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老师,,谢谢您谢谢您!!人生记忆阿文

深耕芜湖文坛2019年9月4日星期三5WUHUDAILY留春责任编辑:唐玉霞邮箱:whrbzfkb@163.
com高音喇叭高音喇叭故事会丁俊芜湖方言词汇,历来有语言形象生动、感情色彩鲜明的特点,虽然有时候不太"雅",但是精炼到极致,经常"一字褒贬".
夸人身体好,"板";赞人讲义气,"棍";说人很吝啬,"尿"(芜湖人念成sei).
芜湖人提到一个具有背信弃义、欺上瞒下、溜须拍马、坑蒙拐骗……种种(或其中一部分)恶行的人,也就一翻眼,一撇嘴,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混子.
"这其中"子"还是虚词,读轻声,并非孔子、老子的"子".
可见芜湖话的确既精炼,又内涵丰富,比如"混子"这个词.
在下闲来无事,今儿且说"混子".
说"混子"之前,先说说"混".
"混"涉及做事和做人.
做事的"做",北方人大多用"整",比方说"这事咋整";南方人喜欢用"搞",比方说"这事搞得差不多了".
人之所以做事,一是为了生存,二是为了发展.
这两条,也就是鲁迅说的"人生两大要务".
如果需要了解、评价一个人生存、发展得如何,则中国人无论南北,用得最多的一个词是"混".
"最近混得怎么样"这是在进行了解;"混得不咋样.
"这是在进行评价.
当芜湖人说某某"不配混"的时候,就是说这个人人品有问题.
"混"字既然关系到人品以及人的生存与发展问题,自然非同小可,故有探究一下的必要.
从造字法看,"混"是形声字,声旁是"昆".
"昆"有大的意思,所以"混"的本义是水势盛大.
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渐江水》中说:"其水分纳众流,混波东逝.
"水势盛大,莫过于洪水,洪水是浑浊的,所以词典上说"混"同"浑",液体浑浊.
水浑浊则看不清,故有意让人看不清也是"混",如蒙混过关、鱼目混珠.
这样一来许多事就被搞乱了,因而"混"又有了"乱"义,如混乱、混世魔王.
当一个社会被搞乱了,说真话的因言得祸,干实事的没有前途,个人的生存与发展都成了问题时,那么得过且过混日子的人就会几何级数增长,于是"混"又有了"苟且度日"或"苟且谋取"的意思,比如"胡混",比如"混个一官半职",再比如老舍小说《断魂枪》里那些天桥耍把式的:"有的在庙会上去卖艺:踢两趟腿,练套家伙,翻几个跟头,附带着卖点大力丸,混个三吊两吊的.
"一个人混来混去,人品必然有问题,所以就"不配混"了.
当然,"混"的意思还有很多.
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是"混",时间久了,也就成为一体了,所以"混"有"合并;统一"义,如《秦并六国平话》卷下:"始皇吞并混中原,帝业将图万世安.
"人与人相处久了也是"混",如《红楼梦》第二六回:"彼此相见多日,渐渐的混熟了.
"东西看不清楚容易弄"混",于是头脑不清楚也被说成"混",进而引申为"糊涂",比如"这个混小子又发浑了".
混小子不过是愣头青,头脑简单容易冲动而已,芜湖话中的"混子"则很复杂,小子不才,只能谈点肤浅认识.
从主体角度看,按"混"者的职业,混子分政客、文痞、砖家、兵油子等,还有无业游民各种小混混,比如《水浒》中的牛二;按"混"的水平,混子分大混子、小混子,芜湖人称"混"的水平不高的人为"草混";按品格分(虽然混子从总体上说人品有问题,但既然"盗亦有道",混也可以划分品第),有良知未泯的混子,有自暴自弃但不怎么妨碍他人的混子,也有毫无人性毫无做人底线的混子,后者就是极品小人.
从客体角度看,"林子一大,什么鸟都有",社会上有少量混子是正常的,如果层出不穷数量庞大,则一定是制度以及由此而生的制度文化出了问题.
古代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充其量是个混口饭吃的小混混,他之所以能够混一段时间,那是喜欢大合奏的齐宣王没有采用选拔和考核制度,或者虽有相关制度,但是碍于人情(比如南郭先生托了关系,某个妃子替他吹了枕头风)还是录用了,制度成了摆设.
等到换了一个领导,领导又是另外一个做派——比如滥竽充数中新上台的齐湣王不喜欢大合奏,而是"好一一听之"——南郭先生只好一逃了之.
改革开放之前的大锅饭、铁饭碗养了许多混日子的懒人,久而久之,其中就会产生大量混子.
所以,没有好的制度或者虽然有好的制度但是不能得到真正执行,则必然潜规则盛行.
有潜规则处有混子,混子多了其中必有水平高的,这些水平高的混子又创造性地制造出许多新的潜规则,于是"混"就成了整个社会的风气.
有人说,近代中国一穷二白、落后挨打是因为清王朝"闭关锁国",误矣.
追根溯源,起码还得往清朝之前看.
话扯远了,还是回到当下的芜湖比较好.
与几十年前相比,芜湖街头现在几乎看不到什么小混混了;身边还有没有混子呢肯定有,但是成气候的人少多了.
芜湖之所以是安徽发展得最好的城市之一,不是无缘无故的.
国语中的"混",其实是个中性词;但芜湖话中的"混子",则肯定是贬义词.
最后用一句芜湖话敬告读者诸君:某某是个混子,你别跟他玩.
说文论道某某是个混子某某是个混子,,你别跟他玩你别跟他玩唐俊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还在公家福利分房时期.
单位里小青年结婚,大多一样,要排队,公家暂没房分配.
长官批个条,笔一掷,每个月解决房租75元.
我拿着那条条,如同一根金条,千恩万谢,夺门而出.
于是,租个民房三楼小套,心平气和,二人结婚.
那小楼房的位置,在老如海超市对面,已拆迁多年,如今成为闹市区的一个十字街口.
那个年头,沿街满是高大、耸立的悬铃木(法国梧桐树),枝繁叶茂,风姿婆娑,蔚为壮观.
粗壮的虬枝,掠过窗口,伸延向天际.
这座小城,有点像西洋的小镇,城小人少,虽是临街,白日喧嚣,但夜晚路灯幽幽,行人稀疏,却也安静.
结婚是世俗的,热闹的方式也是世俗的,无甚可表.
新婚燕尔,疲惫不堪,二人懒睡牙床.
第二天一大早,高音喇叭忽然响起.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一阵音乐播完,然后是天气预报,再然后,是小城电视台播告一堆土里土气的本埠新闻.
当然,男女播音员理直气壮的,以标准的地方普通话进行播告……他们说得兴高采烈义正词严,我们的睡意却荡然无存.
高音喇叭终于歇了,天也亮了,路上市声如潮.
企图睡个回笼觉,是妄想.
我推开窗户,上下认真研究了一下.
那个威武的高音喇叭,就拴在最近的一株悬铃木上,距离窗口大约不足10米.
沮丧,然后愤怒.
哪有刚结婚就换房的,于是,陷入无奈.
隔日,救星来了.
大学校友W君来看我,他是读无线电专业的.
他说,这个好办得很.
他找根晒衣的细竹竿,噼里啪啦,向那喇叭屁股后面的线路一阵乱捣鼓.
线断了.
我懵懂地说,这不是要触电,危险不.
他说,鬼啊,这喇叭屁股后面的线没危险,就这么干.
次日早晨,果然这里一片黎明静悄悄.
终于睡个好懒觉.
并且连续三天好睡.
第四天,高音喇叭又响了.
群众有反映,电视台又派人呼哧爬上树修好了线路.
到了夜晚,我如法炮制,别处不敢,再用竹竿专捣那屁股线路,又保了两天安宁的早晨.
他们再修,我再捣.
周而复始,断断续续.
终于,在博弈与拉锯中,将短暂的婚假度完.
某日早晨,我出门来.
经过房东先生的院子.
他望着我,又喃喃道,这喇叭一不响,我早晨起床迟了,耽误事了.
我那弟媳早晨摆馄饨摊子,去迟了,地儿给人占了,搞到吵架了……我明白过来.
这高音喇叭,几乎相当于他们的闹钟.
喇叭一歇菜,他们的生物钟也就紊乱了.
我假装没听懂,心底却虚着哩.
从那之后,平日里,我没再捣那个喇叭屁股.
反正,婚假已度完,早一点起床,就早一点吧.
但是,偶尔,星期六晚还得捣一家伙,以便星期日早晨能睡个安稳懒觉.
我的理论是,高音喇叭如此吵人,我没退房就不错了,你们凭什么不买个闹钟使着,值几毛大钱噻.
凭什么,以你们的生物钟来质押我的春秋大梦哩.
时过不久.
一个兄台分到新房,我就搬到他原来租住的人武部招待所空房里.
高音喇叭从此自由响起,房东们的生物钟也恢复流畅运转,我的春秋大梦也从此了然无痕.
好多年后,我遇着当年天天听着的那个女播音员的女儿.
我戏言,去,回家告诉你老娘去,虽然,她的繁昌普通话是字正腔圆,但是,当年我是烦得要死……她说话的时候很有训斥的味道,架了副无框树脂眼镜,可能度数挺高的.
盯着你看的时候,总是头低着,眼睛露出很多下眼白.
是的,你要倒霉了.
她是教语文的,初三,临危受命来"拯救"我们这些"老大难".
我们班有三"难":上课不讲话难,回答问题难,交作业难.
加上实习的,学校前面给我们班总共安排了5位语文老师,她是第6位.
我至今都记得她开学第一天来到班上的情景:面无表情地从教室门口走到讲台,没错,头是略低着的,她用这样的眼神扫视了教室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我脸上.
"就你叫XXX是吧.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班长喊了声"起立!
",我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嘟了声:"老师好.
"第一节课下课后,同学迅速包围了我.
"新老师你认识""不认得啊.
""那怎么一进来第一个就冲你说话咧""我哪知道啊!
"是啊,我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天进来第一句话,竟然是冲着我说的,这个成了我一生的一个未解之谜.
算了,这也不重要吧,回过头再看看,从这句非同一般的"问候"开始,这个人,我一生都会记得了.
有一段时间,我们班,以及我,都和她相安无事,也许是她看人的独特眼神吧,不怒自威.
或许大家伙儿也没摸着她的脾性,也或许课文也还蛮有趣的,也或许还有什么其它原因吧,语文课一时间成了我们所有课里面最"安全"的.
地理老师外号"小卷毛",他估计会很羡慕吧,毕竟不会有飞到讲台的书包,突然间女生的尖叫,以及"课桌失火"、"幽灵纸飞机"等等事件.
可半学期过去,语文课上,我们又开始"还是我们"了.
我坐第一排,基本上就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但是,还是可以"玩"得起来.
那时候流行一个游戏,叫"时间、人物、地点、干什么".
前后排四个人,每个人分开写分配到的内容,最后合在一起.
比如:时间,星期天早上9点;人物,杨小嵩;地点,菜市场;干什么,洗澡.
合在一起就是:星期天早上9点,杨小嵩在菜市场洗澡.
四个人看到之后都会噗嗤一笑.
是不是挺无聊加弱智的但考虑到在上课的时候,又是在前面两排,能这么玩起来已经不错了.
整个班上,语文课也开始闹哄哄了.
直到,有一天的到来.
"今天开始,每天第一节课的前半节课用来提问.
"一时间全班哗然.
提问是常见,可提问半节课,这不常见啊,这关系到了被"命中"的几率.
"我先声明,提问回答不出来的,课文和笔记一起抄三遍.
""今天背诵昨天学的课文,考虑到今天是第一次,所以就不点名了,全班一个一个背.
"当时是上午最后两节课,都是语文,她就端了个板凳,坐在教室门口.
"谁觉得背好了就过来,背出来就放学.
"那天中午,全班最少一半的人没吃午饭,也包括她.
"提问",成了语文课的"新常态".
当"提问"到来时,全班鸦雀无声,真的是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惧怕被她注意到.
她提问时通常不点名,方式很花哨,有"今天提问学号里含数字'1'的";有"今天只提问女同学";有"今天提问这一纵排".
罚抄课文加笔记三遍,谁想呢我反正是不想.
可是他们担心我却不担心,因为有天她对着我说:"XXX,我告诉你,今后只要是提问,你就第一个自己站起来.
"中奖率100%,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只能说,我被针对了!
赤裸裸的报复!
可是为什么针对我,报复我呢我不知道,我也顾不上知道了.
从此,我就踏上了抄课文的漫漫征途.
你要问了,提问就回答呗,不都是课本上的问题么.
呵呵,那是你没被她的问题难倒过.
我举个我被问倒过的问题,你看看你能回答的上来不.
"《范进中举》里面一共出现了多少个人物"当时,我又懵了.
出于谨慎,其实我已经能背诵了,整篇背诵!
可我,真的没数过里面有多少个人物!
真的没数!
不说了,抄吧.
回家作业一做完,没别的了,就是抄.
碰着课文短的还好,碰着长的,那可真是受罪.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那篇《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晚上抄睡着了,第二天早读课,躲到厕所继续抄.
抄到上语文课了,我又站起来了,按例要先把头天罚抄的交上去.
我唯唯诺诺地递上去,她问:"抄完啦"我低着头没说话.
"这样吧,先问今天的吧.
"于是那天,我有一悲一喜两件事.
喜是没抄完的《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不用抄了,悲的是当天新学的课文,继续抄……同学们纷纷为我鸣不平,太不人道,太欺负人了.
可从没有人当面为我出过头,我明白,大家其实都不好过.
所以对大家来说,特别是对我来说,那段时间的语文课是恐怖的.
晚上噩梦也不会梦别的了,那双从眼镜上越过的眼神,足以震慑其他所有"牛鬼蛇神了".
这样的抄法,能有什么样的结果呢答案是令人意外的.
我们这个"老大难"班,整体语文成绩明显好于其他所有班.
到了初三下学期,各种模拟考试应接不暇,那时候我感觉,各种语文试卷,那些题目都太简单,跟"大魔王"的提问比起来,考试这些题都只能算是小儿科了.
当时唯一能扣点分的,可能也就在阅读理解的主观题以及作文上面了,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得分基本上都是在一百四十五左右.
考完试,我对自己说:"哒!
没白抄.
"很多年过去,但凡是同学聚会,基本上都要提提她,提提那个恐怖的"提问时间".
可是,自从毕业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她了,连消息也没有.
马上就要到今年的教师节了,突然,就想到她了:头发不长,到耳根,是卷发,树脂的无框眼镜架在鼻子上,看人的时候头略低,眼睛露出下眼白:"下面开始提问……"谢谢您!
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