从死神那儿唤醒.
温暖的手、摩擦他的肌体,想让他血脉活跃.
又用清水———浇洗他冰冷的太阳穴.
温柔的抚摩殷勤的护理,一袭斗篷盖住他裸露的肢体.
一杯提神的甜酒给他灌下.
苍白失色的前额、被那温馨澄清透明的脸颊———轻叹!
娇美的手臂!
轻轻抚弄———打湿的鬈发,扶起衰弱的头颅,呻吟伴随心胸起伏悸动———那女孩显然提心吊胆.
小心翼翼!
小姐与侍女!
他们生了火在庇荫他们的岩穴,在火影中———少女的轮廓分明端面颀长.
这女子是东方海岛最大财富的继承人!
—!
"#—拜伦诗选海蒂!
他的父亲,希腊人在基克拉迪群岛、的一座方圆不广的荒僻岛屿,靠不义之财建造豪华府第.
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说他是海盗并不过份!
他性格阴沉忧郁、他追捕过往船舶,货物全部没收,人员掳获送奴隶市场,他那府第堂皇宏伟———到处,是粗俗的雕刻与金饰的彩绘、他杀了多少人只有天晓得.
在外面他杀人不眨眼,对海蒂他也算真是好父亲.
豆蔻年华的海蒂———正是女孩长大成人的年纪.
一棵绿树般的妩媚温存.
她容貌出众,那真算得上倾城.
她正拒绝太多的求婚者,那天夕阳西下,她在海滩上溜达,峭壁下她发现了他.
唐璜———赤身露体,好不惊惶.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怜惜相助,义不容辞.
不能送回自己的宅院免的老鼠送到猫巢.
因此小姐和侍女———决定先放他在石洞上疗养,他终于瞪上了他乌黑的眼睛,她们的善良的心才真正放下.
她们在海湾附近,拾来晒久的船板断桨.
生起了一堆旺火,他们脱下了貂裘.
用毛衣和大衣做床———拿来裙子当被,给他盖上,咖啡、面包、蛋和鱼做为早餐.
每天清晨,她到洞里来.
像看看窝中小鸟.
把他鬈发抚摸.
抚向他脸颊和嘴唇她气息轻吐.
像和煦的南风吹拂玫瑰花圃,一日复一日,唐璜身体恢复,激情的火焰伴随爱情,谷物神、酒神都是帮衬爱情的要素.
没有他们,爱情的攻势长不了.
时光流逝匆匆又是一个月,—!
"#—拜伦诗选美丽的海蒂来探少年郎,那父亲又出海去抢来往的客商,她又自由了.
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他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人会碍手碍脚.
他们悠然漫步,在闪着光的卵石贝壳,沙滩上踯躅,踏过滩头沙砾,石顶庇荫岩室幽深的洞府,久经剥蚀的荒凉藏身之地.
那仿佛匠心为他们构筑———他们走了进去当然互挽着胳膊———顺从了绛紫暝色的撩人魅惑.
仰望天穹———飘游的霞彩.
有如玫瑰色水浪———浩翰而明亮.
俯眺那波光粼粼的大海———皓月正盈盈升上海面.
四目窥视时射来的火焰.
双唇———颤抖———互相凑近迎接合成一吻.
仿佛大礼告成.
永结同心.
星辰———婚礼的火把————!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大海———婚礼的证人———岩洞那是他们的婚床———幽寂慈详的神父,为他们缔姻.
真情使良缘神圣合法,一对幸运儿,一对天使.
是天堂降临这里.
第三章两情相融、那么幸福.
沉湎于无邪的欲望中———不肯错过一分钟———世界也仿佛不存在,欢会频繁,诲蒂竟忘了岛是父亲所有———忘了!
海盗爸爸还巡游在海中,海上的狂风飓飚,击沉了一艘船,吞没了他的一些"报酬"他把俘虏锁起.
分章分节的像把数字分开———怪就怪!
自己因为重要的掳获物———耽误了逗留海中的时间,莫怪他敛财的方式————!
"#—拜伦诗选把掳获的人都带上手铐———标价从十元到一百元.
哪怕他抢遍了全国的船舶———只消换个头衔叫做首相.
这钱就不是别的,叫做税收———他秉性"谦恭心存礼让"甘愿出居下流———在公海上航行.
干的不过是海上检查官的例行公事料理好了海上事物.
四处派了小艇游弋巡罗———他决定把船开回到女儿那里,那边海岸很浅,没有荫蔽.
离岸几里的水中还有暗礁.
所以他把船开到岛的另一端停靠,在小山顶上他止步凝眸———在百墙掩映的屋宇,是飘泊归来的游子心头的港湾.
丛集多少离奇的思绪,多少对亲朋眷念,千情百感越过了已逝的流年,使我们的心境回到起点.
园林里草木葱笼苍翠,阳光下墙垣雪白,溪水潺潺犬吠淡远,人影丛动衣衫浓艳,远远的彩蝶翩翩,走近人影丛集的地界,—!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他听到了———不是天国的音乐.
像是亵渎神明的世俗琴声.
曲调真叫他怀疑自己的听觉.
猜不透弄不清———一阵笛一阵鼓,喧笑声———全然不是东方的琴声———继续前进加快了步伐———迅捷的步子———透过晃动的树枝———瞥视那草地,苦行僧一样舞蹈的仆役.
仿佛绕着一根轴旋动.
这是威武的皮瑞克舞蹈.
利凡特居民的特殊爱好———再前面是希腊少女跳舞,他们列成一排,宛如一串珍珠,手挽手,翩然舞个不停.
雪白颈脖上飘下的褐色长发———足能使十个诗人发神经.
领队者唱歌女郎和齐一的舞步相和———这边盘脚圆座的杯盘四周,美酒、肉饭、肉食、甜果汁,远处矮孙丑站那里———给默默抽烟的长者讲故事.
—!
"!
—拜伦诗选讲到山谷中发现的财宝.
阿拉伯幽默者奇妙的轨事,点铁成金的神奇法术———医治恶疾的各种符咒———行使妖术的女人一举手———可以把丈夫变成牲畜.
此时的父亲沉默着:他禀性沉静不爱多言,他乐意突然归来吓女儿一跳.
这一回没有派人事先观照———他来了谁也没惊动谁也没发现———好一阵他疑心花了眼,这么多的客人应邀来.
他感到满腹惊疑奇怪,他还不知道:谣传说他已死亡.
好几周了家人一起悲恸服丧———众人的眼睛嘴唇已干燥———海蒂的双颊已重泛桃红,泪水伤痛逐渐平复,她为了给自己办事操持家务,于是有酒肉、歌舞与管弦,这小岛变成了欢娱之乡.
仆人们醺醺大醉游手好闲———日子使他们个个心花怒放———比起他父亲,那真算慷慨大方.
海蒂正专注于爱情,—!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难于分身,可事情奇怪的办的不慌不张,父亲走近一席的最近一人,拍拍他肩膀.
他问这节日的欢庆,什么原因那个喝醉的希腊佬,把葡萄酒又满满斟上,哪管是谁醉意十足.
递过充溢的杯盏.
竟一句"说话口干我没工夫""老主人死了"第二个人打着嗝插言,你最好去问问他的女儿我们的主妇,第三人说"主妇,呸,说主人才对———不是老主人.
是新的那位.
"愤恨一度使父亲的脸色阴翳,刹那间又一度消失,仍然温文和蔼,尽力恢复了笑意,请他们中间的一位说个明白:"新主人姓甚名谁""何种身份""看来海蒂真变成了夫人""他是谁""从哪里来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也管不着!
—!
!
"—拜伦诗选我现在只知道烤阉鸡味挺香,要是你觉的我说的不够味,可以找我身旁这汉子问个明白.
他会对答如流.
他不再问什么.
走向幽静的小径,走进他的华屋.
没人碰见他,没有谁会想到他会来临,家人以为他死了却狂笑欢宴.
这样的丧礼也别开生面,他走进已不是他的家的屋宇,感情剧痛!
难受难禁!
他曾将全部的钟爱,倾注女儿身上.
哪怕再惨毒暴行,心扉并没有闭紧.
还透出一线光亮.
女儿的柔情与真纯,是他心灵的唯一圣殿.
这种情感———无与对坑.
若是失去———他的人间的唯一温情,会彻底绝缘.
会使他———真正的铁石心肠.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苛酷震怒———他穿过便门走入厅堂,那位窈窕淑女和她的情人,华贵雍容盛筵红,金碧辉煌、佳肴美味、果汁美酒、上百上千种的佳肴美味、合乎最挑剔的美食家口胃,海蒂和唐璜,正坐在他们的软榻上,双脚轻轻践踏,镶蓝花边的徘红锦缎上———那床占了新房的四分之三,天鹅绒的靠垫色泽猩红,中央一轮赤日、用金箔浮雕———光辉普照,配得上国王陛下使用.
所有的服饰,都不能和海蒂的衣衫比较.
淡黄的胸衣映出里面.
胸脯起伏的如轻柔的波浪.
交织着雪白、天蓝,珍珠做扣罩在外边的衬衣像袅袅白云月亮周围飘动———唐璜披黑底金纹的肩巾,—!
"#—拜伦诗选罩白色斗篷透明的冰纱.
看得见里面宝石的荧荧光影———头巾围拔显出优雅的印痕.
酒阑人散,女人公与心爱的伴侣———共享流霞,茫茫大海,这一对最相称,这美妙的辰光.
第四章唐璜与海蒂,沉醉于两颗心的甜蜜来往.
严酷的时光,叹他们韶华流走.
良辰不再,真希望他们不老.
死在欢乐的春潮,魅力与希望不曾振翼飞逃.
是的!
死亡还不是未来的思考.
天地空气为他们设造———在双方的眼底,你会看到,喜悦如玉石光华四射.
反映出脉脉含情的目光,令人震颤的爱抚比言语更能达意.
少许的瞥视,能表明一切————!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用用繁冗唠叨———就算开口说话———那话也像鸟语呖呖.
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听懂.
这是恋人所显示的真实含义———他们凝视落日.
他们赏心悦目.
夕照里———他们的爱情.
把他们征服.
欢乐是他们妆奁.
暮色中他们被激情紧缚———此时此刻!
当他们相互凝视时———奇异的震颤!
掠过,如一阵疾风.
使得弦音震栗.
火苗闪烁———不祥的预兆逸出.
莫名之泪从她的眼底涌出———轻微的低喟在他的胸中逸出———她乌黑的大眼仿佛看见,在追逐幸福时刻的最后一天,他们随巨大的火球消逝,他内心凄楚———叩问自己,这同样平白无故—!
"#—拜伦诗选玄虚莫测的感觉,从何而起用目光,他向她探询求她谅解:她向他微笑转头一边,那种微笑———短暂、震撼如同预感,她把他的嘴唇———压在自己的嘴唇上.
使他静默———想把那不祥的念头,赶出心窝.
他们四臂交缠两心密合.
为什么不在此刻死去.
为什么要活在横遭拆散的时刻———这世界难道不是为了他们而造设———在爱的睡眠中———有什么惊动了唐璜的梦.
他身上起了寒战———海蒂的红唇仿佛在流泻无言的乐曲———她那娇柔的脸颊因梦境而牵动,好像玫瑰花瓣摇曳在风中———好像阿尔卑斯山谷的水———深蓝清澈.
她被梦魅窃踞———她梦见自己孤零零留在海岸———两脚被拴在岩石上、寸步难移、—!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吼叫声喧、一排排巨浪怒冲冲奔涌飞驰,向她威吓倾洒在她唇边———她透不过气抽泣,试图淹死她———冲荡着她却死不了,又梦见她从那里挣脱跑掉———两脚流血沙石上彷徨,每跨一步都要绊倒,一个怪影在前方摇晃,这怪影苍白幽渺,向前追逐心却不免惊慌,它不肯停下来不让她看清,梦境又变了;是在岩洞里.
洞壁与洞顶悬垂着柱柱石乳,浪花飞溅母豹在此潜伏———她那纷披的长发淋漓水雾,她那黑眸化为泪珠,唐璜躺在脚边湿淋冰冷,没有气息,苍白像他额上的浪沫,她试图揩去浪沫,可总揩不净,种种温存体贴,已毫无效果,冻却的心不再跳动,大海的涛声奏出低咽的挽歌,—!
"#—拜伦诗选鲛人哀曲,在耳边回荡,这梦似乎比一生更要漫长———定睛注视死者.
她心情恍惚.
面容一点点黯淡变成了别人.
有点像她的父亲,简直越来越像,那疲惫敏锐的神情,那希腊的风度,她一惊醒来———哦,瞧见了什么凝视这的正是父亲的眼睛.
她尖叫而起又跌落在地.
悲喜交集———原以为父亲已故,今朝竟起死回生.
她最爱的人性命危急,他像当年的父亲,不要让我选择,这样的瞬间也真是可怕,唐璜听到了海蒂尖声惊叫———他一跃而起,拿起他的马刀.
对害人的家伙施加惩处,一言不发的父亲,冷冷地笑,我有弯刀不下千把————!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只消我———我一声令下,随喊随应,小伙子快点收起马刀,老人昂头站立.
语调安详,他望着海蒂,海蒂紧紧抱着唐璜,这是我父亲.
快跪下!
他会饶恕我们!
亲爱的父亲,这真令人悲喜交集.
让女儿吻你的衣襟.
不要容半点猜疑,宽恕他吧———至于我———听凭你的发落依照你的意旨,老人没答复她的请求.
他看着唐璜,只见小伙子,激情汹涌,打算豁出性命———"小伙子把马刀放下"唐璜说"休想"老人的脸色苍白,从腰带里拔出他的手枪,那就让腥血溅满你的脑瓜————!
"!
—拜伦诗选便把那打火石仔细端详———只消眨眼一瞬,唐璜就和那侍章同归于尽,海蒂纵身挡住了少年前面,厉声呼叫:"杀我吧!
我爱他,死我们也要死在一块!
"一分钟前,她还满脸泪痕,满腔柔情,满身稚气,此刻她却雕像般英勇.
昂然峙立阻止她父亲开枪———父女俩对视:表情即暴怒又镇静:海蒂此刻像母狮,足够凶狂.
父亲给他曾给予的血液沸滚,父亲踌躇片刻,把手枪放回原处,他那样站着,"外乡人、我不曾把你惹弄,你把我的家糟践成这幅模样.
我用了我的本分,你是怎么样放下你的刀,不然我起誓:—!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出面你的脑袋会像皮球,一个样.
哨子一响———老人把女儿猛一拉,一帮人便把唐璜拿下,七手八脚把唐璜捆绑———这其间的搏斗过程,像恶梦一样.
血水溪水一样流淌,血口子又深又红———老头子对手下打了手势,我们的主人公唐璜,被送到起锚的船上———关在船底;九点钟离去———看守人小心看守,伤势不轻身体不适.
可他总算活着.
海蒂胸中此刻熬受的苦———比那皮肉的苦楚更甚.
海蒂最后看到唐璜的血川———看他在刀光剑影中猝然倒地,看他的心上人.
血流如注.
这景象,使他挣脱了父亲的臂抱.
颓然仆地,一根血管爆裂.
—!
"#—拜伦诗选他嘴唇的色泽.
被鲜浓的赤血染透.
头颈低垂.
如雨中飘零的百合,滴泪交流.
生不能留住她———死不能把她毁灭———她的母亲摩尔人造就了她刚强的性格,要么是乐土要么是荒沙.
老天岂主宰身躯未腐的激情依然如故,如同神妙入微的雕塑:那娇美的维纳斯虽被大理石凝固,却姿容不变,永远飞扬;拉奥孔君像永恒的挣扎和痛楚,罗马角斗士情状临终的永驻,都因为酷似活人而驰名天下,却又不似活人———固定而无其变化.
她终于醒来,如死而复苏;生命仿佛陌生;是被迫接受的身外之物;看到的一切都无法勾起回忆,只有那心,还深沉痛楚,每一次跳动都真诚如往昔;心头隐痛的根由不记得了,是复仇的精灵得到片刻歇息.
侍女们殷勤护理,她置之不理,父亲前来看望,她把目光转移;任何人、任何物,她已认不出,—!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住房换了又换,亲人与友谊,茫然躺着,空白如雪的记忆;他们引动她,终于使得睁大了眼睛,噢那眼光十分可怕.
偶尔,她神志稍微清醒,任凭怎样,她都用两眼紧盯,他认不出任何其中的什么;拒绝吃饭、穿衣,拒绝求情拒绝睡眠,一切的手段都白忙睡眠的本能仿佛消失一去无踪.
十二天,十二夜!
她萎谢凋零;她的灵魂向躯壳告别;声音、眼色没显出临终的痛苦,守在她的身边者也不知,确切的时刻;秀美的容颜被阴影掩覆,她那双明目呆滞、凝固———娇媚、乌黑的眼睛炯炯照人的光彩,她死了,死的不止她一人;在她身上怀着第二代生命———罪孽之子,却又清白无辜,这是未到人间,先赴坟茔的过客,娇花嫩蕊和枝叶同返尘埃;天国的仙露泪雨般倾洒,救不活这霜摧的枯果、血染的残花!
那一座岛屿如今是满目荒凉,—!
"#—拜伦诗选华屋倾颓,屋中人早已逝去;海蒂和她的父亲都葬在岛中,没有任何标记指明所葬何处;谁也不知美人埋骨何方,没有墓碑,没有挽歌,没人讲述;只有悲号的大海为基克拉迪的名花洒泪致哀.
有多少希腊少女用哀歌咏叹海蒂的爱情;有多少岛民为了她把长夜消磨讲她和她丈夫的故事她付出了生命,抵偿她爱情的过错———谁犯了过错,谁来偿还这债;冤头债主,爱情迟早会报复,让我们换个主题,似乎它太凄惨,让我把这写满悲哀的笔放在一边;改个方向放,在唐璜身上,前几节诗中,他已半死.
加镣铐,带创伤,禁闭斗舱,白昼和黑夜,事回想;发现自己在海上,顺着风的方向,伊立昂海岩横亘在船队面前,此刻心情,—!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即使看到西吉海角也没什么欢欣.
唐璜在这里得到获准走出阴暗的船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奴隶;伫立甲板,凝视碧波汹涌,波涛尽头是无数英雄的墓冢.
他流血太多,身体十分虚弱,他艰难地问话,得到的简短答复则含糊不清,当然不能告诉他过去的目前的情景.
他又看到了船上同命运的几个奴隶伙伴,他们看上去,实际也是意大利人,其中有受过职业训练的歌唱家,听他们讲,他们那古怪的命运;整个剧团要赶往西西里岛演出,从利沃诺港起航后一帆风顺,途中未曾见到杀人越货的海盗,但经纪人把他们售出,价格不高.
第二天他们到了达达尼尔海峡,在此专待皇帝陛下的御赐护照降下(那是皇权中最不容有异议的东西,大家只要有可能,就不想要它).
为使俘虏在海上牢房里不出乱子,他们把女的同女的,男的同男的,用锁链锁起,一对对分开,送往君士坦丁堡奴隶市场拍卖.
我们闲话少叙———满载奴隶的船,在京城出售,—!
"#—拜伦诗选先停在皇宫后墙下,这是正常的步聚;船上没有染瘟疫的货色,全部御在市场上,一个也不留;那里同俄罗斯人、乔治亚人、还有塞加西亚人一起拍卖,被人们以不同的目的和愿望买走.
第五章唐璜仍年少,却仍充满生气和希望,也许像他这个年龄的人,多数是这样.
可是他的神态却不妙,夺眶而出的泪珠往下淌;或许流血过多,使他萎靡不振,或许因为失去了情人,或许因为财富与安乐窝被人打坏,竟然落到在鞑靼人中间任人拍卖.
就算随遇而安者也难以忍受,总的说来他的举止还算平静;神态超然,衣饰划破却真华丽,几个镀金饰片仍残存亮光闪闪,引得众人猜测,这个风采飘逸的青年人不同非凡;虽然虚弱苍白,却仍十分俊俏,估定他的身价必定可观.
此时宫中不男不女的第三性,上年岁的黑人走了过来————!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从头到脚把这群俘虏打量,仿佛鉴定一下他们的能力、年龄与面貌,看有谁符合预先条件牢笼;那神态胜似少年看恋人一往深情,又似赌徒看跑马,裁缝看衣料,律师看收费,狱卒看犯人在牢中.
那太监把他们先细细打量,转过身,开始与卖主讲价钱;先说一个身价,再说另外一对,争辩、商议,甚至破口大骂———讨价还价时的情景,就好像在基督徒的集市上买一头牛、一头驴、或者一只羊经过一场压价抬价的回合争吵,这批超等人性的买卖成交.
太监买下了另一个人与唐璜,把其他货物带到一只漆金的船上;木桨击起水波,小船驶离市场,宛如捷燕空中飞翔.
不知自己将被带往何方;他们像等待判决的犯人,那只小船紧后驶进一条小港,有高耸绿荫掩覆的围墙.
那黑人在这里轻轻叩击小铁门上的一扇便门,开启;他带他们向前,穿过一片灌木林,—!
"#—拜伦诗选左右两边树林高耸;他们摸索着,不知该怎么走,因为暮色已降临.
太监向船上的人作了个暗号,一言不发的小船即摇走.
他们穿过树丛向前走,唐璜的脑子里忽然地闪过念头,他低声把想法告诉了伙伴———,哦,这念头读者你和我处于那时也会有.
"如果打倒他扬长而去,让我们在那个老黑鬼头上狠敲一下———这事干起来比说起来容易.
"同伴说,"是呀,""干完了再怎么办鬼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
即便我们平安地出走,圣巴托罗缪保住了我们的肉皮,明天我们还会陷入另一个兽窟,那里的情景比现在更糟;我饿得很,哪怕用权力换一块面包.
""我们附近一定是住人的地方,因为那个老黑人带着两个俘虏在幽静的小甬道上不慌不忙,就说他知道他的人没有睡着.
只消一声喊叫足以让他们出来,动手前一定先要观察有关情况———哦,老天在上,拐弯!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这是座豪华的宫殿———还有灯光!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极其宏大宽广的宫殿,正面饰彩鎏金,灿烂辉煌.
这是土耳其人的嗜好———因此博斯普鲁斯海峡两岸的行宫,都像一个个刚刚描绘的屏风,或者歌剧场上美丽的布景.
走得更近时,他们闻到一股香味,它来自某种烤内、炖菜或肉饭,这足以让任何饥饿的凡人垂涎,使唐璜终止了自己卑劣的意图,甘愿回过头.
他的朋友也补上了一条条款:"你要动手,我可以帮你,但凭老天爷的名字,我们得先吃饱.
"他们放弃了抵抗的企图,紧跟那黑人后面;那太监完全不知晓自己的残生差一点被人了结在路边.
抬手他要他们停在稍远处,大门上叩了几下,门敞开,出现了一间宏伟宽大的厅堂,显示着土耳其帝国的亚洲式辉煌.
他带着买来的一双异教徒走过厅堂,并未引众人异样的目光;—!
"!
—拜伦诗选有人抬抬眼,并不放慢脚步,而坐着的人干脆纹丝不动;有一两个人盯着俘虏的脸,也不过如同买马时估算价钱;有的人在自己的位子向黑太监点点头,却没有人用谈话给他找麻烦.
他们穿过厅堂,没有停步,走过一排精巧房屋前面;这里却静无声响一片辉煌,一个大理石喷泉的滴水声,打破笼罩幽暗的闺房;有一个女人砰然开窗,探出头来,眨动乌黑的眼睛,惊讶是什么怪物似乎发出声响.
他们最终来到极僻静的一角,仿佛从长眠中醒来的回声,只要你想得到,这里拥有一切,这里的物品之多,远远超过想象,你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财富发挥了自己最大的力量,用已成累赘的摆设装点住房,人工物品使自然的美暗淡无光.
它似乎又仅仅是一个小过厅,与之相连的是一长列佳房;既然这里的陈设十分奢华,天晓得那里的房间什么样.
坐在这么高贵的沙发上真是罪过,—!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而这片地毯更是举目无双精美异常———每一个扣结都是由人间巧匠织成,走在上面能产生最美的想象.
两个俘虏惊叹不已的东西,黑人连看都懒的看;他们诚惶诚恐不敢踏脚的地毯,那个黑人走在上面却视若等闲.
他走上前,一伸手,打开了远处的一小橱,拖出一大堆衣裳,任何的穆斯林,把它们加在身上;这些衣服的种类,款式真是多种多样,那太监却自己指出了,哪种衣服对买来的基督徒适应.
他为每个人选择了一套最合适的衣服,那个年长的壮汉子于是得到:与亚洲人的臀部相称的瘦裤,长到膝间的坎迪亚式外衣,一条喀什米尔的羊毛织成的围巾,一双番红花色艳丽的拖鞋,还有一把华丽而合手的短剑,总之,是土耳其花花公子的妆扮.
那壮汉一边穿衣服,黑向导一边(名叫巴巴)用含蓄的语言暗示,—!
"#—拜伦诗选只要完全顺从命运女神的旨意,沿着她所指的道路走下去,得到的好处最后会大得无比;然后他又加上一句话———(不能不讲):"假如肯委屈一下去身受阉割,你的处境一定会大大地改善.
"巴巴看着唐璜,"你最好也穿戴起来.
"接着给他一套簇新的衣服;这衣服即使一位公主也很情愿穿在身上,唐璜却在那里一声不响,他没有兴致参加化妆舞会,当那个老黑人让他穿戴好时,他用基督徒的脚踢了它一下.
回答:"老大人,我可不是一个女人.
""你是什么人,我既不关心,也不知道,""可是你得照我的意愿去做———我没有多余的工夫,也不愿多费口舌.
"唐璜说,"我至少可以斗胆问一句,这古怪的滑稽把戏为了什么""耐住性子,勿提问题.
凡事发生都有特定的时间、地点,你还没权力知晓.
"那黑向导被叫做巴巴唐璜又说:"假使我这样做,我将成为———""住口!
"巴巴说,"你不要惹我冒火!
"唐璜道,"啊,那套衣服把我变成了女人,难道就不能说一说"—!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巴巴一挥手压下事态:"要是惹得我发火,我就下令让你什么人都别想做!
""我给你拿了一套非常漂亮的衣服,是女人的,不错,但让你穿自有它的道理.
""我从骨子里讨厌女人的衣服!
"唐璜叹了一口气,愣了一会儿,嘴里轻轻地作了一些诅咒:其实这衣服足以使新婚早上的新娘生色.
"见鬼!
我要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干嘛!
"他就这样不知好歹地说三道四,接着他起誓赌咒,一边叹气,一边不得不套上肉色的绸裤;还又缠上了一条处女带,束住了一件乳白色的薄衬衫;但拼命把裙子向上拉时被绊倒,这就是说———他跌了一跤.
还有一个难题没有解决———他的头发不够长;找到了好多的假发结他戴上,片刻工夫他竟满头长发,而且被梳编好,在这头发上加上装饰和衣着打扮相般的珠宝;巴巴让他拢拢头,搽上油膏.
全身的衣饰现在都像女人一样,略借助剪刀、镊子和脂粉,他几乎从一切方面看都像一个女郎.
巴巴含笑赞叹道,"先生们,你们看,—!
!
"—拜伦诗选真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化妆;现在跟我来,先生不是那位淑女.
"说着又轻轻地拍了两下巴掌,四下黑仆转眼间出现在他的身旁.
巴巴向另一位点头道:"你,先生,与这几位先生去吃晚饭;但是你,高贵的基督徒淑女,只管跟着我走,不要多言,你怕什么以为这是狮子窝吗嘿,如果你真懂眼,这是皇官!
你会认为这是先知的乐园.
"没人想加害于你.
蠢小子!
"唐璜说道,"那样对他们更有利,不然我会让他们知道我的本事,我的手臂并不像你想得那样无力.
我只退让到这一程度;如果有人把我当女人看,我就拆穿这整套把戏.
但愿这一身装扮引不起差池,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大家好.
""让我们走着瞧.
呆子!
"巴巴说;唐璜转身看了看自己的伙伴,同伴此时心中颇为感伤,看到眼前的变幻不禁失笑;"再见了,朋友!
"他们互相叫喊,"这个国土上历险真是新奇:一个变成了半穆斯林,一个变成了少女,多亏了这又老又黑的魔术师一片热枕.
""别了!
"唐璜说,"假使我们不再相见,—!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我谨祝你努力加餐,胃口好.
"另一个回答:"别了!
虽然我悲伤;下次待我们相见时再倾诉衷肠;这是命运女神对我们的安排,只是夏娃也曾堕落,你要保持好名声.
"那"少女"道:"即使苏丹王也不能使我动心,除非陛下答应与我结婚.
"他们就这样分手,各自走出一扇门,巴巴领着唐璜走过一个又一个香房,穿过富丽的回轩,踏过云石地面,最后走向一座威严宏大的门廊.
在苍茫暮色中它更令人畏敬,隐约从中透出浓郁的香气,四处飘扬:仿佛他们走近了一座神龛,一切壮观、沉静、庄严、芬芳.
那两扇高大的巨门灿烂辉煌,镀金的镌刻着奇妙黄铜制造的图样:武士们在战场上拼命杀戮,战败者尸横遍野,胜利者傲视阔步;远处有一队队兵士急逃而去,近处有人得意地牵着沮丧的战俘———看来这是君士坦丁堡陷落前的作品,曾属于东迁而来的罗马皇.
在他们走进去之前,巴巴停下,悄声向唐璜叮嘱:"你是否能够想办法把—!
"#—拜伦诗选雄赳赳的男人步伐改变;而且———也不要向左右摇晃,那样使你显得有些古怪;还有,装出有点羞涩的表情.
""如果这样,事情可能比较顺,因为看门哑巴的眼光,能看透花裙;假如他们万一发现了你的假扮,你知道博斯普鲁海峡多近;不用到天亮,你和我大概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走在马尔马拉海的途中———不是乘船,而是被装在麻袋里,这里的人在必要时都采用这种航海方法.
"他作一番叮嘱就在前面带路,进了一个比以前更富丽的豪华房屋,这里,眼花缭乱,让人产生五光十色想象,一件件物品发出明亮的光芒,简直看不清有什么宝物.
一堆堆珍珠玛瑙绚丽夺目,一套套金银器皿锃亮闪烁,无限的光辉搅得一塌糊涂,互相掺杂.
远处的富丽堂皇厅堂,华盖下软榻上斜倚着一贵妇;姿容高贵,她神情像皇后,巴巴双膝跪下,到她面前;唐璜虽不习惯屈膝祷告,在巴巴的暗示下也不自觉地行礼;心中琢磨不透是什么意思,—!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而巴巴伏身叩头,完成这套礼仪.
贵妇以优雅的姿式欠起身,像女神维纳斯从海中涌现;羚羊般的眼睛望着他们,这双眸子令周围的宝物黯然无光,她一只美如月光的手臂抬起示意,巴巴亲吻她紫色长裙的边缘,然后躬身对她低语细讲,一面用手指点留在下面的唐璜.
她的仪态像她的地位一样高贵,她的美容具有不可抗拒的力量,无论何种语句都使之逊色.
她对身边的侍女说了几句,这班侍女由十个或十二个组成;她们的打扮相同,与唐璜一样———巴巴给唐璜挑出是她们的服装.
月神黛安娜的随从:她们模样俊美,像仙子一样,这仅仅是就她们的外貌而言,除此以外的事情,我可不敢保证.
当所有的侍女都退去之后,巴巴做手势要唐璜上前走近,第二次跪下,吻那贵妇的脚;唐璜听到他把这规矩重说一遍,十二分不快,皱皱眉头,干脆把身子挺直,然后说道:"这未免过分,别人的脚我决不亲吻,—!
"#—拜伦诗选除非他就是神圣的教皇本人.
"对不识时务的傲慢巴巴极为愤怒,先是恶狠狠的斥责,然后咬牙低声嘀咕,说要用弓弦绞死他(最后放到了一边),听凭他百般责骂威胁,还是枉然;纵然是穆罕默德之妻,唐璜不愿屈膝.
可惜世界上没有哪样东西代替帝王寝宫或皇冢大殿里的仪式,或者赛马场和乡间舞会上的惯礼.
他挺直腰身,不管耳边的胡言乱语;像肩扛天字的大神阿特拉斯,卡斯提列祖列宗的高贵热血,在他周身的血管中奔流、沸腾,不肯低声下气,玷污自己的血统,哪怕用千把利刀夺去他一千次性命.
巴巴终于意只到"脚"坚持不住了,于是建议唐璜吻一下那只手.
这才是一个光荣的妥协,他们在此以更和平的态度相遇.
现在唐璜表示,他十分乐意遵守合适的正当的礼仪;是最好和最通用的仪礼,因为在南欧的各地,风俗要求绅士们上前亲吻淑女的纤手.
虽然仪态并不优美,他走上前去,在更纯真秀美的手指上—!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留下一个瞬间即近的唇印;嘴唇可真愿永驻,在这样的玉手上,希望以热吻烙下深深的印痕.
后一种情况你并不难见到;当你所爱的人凑过来两片香唇,那吻会摇撼对情人十二个月的忠诚.
那贵妇把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后吩咐巴巴退下,仿佛对这躬身退出的很为习惯;他在领会着女主人的示意,并低身告诉唐璜别害怕,以一种微笑的面孔望他;道一声别,露出一脸满意的神情,如同善人做了一件极其高尚的事情.
他走后,情况起了转变;不知那贵妇心里有什么变化,她发亮的额头闪过奇异的激情,一股热血涌上她白析的面孔,殷红得像夏季浮现在天边的晚霞;她那水汪汪的眼睛露出一种可以细察出来的混合情感:一半是淫荡,一半是威权.
她的微笑虽然很甜蜜,却很是傲慢,她的纤足有一种倔强的意志,她的颌首也并不表示一种首肯,仿佛它们十分明白主人的身份———它们是踩在别人的脖子上的;她腰上佩着一把短剑,是为了使她更威严,—!
"!
—拜伦诗选表示她的丈夫是苏丹,这是该国的风俗.
从她降生到这个世界,听命服从就是她周围人的法律;取悦于她或满足她的随心所欲,一直是身边奴隶们的乐事.
她血统高贵,美丽无比,想想看,她的任性怎会停止即使她是一个基督徒,我们也发现那个"永恒的动因".
唐璜是在被出卖的路上让她看见,于是脑子里就冒出个把戏;她下令巴巴立即就把他买来,因为巴巴没有办不到的事儿,无论在拍卖场合中竞争,还是搞什么恶作剧.
虽然她肆无忌惮,却也懂得谨慎,这也就是唐璜穿那不喜欢衣服的原因.
他的青春和容貌也便于这样的打扮.
她,苏丹的一位妻子,怎么会冒这番险产生这样的念头最好还是由这位贵妇自己阐解.
帝王在妻子的眼中也只是丈夫,只是因为权势而显得神秘;这种说法有一定的根据,经验和传说能为之佐证.
还是回到我们的主要情节———女人认为现在困难都已过去,—!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并且认为自己已经最终把他变为自己的财产,没有必要假情假意,再费口舌;她那双闪烁热情和权力的蓝眼向他一瞥,说道,"基督徒,你是否会恋爱"一句话是否足以打动他的情怀.
也许适当的时间和地点是这样,可此时海蒂柔和的爱奥尼亚脸庞与她的岛屿仍装在唐璜的脑海;他感到正在发烧的热血,突然奔回到他的心头,把胸膛装满,使双颊苍白得如飞雪般飘摇,这句话如阿拉伯长矛刺进他的灵魂,他泪如泉涌,咽不能言.
古尔佩霞丝感到惊奇,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她所遇到的只有赞美和祈求;冒着她自己的生命危险,打算教这个年轻人爱情的捷径,与他一起秘密地畅诉衷情;如果错了光阴,她就白忙一场,而他们现在已消费约一刻钟的时光.
古尔佩霞丝摆出一副尊严的姿态,把手搭在他身上,垂眼送秋波,目光有倾城倾国的力量,在对方的眼中没有找到那爱情;她的眉际阴沉而不愿谴责,—!
"#—拜伦诗选傲慢的最后一招:她站起身来,贞洁地停顿了片刻,投入他的怀抱,就像在那里生了根.
唐璜看出这乃是难为情的试探,但他被悲哀和骄傲搞得心如铁坚;他和蔼而坚决推开那雪白臂膀,让她在身边坐下,神情沮丧;他高傲地站起来朝四下望,冷冷地看着她的面孔,大声喊叫:"关在囚笼里的雄鹰不愿作爱,我也不愿侍服苏丹王后的淫念.
"假如说古尔佩霞丝的眼睛冒火,这算不了什么,因为她眼里总有火花;假如说她两颊染上最深的颜色,那也只能给染色者带来耻辱;她情绪激愤,远远超过了自然,因为迄今为止不曾有过欲念受到挫折.
即使你知道女人受挫折什么样,也万万想不出这女人神情.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割掉唐璜的脑袋;第二个念头,要与他一刀两断;第三个念头,问问他哪里出身;第四个念头,让他忏悔,挽回他的心;第五个念头,让侍女扶她去安寝;第六个念头,一刀杀死自己;第七个念头,判巴巴一顿鞭笞;但是堂皇的办法,是坐下来,大哭一场.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唐璜横下一条心而激动不已;即使被绑在柱子上剁碎喂狗,即使在各种难言的剧痛后丧命,即使被投给狮子,或做成鱼饵,也要泰然处之,像一位英雄,———除非合乎己愿万万不可造孽.
但他就义前种种可歌可泣的打算,像雪一样溶化在泪容满面的女人面前.
所以他呐呐说出求恕的话;碰到这种事情,言语总是多余,纵然你借用九位缪斯唱过的一切,或者纨绔子弟们的各种花言巧语,或者卡斯特利所亵渎过的所有词句;正当他的和解得到微笑的赞赏,他仍不敢大胆前进的时候,老巴巴已兴冲冲地走了进来.
"太阳的新娘,月亮的姊妹呀!
""大地的皇后呀!
只要您一颦蹙一切天体都会失调,只要您一开颜一切行星都会欢跃,您的奴才带来了消息———"太阳"本人把我像一缕阳光一样差来,就是说,陛下正在朝这里走来.
""当真这样"古尔佩霞丝叫道:"我恳求上天,不到早上他不要发光!
但是现在只有让使女们搭成银河了.
去!
你这个扫帚星,给众星应有的训导.
—!
"#—拜伦诗选还有你,基督徒!
尽可能与她们混在一起,既然你请求我愿谅你过去的傲慢———"这时她的话头先被一片营营之声打断,然后听到一声吆喝:"苏丹陛下驾到!
"第六章让我们这对龙皇凤后去安歇———不是在宝座上,而是在睡觉的床上;无论欢乐还是痛苦,他们做什么梦,欢娱被打断总是令人扫兴,这是血肉之躯最难忍受的事情.
我们为之流泪的烦恼皆微不足道,每天细小的忧虑足以把灵魂磨蚀,犹如水滴日复一日凿穿坚石.
古尔佩霞丝与夫君睡得正香———或者至少是一个人这样;爱上单身汉的邪恶女人,怀着一肚子怨愤盼望曙光,枉然地透过那窗棂,寻找黎明时出现的灰白色光亮.
寐去醒来,辗转反侧,猛然一惊,担心自己的丈夫万一复醒.
唐璜穿着那女人的彩衣,与长长宫娥排在一起,在皇上的眼前婀娜躬身,看到照例的信号轻声转移.
她们走回后宫长廊中各自的卧房,—!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淑女们在那里横下苗条的肢体;宛如囚在笼中的鸟渴望着天空.
卧房中一个个胸膛为爱情而跳动,唐璜没忘自己是男扮女装,随她们沿回廊走过一个个卧房;真是一群令人生情的窈窕淑女,两侧是阉官,前端领头的是位嫫嫫,她傲视缓步,领着这支队伍,专司纠察风纪,维持后宫规矩;队例中人不经她允许不得行动,她的称号是"少女们的妈妈".
但只要她们一走进自己的房间,就变成了孩子、小鸟和逃出来的疯子,变成了春潮,或者说摆脱婚姻关系的女人(这种关系终究没有多大用处),集市上的爱尔兰人.
卫兵一撤走,她们与管事人一起唱、跳、谈、笑、玩.
她们谈话自然地围绕新来者:她的模样、风度、头发,等等.
有人认为她衣服和她不相适应,有人不明白她怎么不戴耳环,有人说她的年龄已经接近盛夏,有人却争辩说刚刚是在春天,有人说她像男性一样身材颀长,有人说情愿她真的是个男人.
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感到新伙伴—!
"#—拜伦诗选有一种新奇的东西,仿佛一种纯洁异常的友情,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她如果是自己的妹妹,那该多好,还有几个人希望自己的弟弟和她一样;假如她们是在可爱的故乡塞加西亚,就宁可不要那些王公而喜欢她.
出于这种温情脉脉的友谊,有三位淑女最为上心,她们是:罗拉、嘉丁加和杜杜,简而言之(为了节约笔墨),她们都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她们的美,各有千秋,但都一样爱着这位新来的朋友.
罗拉像印度人一样,薄暗与温馨;嘉丁加又红又白,她有碧蓝的大眼、美妙的手臂,一双纤足轻巧成风,走路时,如微风吹莲花从水面上掠过她,是乔治亚人;而杜杜的体态更适合横陈于床第上,由于丰满、娇美而赖散,别具一种令人神魂颠倒的美色.
罗拉问新来的少女叫什么名字———"璜娜.
"真好!
很好听的名字;嘉丁加问她是从哪儿来———"西班牙.
""西班牙在哪里""别问,显出乔治亚人的无知!
"罗拉用生硬的口吻—!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向可怜的嘉丁加说:"无知西班牙是一座岛,靠近摩洛哥,在埃及和丹吉尔之间.
"杜杜一言不发,在璜娜的身边坐下,用手轻抚她的面纱与头发,目不转睛望着她,叹了一口气,仿佛哀怜她竟然落到这种地步.
这个无朋友又无向导的美貌异乡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羞得无地自容;不幸的是陌生者在何地都要受这般欢迎,语言和面容上还要显示出和善的神情.
"少女们的妈妈"这时走了过来,道:"该安寝了———姑娘们,亲爱的,我真不知怎么安排你.
"她对新来的璜娜接着说道,"你来这里,我们没有准备,而每只卧榻上面都有人睡;你最好与我一起将就一宿,在明早我会替你把一切办好.
"罗拉插言:"妈妈,您知道,您在夜里总是睡得不怎么好,我不忍心看到有人再吵您;我愿意同这个璜娜睡在一起;我们都瘦,合起来抵不上您一半———别说不行!
我会把她照看好.
"这时嘉丁加也插话,说她同样有一个卧榻与同情心.
"我讨厌一个人睡.
"她说妈妈皱眉问:"为什么"—!
"#—拜伦诗选嘉丁加回答道,"我不说谎,怕鬼.
"四根床柱上我看到各有一个鬼;我常做那种吓死人的梦,梦见一群一群的鬼怪妖魔.
""有你,再加上你的梦,我恐怕璜娜根本就睡不成.
妈妈说"罗拉,你,还是自己睡,为什么要这样,你不必去管它;嘉丁加,你也要照旧,以后再说———我要让璜娜与杜杜一起睡,因为杜杜既文静,也不多言,不会整夜翻来覆去讲话.
你有什么说的吗,孩子"杜杜什么也不说,她的本领就是沉默.
但是她站起来,吻了妈妈的额角,吻了罗拉的两颊,也吻了嘉丁加,然后温文尔雅地鞠了一个躬(土耳其人和希腊人都不兴屈膝礼),拉着璜娜的手,去看她们的房间———她们就这样得意地双双离去.
因妈妈偏爱杜杜其余人噘嘴,出于敬畏才未口吐怨言.
杜杜把身上的服饰一件件卸下,放在旁边,她想帮美丽的璜娜时,遭到了谢绝:她巧妙地敷衍———也只能如此.
由于客气她还真吃了苦————!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那倒霉的扣衣针刺痛了他的手指.
无疑,我们为作恶才发明这些针.
杜杜睡得怎么样,梦境如何是子午时分尚未过去之前,当将灭的灯火显得青灰暗淡,梦魇在各个房间里出没,或者与它所爱的人缠绵,杜杜突然大叫一声.
这一声叫得多么响,竟传遍了后宫,大家惊跳起来,到处纷纷攘攘;妈妈和少女,挤满了大厅,如海潮一浪接一浪.
众人战战兢兢,迷迷糊糊,出了什么事情,使安静的杜杜那般紧张地从睡眠中惊醒.
杜杜却睁眼醒着;在她床前挤满飘扬的衣裙、飞散的秀发、热切地眼睛、轻盈而急促的脚步,洁莹的玉胸、手臂和脚踝骨,像北极出现的彗星,光彩照人———这些人正寻找她吃惊的原因,因为她显得羞涩、心乱、胆惊,她的眼睛张大,两颊涨得通红.
奇怪的是,璜娜卧在那里,好像丈夫躺在妻子身边,继续沉睡,如神圣的夫妻关系中尽情酣睡一样———在推醒她之前(至少她们这么说),吵闹声没有打破她甜蜜的睡眠,—!
"!
—拜伦诗选后来,她也睁开了双眼,打了一串呵欠,露出谨慎的惊讶.
现在开始了一个严格的质询,众人不断探问、推测,七嘴八舌,要求杜杜作出详细的解释.
这是聪明人和傻瓜都头痛的问题,根本无法用明白无误的言辞回答.
杜杜并未被看作是没有头脑的人,但她也不是布鲁图式的演说家,一时之间也说不准出了什么错儿.
最后她说,正在好好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在树林中走路,是一片昏暗的树林,但丁本人在一切变得善良的年纪时去过.
在人生半途的旅店,戴贞洁之冠的少女很少有碰到行为粗鲁男子的危险.
她说,在这片树林中到处是美味果实,以及根深干挺、枝叶茂盛的大树.
在树丛之中长着一个金黄的苹果,它是稀世珍果,虽然长得高了一些;她朝它瞥了一眼,很想得到它;于是拾起石块和能拾到的所有东西,为打下它来,向它投去,它倔强地挂在自己的枝桠,固执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却总在最逗人心痒的高处.
突然间,正当她几乎绝望,那苹果自己落下来,落在她脚边;—!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她第一个动作是弯腰把它拾起,准备大咬一口,咬到它的中心;去咬那梦中的金黄果子时,可是正当她张开娇嫩的朱唇,一只蜜蜂飞出,蜇得她钻心疼,因此,她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所有这一切她讲得混乱慌张,做了不愉快梦的人是不是都一样,所有在场的人能替她详细地解析这诡幻奇序的梦境.
开头认为出了大事的少女们,受到了一切纯属乌有的虚惊,对无缘无故打扰她们的清梦略加谴责.
妈妈为了这个她非听不可的梦从温暖的床上爬下来大为恼火,把可怜的杜杜训斥了一顿,杜杜叹气,为自己叫喊而道歉.
并保证决不再以后做什么梦,至少做梦后不再像刚才那样张扬;她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尖声叫嚷,不得不承认这是神经质的蠢行,她说自己精神恍惚,一种荒诞的幻觉而留下笑柄.
她许诺尽快克服自己的缺点,请大家原谅,几个钟头后,就可以恢复正常.
—!
"#—拜伦诗选东方露出鱼肚白,黎明乍放,古尔佩霞丝在忐忑不安中起身;焦急使面颊退色,心中感伤,她用宝石、绣衣头纱为自己化妆.
如同神话传说中的那只夜莺,胸膛上刺着荆棘,仍在啼唱;因为长久的等待而忍受痛苦,心头上和声音有更强的悲伤.
差不多同时,或许稍为晚些,她的那位伟大的夫君也起了身;他统治着三十个版图辽阔的王国与一个对他深恶痛绝的妻子.
夫妻是否恩爱,在此地无关紧要至少在对那些进益十分厚丰,以至于妻妾成群人看来如此———与那些禁止讨两个老婆的国家不同.
古尔佩霞丝等皇上走了,回到她的私室———这真是个好地方:可以用早餐、讲爱情,可爱又幽静.
在这里的种种美妙陈设,是这类快乐的私室必不可少:屋顶无数宝石闪闪发光,如同无数瓷瓶中采来的花朵———用被俘虏的东西来安慰被俘虏的人.
她这时把老巴巴传唤进去,向他索要唐璜,而且要知道所有奴婢退去后的情况:他是否睡在她们的卧榻上—!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他是否谨慎地未让人识出男扮女装事情是否处理得如她所料最重要的,她想了解这一夜他怎样度过在什么地方.
就像教义中回答一大串问题,这些问题问起来容易却又难于回答.
巴巴答话时显得结结巴巴,似乎有什么事情他要隐瞒,踌躇使得它欲盖弥彰.
他挠挠耳朵———惊惶失措的人总是仰助这种不会用错的方法.
他希望、确实认为、甚至可以担保唐璜并没有暴露自己;事实上,可以确信他的行为纯正,但因为一个愚蠢或鲁莽的举动,不仅会使他不安全,而且一但发现,就要被装入麻袋后再抛入海中.
于是巴巴禀告了一切事况,除了杜杜的梦———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心谨慎他把这件事情放在最后说,滔滔不绝地讲开,甚至可以讲到现在———只要他还能找到别的什么话题.
古尔佩霞丝痛苦地紧皱起蛾眉,感到头晕、耳鸣,面色如土;仿佛身心受到猝然的猛击,宛如百合上挂着晶莹的朝露.
胸中的苦水迅速沁出美丽的额头,—!
"#—拜伦诗选"奴才!
把那两个奴才带来!
"古尔佩霞丝停止踱步命令巴巴:语调低沉,却令人不敢违背,于是巴巴打了一个寒颤之后,似乎还对此言有所怀疑:他斗胆问(虽然他明白她的意思),娘娘希望传唤的是哪两个奴婢,像最近那般,生怕发生错误.
"那个乔治亚女人与她的情夫,"帝王的夫人答后,又加上一句:"把小船准备好,停在秘密门的旁口,话哽在她喉头.
"其余的你都知道.
"在爱情上受挫,她脾气如烈火,巴巴对此极其注意;但他仍凭着穆罕默德的每一根胡子,恳求她收回这个已下达的命令.
"奴才!
给我滚开!
"她叫道,眼里冒火"关于爱情和情感你知道什么!
照我吩咐去做!
"巴巴急忙跪下,他很清楚,如果把谏言拖长了,到头来会恐怕自己会被送上绞刑架:虽然他极愿意把这桩棘手的事情了结,又不使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但他爱自己的脑袋甚于爱别人.
他召呼他的弟兄们帮忙,并派遣其中的一个去传唤那一对吩咐她们立即把盛装艳服穿上,特别要把秀发细心地梳理,—!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然后要把她们带到皇后的面前,因为她曾仁慈地垂询她们的情况.
对此唐璜傻里傻气,杜杜显得奇怪,但她们不管是否愿意,必须立即动身.
我怀着良好愿望失礼她们不谈,虽然不相信她们因此而遭好运:我要安排故事的另一章篇,因为筵席上的佳肴有时需要调换;相信唐璜可以避免葬身鱼腹之祸,尽管他不太安全,处境微妙.
既然信口扯闲话正大光明,诗神就要稍稍讲一点战争.
第七章伊斯迈尔是一座城池,坐落于多瑙河左支流的左堤岸.
它那建筑富有东方的韵味,可以破列入第一等的城镇———被摧毁之前至少是这样.
当然,摧毁城镇是征服者的小游戏.
它所矗立的地方距海约八十俄里,周围总长有三千托斯.
它有一座城堡,城堡有一个小门,像大多数颅骨一样有一座厚的墙垣;两座炮台,酷似圣乔治岛的炮台,一座半卧入地,一座露天,威风凛凛地瞄准多瑙河岸;—!
!
"—拜伦诗选还有二十二尊大炮被妥善安置,层层排列于一座塔垛之上,城镇的右面,四十英尺.
这个城镇并不提防来自河上的危险,因为土耳其人从来不肯相信,一艘俄国战舰会停泊在眼前;直至受到袭击时他们还是那么自信,此时要把事情弄好也已经太迟;但多瑙河也不容易徙涉而过,所以他们望着莫斯科人的小舰队,只是高喊一阵"安拉是唯一的真主".
俄国人现在准备着进攻.
光荣女神战争女神啊!
若有朝一日讲到他们的故事,我怎能依依说出每个哥萨克烈士的姓名有谁能忘记他们的事迹即使希腊英雄阿基利斯也不能比新兴礼仪之邦的儿男更狰狞!
他们英名永存,尽管无法说清.
此外还有不少有名气的外国人,他们来自不同民族,都是志愿兵.
他们不是为自己的祖国或皇冠而战,但指望有一天当一名将军,或者在一个城镇劫掠一番———对于这个年纪的青年.
精力充沛是共性,其于英国人十九个史密斯,十六个叫汤姆孙.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一个靠近伊斯迈尔的洲岛上,俄国人抱着两个目的,筑了两座炮台,第一个目的是要向城市炮轰,摧毁公共建筑,摧毁私人住宅,不管什么可怜的家伙因此而陨命.
这座城镇的布局便于实现:它就像一座半圆形的剧场,炮弹的极好目标的射击场.
第二个目的是趁着全城显得惊惶失措的时候从中捞便宜,乘机去进攻土耳其人的小舰队,这支舰队若无其事地停泊在港中.
第三个目的:尽可能把敌人吓得乖乖地走.
武夫们会产生奇怪的念头,仿佛他们要赶跑一只看门狗.
不知是工程师蠢笨,还是因为他们太忙,或者是承包商有私心,在杀人的器具上做了手脚,来拯救自己的灵魂,总之新建的炮台一点也不牢固,打不中敌人,或者说根本瞄不准,于是使阵亡者名单大大增多.
第十三日,战局忽然发生变化.
本来一部分军队已上船,要解除围攻,—!
"#—拜伦诗选一个催马疾驰的信使却带来消息,重新鼓舞了渴望受表扬的人们,也鼓起了战争艺术演练者的信心,因为他带来用简洁赞语写成的公文,宣布任命那位战争的爱好者———苏沃洛夫陆军元帅为司令官.
整个军营欢声雷动,你会以为,人们在参加一个结婚宴会(我想这个比喻可以说很确切因为至少在这两者之后都有纠纷).
现在没有一个管行车的小兵,不以倍增的热忱寻找危险和奖赏,只因一个古怪的小老头脱去制服,穿着衬衫,身先士卒.
事实确实如此,毫无夸张.
他身为总司令,却屈尊操练一队新兵,怕费工夫,去完成小班长的职务.
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吞火魔术师,为士兵亲自表演怎样登梯(当然不是《圣经》中雅各的天梯),或者示范怎样越过一道壕沟.
发动进攻的前一天,正在练习中,这位伟大的征服者扮演着班长的角色.
一些哥萨克人像老鹰一样在山间巡逻,在临近日落时分遇见了一伙人,其中一人说———不管好坏.
哥萨克语,能让人听懂就不错的了,—!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他的口音、言辞和神态中,他们发现他曾在自己的旗帜下作战.
他们因此依从他的要求,把他和他的伙伴带到了总部.
这些人身着穆斯林的装束,但可以猜出他们是伪装的鞑靼人,在每件土耳其式的内衣下面,隐藏着基督徒的虔诚之心.
难免使他人产生一些奇怪的错觉.
既然以内心美质换取表面炫耀,苏沃洛夫穿着衬衫站在一个卡尔墨克人的中队面前,嘲弄、训导、大骂着笨蛋,滔滔不绝地讲演着高尚的杀人艺术.
由于把人类的血肉之躯视为粪土,这位伟大的哲学家正灌输他的理论;这种理论被将士们理解为:战死沙场就等于一笔抚恤金.
苏沃洛夫看到这小队哥萨克以及他们带来的人,就转过身,用坚实额角和犀利目光对着来者:"哪儿来""君士坦丁堡,刚从那里逃出来的俘虏.
""是什么人""就是您看到的人.
"那个答话者知道在与谁谈话,所以就把回答说得简洁有力.
—!
"!
—拜伦诗选"你们的名字""我叫约翰逊,我的伙伴叫唐璜,另外两个是女人,这个既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
"总司令看了看这伙人,说道:"你的名字我听过,但没听过唐璜,你把另外三个人带到这里真荒唐.
暂且不提它;记得你曾经在尼古拉耶夫联队,是吗""正是.
""你参加过威丁战役吗""是的.
""是你带头攻的""是我.
""后来怎样呢""我委实不知.
""你是第一个打进缺口的吗""不落后那些人.
""后来呢""一颗子弹使我仰天倒下,于是我就成了敌人的俘虏.
""你在这里一定可以报仇雪恨,眼下被围的城镇比你受伤的地方坚固两倍.
你要在哪里效力""听大人调遣.
""我知道你一定希望加入敢死队,而你在经历了种种磨难之后,一定会在攻打敌人时跑在最前面.
至于这个小伙子,他能做什么瞧他衣衫撕破,嘴上无毛.
""唔,将军,假如他在战争中不像在爱情中那样出差错,就派他也打先锋.
""假如他有这个胆量,可以由他.
"唐璜感谢这句恭维话,鞠了个躬.
苏沃洛夫继续说道:"你的老联队,—!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凭着特别的运所,被准许打先锋,在明天,或者说今夜,带头进攻.
我已向几位神明宣过誓言:犁头就要划过伊斯迈尔站立的地方,决不会有高耸的清真寺在前面阻挡.
"对了,你到从前的联队去,想来这个联队正准备作战.
"说着,他召来一个波兰籍传令兵:"带他到岗位上去,卡茨科夫,我指的是尼古拉耶夫联队.
或者,病号区.
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就留在这里.
这些女人可以送到其他辎重队.
""是否能向阁下说明,"那位英国朋友说,她们是别人的老婆,不是我们的.
队伍中的弟兄和我一同服役多年,我决不会把自己的妻小带到军营中破坏规矩;听任一个小家庭自由随便,最令冲锋陷阵的好汉心绪缭乱.
"她们两位是土耳其贵妇,与她们的侍从一起帮我们逃出,而且后来又陪伴着我们经历千辛万苦.
对于我,这种生活并不太新奇;对于她们,的确可怜,不易.
假如您指望我去放心地作战,务必给她们好好的款待.
"—!
"#—拜伦诗选约翰·约翰逊看到她们十分恐慌,显然他对东方人的情感不太懂,照自己的方式稍安慰,没用;唐璜多情善感对他们发誓:天明时她们一定能够见到他,否则俄国的军队一定后悔不迭.
这也奇怪,她们凭这句话找到安慰,女人们对大话总是喜爱.
第八章一切准备好———炮火、刀枪、以及排成可怕阵容来使用它们的人.
那军队犹如一头从窝里去觅食的雄狮,全身肌肉绷紧,上前准备厮杀:一条人类的九头蛇从阴洞里爬出,逶迤前行,一路上喷吐着死亡;它的头就是英雄们,纵然被砍掉,立即会长出,总砍不完.
三万支步枪射出冰雹般的弹丸,三百门大炮喷出它们的呕吐剂,合成了一服殷血的利尿剂!
死神啊!
天天开索命单!
饥馑、瘟疫、医生,死亡的更夫,不断报告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凶讯,文字远比不上战场的真实情景可怕.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唐璜这是第一次上战场,漆黑寒凛的夜集合,便衔枚疾走,快速进军,当时的勇气可不像在凯旋门下那样充足;也许他发抖,打颤,向忧郁天空中瞥了一眼,心中盼望着黎明的来临,不管怎样,他并未逃奔.
那城镇被攻进,先是一个纵队杀开血路,然后另一纵队跟进.
冒热气的刺刀、军刀与弯刀碰击,远处传来母亲和孩子的撕心尖叫,依稀可听到有人呼天抢地.
硫磺云雾更紧密地窒塞了清晨气息,但土耳其人打红了眼,发了疯,还在一尺一寸地捍卫着自己的领土.
那城镇被一寸一寸地被战领———死神在这里酩酊大醉,喝足了鲜血.
每条街道上都有抱着必死之心的人,为了永不再见的亲人作战到底.
战争,因添上了更残酷的兽性,忘却了自己进行毁灭的技巧;屠杀的狂热如同经暴晒的尼罗河粘土,形成了种种罪恶的骇人形状.
一个俄国军官威武地踩过一堆尸体,忽然感到脚跟被紧紧地咬住,仿佛踩着了一条大蟒的头部,夏娃曾教子孙去感觉蛇类的牙齿.
—!
"#—拜伦诗选他徒然扭身、甩脚、咒骂、流血,像饥饿的狼一样嗥叫,大呼救命,那口牙齿依然心满意足地咬住不放,就像古人描述的狡猾的蛇一样.
一个垂死的穆斯林感到身上有一个仇人的脚,就一口咬住,咬住了那根极其敏感的脚筋(一些古代诗神和近代才子用希腊英雄的名字称呼它———阿基利斯).
他的上下牙齿在肌肉里相遇,就是要了他的命也决不松口———据说,斩断的头依然挂在那条腿上.
在一座被占领的城堡上,横陈着上千个被杀死的男人.
还有一堆尸体未凉的女人.
她们先前躲进这不能避难的避难所,怀着急跳、战颤而无辜的心.
这时一个美如嫩花的十岁小姑娘,弯下瑟瑟发抖的小小身躯,想隐藏在血泊中安息的尸体中间.
两个哥萨克兵追逐这孩子,他们眼冒凶光,手持武器;与之相比,西伯利亚最狠的狼也如宝石般纯洁的善良情感;熊可谓开化,虎可称为和善.
但我们最终将归罪于何人他们的天性抑或他们的君王是君王教导臣民去尽情的为非作歹.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他们的马刀在她小小的脑袋上闪耀,吓得她的秀发根根竖起,把脸面竭尽全力埋藏到死人之中.
唐璜碰巧看以这凄惨的景象,他当时究竟说了什么话,但他能做的是,在他们背上痛打;这是与哥萨克人讲理的最痛快方法.
他戳一个人的屁股,又砍另一个的肩膀,驱赶两个鬼哭狼嚎的家伙去找医生,看能否缝合那罪有应得的伤口,那些伤口使他们既痛苦,愤怒.
唐璜把一个个苍白而血污的脸翻过来,将那个小俘虏从死人堆中抱起;如稍迟片刻,这里就成了她的坟墓,想到这,唐璜就不寒而栗.
约翰·约翰逊突然跑了过来(我不愿说"杰克",因为在一个伟大时刻,如眼下对城市的进攻,这个名字显得平庸,令人扫兴了),他身后跟着百十号人,高声叫道:"唐璜老弟,前进吧,挥动手臂!
我敢用莫斯科对一块钱打赌,你和我一定都能获得圣乔治领章!
"任何人也休想打动唐璜的心.
最后,爱他的约翰逊,—!
"#—拜伦诗选用计谋从自己的追随者中间挑出了若干最不想抢劫的人:对他们发誓说,假使孩子有三长两短,他们到明天统统要被枪毙;假如交出她的时候没有一点损伤,他们至少会得到五十卢布的奖赏.
让我把一章的主题归结:伊斯迈尔完了,那不幸的城镇!
燃烧的塔楼远远映红了粼粼河水,羞赧的多瑙河不停地向下流去.
凄厉的叫声与搏斗声四起,雷鸣般的炮轰渐渐低沉.
在守护城垣的四万人里面,约数百人幸存,其余归于沉寂.
苏沃洛夫现在成了征服者,功业堪与铁木真和成吉思汗匹敌.
当街道和寺院燃烧,炮火尚未息停,他就用血腥的手写下第一道羽檄(下面丝毫不差的是他的原话):"光荣归于上帝并归于皇后!
"(不朽的神明!
这些名称竟混在一起!
)"伊斯迈尔已经是我们的了.
"这个宏伟诗谜中的主人公又遇到什么或可能遇到什么,我愿就此先告一个段落,对伊斯迈尔的强攻令人精疲力竭.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此时唐璜被差遣呈送那道羽檄,全彼得堡的人都在翘首企望着它.
那个穆斯林孤儿同他一起走了,因为她无家,无依靠.
所有亲友在田野丧命,在墙边栽倒,在自己的生身之地化为鬼魂,再也听不到召唤祷告的喊声.
唐璜不禁为之心头阵阵酸楚,立誓要保护她,而且遵守了誓言.
第九章曾经在最近的屠杀中大放异彩的唐璜,随身携带着那个公文,在旅途中.
公文中谈到血,如我们喝白开水;寂静无声的城市中尸体横七竖八,这也不过是献给娇艳的卡捷琳娜女皇的一个小小的消遣———她把国家间的残杀看作斗鸡游戏,乐意让自己的鸡像岩石一样屹立.
他坐着一辆敞篷式马车向前行驶,(这是一种没有弹簧的倒霉车辆,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使每根骨头发痛),低头沉思着侠义、荣誉、命令、帝王,以及他所做过的一切事情,多希望驿马都长出天马的翅膀,免得长途旅行者那么苦.
—!
"#—拜伦诗选每逢震动(震动是频繁的),他总是转过头来看看自己照顾的女孩,仿佛祈愿她比自己少受点苦.
这可悲的公路上,到处是车辙,石块和可爱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大自然不是通航的运河,也不是铺路工,只有全能的上帝把海洋和陆地,渔业和农业全都拿到自己的手中.
我就这样谈下有时叙述,有时沉思.
刚才我把唐璜和吃草料的马留在一起,现在让他以极快的速度走过这片土地.
我不想十分详细地描写他的行路,因为我们在前面作过那么多旅行.
那以,请设想他已抵达彼得堡,设想一下银装素裹的美丽都城.
他穿着镶黑的深红上衣;还有一根羽毛,看起来颇为漂亮如暴风雨中颤抖的篷帆,在拥挤的大厅中摇晃一只歪戴的帽子上;如棕色水晶样闪亮的华美马裤,我们假定它是用黄色的薄呢制成;袜子像没有凝固的鲜乳一样白,脚的匀称更把丝料的精美衬托出来.
设想他英姿勃发,身佩宝剑,手持军帽———由军中一位栽缝制作;—!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那裁缝是魔术大师,一挥魔杖,就立即变出了美丽,使自然黯淡无光,瞠目看人工造物何其富丽堂皇(虽说别针有时刺痛人们的手脚).
你看,唐璜仿佛被安置在一个石座上,变成了一个炮兵中尉———爱神.
贵妇们窃窃私语,朝臣们张目而视,女皇盈盈微笑,嬖人们频频皱眉———我记不清如今他们中的哪一位当差,因为自从女皇陛下单独加冕来,轮流承担这份费力差事的好汉很多.
这些家伙多是筋骨强壮,他们的身高足足六英尺,令巴塔哥尼亚的大个子羡慕不已.
唐璜纤弱而颀长,不是这种人,面色红润而无须;他举足投手之间,在他眼神里,向人们透露出一点秘密:尽管他容貌上像位天使,但仙衣下面却隐藏着凡心.
女皇喜爱男孩子,特别最近刚把漂亮的兰斯科伊埋葬.
怪不得莫蒙诺夫和耶莫洛夫,或恰巴托夫,或什么什么夫,会担心女皇并不十分结实的胸怀里再也容不下一支新的火焰.
—!
"!
—拜伦诗选想到这里,那位人物光滑粗糙的脸上罩上了一层阴影;用他们的行话来说,此时他正保持着那个"高级职位".
卡捷琳娜就是战争与和平,是任何事物起因的一个点(从这些起因产生一切存在,千姿百态,可以从中任意挑选).
她高兴地看见了漂亮的使者,他头上的羽饰显示出胜利的光彩,她凝神望着他手持羽檄,跪在脚下,一时间竟忘记把那蜡封拆开.
而后似乎想起了女皇应有的尊严,当然她也没忘记自己是个女人(这至少构成伟大整体的四分这三),她拆开了信,但她的神态难住了注视着她每一个眼色的朝臣,直到一个至尊的微笑预示天气晴朗.
女皇陛下的身驱虽然十分庞大,但眼睛美妙,面容高贵,嘴巴优雅.
女皇朝下方看,那青年向上张望,两人就如此这般坠入了爱河.
她爱他的容貌、举止哦天晓得!
丘比特的醇酒只一口就令人陶醉,犹如一片至纯的鸦片令人立即沉睡,根本用不着喝什么大杯的白酒,情人的眼是汲干生命之泉的(除了眼睛).
相信吗—!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而这就足够了,因为爱是那么虚缈,它的开端和它的结束一样自私,除非它只不过是一种热枕,一种竭力把自己与脆弱虚空的美色融合到一起的癫狂的精神,热情本身又依赖于这种美色.
有一些异教的哲学家,把爱情看作是宇宙的主要源泉.
我们不再进行分析了,好了,那女皇动了心,而唐璜因她的爱欲或淫念很高兴———这两样东西与人的血肉混在一起,谁要是说了一个,也许就把两样都说中;况且这位尊贵的俄国女沙皇,在这等事上并不好于普通的女裁缝.
整个朝廷融成一片喁喁私语,所有的嘴唇凑到了所有的耳朵边.
较老的女人显得脸上皱纹更深;年轻的淑女彼此斜送会意的秋波;每一位可爱的口齿不清的人,都微微含笑,把事情谈论;但所有站在一旁的宠臣预备队员的每只模糊的眼中流出嫉妒的泪水.
所有强国的使节都在探问,这位年轻人那么陌生是谁—!
"#—拜伦诗选他怎么会在几个钟点内就获得远大前程人生亦是过眼烟云,这个时间不算短.
他们已经看到银光闪闪的卢布如同急风骤雨般倾泻下来,落入这年轻人的钱柜中,此外还有几条绶带和成千农奴作为赠礼.
女皇陛下一道诏令,让那些有身份的人关照年轻的中尉.
整个世界都显出和善的目光(初看上去,它也许确实如此,青年人把这记在心里没有坏处),普洛泰索夫小姐当时笑盈盈;因为她担任着"军火检验员"的神秘职务,这是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名称.
于是唐璜担负起那项恭谦职务,与女皇一起退下———第十章唐璜变成了文雅的俄国人———不必说为什么.
很少有年轻人的心灵能抵御征途上任何一件小便宜的强烈诱惑.
但是他的心境目前十分舒展,好像帝王宝座上一块铺平的软垫.
快活的金钱、欢宴、少女、舞会,使冰雪成为乐园,使严冬阳光灿烂.
受女皇宠幸是多少舒适和愉快,—!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虽然这任务颇要花费一番气力,但像他这年纪的年轻人应当能够把这桩事儿干得漂漂亮亮.
他现在正像一棵绿树那样成长,在爱情、战争和官场上施展才干:幸运儿们都崇拜这些方面的酬劳,也只有老年的烦闷才使人喜爱金钱.
唐璜不向别人求爱,人家去爱他———这是一件并不多见的事情.
归于他的英勇与青春;归于他表现出赛马一样的血气;归于他时常更换自己的服装,使脸上英俊的红润更加突出,有如深色的云霭装点着太阳,特别要归于一个老女人和他的效力.
他写信到西班牙;给所有的近亲告诉他们自己的生活幸福惬意,并且正为堂兄弟找合适的职位,这些人于是当天就回了信,有几位甚至整好行装准备迁居,据人们说,除去吃点冰块,外加上一件薄薄的长大衣,马德里和莫斯科的气候没什么两样.
他的母亲唐纳·伊内兹也获悉了,他已不再动用银行中的年金————!
"#—拜伦诗选那点钱本来已所剩无几,把他的开销安排得非常妥当;她很高兴地看到,他不再沉缅于浪子的寻欢作乐,因为一个人恢复理智的唯一标志,是学会把开销加以降低.
好说,她已把唐璜交付给上帝,交托给上帝的儿子和圣母;她告诫他慎防希腊正教的信仰,这在天主教徒看来有些奇怪,但既在异域,也不要显出讨厌的样子;还告诉他,家里又添了一个小弟弟,这是在她再嫁之后发生的;最后,把女皇慈母般的爱赞美一番.
温存的唐璜日益受宠有加,虽然有时一碰就退缩,像含羞草,犹如帝王们一见诗歌就躲———但御用诗人骚塞的作品除外.
也许他在严寒的天气中渴望涅瓦河中的冰凌在五月节前消失;也许他在女皇宽大胸怀中完成任务时,依然思慕着另外的美女.
不知是何原因,他病了,女皇大为吃惊,而她的御医(就是给沙皇彼得看过病的那位)发现脉搏中显出一种死亡的征兆,—!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无论脉搏本身跳动多么活跃;而且脉象表明有发展为热病的趋势.
整个宫廷为此感到震动,御医加倍开药.
唐璜对阴曹的第一次传票表示抗拒,尽管他几度临近可怕的死亡,他的青春和体格使他度过难关,使医生们有了新的希望.
他的身体却仍然虚弱,健康的气色如微弱的烛火,闪动在消瘦的脸庞,若明若暗.
医生们着了急,说他必须作一次旅行.
他从小生活在南方,而此地气候太冷,身体很难强壮.
医生们说.
这意见使卡捷琳娜有点伤感,她不愿失去这位宠臣;看到他明亮的眼睛变得黯淡,看到他像被剪去羽翼的鹰样的萎靡不振,她终于下决心规格却一定适合他的身份.
时逢英国内阁与俄国正在谈判,可能是商讨缔结一项条约,或者是交涉诸如此类的事情;谈判中有各种枝节争议,这是大国这类事项必不可少的;其中包括波罗的海的兽皮、车油和兽油贸易,航行权,泰提斯的主权英国人认为自己掌握所有权.
—!
"#—拜伦诗选卡捷琳娜为唐璜选择了这项秘密使命,她对嬖人们一向慷慨大度.
这项任命一是要显示皇家的尊严,二是要酬报唐璜的一番侍候.
次日,他亲吻了女皇的手,聆听了训导如何施展手腕;带上各种馈赠与荣耀———这一切显示了恩赐者是多么周到.
但她是幸运的,而幸运就是一切.
女皇们在统治期间总很幸运,我们难于知道命运之神的真意.
———虽然她年事日高,停经期像青春萌动一样逗她烦恼.
可她的尊严又不容他人说三道四,唐璜的离去使她十二分遗憾,简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当荣誉的职位尚无确定人选(这件事只需一两天时间)我们的年轻主人公登上那辆载他离去的彼得堡的马车.
女皇把最好的四轮马车送给了宠臣,当年她游幸远方时即乘坐此车,车上曾经装皇家的显赫徽记,现在它属于了唐璜的名下.
车上载着一头猛犬、一只鸣鸟,一只银鼠和唐璜私人的一些爱物(让深识睿见者探考其原因吧).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人们大多认为这些禽兽只是祸害,唐璜却偏爱,或者说溺爱它们,即使一位六十岁的老处女,也比不上他喜爱猫狗鱼鸟,虽然他年纪不老,也不是处女.
在另外的车辆里是秘书、侍卫;小莱拉坐在他的身边,她是唐璜在伊斯迈尔的浩劫中,救下的小孤儿———一颗纯洁而鲜亮的珍珠.
他们过波兰,到达普鲁士,这里有城市哥尼斯堡;除铁、铅、铜的矿脉外,所自夸的还有大教授康德.
唐璜不管什么哲学不哲学,只顾一路向前,穿越德意志;麻木的庶民头上有暴虐的王公,他们的统治比驱马的赶车人更严厉.
又经过柏林、德累斯顿与其他城镇,来到了两岸城堡林立的莱茵河.
啊!
辉煌的哥特式风景!
你激发人们(包括我)的无穷的想象!
陈朽的栅栏,暗灰的墙垣,绿苔斑斑的废墟,使我的灵魂飞越现世与往世的分界,翱翔于飘渺的天海之间.
唐璜经过慕尼黑、波恩,到此,德拉肯腓尔峰罩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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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伦诗选封建黄金时代的魔影一去不返.
于后者,我现在无暇谈论.
从那里,他向科隆驶去,该城市向游人们展现着一万一千名贞女的累累白骨,这是对血肉之躯最大的一场杀戮.
从这里到荷兰的海牙与赫冯茨鲁斯,是荷兰人沟渠交错的水乡.
这里的杜松子酿出最醇的酒,穷人以这晶莹透亮的东西代替财富.
智者和议员大人禁止制造它.
那甘露是庶民的衣食来源,凡是好政府都会手下留情,横加禁止只能说明人性不通.
在此处上船,他高扬风帆,朝自由之岛疾驶而去.
迫不及待的大风扫过海面,船头在白浪滔天波涛中起伏.
晕船的乘客们为之变色;受过从前航行磨难的唐璜,泰然自若,站在甲板前,观望过往船只和隐现的峭壁,唐璜看到了阿尔比温的秀色.
可爱的丹佛!
你的码头、峻崖和旅馆,你的海关和所有名目繁多的捐税,你那听到铃声就拼命奔跑的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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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你的班轮———它们的所有旅客对于住在陆上和海上的人都是战利品,最后(但并非最次要),还有你开给不谙情况的异乡人的毫无遗漏的账单.
唐璜虽然漫不经心,阔绰,年轻,有足够的卢布、现金、支票和钻石,也不十分限制自己每周的开支,但对那帐单也瞪了瞪眼,虽然照付了钱.
他的管家,一个精明强干的希腊人,把那一长卷帐单算了一遍,念了一遍.
然而,既然这难得晴朗的空气是自由的,呼吸空气也值得花上这一大笔钱.
奔向坎特伯雷!
驱车前行啊!
踏着砾石路面,走过水洼泥坑;美哉!
这驿车的速度令人欢快!
不像在慢吞吞的德国,一路上粘粘糊糊,仿佛是给乘客送葬;而且还时常停下来,灌两口黄汤;骂他们什么也白费,这些可悲的家伙!
犹如雷电怎么也影响不了避雷针.
一大堆砖石、船舶和烟雾的混合物,既昏暗又肮脏,却大得一望无边;一只篷帆不时从眼前驶过,消失在林立的墙桅中;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无数尖塔,翘首耸入乌黑的天穹;那巨大的褐色钟形圆顶,—!
"#—拜伦诗选像小丑头上的尖帽———这便是伦敦城!
第十一章唐璜从舒特山走下来,此时夕阳西下,脚下坡路蜿蜒;在这里可以俯瞰善与恶的山谷,山谷中伦敦的街道充满生机,周围的万物却寂然无息;除了轴上转动的车轮辗轧声,就是忙碌城市里的嘈杂声沸腾,如渣滓翻涌,蜜蜂嗡鸣,唐璜沉浸在深思中,走在车辆的后面,越过山顶,对着这么一个伟大国家惊叹不已,心灵已被它的气势震服.
他叫道:"这才是自由神选择的国度!
在这里,人民的声音如隆隆雷鸣,监狱、刑具和审讯都不能把它掩盖;这里有周而复始的选举和集合.
"这里有纯洁的生命、贞洁的妻子;这里的人民按意愿付款,如果东西贵,那是因为人们愿意花钱,以证明他们每年的进项;这里的法律神圣不可侵犯,条条道路都太平,没有为旅行者设的陷阱,这里———一把刀子打断击节赞叹:"瞎了你的眼!
要钱还是要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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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这个诞生于自由之中的喝叫,来自四个埋伏在路边的强盗;看到唐璜悠然行驶的马车,机灵的家伙们感到手痒.
竟发现在这富足的岛上,也有失掉性命与裤子的危险急躁.
唐璜一句英国话都不懂,除了那句口头禅,"见鬼";这句话他其实也难得明白,有时以为就是"你好"或"上帝保佑".
这种想法也并非荒唐,我本人就是半个英国人(真倒霉),英国人想说"上帝保佑你"时,他们就干脆说"见鬼!
"唐璜还是弄清了他们的手势,由于性情有些急躁,于是从衣下拔出手枪,对着一个好汉开火.
那人倒下,他在本国的泥土中身躯扭动,朝身边的伙伴帮手吼叫:"啊!
我已被那个凶狠的法国佬打倒!
"同伙们见此情形撒腿就跑;唐璜的侍从们从躲着的远处赶到,走上前来,来送那已用不着的援助;大家对这桩事感到吃惊.
唐璜看到那位绿林好汉在流血,—!
"#—拜伦诗选仿佛血管要把生命倾倒,叫侍从拿来棉花和绷带,心中后悔自己刚才开枪太早.
他想到这样欢迎异国人,难道是这个国家的习俗.
也是,有些旅店主的确与这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抢钱的时候鞠躬,而不是明晃晃的刀子和恶狠狠的面孔.
怎么办呢总不能看着这个家伙躺在大路上呻吟痛苦.
"把他抬起来,我帮你们抬.
"但在他们尽到这项善心的责任之前,那个垂死者大叫:"不要动!
是我罪有应得!
哦!
来一杯烧酒!
我们的买卖未成.
让我死在这里吧!
"生命的火焰被渐渐熄灭,呼吸急促,伤口滴下发黑的浓血;他从憋粗的脖子上解下一条领带,说"把这个给莎尔!
"———就死了.
唐璜还尽最大的努力,处理好关于这案子的各项事物,验尸官的质询一旦完毕,他马上赶赴首都的行程.
他觉得这件事也真令人费解:自己怎么会在十二小时之内,被迫杀死生而自由的当地人这不免令他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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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他们走进一家可爱的旅馆———对外国人来说尤其可爱,那些因宠幸走运而发迹的人,无从不发现账单上的小项目收费高昂.
许多使节不是从前就是现在住在这里,(外交界失意骗子的一处巢穴),直到他们迁往一些著名的广场,把姓名的铜牌悬挂在大门上.
唐璜肩负的是一项微妙的使命,它虽对国家重要,却因个人委托;没有一个正式头衔,他究竟为何事而接受派遣.
负有秘密使命的有身份的异国人将光临本国;人们听说了他年轻,英俊,又有教养,据说(是私下说的)曾使其君主爱慕.
唐璜把一份份俄国的国书,适当的地方呈转给了适当的官吏;并且都由掌握大权的显赫人物,以所有的繁文缛节去接待.
当他们看到面无髯须的后生唐璜,就认为(在这国家大事中很重要)他们可以毫不费力地对付这个青年,就像老鹰抓林中一只小鸟一样.
唐璜在社交圈终于出了场,他的装束和风度博得赞叹,也博得了羡慕者无数;—!
"#—拜伦诗选一颗硕大无朋的钻石引来众人观看.
对此众所周知;那是卡捷琳娜在陶醉的时刻(爱情和白兰地正在发酵升温)赠与他的.
他是个独身者,对于少女和少妇那可是重要的事情;这增加了前者对婚姻的希望,对后者也有一定的重要性(只要她并不紧抱爱情和矜持不放).
一根肋骨是已婚情郎胸中的一根刺要求人们守规矩,而且糟糕的麻烦的,麻烦成倍地增长.
美貌的少女在脸红,已婚的少妇搽胭脂;化妆与化妆品,青春和脂粉施展摄魂魅力,哪个正人君子会被抗拒.
女儿们夸赞他的衣装,诚心的母亲探问他的收入,打听他有无兄弟.
唐璜上午的时间在公务中消磨———如一切公务,那不过也是空忙.
它只能耗人,是人类穿的浸毒最深的索命衣.
它使我们躺在沙发郁闷,心怀惶恐,一切劳苦,除非为了自己的祖国———祖国却并未变好,虽是应当变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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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他把下午的时间消磨在拜访、散步、吃饭与拳击;黄昏时分,时髦的美人可以和新鲜的空气有片刻的亲近.
然后赴宴,打扮,惊天动地!
于是车轮滚动,于是灯光辉煌,于是马车隆隆驶过街道与广场,犹如套上挽具的流星划过天空;于是花团锦簇,于是玉颊蛾眉,于是青铜大门发出震耳的声响,向一千个幸福的少数人打开一座纸醉金迷的人间乐园.
第十二章各个等级所有善良人,仁慈的读者与不仁慈的读者,第十二章里我要严肃,仿佛请来马尔萨斯和威伯福斯为我作传.
威伯福斯使黑人免除奴役,其功劳比得上一百万个战士;惠灵顿却不过使白人受奴役,马尔萨斯则做着与自己学说相违背.
言归正传———那位可敬的唐璜,在伦敦,令人赏心悦目的地方.
这里天天酝酿着各种各样的邪恶,张网等待东奔西窜的热血青年.
不错,唐璜遇到的不是新的经历,在年轻人的轻率追逐中他不是生手;—!
"#—拜伦诗选但是,须知这是一个新的国度,它不可能为异国人完全理解.
那个有东方式的眼睛小莱拉,天生亚洲人沉默寡言的性格;看待一切西方的事物她并不大惊小怪这倒使有身份的人们感到奇怪.
他们认为新奇的事物是翩飞的蝴蝶,应当像饥饿者追食物那样追逐.
她的传奇式的身世与迷人的体态,一时成为一种时髦的秘密.
女士们中间出现了意见分歧———她们对大小事历来如此.
哦,美丽的人们,别认为我不恭敬,我向来比我口上说的更喜爱你们,既然我变得更懂仁义道德,我只好批评你们往往说话太快.
总之,关于莱拉的教育问题,女士们中间引起广泛的讨论.
为承担教育这个孤儿的责任,有一场慈善者的竞争,后来发展为大家都参加的角逐.
既然唐璜是一位身份高贵的人物,这种事情便不能称之为救济或怜恤,否则就是对所有人的侮辱.
热心者包括十六位寡妇和十位女贤人,她们的身世可载入《哈兰中世纪史》.
每个表姐和姑妈都有自己的打算,连已婚的少妇也不时露出—!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一种完全纯洁无私的热忱.
呸!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美德,我曾看过他们为情人向小姐求婚,劫后幸存的小财主招人爱怜,即使在这个有丹佛港的希望之岛!
如果她生来是个男儿该多好!
让我们把小莱拉安置好,她像黎明一样纯洁与年轻,或者用老说法,把她比做白雪———最可以担保的是纯真而不是活泼.
如同众所周知的许多人那样,唐璜感到十二分高兴;他为自己照看的孩子找了个好监护人,听任她那样无人管束绝没有好处.
他发现自己当不了家庭教师(我希望其他人也能发现这一点),也宁愿在这类事上置身局外,缺乏教养的被保护人会使保护人蒙羞.
所以当他看到几乎每个老气横秋的女人都要求来驯服他的亚洲小野人,就同"铲除恶习协会"作了一番高议,最后他选中了品契别克夫人.
她年纪虽大,却德行高尚,我相信过去,现在亦如此;虽然世人的舌头如此恶毒,竟然说———但我的清净的耳朵决不肯听进半句不正经的诽谤;最使我感到十分痛心者,—!
"#—拜伦诗选莫如那些令人厌恶的闲言碎语,这是牲畜般的人所咀嚼的反刍食物.
此外我曾经听说(而且我曾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旁观者),除了呆子,每个人都会这么说:在年轻时代稍为放荡,对人世有较深的了解外,还有误入歧途后得到的痛心感受,所以她们在提出警诫时更为贤明,因为那些苦恼老实人所体会不到.
严厉的规矩女人也总要保护自己的清白,总是诅咒她不晓却又私下羡慕的风流;她决不肯拯救你,而百般想伤害你,甚至设法让上流社会抛弃你.
而心软的风流老手会温和地求爱,恳请你在一味猛冲之前稍作停留,而且把那爱情史诗的开篇、中转、结尾的谜底都加以阐释和说明.
我说过品契别克夫人毫不例外也曾被人谈论,年轻又漂亮的女人,谁是这样但现在中伤的幽灵不再悄悄游荡,她被认为是极其和蔼和聪明.
她的几句至理名言广为流传,此时她正献身于慈善和救助的事业;而且,在她的后半生,至少被公认为可以奉为典范的妻子.
在上流社会中,她是无比的高尚;在自己生活中,她既和蔼又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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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年轻人既使有时(即每天)存不良之心,她从不忍心又责骂.
她做的好事不胜枚举,否则我的诗篇会拖的太长.
简而言之,那个东方来的小孤儿引起她的兴趣,这兴趣还日俱增长.
唐璜也是她宠爱的人,因为她认为他本质上他是个好人,只是被娇惯了,但也并非完全这样,想想他坎坷的经历,是谁曾得到他,他能这样也确是奇迹,那些经历可以置他于死地,他却无恙,至少没有把他被完全毁灭.
只因年青时目睹人世沧桑,所以对任何事都不稀奇.
年轻时的盛衰沉浮最能教育人,如果它们发生在成年时,人们往往要埋怨命运女神,还要惊异苍天不够圣明.
通向真知的首要途径是逆境:凡是饱尝战争、风暴和女人之苦的人,无论他的年龄是十八还是八十,莫不获得经验———只是太深.
这经验到底多大用处,问另当别论.
总之,我们的主人公把那亚洲女孩托交给这位夫人,而这夫人的小女儿已结婚,于是就把母亲交给她的所有本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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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伦诗选像市长大人的游艇,或者像爱神库泰蕾亚的贝壳一样(后一种比喻更有诗意),统统遗传给后一代人.
第十三章认为我现在该严肃了,现今既然大笑被认为太不严肃.
罪恶开玩笑被君子称之为罪过,而且被认为含有毒害成份.
另外,悲痛本来就是崇高的源泉,虽然时间太长能使我们厌倦.
因此,我的诗篇将变得又高又大又庄严,宛如一座古老殿堂化为一根柱石.
有位阿得玲·阿孟德维尔夫人(这是一个古老的诺曼族姓氏,那些依旧在哥特人最后田地上到处流浪的人能在家谱中找到它),出身贵族,因为父亲的遗嘱而富有;在美人成群的地方她也美丽出众———也就是说在英国;因为真正的爱国者当然把它视为最益于身心发展的国度.
她的贞洁使诽谤者全然绝望,她嫁给了自己从一个热爱的人———在国家议会中的知名绅士,他沉着、冷静,是十足的英国人作派,虽然有时难免大发雷霆.
他为自己和妻子的纯真无瑕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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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而且夫妇二人都十分安份———女的安于美德,男的安于傲慢.
想不到由于公务而产生的外交往来,使他与唐璜时常密切接触,因为这是他们两人的职责所在.
虽然他并不轻易与他人交朋友,也不为假装老实人的外表所迷惑,可是唐璜的耐心、年轻和才能,成为尊敬的基础,改变了他的傲慢,他们最终结成了礼尚往来的朋友.
享利勋爵是这种脾气.
骄傲戒心使他慎之又慎,判别他人时那可谓从容不迫;无论敌人还是朋友,一旦下了断语,不管对与不对,他都固执己见,不容有回旋的余地,刚愎自用;不屑为他人所引导,只管爱或恨,爱和恨直接凭自己意志行事.
享利勋爵喜爱高别人一筹.
不论身份高低.
最低贱者也要找出更低一等人(至少他们认为如此)来逞威风———孤独的自尊心受到压抑,可谓最令人难受的世上事情;因此人们慷慨地让他人分享压抑,吩咐别人做牛马,而自己骑马.
—!
"#—拜伦诗选他因为他庄重,喜爱那西班牙青年,他因为他驯良,敬重那西班牙青年.
唐璜虽年轻,却也温和默从.
只以自尊的矜持表示他那不同的主张他谙悉世事,不愿吹毛求疵,因为往往错误会显出土壤的肥沃;像杂草不能茂盛生长,种下的庄稼便不会有收获的丰盛.
于是某某广场享利的宅邸,唐璜成了受欢迎的体面人物,如同其他许多世家子弟.
有人把才能当作家族徽饰;有人用财富做通行证;有人有风度做博得人欢心的工具;而装束华丽,衣冠楚楚,可以把其余的一切代替.
英国的冬季终止于七月,八月又开始———现在已过去.
这时是马车夫的乐园:车轮飞转,路上南来北往的车风驰电掣.
有谁看到车夫对驿马表示同情人们怜惜自己或儿子都有前提:这个亲生骨肉在大学里获得的债务,不得多于他所获得的知识.
当温度计的水银降到零刻度,嚯!
大大小小的马车装满行李与物品.
那些租到马匹的人幸运无比,—!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车轮从卡尔顿宫向索荷飞奔.
城外大道上尘土尘埃,公园的跑马场上人少马稀;拉着更长的脸孔,商人拿着长帐单,看到马夫绑好挽具,叹气.
享利爵士和阿得玲夫人像其余贵族一样,动身去一座华丽的府邸,那里有一千年之久的哥特式高塔.
只有他们才能夸耀这么悠久的世系,在流逝的时光中多少英雄美人;像古老的橡树,他们的门第,一棵树就是一座墓碑,讲述着列祖的事迹.
一对贵人向诺曼式大宅院驰去,从前那里是一座古老的修道院,现在变成古色古香的别墅.
一座精美的混合哥特式建筑,艺术家们认为它是难得的标本.
可是坐落的位置显得有点稍低,那因为修道士们当初喜爱背后有座山,保护他们在祈祷时不受风的吹袭.
有一片澄湖在宅邸的前面,广阔,明澈,深不可测;一条流经湖旁平地而变缓的河流,日夜不停的注入湖中;出没于丛林和营草间野禽,在水的窝床里孵卵哺雏;树木在岸边向湖水倾斜,—!
"#—拜伦诗选水波映出它们绿色影子.
会集在这大宅第的尊贵客人有———我们让女士们优先———弗芝·甫尔克公爵夫人、克拉倍伯爵夫人、茜莉太太、布赛太太、爱格拉小姐、蓬巴静小姐、麦克斯台小姐、奥太倍小姐,那个银行大享的太太,还有拉比夫人,此外还有可敬的斯丽普夫人,她心地狭窄,但外表却很可爱.
东道主是享利勋爵和夫人,我们提到那批人是佳宾.
他们桌上的菜肴可以引诱鬼魂渡冥河来享用.
我不想细说那美味佳肴,人类的全部历史足以证明.
人(饥饿的有罪者)的幸福,自从夏娃吃苹果,要视饮食而定.
"很早"的时辰大家就互道晚安,这里的"半夜"是伦敦的正午;乡间休息的淑女走进卧室的时间,比月亮西沉要稍微早一点.
哦,每朵合闭的鲜花都安睡床上,原玫瑰很快恢复其真正的颜色!
睡眠香甜最能使美丽的脸颊鲜艳,———至少在几个冬天也可以降低胭脂的价钱.
第十四章我把男女主人公留在一个地方,—!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这里不依赖于气象,风景秀丽,黄宫十二道对它没有多大影响.
不过,把它加以吟咏十分困难,因为太阳、月亮、任何发光的东西、崇山峻岭和我们能对之发遐思的一切,在那里都像讨债人一样令人扫兴,天上的讨债人和要帐的商贾别无二致.
猎狐运动对异国人说完全陌生,而且这种消遣有双重危险:先从马上跌落,摔个鼻青脸肿,后因自己的笨拙引来哄笑一片.
但是唐璜在年幼里即学会驰聘于旷野,快得像一个复仇的阿拉伯人;因此他的马,无论是军马、猎马、战马,知道自己的背上有一位骑马的名家.
他还十分擅长跳舞———所有的异国人在这眉目传情的哑剧中,比严肃的盎格鲁人都要高明.
他感觉敏捷,全神贯注———跳舞艺术必不可少的条件.
他跳舞时不是那种剧院式的造作,也不是站在训练有素的美人面前的芭蕾舞男演员,难怪他成为宠儿,在仰慕中长大的爱神;被人骄纵坏了,还不太过分,至少他抑制住了虚荣心.
他有高超的手腕,使有节操的人和那些德性不足的人同样欢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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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伦诗选弗芝·甫尔克公爵夫人喜爱自寻烦恼,想开始让他尝一尝"媚态"的味道.
她是美妙而丰腴的金发女郎,卓越不凡,善解人意,几个春秋驰名于雍容华贵的上流社会.
关于她的赫赫战果,我不说,因为这是需要慎之又慎,况且道听途说总不免失真.
她最近的一次行动,猛攻奥古斯都·弗芝·普兰泰杰纳勋爵.
交际界的人窃笑、私语又讥诮,太太们皱起眉头,小姐们止步不前;有人希望事情不要弄的她们担心,有人不肯承认世上竟有这种女人,有人陷入沉思,有人感到困惑,有人认为听来的传闻有一半是水份,还有几位抱着满腔的怨恨同情可怜的奥古斯都·弗芝·普兰泰杰纳勋爵.
可是也奇怪,没人提到公爵本人,我们本该想到他与这事儿总有点关系.
固然,他人不在这里,而且据谣传,他对夫人所做所为不太关心.
既然他能容忍妻子逢场作戏,那么任何人也无权干涉.
他们的婚姻可谓完善的结合:根本不合在一起,因此没有瓜葛.
阿得玲夫人决定采取措施,—!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她认为它们能够有效地阻止这个可悲的错误进一步发展.
她的想法过于简单;天真无邪者都是无可非议,他们生性质朴,不需要,也不使用少女们树立的栅栏,后者的贞洁依赖于从未被人看见.
起先,他心中深感不安(这颗心不知欺诈二字),她时时召自己的丈夫走到一边,要他对唐璜略加规劝.
享利勋爵微笑着倾听了那使唐璜摆脱女妖勾引的锦囊妙计,如一个预言家或政治家那样,他的话令夫人摸不着头脑.
他说,首先,除了陛下的事情,他不干预任何人的事;其次,他说,对这一类的事情,没有充分根据,也不能凭外表论断;第三,他说,唐璜的头脑多于胡须,别人不能用线把他牵来牵去;第四句话则简直是至理名言:"好的忠告里不见得生出好事.
"离去前,他又加上了一个暗示,说了一两句温柔体贴的口头禅.
这些口头禅是会话铸币厂制造,因为没有更好的,所以陈旧照样流通.
他打开公文包,看里面的东西,—!
"#—拜伦诗选漫不经心地浏览一遍,引身告退.
吻了她一下,但那样心平气和,不像吻年轻的妻子,倒像吻老大姐.
他是一个善良、冷静、可敬的人,有值得自豪的出身,在国家议政厅中他仪表堂堂,是国王面前堪配效力的人.
他高大、威严,星章绶带交相辉映,在陛下的华诞率领百官祝贺.
他堪称一个御前大臣的典范,无比挑剔我要是皇帝,就给他这个称号.
但是这里面缺点什么东西,不知是什么,因为我说不来!
美丽的女士们称之为"缺魂"———当然他决不缺乏肉体.
事实上,他容貌英俊,天造地化;身材匀称,如一株白杨或一根木桩,不论在作战还是在恋爱的情况下,总是保持着笔直挺立的形状.
女性在任何时候都在尽力追求,以便心灵得到满足.
如何填充这个心灵的空缺她们的弱点就在这里.
她们像没有航海图的航海者,在狂涛骇浪中,历尽千辛万苦而到达了彼岸,却发现这块大陆原来仅是礁岩.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我们温柔的阿得玲夫人有个弱点:内心虽如辉煌的大厦,却空洞无边;品行尽管十分端正,那是因为不知道改变品行的事情.
一个摇摆不定的心灵易于失误,无疑它比坚强的心更脆弱;但是后者走上自取灭亡之路时,它内在的坍塌有如天崩地裂.
至少别人这样看,她爱自己的丈夫,这种爱情需要她花费一番力气;如果我们运用感情,而违背肉体本性,不仅倍觉辛苦,而且劳而无功.
她没有事情可以怨叹或责骂,夫妻之间,他们的婚姻是大家的标榜,明媒正娶,高尚平静,却也冰冷.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并不认为那时她已爱上了唐璜.
假若如此,她就会有力量抛开那种她从未有过的狂热.
她对他只是一种普通的同情(且不追究这是真是假),因为她认为年轻的异国人处境不妙,他是她丈夫,也是她自己的朋友.
爱情在自己的体内变化蕴育着胚胎,毫不奇怪,实际情况就是如此,暴烈的事情很快就达到一个结局,这一点已被自然界的历史证明.
—!
""—拜伦诗选因此,那万物中最暴烈的东西怎能坚定难道你要天空的闪电永远不停我想,"爱情"这个名称本身就足以说明,"温柔的热情"不可能一成不变.
唐璜和贞洁的阿得玲是这个意义或者其他意义上的朋友,我想放在以后再去探讨.
目前我愿意找个借口,不作出定论,而且可以使不留情的读者提心吊胆.
这是书本和女人使人忽而高兴,忽而忧虑的办法.
他们究竟是骑马、散步,还是学西班牙文,以便阅读《堂·吉诃德》的原文(一种无可与之比拟的快事)他们的谈话究竟属于闲谈,还是仅仅限于正正经经的话我请求大家姑且忍耐,对这桩事不要作任何推测.
因为你们看错这位美人和唐璜,尤其可能看错后者.
在这篇讽刺史诗中,我采取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
反正现在看不出阿得玲和唐璜会堕落,倘若如此,这将带给他们灭亡.
第十五章接下去的话从我嘴边溜走,—!
!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无论接下去说的是什么话,顺便说到希望或者回顾,一直在追求自由是这奔腾的想象,一切现实生活都只是一种叹喟:喜悦是"哦",悲痛是"唉",一声"哈哈"或"呸",一声叫喊或"啐".
其中也许后者最为真实.
至于讲到爱情,我们讲下去.
阿得玲·阿孟特维尔夫人,一个谁都愿意念诵的名称,必然悦耳地栖止在我善唱的羽笔上.
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溪中有音乐,一株瑟瑟抖动的芦苇中有音乐,万物中有音乐,只要人倾听———人类的地球不过是天体的回声.
美丽的阿得玲如果对某人感兴趣,会显得愈加天真无邪,因为她不像某些人那样易于喜爱.
或许由于修养很高,不肯表示出来———但是她会毫无戒备地把全部身心,交给那种似乎无害的感情支配,只要眷爱的对象配得上这种感情.
她听说过唐璜身世中的某些细节,尽是谣言,这长脚的电报,已经把它们传播得面目全非.
但是女人听这种不规矩的行为时,远比男人显得宽宏.
何况举止规矩,—!
""—拜伦诗选他心灵显得阳刚因为他像阿尔希比德斯一样拥有在一切国家舒服生活的本领.
阿得玲一天比一天清楚看到唐璜的种种优点与他的处境,于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半是出于一种新奇的感觉,或者是由于唐璜那天真无邪的态度;天真对天真却是可悲的诱惑———既然女人特别痛恨权宜之计,如何拯救他的灵魂,她应细加考虑.
像一切爱劝人或爱听劝的人一样,她对劝告颇有好感;如果将劝告以高价出售,也只能换回小小的谢意.
她对这事想了两或三次,理智使她得出结论:从道德上讲,他最好结婚,于是她严肃地劝告他赶快结婚.
唐璜心悦诚服地回答,他对那种关系素来赞赏;但是直接言及自己的情况时,他说目前有困难;不是他人看不上自己,就是自己选不中对方;他很乐意娶某某或某某夫人,只是她们都早已结婚.
但是阿得玲心中认定唐璜应结婚,—!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女人有了这个想法足够.
可是跟谁呢她想到聪慧的丽丁小姐、劳尔小姐、弗劳小姐、舒曼小姐、诺曼小姐和美丽的继承人吉尔伯丁姐妹.
这么多的小姐都是无可非议的佳偶,她认为他的优点确实不同凡俗,上好发条,会像钟表一样不停地走.
还有奥达霞,舒丝特玲小姐,一位喜爱打扮的大家闺秀,心中念念不忘蓝绶带与勋章,不知英国近来公爵太少,还是她的竖琴弹得不够好(海中女妖就是这样勾引人),她却同一个外国公子哥混在一起,一个俄国人或土耳其人———反正都是一样.
还有———为什么我还要往下说,莫非这些淑女们都要出嫁的确有一位美如天仙的小姐,出身极高贵,但本人比其出身还好.
她的名字叫奥罗拉·拉贝,一副娇嫩的姿容,一颗照耀生命的新星,一个镜子不配映出的美丽身影,恰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
人品高,钱财多,却是个孤儿,由许多善良保护人照顾的独生女;她的脸上依然有那么多孤独的神情,因为血和水毕竟有所不同.
只把她一人留在没有朋友的府第,—!
""—拜伦诗选所有的至亲都辞世而去,年轻的心灵会产生什么感觉是否会感到无家可归的寂寞她凝视着不了解的世界,好像也不想去了解它;她孤零,沉默,像一朵花,不让心灵跨过界线,静静地成长.
她的精灵似乎高踞宝座,远离喧嚣,她所引起的崇拜中令有一种敬畏,因自己的力量而变得坚强———真不懂一个年轻人怎么会这样!
阿得玲的名单中遗漏了奥罗拉,说来也是很凑巧———虽然她的出身和财富使她名声很高,前面提到的那些妩媚的小姐已赶超;她的花容月貌也并非孤立存在,她在其他的一切方面,都有与之相匹配的尽善尽美,确实值得求偶的单身绅士们下一番功夫.
在体态和容貌上娇柔万千,对于一个像神明那样完美无瑕的人,为什么阿得玲抱有一个小小的偏见(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偏见)在我看来是一个很微妙的问题,因为阿得玲的天性宽宏大量;它也有自己的任性,天性归天性,我没有时间也不打算把它们分开.
———阿得玲丝毫羡慕,—!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因为她的地位和心灵高高超越其上;这不是嘲笑———无法嘲笑这样一个人,她大的缺点是令人很难找到其缺点;避免去追逐人类的那种虚缈的感觉;这不是嫉妒,这不是———,呜呼!
说不是什么比说是什么要容易得多!
阿得玲夫人和唐璜之间的交谈(因为它的结局很像近来的议会)在甜蜜的东西中加进了一些酸味———但在这事情被阻止或补救之前,全怪阿得玲夫人过去轻率.
银铃响了,是到了更衣的时辰———称作"半点钟",虽然女士们穿得极少,用不了半个点钟.
以大盘当盔甲,以刀叉作武器.
现在,伟大的事业要在桌上进行,自荷马作其伟大的史诗来(对宴会的描写不是其作品中最糟的部分),有哪位诗人能够排列出近代晚宴的菜单在羹汤或佐料里,在一份炖肉里,都包含着多少神秘!
远远超过淫妇、女巫或医师酿造的神秘!
也是由于一个偶然,唐璜被安置在奥罗拉和阿得玲之间;男儿在其中很难全神贯注地进餐.
我想这是一个颇为尴尬的局面,还有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会谈,—!
""—拜伦诗选并不鼓励唐璜在此时把手段施展;阿得玲对他谈了寥寥数语,但两只灵慧的眼睛已把他看穿.
奥罗拉坐在那里显出冷漠的神态,足以使真正的骑士冒火———这是一切冒犯中最大的冒犯,它似乎暗示你根本不值一顾.
受到这种对待却不一定喜欢;唐璜虽然自命不凡的风流公子,就像好好的一条船夹在冰块之间,况且事先又听了那么多的规劝.
但唐璜自有赢得人心的方法,是一种骄傲的谦逊;有了它,对于女士说的所有的话都表示尊重,仿佛每句迷人的言语都是一道命令.
他的机智使他从尴尬中脱险,他懂得何时可畅言,何时该沉默.
他有一种不同凡响的本领:不显露自己意图,却让他人吐露衷情.
冷漠模样的奥罗拉,开始错把他视同那种谄媚逢迎的人,虽然认为他比那些低声细语的纨绔子高谈阔论的假才子更有头脑;但她开始(大事始于一点一滴)感到,矜持的尊重比一味的谄媚更能使一颗骄傲的心欢愉,有时微妙的拂逆便令人垂怜.
看书本多于看人脸的奥罗拉十分年轻,非常聪明.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她羡慕智慧女神甚于美丽女神,尤其是印在纸张上的那种.
然而,美德虽是最紧的束带,却比不上老妪的那种天然紧身衣;即使在道德方面完善无瑕的苏格拉底,也谨慎地表现出对美的欢喜.
二八少女远比不上苏格拉底,全是她像苏格拉底一样纯真.
真的,倘若这位崇高的雅典圣贤在七十高龄时有这样一种兴致(柏拉图在其对话录中曾提到),妙龄女郎怎能不爱美只不过是以非常温和的方式表现;在我看来,这是不成问题的问题.
人生徘徊于两个世界中,犹如昼夜交替时星辰挂在天空.
现在是什么,我们知道得很少;将来会怎样,我们知道得更少;日夜不息,时间的流水滚滚而去,把我们宛如泡沫的生命带到远方;新的诞生,旧的破灭,浮现于岁月浪花中;强国青冢,沧海桑田,恰似那逝去的波涛.
第十六章盛宴和舞会结束,晚餐,女人;欢宴者一个又一个离去;歌声归于沉寂,舞兴宣告阑珊;—!
""—拜伦诗选最后的薄裙翩然而去,如淡淡的白云天空飘散;大厅里没有任何东西再发出光芒,除去将灭的残烛与射入的月光.
唐璜回房间歇息,感到不安、困惑与忧戚:他认为奥罗拉·拉贝的眼睛比阿得玲夫人所说的更明亮;假如他准确地了解了自己的困境,大概他会有一番明智的思索;这种作法很有效,可真正需要时却用不上,唐璜因此只能暗自叹息.
夜晚虽然寒冷,却清净,他把房门敞开,走到外面,来到光线冥晦的回廊;挂着名贵古画长廊,那上面的骑士和女郎英勇而永远贞洁,出身高贵的人们理应仿佛是这样.
但是幽暗灯光下的死者画像,显出可怕、阴森、凄凉的模样.
当唐璜冥思世间的变化无常和心上人(二者是一回事)时,除却他的叹息和脚步回响,惨淡的古宅里无声黯淡.
突然,他听到,近处一个幽灵,在地毯上发出的声而且越来越近,大多数人听到都会毛骨悚然.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啊,一个修士,戴着念珠,穿着黑袍,披着斗篷,忽而闪现在月光中,忽而隐没在黑暗里;脚步踏得沉重,却也没有音声,只是衣裾轻微的动静;动作飘忽,徐缓;掠过唐璜身边,没有驻足,却带着明亮的目光.
唐璜吓呆了.
他听别人说过,在这个古老的厅堂里有这么个幽灵;他像大多数人一样,不以为然,认为不过是个谣传;认为这是从迷信陈渣中产生的混合物,使关于鬼魂的传说流传;见过鬼的毕竟极少(如黄金与纸相比),莫非真是鬼还是幻觉他站着———如同一个世纪,睁大眼睛,提心吊胆,手足无力,紧盯着鬼影忽闪忽现的地方,一点一点地复元.
他希望这一切是梦,其实,他知道自己一直很清醒.
他转过身来,走进寝室,冷汗已湿透贴身的衣衫.
室内的一切与他出去时一样,蜡烛在燃烧,并未发出什么蓝光.
仿佛以无限同情的缭绕迎接幽灵;他揉眼,—!
"#—拜伦诗选拿起了一张旧报纸,读起来很容易;他读了一篇攻击国王的文章,还有一则关于鞋油的长长广告.
像重新回到了现世,手还在颤抖.
他关上门,又读了一段报纸(我想是关于霍恩·托克的),就脱去衣服,恹恹地上床.
他舒适地蜷伏在枕头上,用所见的事情来滋养幻想,虽然那不是鸦片,他却感到睡意渐渐袭来,于是睡了过去.
他不久就醒了,诸位想象得出来,他开始细细地思忖那个幽灵,以及是否应当把这事泄露出来,这样做就可能因迷信而受到嘲笑.
他愈是考虑,愈感到为难,正在这时,仆人敲门通知他穿衣.
这个仆人在时间上准确无比,因为主人不许他稍有疏忽.
这一天的宴会没精打采地过去了.
唐璜在自己的座位上茫然若失;他精神恍惚、心头纷乱,坐在那里,仿佛被钉在椅子上.
纵然周围刀叉作响,如同一场激战,他却似乎对一切不闻不见,直到有入一边喘息一边表示需要一点鱼翅(说过两遍而未被理会).
他看到奥罗拉的眼睛望着他,—!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面颊上挂着类似于微笑的东西,可是却误解了这微笑的含义.
对于难得微笑的人来说,微笑表示强烈的外在动机;但是在奥罗拉的微笑里面,决不包含对希望或爱情的鼓励,也找不到一些女人微笑中所带的心计.
阿得玲今天忙于出风头的事:只见她艳态迷人,仪态万方,对鱼禽兽的消费者大致殷勤;她既端庄得体,又落落大方,肩负重任的女人们都该这样.
那些女人的职责是让丈夫、儿子和亲戚度过的激流险滩(尤其是在第六年终了的时候).
正当阿得玲施展出全部的招数时,美丽的弗芝·甫尔克显得十分安闲,虽然有极好的教养不会当面讪笑人,但她那含笑的蓝眼睛只要一闪,就可以抓住人们所有的可笑之处(时髦社会中人们津津乐道的东西),然后把它们贮存起来当恶作剧的享受;而目前她正干着这项慈善的事业.
白昼必然终尽,黄昏消尽;每辆马车都备好,女士们站起身,一边屈膝行礼,一边缓缓退下;她们温文尔雅的先生们也退下,—!
!
"—拜伦诗选行着最不流行的鞠躬礼;他们对晚餐和主人深表满意,对阿得玲夫人特别欢喜.
夜,一如既往;他脱去衣裳,只剩下他那不是衣服的天然睡衣:完全是"无裤党",还没有背心,他穿得实在无法再少.
但是他挂念着那个鬼魂来客.
坐在那里,怀着难于表述的感情(就那些不曾见过这种来客的人而言),期待着幽灵的再一次光临.
又来了!
是什么风不,就是上一次的那个黑修士.
他的可怕脚步声像韵文一样,(如今的韵文都可以如此),再一次从深沉的夜幕中出现,那修士和唐璜心惊胆颤,此时人们已进入酣甜的梦乡,冥晦的星空像镶宝石的腰带缠绕人间.
门未迅速敞开,像海鸥一样,稳健、敏捷;闪回,并不关上,而是斜开着,使一条长长的黑影投射在光亮上.
唐璜烛台上的蜡烛依然在放光,因为他点了两根,屋里还算明亮;在门口,黑影使黑暗更黑,那里站着一个戴面罩的黑修士.
如同前夜,唐璜瑟瑟发抖,—!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但是不久前他对发抖感到厌倦;开头他认为自己可能弄错,后来就因这种错误而感到羞愧;他自己心里的鬼魂开始醒来,而且压住了他形体的震颤———也就是说,灵魂与肉体总是无形鬼魂的对手与克星.
他由惧怕变为愤怒,因愤怒而勇敢,于是站着身,向前走,鬼魂却后退;但唐璜一心要弄清真相,筋脉不再发凉,而发热,步步紧逼,决心像斗剑一样把这个秘密戮穿,甘冒失败的危险.
那鬼魂停脚,威胁,接着后退,直退到古老的墙边,屹立不动.
唐璜伸出一只手———不朽的神啊!
它没碰到灵魂与肉体,却碰到墙壁;墙壁上洒着如银似水的月光,大厅所有窗格把光与影都投射到了上面;他毛骨悚然,最胆大的人也会收缩害怕,倘若那人失色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奇怪,仅仅空无所有的妖怪,比整整一支军队更令人惧怕.
唐璜困惑了,但好奇,就又伸出一只手———奇上加奇!
它按着了坚实而灼热的胸膛上里面还有一颗跳动的心脏.
他发现,自己起初犯了个愚蠢的错误—!
"#—拜伦诗选(人们在关键时刻必定如此),又发现自己在忙乱中只抓住了墙壁,却没有抓住他正追索的东西.
那个鬼(如果真是鬼)似乎是用修士斗篷罩起来的美人:一个有浅涡的下颌,一个象牙般的颈项,悄然变成了与血肉之躯很相似的东西.
严实的头罩与黑色的衣袍向后脱落———怎么会是这样!
露出了丰满、匀称的艳丽身躯:原来是爱开玩笑的弗芝·甫尔克公爵夫人!
—!
"#—世界文学名著百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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