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赌王遗体举行转交仪式

赌王遗体举行转交仪式  时间:2021-04-25  阅读:()
前言1945年9月2日,在停泊于东京海湾里的美国太平洋舰队战列舰"密苏里"号上,举行了接受日本投降的仪式.
人类历史上一场空前惨烈的战争结束了.
自从德国独裁者希特勒挥师进侵波兰,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人类被拖入了战争的血海.
这场战争祸延极广,从中国大陆到东南亚丛林,从伦敦的上空到北非的沙漠,从斯堪底纳维亚半岛的群山到意大利半岛的衣地,从白雪皑皑的广袤旷野到太平洋的水域或岛屿,到处烽烟四起,生灵涂炭.
第二次世界大战参战人数之多,战场幅员之广,生命财产损失之巨,远超过任何战争.
我们大概永远也不可能弄清到底有多少军人和平民死亡和失踪.
然而人类的文明完全系于这一场战争,只有坚决抵抗侵略者,人民才可能重获自由,人类的生活才会迈入和平的境域.
今天时过境迁,从尘封在保险拒中的绝密档案中,拂去尘垢,在充分汇集和分析这些绝密文件后,一度隐晦不明的事件,终于从铁幕中揭露出来.
我们可以更从容更深入地探讨那些重要时刻,那些举足轻重的转折点.
以及战争势态的演变,兴亡成败的实情.
由此辑成了《欧亚大喋血——二战枭雄亲征秘史》一书.
该书着重披露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领袖和将军以及人魔枭雄当时权衡利弊采取战略行动的鲜为人知的秘史.
并汇集数十幅珍贵图片,用以解说战争期间某个重要阶段的真情实景,使那些融合了痛苦和光荣、挫折和胜利的难忘内幕,一一重现眼前.
人类永远不应忘记那一场战争!
人类战争的硝烟远没有消散!
编者1994年5月人魔希特勒闪电似的"成功"与失败"今天德国!
明天整个世界!
"希特勒一天又一天,一年复一年,热心地背诵这几句话,希特勒驱使德国科学界与工业界的天才建立起一支欧洲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军队,狂暴地蹂躏人类的历史.
希特勒于1933年出任德意志第三帝国总理.
当时德国的情势极为恶劣.
它被解除了武装,几乎完全没有军备;经济濒于破产,失业的人数又很多,而且政争颇为激烈,成为西方最弱的一个大国.
四周的邻国大多数有精良的军备,特别是波兰、法国和苏联,更对他虎视眈眈.
然而在短短7年多的时间内,这个维也纳街头流浪汉却把德国改变成欧洲最强大的国家,并且以空前迅速的大规模武装侵略,使它成为半个欧洲大陆的霸主.
他得手的秘诀是什么他一向采用迅速、残酷和狡诈的战略.
他首先以这种手段巩固他在德国的权力.
1933年3月23日,他设法使国会把宪法大权交给他,说是暂时性质.
国会并通过了所谓"授权法",使希特勒以政令统治国家的方法至少看起来比较合法.
议会此举无疑等于自取灭亡,同时也扼杀了德国民主议会制度,因为希特勒一朝大权在手,根本无意放弃.
不久他就取缔所有反对政党,利用集中营和有系统的恐怖手段来对付所有异己分子.
接着,希特勒严密地控制全德国,逐一夺取全国各机构的权力,使它们统统归于纳粹旗下.
他用没收工会资金及监禁工会领袖的办法,摧毁了工人的势力.
其后又全面禁止罢工.
他不准农民离开土地,就像昔日的农奴一样;又压迫小企业,强迫商人成为受薪者.
他以同样方法夺取教会管理权、控制学校、支配法院,并压迫新闻界使它成为纳粹的宣传工具.
总之,他粉碎一切个人自由,代之以德国人从未曾有过的严密组织和管辖.
然而群众对他的狂热崇拜越来越甚,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最主要是就业问题.
在这之前德国有600万工人失业,希特勒上台后一般人都有工作,而且有不致失业的保证.
此外.
姑勿论他对人类犯下何种罪行,希特勒让德国人把他们压抑已久的无穷活力发挥出来.
他如何运用这种恢复过来的活力,希特勒已在《我的奋斗》一书和上百次的演说中提过.
他要实现他一生的两大"热望":一个是建立强大的军队,另一个是制定德国外交政策,征服其他国家.
在希特勒当权的最初两年,他一方面高谈和平,另一方面则秘密备战,审慎行事,以免凡尔赛和约诸国采取阻止行动.
他努力不懈地重建三军,命令陆军于1934年10月1日之前将人员增加2倍,从10万人增至30万人.
他严令宣传部长约瑟·戈培尔不得在报章上出现"参谋部"的名称,因为凡尔赛和约禁止有这个组织存在.
德国陆军军官官衔名录也不再发表,以免外国情报人员因军官人数增加而查出真相.
凡尔赛和约禁止德国拥有潜艇,德国这时却在芬兰,荷兰及西班牙秘密制造潜艇.
主管所谓民航事务的航空部长戈林命令厂商设计战斗机,并且在航空运动协会的掩饰下训练军事飞行员.
到了1934年底,重整军备的工作在各方面的规模都极庞大,再也掩饰不住了.
1935年3月16日星期六,希特勒颁布一条新法例,实施全民服兵役制度,设常备陆军36师,约50万人.
凡尔赛和约军备限制条款至此已是有等于无.
一如希待勒所料,英国和法国对此只提出抗议而不采取行动,坐视凡尔赛和约变成废纸.
这时希特勒决心占领划为非武装地带的莱茵区.
1935—1936年,他耐心地等了整个冬天,注意到英法两国虽然努力制止意大利在衣索比亚的侵略,墨索里尼却似乎能够为所欲为.
国际联盟虽然实施了它大肆宣传的制裁行动,却显得根本无力制止强横的侵略.
希特勒于3月1日作出决定,德国将领们均感惊异.
他们大多深信法军可以轻易歼灭准备进入莱茵区的少量德军.
虽然如此,陆军部长兼三军总司令布隆堡将军还是依照希特勒的指示,于1936年3月2日下令占领莱茵区.
他对高级将领说这项行动是一次"奇袭",但预料是个"和平行动".
不过假如法国出兵阻拦,布隆堡已计划好对策,火速撤兵,退回莱茵河东岸.
但是陷于内争和沉溺于失败主义的法国并不知情,3月7日破晓,3营德军越过莱茵河上各桥.
数小时后,希特勒还在国会中对兴高采烈的听众大谈他如何渴望和平,以及如何保持和平的最新策略.
那晚有人在日记中记下当时的情景:希特勒用深沉洪亮的声音说:"德国国会议员们!
在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即德国军队正在德国西部诸省进驻他们今后的平时防地时,让我们全体一致立下两项神圣的誓言……"他不能说下去.
国会中的议员这时才知道德军已开入莱茵区.
德国人血液中的军国主义精神顿时澎湃沸腾.
他们大跳大叫,有些更流着泪举手敬礼;而那个最会演戏的新救世主则低垂着头,装出一副谦虚的模样,静待群众安静下来.
然后他以激动的声音,哽咽他说出那两项誓言:"第一,恢复我国人民的尊严,誓不向任何力量低头.
第二,我们保证对欧洲没有任何领土要求!
德国绝对不会破坏和平!
"欢呼声过了很久方告平息.
几个将领步离会场.
他们虽然面露笑容,但有人却觉得他们紧张不安.
碰上了布隆堡将军,他的脸色灰白,双颊肌肉不住颤动.
这也怪不得他.
5天前亲笔下令进军的这位陆军部长此时已丧失胆量,颇为着慌.
但是法国并未采取抗拒德军的行动.
法国参谋部长盖米林将军充其量只调派13师部队到德国边界附近,巩固马奇诺防线.
不过这行动也足使德国最高指挥部吃惊.
布隆堡在多数高级将领支持下,主张撤回已渡过莱茵河的几营士兵.
其中一个将领后来在纽伦堡审判中作证说:"就以我们当时的情况来说,法军可以把我们打个落花流水.
"的确有这个可能.
果真如此,希特勒必定会倒台无疑,以后的历史也得重写,因为这个独裁者一定经不起这种惨重的考验.
这一次和在以后发生的许多危机中,全靠希特勒的所谓"坚强勇气"方能度过难关,并且获得成功,使那些心怀疑惧的将领们感到诧异.
希特勒当时深信法国不会出兵迎击,所以断然拒绝信心动摇的最高指挥部提请撤退的一切建议.
他在1942年3月27日回忆占领莱茵区事件时宣称:"如果当时不是我而是任何别的人当国主政,会有什么结果换了谁都会张惶失措.
我不得不说谎使诈.
就是全靠我的顽强坚持和惊人自信,才能度过这个难关.
"希特勒在莱茵区孤注一掷获得成功,所带来的影响至为重大,这是当时谁也想不到的.
在国内,这件事加强了希特勒的威望和权力,过去任何德国统治者在这方面不能和他相比.
这件事也肯定了他高居各将领之上的地位,因为他们在危机中显得懦弱,而他却表现坚强,使他们知道在外交政策,甚至军事方面,他的判断都比他们高明.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占领莱茵区虽属小事,却为他铺好在战略形势已大变的欧洲大张挞伐之路.
对法国来说,这是覆败的开端.
在东欧的法国盟国,即苏联、波兰、捷克斯洛伐克、罗马尼亚和南斯拉夫,渐渐明白由于德国在法德边界建筑齐格飞防线,法国不能对它们有多大的援助.
这些国家知道这道堡垒防线一筑成,很快就会改变欧洲的战略形势,对己方大为不利.
眼看有100个师雄兵的法国尚且不敢出兵驱逐3营德军,又哪敢妄想在德军进攻东欧时,它会为攻破这一道易守难攻的坚固德国防线而让自己的青年流血呢!
德国外交部长在1936年春天对美国大使坦白说道:"一旦我们的防御工事完成,中欧各国明白到法国不能任意进入德国国境后,这些国家就会重新考虑它们的外交政策,那时候,欧洲就会出现新的形势.
"这种新形势开始发展了.
奥地利总理舒西尼格在他的回忆录中说道:"我知道为求保全奥地利的独立,我必须走姑息退让的路线,避免给德国任何干涉的藉口,也必须不惜一切使希特勒安于现状.
"结果证明"不惜一切"虽非良策,倒也给了大家一个喘息的机会.
希特勒在1937年1月30日的国会演说中宣称:"所谓惊奇意外的时期已经结束.
"事实上,1937年的确没有重大的惊奇意外事件发生.
那一年是德国整顿巩固内部和作进一步准备的时期,到11月希特勒才向几个最高级将领宣布他的目标.
那年德国努力制造武器,训练部队,在西班牙内战中试用新建的空军,研究制造人造汽油和橡胶,加强罗马与柏林的轴心联盟,并密切留意巴黎、伦敦和维也纳的弱点.
不过即使是在这个"和平"的年头,奥地利的纳粹党徒在德国的资助和纵恿之下,继续在奥地利进行恐怖活动.
差不多每天都有炸弹爆炸事件麦生.
在山区各省更有大规模而且常是激烈的纳粹示威行动.
当局还揭发了一项阴谋,知道纳粹凶徒准备刺杀舒西尼格总理.
终于在1938年2月,舒西尼格被召到希特勒在奥伯隆尔斯山的别墅"会商".
舒西尼格是个很讲究奥地利传统礼貌的人,开始谈话时他首先客套一番,说那儿风景多优美,天气多好.
希特勒单刀直入,打断他的闲话说:"我们不是来这里说风景谈天气的.
"然后大风暴来了.
希特勒怒斥道:"你用尽方法避免采取友好政策.
奥地利的整个历史就是忘恩负义的记录.
"温和文静的奥地利总理对希特勒的怒言颇感震惊,却力图和解,但又坚守立场.
两人争论了1小时后,他请对方列举令他不满之处.
希特勒只是再大骂奥地利一顿,然后限舒西尼格在下午必须"接受条件",却没有说明条件是什么.
那天下午,在前厅苦候了2个小时,舒西尼格被带往见德国新任外交部长李宾特洛普.
李宾特洛普拿出一份2页长的"协定"来,说是要立刻签署,元首不容讨论.
舒西尼格略感宽心,因为至少可以知道希特勒有什么要求.
可是当他细看那份文件时.
顿时宽慰尽消.
那协定原来是一份最后通牒,限他在一星期内把奥地利政府移交给纳粹分子.
他有什么办法他又被召到希特勒的面前,看到这位魔鬼在书房里很急燥地踱来踱去.
希特勒说:"舒西尼格先生,这是文件的草案,没有什么可以讨论的.
我决不改动一个字.
"由这时开始,希特勒就等于德国的、欧洲的,以及全世界的历史.
1936年3月占领莱茵区得手后,希特勒就深信民主国家不会阻止他进一步侵略.
在某一程度上,他没有看错.
1938年3月纳粹德国兼并了希特勒的出生国奥地利.
7个月后,在英国和法国允许之下又吞并了苏台区.
1939年更在未得允许之下占领了捷克斯洛伐克的其余领土.
随后希特勒得到德苏互不侵犯协定的保证,知道德国不会腹背受敌,便于1939年9月1日发动第一次闪电,进攻波兰.
结果英法两国对他正式宣战.
到1940年5月,雷霆万钧的德国部队已横扫了低地各国与法国,到达英伦海峡.
直至不列颠战役失败,攻势才遭遏止.
希特勒在西线受阻,遂转向苏联,于1941年6月22日发动攻势.
部队长驱至伏尔加河及黑海,苏联才拖慢了德军攻势,扭转大局.
阿道夫·希特勒的惊人事业权势在1942年达到颠峰,随即急剧衰落.
1945年4月30日,苏军攻至他在柏林的最后司令部时,他在总理公署地下室自杀并嘱人烧掉尸体.
希特勒死时56岁.
死前一日他和女友情妇伊娃·勃朗恩结婚,一同自尽.
自拿破仑以来,没有人像这位奥国出生的未成名艺术家这样深远惨烈地影响过历史.
为追求他的疯狂梦想,希特勒掀起战争,造成军事人员死伤无数,更屠杀数以万计的无辜者.
主要的受害人是犹太人.
据估计约有600万来自纳粹占领国的犹太人,被运往设备科学化的屠杀中心.
他做事靠直觉而不凭理性,有操纵群众的本事.
他不时雷霆大作,或狂性大发,但亦有惊人的"政治才能".
尤其精于找出并利用对方的弱点.
被人称作乖戾的军事天才.
可是希特勒的疯狂,使成千上万无辜的人被拖入了战争的血海.
图2不可挽回的局势:斯大林含笑旁观,他的外交部长莫洛托夫于1939年8月23日签署关系重大的德苏互不侵犯条约,为德国进攻波兰铺了路.
9天后,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式开始.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关键序幕——斯大林和希特勒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绝密内幕在1939年初夏,德国的军事实力虽然强大,还是没有足够力量——可能永远也不会有足够力量——同时对付英国、法国、苏联和波兰.
那个关系重大的夏天过去了,一切要看希特勒是否能够局限战争,特别是看他能否阻止苏联与西方国家缔结军事同盟.
希特勒在这方面的顾虑并非杞人忧天.
7月23日,法国和英国接受苏联的提议,同意立即举行军事参谋会谈,草拟公约,明白规定三国如何应付希特勒的军队.
英法两国对苏联的军事实力估价不高,后来终于派出一个代表团与苏联进行会谈,但这个代表团到8月11日才抵达莫斯科,可惜为时已晚.
希特勒已经与苏联进行外交接触,替日后的德苏互不侵犯条约铺路.
从德国的观点来看,时间已经非常紧迫.
8月19日是个决定性的日子,德国军舰,包括潜艇和袖珍战舰,必须立即启航前往英国水域,方能在希特勒预定发动战争的时期,13天后的9月1日,赶到指定的位置.
负责进攻波兰的两支大集团军也必须立即部署.
在柏林,特别是在奥伯隆尔斯山,气氛紧张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
希特勒和李宾特洛普正在那里焦躁不安地等候苏联的消息.
8月19日下午7时10分,他们终于收到了德国驻苏大使拍来的电报:机密,十万火急.
苏联政府同意德国外交部长于8月26日或27日到莫斯科.
莫洛托夫交给我一份互不侵犯条约草案.
但是德国认为会议的日期还不够早.
如果李宾特洛普不能在8月26日以前到达莫斯科会谈,又如果苏联稍作拖延,那就不能赶上9月1日这个指定的日期了.
入侵波兰的整个时间表,甚至能否在秋雨到临前那一小段时间内进攻,全都有赖于此.
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希特勒只好亲自直接和斯大林接触.
他忍气吞声,亲自请求这位素来对他多方低毁的领导人.
斯大林立即在莫斯科接见他的外交部长,在其后的24小时中,从8月20日星期日晚上,希特勒拍电往莫斯科向斯大林提出请求后,直到次日晚上,希特勒差不多陷于精神崩溃的状态.
他不能安寝,在半夜打电话给戈林说他很担心,不知斯大林对他的请求会有什么反应,也对莫斯科方西的拖延表示着急.
第二天,斯大林的复电来了:"苏联政府指示我通知阁下表示同意李宾特洛普先生于8月23日到莫斯科.
"希特勒在得到斯大林本人表示苏联将保持友好中立态度后,于8月22日再次召集他的高级将领,告诉他们他可能下令在4天后,即8月26日星期六,开始进攻波兰,比预定日期早6天.
这一切都为希特勒不共戴天的敌人斯大林所赐.
在讹诈诡骗方面,纳粹独裁者和苏联领导可谓各有目的.
现在已没有什么去阻止他们会面密谈,详订这个时代中最危险的一项交易.
公布条约中规定任何一方不得攻击另一方.
如果一方成为第三国的"敌对行为的对象",另一缔约国"不得以任何方式支持该第三国".
在一项秘密附加的议定书中,德国和苏联同意瓜分波兰.
8月25日,伏罗希洛夫元帅在莫斯科最后一次与英法军事代表团会晤.
他说:"鉴于政治情况改变,继续会谈没有多大用处".
希特勒得到莫斯科来的好消息,深信苏联变卦后,英法两国在履行对波兰的承诺时将会有所犹豫,所以就在8月23日晚上确定了进攻波兰的日期:8月26日星期六,凌晨4时30分.
陆军参谋总长哈尔德将军在他日记中写道:"关于Y日和X时不会再有命令.
一切应自动进行.
"但是他错了.
8月25日,希特勒的军队还差不足24小时就要侵入波兰边界时,发生了两件事,使希特勒犹豫退缩.
那一天下午,希特勒接见英国大使,告诉英国大使说他"接受"大英帝国,并愿意"亲自保证它继续存在,以及运用德国的力量为此努力".
希特勒解释说,他想"对英国采取一项像对苏联那样有决定性的行动.
他愿意与英国协议,德国不但会在一切情况下保证大英帝国的存在,还会保证不论在任何地方,都一定在这方面援助大英帝国.
他自称这是对英国的"慷慨以及全面性的提议",但有一个条件:它只可"在德国与波兰的问题解决之后才生效".
这个荒唐的提议显然是当时一阵心血来潮的决定,因为Y日仍未取消.
第二天破晓纳粹绝对就要侵入波兰,张伯伦根本没有时间继续这个提议,英国政府又怎能如他所请加以"极慎重的"考虑呢毫无疑问,这个提议有个重大目的.
希特勒显然相信张伯伦和斯大林一样,要找一个脱身之计,避免卷入战争.
那么,他向英国首相保证德国绝对不会威胁大英帝国,以换取英国的不干涉立场,又有何不可呢他在下午6时左右得到了答复.
英国和波兰已在伦敦签订正式条约,把英国对波兰的单边保证改变成互助条约.
这就是说希特勒未能像他收买苏联那样收买英国.
收到报告时,他的传译员正在希特勒的办公室内,他后来回忆说希特勒看完报告后在书桌前闷坐沉思.
没多久同样恶劣的消息从罗马传来,打断了他的沉思.
据他的传译员说,这个消息对希待勒有如晴天霹雳.
墨索里尼表示了"完全赞同"德苏条约并了解波兰问题"之后,便说到正题:"我仅通知阁下,鉴于意大利目前的备战情况,如果德国进攻波兰而后者的盟国反攻时,我国不宜采取军事行动.
我们会谈时,预计战争是在1942年才开始的,我要到那时才能准备妥当.
"希特勒看完了墨索里尼的信,极冷静地把意大利大使打发走.
当天晚上,总理公署传出阵阵责骂那个"不忠的轴心伙伴"之声.
但责骂也不是办法.
德军预定在9小时后就要进攻波兰.
纳粹独裁者必须立刻决定是否仍然实行进攻或是把计划延迟,或把它取消.
希特勒别无他计,很快就作出决定:军队一律停止调动,取消进攻.
临时制止德军调动并非易事,因为有好些部队已经出发.
一个机动化部队已经到达边界,才叫一名参谋乘坐一架小型侦察机赶来及时把它截住,更有几处在开火后方接到命令.
不过因为德国军队好几天以来都在边界各地挑衅寻事,波兰参谋部显然不知个中真相.
8月25日罗马和伦敦来的消息使希特勒从战争的边缘上退回来,哈尔德将军在8月25日他的日记中写道:"元首大为震惊.
"但是希特勒此时的头脑,已深受严重的自大狂影响,时发狂想,难以捉摸,连他的左右亲信都很难了解他.
就在第二天下午,哈尔德已发觉他和前一天大不相同,他在日记中写道:"元首极为镇静清醒.
"这是有原因的.
哈尔德的日记就记录了这个原因:"在动员第7日的上午准备好一切.
9月1日开始进攻.
"那天晚上,希特勒立下决心要把国家投入全面战争时,他的心情是怎样的以下便是一个目击者的记述:"希特勒突然站起来,变得非常激动紧张,走来走去,好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德国无往不胜,无可抵抗.
忽然又在室中停步,眼瞪瞪地站在那里.
他说的话含糊不清,举动十足象个精神错乱的人.
他断断续续地说:"如果要开战,我就会造潜艇,造潜艇,潜艇,潜艇,潜艇!
"第二次世界大战就在这种气氛中展开.
在最后几天的和平日子中,有关各国那些紧张劳累的外交人员曾作出多次最后调节的努力,可惜都是白费心机,纳粹德国更是以此为诈,掩饰真正的目的.
希待勒已作出了最后决定,发出命令,使全世界陷入最血腥最残酷的战争.
希特勒仍然不大确知英法两国将会怎样.
他不预备先动手,但是如果这两国采取敌对行动,他便会应战.
1939年8月31日,黑夜笼罩着欧洲的时候,150万德军即动身出发,准备次日破晓进攻.
这时希特勒还要做的事,只不过是编造一些宣传诡计,使德国人民有一点心理准备去接受侵略战争.
德国人民是需要这种宣传的,而希特勒在戈培尔和希姆莱的支持下,已经把他的宣传技巧练得炉火纯青.
有人曾经在柏林街头与普通的老百姓谈话,那天早上他在日记里写道:"人人反对战争,人们公开这样说.
一个国家怎可能在人民的坚决反对之下进行大规模的战争"虽然在第三帝国经历过不少事情,却竟然提出这样幼稚的问题!
希特勒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个星期之前,他在已伐利亚的山居别墅中,答应将领说会"发动战争提出宣传用的理由",且告诫他们不要"管它是否言之成理".
他对他们说:"没有人会在事后问胜利者是否说谎,正义公理对发动和进行战争并不重要,要紧的是胜利.
"现在只须制造一个事端,用来"证明"首先进攻的不是德国而是波兰.
在希特勒的指示下,德国仔细地准备好这件卑鄙的勾当.
一名禁卫队(或称褐衫队)恶棍劳约克斯已在波兰边界的格利维治等了6天,准备冒充波兰军攻击该地的德国广播电台.
计划是由禁卫队队员穿着波兰陆军制服向电台射击,并留下事先用药物麻醉了的集中营犯人,作为"死伤者".
这桩卑鄙行动的最后部分,有个很恰当的代号,叫做"罐头货".
他们在好几处地点进行这种冒牌的攻击,但最主要的目标是格利维治广播电台.
劳约克斯后来在纽伦堡的审判中作供时说:"8月31日中午,我收到于当晚8时进攻的代号.
我派人把一个人放在电台门口,他仍是活着的,只是昏迷不醒.
我知道他没有死,因为他还有呼吸,我没有看到枪伤,不过他的脸却血迹斑斑.
我们按照命令夺取电台,播出一篇演说,放了几枪,然后离去.
第二天,也就是希特勒早在4月3日预定的那一天,德国军队在破晓时分冲过波兰边界,分西、南、北3路进攻华沙.
柏林街头的人虽然看到各家早报上的大字标题和新闻报道,态度却很冷淡.
也许是因为他们一直都以为希特勒一定会设法避免这场战争,可是这天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的国家已经卷入战争的旋涡,不禁有点茫然.
就是国会那些由希特勒委任的傀儡议员们,在他解说德国为什么投入战争时,反应也不怎样热烈,欢呼喝采之声比过去希特勒在这讲坛上作较为不重要的演说时少得多.
他这次演说很特别,似乎是在辩解.
他们一边听一边觉得他在整个演说过程中语调相当古怪,好像连他自己也对目前的窘境感到莫名其妙,有点无可奈何似的.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已无退路可走.
9月3日,英国和法国对德国宣战.
就在这天晚上9点钟,德国U—30号潜艇在海布里地群岛以西300多公里处击沉英国邮船"雅典尼亚"号,有112名乘客死亡,包括28名美国人.
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了.
波兰人英勇作战,顽强抵抗,有一次竟然用骑兵反击纳粹坦克,可是他们根本敌不住德军的猛攻.
这是他们第一次,也是全世界第一次尝到闪电战的滋味.
突如其来的攻击,战斗机和轰炸机在头顶怒吼,把地面炸成一片火海;斯图卡式轰炸机俯冲而下,发出刺耳的声音;整师的坦克突破阵地,一日之内前进了五、六十公里;步兵行动也快得出奇.
150万众的一支大军,不管乘车或步行,在电子通信网的指挥和协调下,迅速前进.
那是世人前所未见的机械化大军.
不出48小时,波兰的空军已被摧毁.
在一星期内,陆军也被歼灭,35个师不是溃不成军,就是困于华沙附近抵御钳形攻势.
到了9月17日,除少数驻在苏联边界的人马外,所有波兰部队均被包围.
到了这个时候,大势已去,仍然坚持顽抗的波兰部队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苏联要动手了,要挥军直入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去分赃.
克里姆林宫和其他各国政府一样,没料到德军会这样迅速席卷波兰.
德军的胜利也使苏联十分为难.
这时有什么藉口介入这个已经灭亡的国家进行干涉呢79月17日,德苏这两个同床异梦的伙伴,因一份"解释"德苏毁灭波兰理由的联合公报的措词发生争执.
斯大林反对德国所提出的说法,因为"它把事实说得太坦白".
于是他亲自写下自己的一套说法,硬要德国接受.
这篇文字说明德国和苏联的共同目的在于"使分崩离析的波兰恢复和平与秩序,并协助波兰人民建立政治生活的新条件".
在这种强词夺理的藉口下,苏军于9月17日早上进入波兰这个已被征服的国家.
翌日,德苏两国的军队在布加勒斯特会师.
于是波兰就像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一样,从欧洲地图上消失,只不过这次希特勒得到了苏联的协助和支持.
希特勒在这一役中,无疑是旗开得胜,更大的胜利者却是斯大林,苏联不费吹灰之力就分得差不多半个波兰,并控制了波罗的海诸国.
德国也因此无法取得深谋远虑要得到的乌克兰小麦和罗马尼亚石油.
若是英国实行封锁德国,德国就更加需要这些物资.
就连希特勒所垂涎的波兰产油区,这时也落入斯大林手中.
希特勒为什么要付出这样高的代价给苏联他在8月的会谈中确曾同意这样做,以免苏联加入同盟国的阵营参与战争.
但他向来不是一个守信的人,而且此时波兰又已为德国的辉煌武功所征服,希特勒大可不理8月23日的条约,他的陆军将领们也纵恿他这样做.
波兰之役证明了德军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如果斯大林不服气的话,希特勒可以进攻苏联为威胁.
希待勒真的可以这样做吗暂时不能,因为在西面的英法两国仍处于备战状态.
要对付英国和法国,他必须保持东线平静无事.
因此他只好让斯大林在这宗交易上占尽便宜,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苏联敲竹杠的手段.
当时希特勒可以专心于西线的战事.
不过西边没有多少动静,差不多没有发过一枪一弹.
人们开始称它为"坐待战"或"假战".
"正当一个有勇无力的盟国惨遭毁灭之际,英国的富勒将军所称"世界最强大的"法国陆军对着不过26个师的德军,却在水泥和钢铁的掩护下安然静坐,袖手旁观!
"这种态度给世界各国带来无穷后患.
哈尔德将军在纽伦堡审判中说:"当时我们差不多要撤尽西面边界的守军才能在波兰取胜.
那时法军若要越过莱茵河,我们也无力阻挡.
"法军既然占了这种优势,而盖米林将军和法国政府又曾对波兰作过书面上的承诺,为什么不进攻呢到了这个时候,法国已经丧失了任何有效的进攻机会.
波兰一旦被歼灭、希特勒便可以一心一意指挥西线的战事,把大部分军队调到这边的战场上.
希特勒的将领主张先行整修在波兰使用过的坦克.
但希特勒没有接纳他们的意见,下令准备尽早取道卢森堡,向比利时及荷兰进攻.
首次披露山本五十六导演珍珠港事件绝密日记(节录)1941年12月7日那个星期日早上,由日军总司令山本五十六策划的偷袭珍珠港计划正式实施.
瞬间峰烟四起、奔袭飞机往返,轮番轰炸.
不到两小时,凶猛的进攻造成美国海军在珍珠港的损失,超过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全部损失.
美国的海军约有半数覆没,美国在太平洋的攻击力,当时几乎完全瘫痪.
早在1922年在美国华盛顿,日本、英国与美国举行海军会议.
迫于美国的压力,日本政府同意以5比5比3的比例保持较英美为小的海军.
两年后美国通过移民法案,阻止日本籍移民进入美国.
日本对美国的积怨由来已久.
日本帝国主义有一项大计划酝酿相当久了,日本希望支配东南亚及太平洋西半边的岛屿,要铲除全部中西方势力,建立一个"大东亚共荣"圈.
1931年,日军占领中国东三省,不久建立"满州政府"遭到国际舆论责难,日本便退出国际联盟.
1937年蓄意与中国挑起冲突终演变为战争.
北平、上海、汉口、广州及重要的铁路中心相继被日军占领.
但日本的最终目标是夺取亚州南部资源丰富的地域.
美国在太平洋的舰队,无疑阻碍了日军大帝国梦想.
1941年10月中旬致力缓和政策的近卫文蘑首相辞职.
头脑敏锐的东条英机将军继任,由他一手组成的陆海军军人内阁,使反美运动进入高潮.
而美国也对日本实行全面禁运,冻结日本在美国的一切财产,美日关系到了空前紧急状态.
东条英机首相委派代表到华盛顿交涉,希望解决两国间的冲突.
在谈判的时候日本已完成军事部署.
如果谈判失败,即以进攻珍珠港向美宣战.
以下是山本五十六的绝密日记,摘录如下.
1941年9月我召集日本的高级海军军官在东京海军学院秘密集会,商讨夏威夷的战略.
帝国之兴亡赖此一战,最凶猛的蛇会被一群老鼠制伏.
10月5日,一批精选的驾驶员,奉命齐集接受该行动的任务指示.
11月5日,联合舰队又发出最高机密行动第1号命令,两天后又发出第2号命令,明确指示攻击珍珠港.
11月中旬经过严格训练之后,飞机运上航空母舰,开往千岛群岛.
为避免引起注意,命令航空母舰采取不同路线单独航行,并电告进攻珍珠港部队司令官南云忠一海军中将,万一和美国交涉成功,特遣舰队立即返航回国.
至此一套精密的进袭计划已全部就绪.
随后东条元首派出特使来栖三郎海军大将前往华威顿作"维持和平"的最后外交努力.
1941年11月14日来栖到达旧金山时向新闻界宣布,此行志在有所成就.
他和野村大使很可能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在一场计划好的狩猎中作了香饵.
1941年11月17日日本代表与美国国务卿赫尔谈判,提出日方一连串最低要求:美国结束财政冻结及经济禁运,停止军事经济援助中华民国;在中国采取不干涉政策;承认满州国;保持日本到荷属东印度群岛的通道畅通无阻;承认日本的"大东亚共荣"圈.
两位日本使节要求国务卿赫尔敦请美国总统罗斯福注意这几项要求.
1941年11月26日华盛顿在一项措辞强硬的备忘录中,提出反要求:"日本军队撤出中国及中南半岛;联合保证中国领土完整;日本承认蒋介石领导的中华民国政府;缔结太平洋国家的不侵犯条约;日本今后与其它国家建立关系,应遵守法律与秩序:日本退出与轴心国家结盟.
"美国的条件等于要日本作180度转变.
明白显示出华盛顿对和平谈判毫无信心.
1941年11月25日我发布进袭命令,日本特遣舰队由南云中将指挥,驶向夏威夷.
同时,日本外相东乡茂德则训示其驻美大使野村.
避免让华盛顿认为日本有意使谈判破裂.
1941年12月16日在御前会议上正式决定进攻.
并派一支军舰及运输舰队驶往星罗湾.
造成日本将攻击盛产石油的东印度群岛,或新加坡.
华盛顿向东京查询日本的意图.
1941年12月6日日本军队乘运兵船和飞机源源开入中南半岛.
同日,美国收到了东京对国务卿赫尔11月26日所提要求的答复.
日本帝国不容置疑地予以拒绝接受.
战争已不可避免.
我部庞大舰队,6艘航空母舰,载有414架飞机、2艘战列舰、3艘巡洋舰、9艘驱逐舰、3艘潜艇,以及许多辅助船只,不发任何无线电信号,实施完全灯火营制,故意采取北方航线,冒着恶劣天气与汹涌海流,驶向目标,减少被美国飞机发现的机会.
12月7日上午6时正式发出进攻信号.
飞机分2批进攻,有50架战斗机、40架鱼雷轰炸机、54架俯冲轰炸机、45架战斗机;第二批有54架平飞轰炸机、81架俯冲轰炸机、36架战斗机.
日本飞机没有遇到抵抗.
我们的战斗机与俯冲轰炸机进攻杰勒·希卡姆、卡涅欧赫、见洛斯、爱华机场,鱼雷轰炸机及平飞轰炸机则集中攻击珍珠港.
那是百分之一百的奇袭.
不到2小时,凶猛的进攻造成美国海军在珍珠港的损折,超过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全部损失,奇袭获得饭大成功.
日本在一夜之间把美国贬成三等国.
我国民欣喜若狂.
当珍珠港事件发生2小时后,日本天皇便正式颁布一道宣战诏书.
"奉天承运万世一系日本天皇诏告全国忠勇臣民:兹向美利坚合众国及大英帝国宣战.
"东条英机血刃东亚,港督向日军称降1941年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日本空军于12月8日突袭香港这个弹丸小岛.
岛上为数超过1万名的英军、加军、印军及香港义勇军,经过18天奋勇顽抗,终于不敌,在圣涎节那天向日军投降.
1941年11月16日,一艘巨型英国运输舰,载着两营加拿大军队抵达香港.
3周后日本军队发动太平洋战争,香港因而遭受开埠10O年来空前的浩劫.
这批加拿大军队在罗逊准将率领下,立刻加入香港守军的行列.
当时香港的防御实力,已有英军两个营、印度军队两个营.
此外尚有高射炮队、皇家工兵队、由香港英籍居民组成的"香港义勇军"等.
这些部队连同新到的加拿大军队,合成两个旅的兵力,以香港陆军司令马耳比少将为最高指挥官.
海军方面则有驱逐舰1艘、鱼雷快艇8艘、炮艇4艘和武装巡逻艇多艘,由哥林逊海军准将指挥.
空军实力微不足道,只有小型军机一队,指挥官是苏利云空军上校.
三军最高统率则由香港总督杨慕琦爵士兼任.
从11月下旬起,香港防卫部队以主力驻守新闻界及九龙.
港岛方面,则仅有英军一个营.
到了开战的前一天,加拿大军队才匆匆由九龙调返港岛布防.
12月1日,日本首相东条英机公开表示决心消灭英美在东亚的势力后,即有日军运输舰70艘,满载军队沿中国海岸南驶.
翌日,英国新战列舰"威尔斯亲王"号和战列巡洋舰"却敌"号,从大西洋驶抵新加坡,参加英国远东舰队,同时,日军酒井中将属下的第38师,在伊藤少将率领下,也从广州出发,向香港毗邻的深圳区推进.
12月8日香港时间上午8时左右,日本飞机侵入香港领空,突袭启德机场,俯冲投弹,并在15公尺的低空用机枪扫射.
机场的空军高射炮队,措手不及,还来回击一弹,便同机场里停着的5架皇家空军飞机和8架民航机,包括泛美航空公司的"菲律宾飞剪"号巨型水机,一下子给日本飞机摧毁了.
紧接日机突袭之后,在边境的日军开始冲入英界,前锋抵达粉岭大埔之前,便与印度军队接触.
当日守军以重兵把守城门水塘附近的山头,控制着由沙田进入九龙的大埔道和沿新界西部海岸连接北九龙的青山道——除了铁路线以外,这是从新界通入九龙半岛的2条公路.
新界前线英军指挥瓦里斯准将,早已在城门河谷至垃圾湾(在荃湾以东的葵涌海岸)之间,建立了一条18公里长的防线,号称"垃圾湾防线",集结英印联军两千人以上,准备迎击正向九龙市区推进的敌人.
在粉岭大埔前线的印军,不是日军的对手,他们英勇地抵抗一回,便向城门河谷方面溃退.
日军乘胜追击,9日晚上,攻下英军把守的城门堡.
城门堡是"垃圾湾防线"的主要据点,一旦失守,整条防线岌岌可危,马尔比少将立刻遣调加军至九龙担任后备.
11日凌晨,英军再遭日军猛攻,"垃圾湾防线"的右翼,受到严重威胁.
加军开上前线应战,但已无法挽回劣势.
11日午问,日军攻破"垃圾湾防线",并发炮猛轰港岛.
日机亦分批出动轰炸,马耳比少将下令九龙守军全部撤回港岛,保留实力,准备最后决战.
从九、港进入战争状态之时起,九龙半岛和香港的渡海小轮码头,即置于军警联合控制下,除非持有特别许可证,一般市民事实上只能望海兴叹,欲渡不能.
及至英军退出九龙,港岛北岸的码头区和海军船坞一带,遭受日军炮火不断轰击,两岸交通便完全断绝.
13日晨,日方派代表团,从九龙渡海,首次要求港府投降.
杨慕琦爵士拒绝接见,日方立刻下令炮轰港岛,日机也出动投弹.
14日,港岛发生大火多宗,主要输水管亦受到严重破坏.
港岛进入围城战的序幕.
马尔比少将重新部署岛上的守军,准备迎击渡海来犯的敌人,把港岛划分东西两区,特派从九龙撤退回来的瓦里斯准将作东区总指挥.
瓦里斯准将遣调曾在新界作战的印军,防守从铜锣湾至柴湾的海岸线,加军则把守从柴湾至赤柱的海岸以及浅水湾至深水湾一带.
在大潭道和石澳道交界的高地设立他的总部.
加军司令官罗逊准将被委为西区总指挥.
总部就设在黄泥涌峡附近.
他派遣印军把守海军船坞至电报湾的海岸,英军把守电报湾至赤柱的海岸以及海军船坞至铜锣湾的海岸和跑马地一带,又调英军和香港义勇军4个连,担任防卫要塞的后备任务.
要塞司令部设在海军船坞内,是马尔比少将与哥林逊海军准将联合指挥部的所在.
此时,港岛面临内外的威胁,外有随时渡海来犯的敌军,内有严重的缺粮和水荒.
市面存米日减,其他杂粮和蔬菜也十分缺乏,一部分地区已经没有食水供应.
民心士气,均受影响.
日本"第五纵队"乘机活动,中国驻港人员,亦奉命发动侨胞,协助英方维持地方秩序.
15日深夜,日军首次企图在港岛北部海岸登陆,即遭守军击退.
翌日,日军整天发炮猛轰港岛,波及民房(特别是湾仔区的),使许多市民变为"枉死鬼".
17日再度派人招降,又为杨慕琦爵士严辞拒绝.
当晚,日军酒井中将命令两个连日军敢死队,乘舢板直迫香港电灯公司附近的海岸,遭守军迎头痛击,全数被歼.
18日晚上,天气突转恶劣,风雨交加,日军发炮轰击,铜锣湾的油库中弹燃烧,一时火光熊熊,浓烟蔽天.
晚上8时半,日军在猛烈炮火掩护下,开始在港岛北角至太古糖厂间的海岸,大举登陆,建立滩头阵地,然后分兵向守军防区进攻.
一路日军,乘夜向筲箕湾推进,迂回鲤鱼门炮台,直取柴湾山;回头再向炮台的孤军进攻,不久就把炮台占领了.
另一路日军,从鲗鱼涌登山,沿小径直趋北角水塘(俗称小西湖),摸黑向西南面的高地推进.
其余日军,则沿英皇道向西作平地进军.
19日的早上,柴湾山方面的日军,沿大潭道节节推进,以笔架山、毕拉山和大潭水塘区为目标.
瓦里斯准将的东区总部,被迫向赤柱方面退却.
北角水塘方面,日军则迂回守军堡垒防线,深入渣甸山的南面,包抄黄泥涌峡附近的罗逊准将总部,施行突袭.
罗逊准将和他的僚属全体落难.
沿英皇道前进的日军,却遭香港电灯公司的守军奋力抵抗,激战至当天下午,才能破关继续推进.
日军登陆24小时后,其前锋已踏进港岛的"蜂腰地带".
铜锣湾、黄泥涌和大潭水塘以东的地区,实际已在他们控制下.
如果铜锣湾是港岛东西交通要冲,那么,黄泥涌峡则是港岛南北交通的枢纽了.
黄泥涌峡位于渣甸山和聂高逊山之间,东南有公路连接浅水湾和赤柱,西南有支线直下深水湾和香港仔.
峡前有主督驰马道、大坑道和北角铜锣弯相连,有蓝塘道直出跑马地.
峡背有布力径,西北可通湾仔峡,直上山顶区,过马己仙峡下山,可出花园道.
日军前锋进入黄泥涌峡,马尔比少将闻讯,即遣掉西线的精锐,大举反攻,但为日军猛烈炮火所阻.
从20日起,香港围城战进入高潮.
居民生活在紧张、惊惶和困乏中,饱受日军轰炸与炮轰的煎熬和缺粮缺水的困苦.
满载尸体的货车,不时驶过街头.
那些死尸,少数是炮火的受害者:大半都是饿死的穷人.
死者的脚板和掌心呈苍白色,腿胫仅剩皮包骨,令人惨不忍睹.
港府在市区的旷地,如湾仔的修顿球场,曾举办临时公共食堂.
鸠形鹄面的饥民聚集,又引起敌机的注意.
他们往往还未吃到白饭,却先吃了日军的炸弹!
岛上经过一周的苦战,到处是垃圾和腐尸,沟渠淤塞,污水四溢,蚊和苍蝇满天飞,传染病流行(主要是霍乱和疟疾);前线的伤兵又不断地送入医院,使医疗人员手忙脚乱,疲于奔命.
由于煤气中毒和电灯失灵,医生被迫在火油灯下为伤者施手术.
此时,战火已越来越迫近市区.
守军据险奋战,在黄泥涌峡较矮的山头,利用碉堡阵地,力拒日军向跑马地区推进.
另一支守军,则在金马伦山(位于聂高逊山之西)发炮轰击黄泥涌峡的日军.
21日,日军从黄泥涌峡分兵下紫罗兰山保卫浅水湾.
当日,浅水湾酒店集结了大批从市区避难而来的大商人和一队从东区撤退的英军.
日军一面围攻浅水湾酒店,一面进击深水湾区.
22日占领聂高逊山.
23日凌晨攻破金马伦防线,守军退守马己仙峡.
在港岛北部的海岸,23日午间,英军仍据守礼顿山防线,日军向跑马地区猛烈攻击,伤亡甚重.
24日,日军攻破礼顿山防线,守军退守摩理臣山道.
入夜,日军炮轰维多利亚兵营和海军船坞,引起大火.
南岸的日军,当晚亦攻破赤柱村外的英军防线.
25日,香港总督杨慕琦爵士和马尔比少将分别发表圣诞文告,勉励守军奋战到底.
但日军已楔入摩理臣山防线,向湾仔区推进.
酒并认为港岛指日可下,乃遣派两个被俘的英人手执白旗,从北角集中营前往海军船坞要塞司令部,游说守军投降.
马尔比少将不为所动.
当日正午,日军恢复猛烈炮轰.
下午1时,英军在湾仔柯布连道布防,企图阻遏正向海军船坞推进的日军.
下午3时,马尔比少将向香港总督报告,英军已无法维持有效的抵抗.
中国驻港领导抗日工作的最高负责人陈策将军,便向杨慕琦爵士商借鱼雷快艇两艘,实行冒险突围.
港方军政人员10余人,包括后来出任华民政务司的麦道轲,亦随队出发.
下午4时,2艘快艇由香港仔鸭湾出,以最高速度驶往大鹏湾,中途遭日军截击,其中1艘受创,不能行驶,陈策将军下令弃艇泅水登岸,终于获得脱险返抵中国.
下午5时许,杨慕琦爵士渡海至九龙半岛酒店,向酒井称降,6时全线停战.
香港防卫战,前后18天,守军死伤4000余人,日军自认伤亡2700多人,但其实际数字相信不会低于守军.
月军作战时伤亡惨重,于是肆意屠杀战俘和欧籍居民,实行报复,尤以在鲤鱼门炮台、赤柱、跑马地等处为甚,当地的中国居民亦多惨遭毒手.
日军暴行的血污,在今天似乎仍历历如新!
马歇尔痛悼盟军进攻意大利血本无归的惨败本文详细记述盟军进攻意大利半岛的惨烈战况.
在这次战役中,盟军吃尽苦头,屡遭挫败,终于赢得的胜利,得来极不容易.
在所有较大的欧陆强国当中,就战略形势来说,意大利最似岛国.
与同面积的国家相比,意大利的海岸线最长,陆上的边境也最易防守,因此,意大利受到水路袭击的可能性较陆地为大.
显而易见,从西面或南面发动进攻的海上部队,在利久立登陆比在卡拉布里亚登陆有利,因为意大利重要军事行动区域波河河谷,有利久立和伊特拉斯坎区48公里宽的亚平宁山为天然屏障,如果从卡拉布里亚进攻,攻方就得沿着长达1000公里的山脉前进.
再说,所有河流、沟壑、峡谷与山嘴,都和这条中央脊柱成一直角,可作天然的防卫线,如有军队据守,攻者就得从正面猛攻.
艾森豪威尔将军虽然明白从利久立进攻的优点,但是由于航空母舰和登陆艇不足,不得不由卡拉布里亚进攻.
我认为在其后的整个战役中,攻击登陆艇和其他登陆船艇的不足,仍然不断妨碍军事行动.
这场仗旷日持久,耗费了不少人力和物资.
亚历山大将军奉命指挥登陆部队,一共有两个军,包括由蒙哥马利将军统领的英国第8军,以及由克拉克将军率领的英美联合部队第5军.
按照计划,第8军将在卡拉市里亚登陆,把德军引至意大利的南端,然后派第5军在敌军后方的塞勒诺登陆,把德军切断.
他们所以会选择塞勒诺,是因为这个地方刚在战斗机的掩护范围内.
如果当时有足够的航空母舰,整个军事行动可能灵活得多;可惜事实并非如此,德军自然不会猜不到盟军的计划.
第8军进攻之前,盟军首先持续空袭敌方的交通路线和火车站,进攻定于1943年9月3日黎明前发动.
但是德军早料到盟军有此一着,已着手迅速撤离意大利半岛南端.
9月8日傍晚,意大利政府正式投降,意大利舰队主力驶往马尔他岛.
9日,英军第78师和第1空运师占领了大兰多海军基地.
同日凌晨4时,经过头一轮猛烈轰击后,第5军在战机及舰炮的掩护下,登陆塞勒诺各滩头.
11日,第5军受到德军猛攻,德国空军又在上空轰炸助阵,情势危急;美国巡洋舰"费城"号和"隆瓦纳"号,以及英国战列舰"沃土派特"号,都被滑翔式炸弹击中.
这次的挫败,部分原因是驻西西里岛的战斗机所能盛载的汽油,仅够供应飞机在滩头上空战斗15分钟.
另外一个原因,正如我所预见的,是船只短缺,亚历山大将军要等到第5军登陆后的第5天(即9月14日)英军第7师开始卸运的时候,才能够把重型武器运到战场上使用.
艾森豪威尔将军当时对我说:"我们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我们设法子前进,敌人却在准备大举反攻……我已用尽一切比小艇大的船只……在目前的形势下,我们唯有寄望于空军………在以后3天中(9月12日至14日),战术空军和战略空军倾巢而出对付敌人,驱散敌人的兵力,并用机枪猛烈扫射敌方部队.
15日,盟军终于度过危机,这次可以说是空军拯救了第5军.
16日,英军第8军在塞勒诺东南65公里处与第5军会合.
9月27日,盟军夺得福查,10月1日,占领那不勒斯.
德军元帅季塞林率领军队撤退至弗尔杜诺河.
德国大军已于9月26日撤离隆丁尼亚岛,继而于10月4日撤出科西嘉岛.
10月中旬,季塞林弃守弗尔杜诺河,撤退至加里利亚诺河.
从那时起,盟军的进展变得非常缓慢,威尔逊将军说:"德军善于利用地雷及爆破弹来巩固天然屏障,盟军在这种崎岖地带,和顽强而诡计多端的敌人对垒,实在只能艰苦地慢慢前进.
"盟军进展缓慢的原因,主要是他们无法攻破敌方守军的侧翼.
威尔逊将军在讨论这个问题时这样说道:"第5军与第8军子塞勒诺东南会师后,曾经策划数次小规模的两栖作战行动,攻击敌方的侧翼.
其中一次由第8军在特莫利发动,结果颇为成功,战绩令人鼓舞.
"但是"在整个战场上,登陆船艇的调度十分困难.
不仅在地中海一带,就是在盟军各个战场上,从事策划一切水陆两栖行动的时候,船艇的分配和供应一直都给盟军诸多掣时.
"战局僵持不下的另一原因,在于海战和空战同时进行.
在福查建立的一支战略性轰炸空军,耗用了大约30万公吨船只,但这只空军并非由艾森豪威尔将军指挥.
我认为,那时正是"意大利战役的关键时刻.
第15战略空军却用了大量船只,以致在意大利集结地面部队的行动大受阻延".
只要德军继续以仅想拖慢盟军之心来作战,盟军便得以按部就班地逐一攻占各阵地.
首先是弗尔杜诺河,接着是特力格诺河、圣格奴河,但是当德军撤退至加里利亚诺河时,季塞林却决定死守.
季塞林据守的阵地是全意大利最坚固的,艾森豪威尔将军决定趁德军在加里利亚诺河受到正面攻击时,让美军第6兵团在罗马以南48公里的安齐峨一涅端诺登陆,动摇德军的阵脚,这个做法十分明智.
第6兵团如能成功地向内陆推进,即可切断季塞林的交通线,迫他撤退或投降.
12月24日,艾森豪威尔、蒙哥马利、空军上将泰德、布德雷中将等奉命前往英国,为进攻法国的行动筹备一切.
威尔逊将军接替艾森豪威尔,利斯中将接管第8军,埃克中将则接管地中海区盟国空军.
1月17日晚,加里利亚诺河之战开始了.
盟军过河后不久,左翼的攻势在卡斯托弗特村附近受挫,右翼也因为无发建立任何据点,结果完全失败.
1月23日,加里利亚诺河之战已接近尾声时,共有5万名英美士兵的第6兵团,在炉卡斯少将指挥下,于凌晨2时登陆安齐峨各海滩,几乎没有遭遇丝毫抵抗.
这次袭击完全出乎敌方意料之外;因为季塞林虽然知道盟军在那不勒斯正准备派兵发动攻击,却一直以为目的地是契维特韦基亚、加艾大,或是德拉西纳.
炉卡斯少将因为没有装甲部队,不能充分利用突袭成功而占得的初步优势,直趋奥尔本山区,只着手巩固滩头阵地.
这个时候,季塞尔实施了早已定下的应急计划,一面迅速集结装甲单位保卫第6兵团,一面建立强大的反攻兵力.
盟军这支部队登陆才数天,便被迫采取守势,过了许多个月依然没有进展.
这次不大不小的挫败后,双方接着打3场仗,争夺小镇卡辛诺.
该镇位于修道院山山脚,山上有一所著名的本笃修道院.
第一仗在1月29日开始,到2月4日,战局僵持不下.
盟军把未能取胜的原因归咎于修道院,而不是修道院所在的山冈,因此决定摧毁那座建筑物,并且公开宣布这项决定.
由于事先经过一番讨论,结果在实行轰炸的时候,德军已有充分准备.
修道院是个这么明显的轰炸目标,而德军又可以在修道院山设立无数观测哨,季塞林这个干练军人,很可能会占据修道院.
但是后来据住在修道院的修士说,德军从来没有把修道院用作观测哨.
2月14日,盟军军机向修道院散发传单,劝告修士和避难者离开.
第二天,229架轰炸机共投下453公吨炸弹,把修道院炸毁.
可是这次轰炸只把修道院变为一座堡垒,因为据守堆满砖石瓦砾的废墟,比防守一座建筑物轻松容易得多,不但可供建筑据点的材料唾手可得,而且又没有屋顶楼板可能塌下来压着守军的危险.
第二天,卡辛诺和邻近地区再受轰炸;直到2月18日凌晨,步兵才发动进攻.
17日晚9时开始炮轰,炮弹以每小时1万发的密度落在颓垣败瓦之上,轰击持续了5小时之久.
2月18日凌晨2时步兵出动了,但是进展并不顺利,亚历山大将军于19日决定就此罢手,暂时中止这场仗.
可是盟军并没有从这次空袭行动领悟到饱和轰炸并非取胜捷径的道理.
空袭修道院并未带来预期的效果,因此必须增加轰炸机数量和炸弹量……这次打击一定要更重.
我们必须加强对卡辛诺的攻击,直至季塞林屈服为止.
威尔逊将军本人也证实了这一点,他说:"联合参谋部担心意大利目前的情况拖延下去会影响到整个战略形势.
他们认为,集中近三千架轰炸机和战斗机猛攻范围有限的要害地区,再配合地面的猛烈攻势,对击败敌人将有决定性的影响.
从种种证据来看,当时大家的确深信轰炸可以使守军心胆俱丧,而地面部队则只消进占那个陷入瘫痪的目标就行了.
埃克中将也同意这个看法,因为在3月15日发动争夺卡辛诺的第三场仗的时候,据报他说过这样的话:"轰炸的功效可以从地面部队进展的程度看出来.
"然后他不待事实证明就补充说:"让德军知道我们会用3月15日对付卡辛诺堡垒的办法对付他们坚守的每一个据点.
"盟军副总司令德弗斯中将于3月24日写了一封信,描述3月15日发动的功绩,情形如下:"3月15日,我以为可以攻下卡辛诺向利里河谷推进.
我们出动空军、炮兵、坦克,步兵紧随在后.
我从山谷对面观察战事的发展.
开始进攻时天朗气清,轰炸进行得很顺利,而且非常猛烈,接着900门大炮齐发,连续轰击两小时,炮火更猛烈更准确.
上午准8时30分,飞机出动了,先是两个中型轰炸机队,接着是11个重型轰炸机队,然后'再来3个中型炸弹机队.
机队在上午9时前每10分钟出动一次,随后每15分钟出动一次,直至正午才结束.
尽管如此,再加上整个下午都有俯冲轰炸机和大炮强力支援,地面部队始终没有达到第一个目标……这些结果对于我仿佛是当头棒喝.
步兵已干早上撤退至卡辛诺以北8公里的地方.
下午1时左右,步兵在炮火掩护下再回到卡辛诺镇,当时德军仍在,还能够阻慢我军进退,并且不知怎的,竟能在夜间获得增援.
"这次计划中的一个主要步骤,是在最初3小时内把1400公吨的炸药投下约两平方公里半大小的地区.
尽管目标的范围这样大,投弹依然极不准确,以致距离卡辛诺镇约5公里的第8军流动司令部也被炸毁.
更离奇的是,整队重型轰炸机竟把所载的炸弹全部投下维纳弗罗镇,还以为那就是卡辛诺,其实两个镇相隔差不多有20公里!
这一场仗,足足打了8天.
到后来由于没有什么收获,盟军指挥部便下令停止作战.
经过这一仗后,盟军又再对德军控制的道路及铁路发动大规模轰炸,不过这次是不折不扣的战略轰炸,由战术空军负责指挥和执行.
3月底,盟军平均每日截断25处交通线,5月中,数目已经增至75处以上.
毫无疑问,这样不断袭击敌方的供应系统,不但截断了交通运输,更使敌军局限于夜间活动,因此所造成的损害比饱和轰炸大得多.
加里利亚诺河第二仗在5月11日发动,这次并没有波及卡辛诺.
盟军首先在夜间沿着一条50—60公里宽的战线发炮猛烈袭击敌人.
这次步兵进攻所以能够得手,一方面是由于事前的空袭做得妥善,另一方面,德军这条冬季运输线至此已失时效,恶劣天气的季节已经过去,德军再没有天时之利,季塞林认为应该是撤退的时候了.
5月16日晚上,他开始让军队脱离接触;17日,卡辛诺落人从后包抄的英军手中;18日,波兰军占领修道院山.
6月4日盟军开人罗马;两日后传出英美军队进攻法国的消息,盟军开辟了战略性的第二战线.
从纳粹死亡营发出的恐怖控诉身在其它未受战火蹂躏的国家的人,也知道战争的暴行,新闻已生动地报道过战争的酷烈程度,但来到占领了的各纳粹死亡营后,从中揭露出来的惨况,世人才真正认识到战争的恐怖.
我刚在德国驾车走了几百公里……途经地方大部分在第3军防区,包括维斯巴登、法兰克福、威玛、耶纳……坦克驶过混凝土道路,听来就象巨型制香肠机在碾磨波纹铁皮一样……武装部队向前推进,过牛马生活的老百姓就向后走,拖着载满细软的有轮子的东西.
我们驶抵大门口,铁丝阿后面挤满囚犯,我们走进集中营里,现在让我以第一人称来讲述情况吧.
一大群臭烘烘的人拥来把我团团围住,大人小孩都伸手来摸我,他们衣衫褴褛,其中很多已离死期不远,但眼中仍然露出喜悦.
我从人群顶望向远处的青翠田野,看到丰衣足食的德国人在犁田.
一个名叫基申海默的德国人走过来说:"我带你到处看看好吗我在这里已经10年了.
"一个英国人立正说:"我来介绍自己好吗真高兴见到你.
请问我们那些家伙什么时候才会来到这里"我说:"快到了.
"我要求去参观一座营房.
我看到的那一座碰巧住的都是捷克人.
我一进去,很多人就围拢过来,想把我扛在肩上,但他们太虚弱了,很多甚至没有气力起床,他们告诉我这座房子一度拴过80匹马,这时住了1200人,5个人一个铺位,里面臭得难以形容,我走到营房中央的时候,有一个人走过来说:"记得我吗我是彼得,曾克尔,曾经当过布拉格市长.
"我记得他,可认不出他来.
我问上一个月在这座营房里死了多少人,他们把医生叫来,我们查看他的记录.
那本小黑簿子里面只有姓名……别无其他.
没有记录某人会到何处,做过些什么,或有过什么打算.
死者的姓名后面都划有十字记号.
我数了数,共242名.
在一个月内,1200人竟然死了242人.
我朝营房的尽头走去,那些气若游丝起不得床的人纷纷鼓掌欢迎,听起来象婴儿的拍手声,他们实在太虚弱了.
医生的名字叫赫勒,从1938年起就一直在这里,正当我们走出营房进入院子的时候,有人倒地死去了.
另有两个60来岁的人,正爬往厕所那边,那情景我看到了,但是不想说出来.
他们带我到集中营另一部分去看小孩子,数以百计的孩子,有些年仅6岁.
一人卷起袖子给我看刺在他臂上的号码,是B—6030号,其他孩子也给我看.
他们今生今世都要带着号码过活.
我身旁一个老头儿说:"孩子……国家的敌人!
"隔着小孩单薄的衬衣我看到他们的肋骨.
老头儿说:"我是巴黎大学的里撤教授.
"小孩子们紧紧抓住我的手臂,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们向院子走去,不断有人走来跟我说话,摸摸我,有从波兰来的教授,从维也纳来的医生,从欧洲各地来的人,他们的故乡就是美国人祖先的故乡.
我们到医院去看看.
里面挤满病人.
医生告诉我前天死了200人.
我问死亡的原因,他耸耸肩说:"痨病啦、饥饿啦、过劳啦,很多根本不想活下去.
很难应付.
"赫勒医生掀起一个人的毯子给我看看他双脚肿成什么样子,那人死了.
大部分病人都不能行动.
离开医院时,我掏出钱夹,希望留下些钱帮助那些能活着重返家园的人.
里撤教授说:"假如我是你就一定会当心自己的钱夹.
你是知道这集中营也有罪犯的.
"一个小个子踉踉跄跄地走来说:"让我摸摸钱夹的皮行吗我以前在维也纳是做上好皮具的.
"另一个人说:"我叫罗德.
我在美国久利特市住了很多年,回德国一游,就给希特勒抓起来了.
""我要求去看看厨房,里面很干净.
负责管理的那个德国人以前是共产党员,在布肯瓦德集中营已9年了.
他女儿住在汉堡,他有一幅女儿的照片,几乎12年没有见过她了……假如我到汉堡去,可否去看望她他给我看每天的配给口粮、一片约有拇指那么厚的黑面包,上面放一块人造黄油,大小如3片口香糖,还有一丁点煮熟的东西,那就是他们每天所吃的了,墙上有一张非常复杂的图表,上面满是红色的小标笺.
他解释说每个标笺代表10个死去的人.
他必须计算所需要的配给量,还补充说:"我们这里办事效率很高.
"我们又走进院,边走边谈.
那两位医生,一位是法国人,一位是捷克人,都说3月份约有6000人死亡.
德国人基申海默补一句说1939年冬,波兰人陆续被送入营,他们没有御寒衣服,死亡率达到每天900人.
另有5个以前曾在别的集中营熬过的人,都认为布肯瓦德是德国境内最好的集中营.
捷克籍医生赫勒问我是否愿意看焚尸场,但又说那其实没什么值得看,因为德国人多日前已经用罄焦炭,只好把尸体抛入附近一个大坑里.
里撤教授问我想不想去小院子里看看,我回答说想,他转身叫小孩子们别跟着.
我们走过空地时,我看到教授左脚的鞋子穿了一个洞,右脚也有一只脚趾露出鞋外.
他看到我望着他双脚,当下说道:"很抱歉,我简直见不得人,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就在这时,一个法国人前来说他的3个同胞在营外杀死了3个禁卫队队员,并活捉了一个.
我们继续向小院子走.
院墙约高两公尺半,毗连的房子从前是个马厩或车房什么的.
我们进去,地面全铺了水泥,两排叠起的尸体,象一捆捆木柴,尸体瘦削得很,十分苍白.
有的遍体阏疗伤,已没多少肉可以肿胀起来,有的头部被枪弹射穿,但流出来的血很少.
只有两具尸体全身赤裸,我尽量准确地点数一下,那两大堆就是500多具男人及男童的遗骸了.
那里还有一辆拖车,里面一定至少有50具尸体,我无法点数清楚,死者的衣服堆在堵边,大部分似乎是饿死,而不是被杀的.
不过,他们怎样死并不重要,总之是在布肯瓦德被屠杀的.
天晓得过去12年中究竟有多少人死在那里,他们告诉我营内还有2万多人,曾一度多达6万人.
那4万人现在哪儿去了请各位相信我所说关于布肯瓦德的话,我只报道自己见闻的一小部分,其他的我欲语无言.
战争固然死人无数,但虽生犹死的人,在一个营里就有2万多……营的四周景色宜人,德国人丰衣足食,美军卡车载满囚犯向后方驶去,他们快要吃到盟军的口粮了,吃一顿等于在布肯瓦德4无所吃的.
我这节轻描淡写的报道如果冒犯了各位,我不会感到抱歉.
许多人各用不同的语言赞美罗斯福总统,多年来,他的名字是他们的全部希望.
这些长期与死神为伍的人,并不知道几小时后罗斯福便加入了那些为自由而牺牲的战友的行列.
邱吉尔曾在1941年含泪对我说:"终有一天,世人和历史都会认识到贵国总统的贡献,衷心感激他.
"我在布肯瓦德首次亲自见到、听到人们有这样的表示,他们来自欧洲各国.
这些人的脸如果胖一点,在美国任何地方都可以见到.
对他们来说,"罗斯福"这个名字是个代号.
象那些正在某处随装甲部队东进的美兵.
就在总统逝世前不久,布肯瓦德的人在谈论他,历史上找不到比他们的话更好的墓志铭.
图4集中营内快要饿死的囚犯,在地上缩成一团,既无力站起来,也无法领会自己终于获救了.
最有可能继希特勒之后成为德国元首的隆美尔惨述对苏作战失败经过纳粹陆军元帅隆美尔,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唯一不仅被德国人奉若"神明",且深受敌国赞赏的德国军事领袖.
隆美尔的敌人送给他"沙漠之狐"的绰号并非污蔑,而是赞赏他的机巧、敏捷,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
邱吉尔称他为伟大将军,他曾说由于他的热忱和机智带给我们不少悲惨和痛苦,隆美尔那种惊人的胆识,吸引了大战时期的世人.
隆美尔所著一本有关步兵战术的书,最先引起希特勒对他的注意.
不久,一般人认为他是元首宠信的军人.
1938年,身为上校的隆美尔获任负责保护希特勒的近卫营营长.
他以此身分随同希特勒进入苏台区、布拉铬和波兰.
大战爆发前,隆美尔刚晋升少将.
这时,墨索里尼的部队在北非溃败.
为了夺回失地,德国于是组织一个非洲军团,由隆美尔统率德意联军.
他袭击亚吉拉的英军,使他赢得"沙漠之狐"的绰号.
1942年6月21日,非洲军团已追近埃及边界.
希特勒为酬谢功臣,提升隆美尔为陆军元帅,使他成为德国陆军最年轻的元帅.
这是他军事成就的颠峰,战绩也到此为止.
从隆美尔的遣作《隆美尔文集》可知,他在非洲时,对希特勒的领导能力已越来越感失望.
到盟军更深入欧洲大陆时,他知大势已去,不再掩饰他的看法,力促希特勒及时寻求谈判,免误时机,但是没有结果.
隆美尔没参加行刺希特勒的"将领阴谋",不过他知情而未加阻止.
他主张逮捕希特勒,付诸审判,但是他不赞成行刺.
1944年7月15日,他上书希特勒,要求德国立即寻求停火协议.
如果7月20日行刺希特勒成功,隆美尔很可能成为德国的临时元首.
可是计划失败了.
隆美尔离开医院,回到乌尔姆附近贺林根的家中疗养.
10月14日,两名纳粹将领来访.
他们给他两个选择,自杀或就捕受审,受审则可能祸及全家.
隆美尔告诉妻儿说:"15分钟后我就要死了.
"他吞服毒药自尽.
希特勒不想德国人晓得他们心目中的伟大英雄会图谋不轨,于是宣布要全国哀悼隆美尔,并替他举行国葬.
1940年7月,元首不理军事顾问对两面作战的抗议,命令参谋人员草拟进攻苏联的计划,那就是"巴巴罗萨行动计划",指定在1941年5月前,沿宽广的战线大举进攻;如果进行顺利,苏联在欧洲的全部领土将于5个月内落入元首手中,那时严冬还未降临.
但欧洲其他地方发生的事件延迟了进攻计划.
墨索里尼决心要替意大利迎取一次军事胜利,和元首分庭抗礼,让希特勒及全世界对他另眼相看.
10月,墨索里尼的军队从意大利占领的阿尔巴尼亚基地进攻希腊.
希腊毫无戒备,其陆军比意大利进攻部队小一倍,要打败它看来易如反掌.
不料希腊陆军顽强抵抗,终于击退了墨索里尼,把意大利军队逐回阿尔巴尼亚.
元首老大不高兴,但又不能不援救这个不中用的盟友.
他不愿从集结在东线上的进攻部队抽出援军,所以先从外交入手,力促新纳粹的南斯拉夫政府支援意大利.
但签订介入协定后两天,南斯拉夫保罗亲王的摄政政权被推翻,年轻的国王彼得二世领导新政府公然反抗希特勒.
令元首暴跳如雷,马上挥军进入希腊和南斯拉夫,迅速摧毁两国众寡悬殊的军队.
轴心国这时已控制了爱琴海,对东地中海虎视眈眈,并威胁埃及、土耳其和整个中东.
元首发动进攻苏联的行动,因此损失了3个星期的宝贵时间.
尽管将领们竭力劝阻,希特勒还是一意孤行,于1941年6月22日黎明,执行"巴巴罗萨行动计划".
几近300万人的150个师,拥过苏联边界,由装甲部队及轰炸机作先锋.
苏军节节败退,将领张皇失措,纷纷向莫斯科的上司请示对策.
许多苏兵被杀,更有无数成为阶下囚.
德军攻势排山倒海,第一个月已经向苏境推进了300—600公里.
一突破苏军防线,德军即分3路进攻:北路大军在利布元帅统率下循波罗的海沿岸进攻列宁格勒;南路大军在伦德斯特元帅统率下穿越土壤肥沃的乌克兰直趋基辅及高加索山脉之丰富油田;中路大军在博克元帅统率下急趋莫斯科,就像当年拿破仑的倒霉法军一样.
博克的军队很快就领先了,只3个半星期就朝苏联首都推进三分之二的路程.
到1941年9月,斯大林已损失了250万人、2.
2万门炮、1.
8万辆坦克和8月,攻势慢了下来,因为希特勒和将军们为最佳的前进途径争辩不下.
博克的猛攻停止了,属下一些部队被抽调协助南北两路的进攻.
元首企图控制波罗的海、乌克兰及高加索,藉以摧毁苏联的作战力.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元首不惜分散兵力,放弃扫荡红军残余部队的机会.
好几位将领则主张全力进攻铁路汇合点及兵工厂所在地的莫斯科.
德国陆军参谋总长哈尔德将军又发来电报:苏军"全线遭遇突袭".
几天内即俘获数以万计的人,包围了一支支的苏军.
这一切使元首产生错觉,相信苏联已经完蛋.
因为德军沿着从波罗的海到黑海的1600公里长的战线推进得如此顺利,而元首又这么胸有成竹,认为军队会继续迅速推进,所以到9月底,元首便指示最高指挥部准备解散40个步兵师,腾出一批人用于工业生产方面.
元首以为列宁格勒和莫斯科这两个苏联最大的城市快要不保了.
9月18日,他发出一道命令:"列宁格勒和莫斯科即使愿意投降,也不得接受.
"他在9月29日的指令中对指挥官说明了应该怎样对待这两个城市:我决定把圣彼得堡"列宁格勒"从地图上除去……拒绝接管这个城市,因为全市居民的生存和食物供应的问题,不能够也不应该由我们来解决.
在这场争取生存的战争中,我们没兴趣保留这个大城市的人口,即使只是一小部分.
就在这一星期,元首于10月3日对德国人民演说时声言:"我可以绝对肯定地宣布、我们在东方的敌人已被打垮,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话说得太早了.
实际上,苏联人员陷困境,并损失了一些精锐部队,7月时就已对德军作出我们从没遇过的顽强抵抗.
前线指挥官送回激烈战斗的报告越来越多,苏联人作殊死战斗并进行反攻.
元首做梦也想不到苏军人还这么多,武器装备这么好.
苏联生力军源源投入战斗,德国情报机构事前一点也不知对方竟有这么多军队.
哈尔德在8月11日的日记中写道:"最初估计敌方约有200个师,而目前已查明番号的就有360个.
刚消灭了苏军十几个师,马上又有十几个师兵力投入作战.
陆军元帅伦德斯特战后在盟军盘问下承认:"发动攻势后不久,我便发现所有关于苏联的资料都是一派胡言.
"这时,德军最高指挥部内,发生了第一次有关战略的大争论,使德军面临的困难更加复杂,元首不顾大多数高级将领的反对,作出了一项我认为是"东线战役中战略上最大错误"的决定.
问题说来简单,但关系极其重大:应由德国3路大军中实力最强、收获最丰的中路大军从当时的阵地向前推进320公里直捣莫斯科,还是应按照希特勒的原定计划行事,以南北两路为主向前推进换句话说,是以莫斯科还是以列宁格勒和乌克兰为主要攻击目标陆军最高指挥部向元首指出,莫斯科是生产军火的重地,又是苏联通讯运输的枢纽.
如果攻下莫斯科,苏联不仅要失去一个主要的军火来源,而且亦难以把部队和军需运往遥远的前线,前线就会因此被削弱,继而崩溃.
但元首对乌克兰的农业和工业地区,以及高加索的油田垂涎已久,认为莫斯科可以留待日后收拾,于是命令将领们照他的意思行事,还发出了一纸我认为是极尽侮诲之能事的反备忘录,言辞中对那些并不欣赏他的军官诸般侮辱,称陆军司令部中大半是"满脑子过时理论、食古不化"的人.
哈尔德将军大发牢骚.
他写道:"忍无可忍!
闻所未闻!
莫此为甚!
"但最后当然还是元首独断独行.
南路攻势本身是战术上一个重大的胜利.
基辅战役于9月26日结束,被包围而投降的苏联人共达66.
5万名.
元首称此役为"史无前例的伟大战役".
尽管这个成就非同小可,可是一些将领对于是役在战略上的意义却有所怀疑.
中路大军被迫两个月来一直按兵不动.
秋雨快来了,到时苏联的道路将会成为一片泥泞,接踵而来的便是冰天雪地的严冬.
元首直到这时才老大不愿意地接纳将领们的主张,同意继续进攻莫斯科.
可惜太迟了!
装甲部队要到10月初才能从南面调回重新装备停当.
10月2日,代号"台风"的大规模进攻终于展开.
德军欲以旋风般的无比威力在莫斯科前线歼灭苏联最后的作战部队,打垮苏联.
德军沿拿破仑当年进军莫斯科的路线推进,起初果然锐不可当,10月20日,德国装甲部队的前锋高莫斯科只有百多公里.
苏联政府重要部门急忙撤离.
那时连头脑清醒的哈尔德也相信德军定可在冬天到来之前,攻下莫斯科.
可是秋雨连绵,道路一片泥泞,乘车行进的德军,经常受阻.
布鲁门特里特将军在发回的电文中描述当时的情形:"步兵在泥泞中一步一滑……车辆统统陷进深可及轴的泥坑里,甚至拖拉机也难以行驶.
没多久大部分重炮已经动弹不得……"这一切使得我们早已精疲力竭的部队如何疲惫不堪,大概并不难想象.
"德国将领的报告渐渐流露出恐惧心情,接着便是绝望之感.
也许是这种情绪感染了战地的下级军官和士兵,又或许是这种情绪由他们而来.
总之,曾经走同一条路往莫斯科的拿破仑大军的鬼影和拿破仑全军覆没的命运,经常在我梦中萦绕不散.
那年冬天,苏联很早就大雪纷飞,气温降到零下.
古德里安将军摘记说初雪是在10月6日夜间下的,德军刚对莫斯科重新发动攻势.
10月12日,他摘记说雪还下个不停.
到11月7日,他首次报告部队中有些士兵严重冻伤.
13日又摘记说气温已降至零下8℃,越来越觉得冬衣缺乏.
严寒冷僵了人,也冻坏了枪炮和机器.
古德里安说:"对当时情形真正能够作出评价的恐怕只有亲历其境的人;只有他在那悲惨的冬天曾目睹苏联的漫天大雪,挨过那把沿途一切埋在雪中的凛冽寒风;一小时又一小时地乘车走过荒无人烟的地方,好不容易到达一间破陋的房屋,但见里面都是饥寒交迫的士兵,也只有他见到相形之下吃得饱、穿得暖,冬季作战装备一应俱全的生龙活虎似的西伯利亚人……"在风雪交加和持续的零下气温中又到了11月底,元首及其大部分将领都以为,莫斯科已是囊中之物.
德军在西、南、北三面,均已到达距离目标仅30—40公里的地方.
对远在后方东普鲁士的大本营里端详地图的元首来说,到莫斯科的最后一程,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的军队已前进了800公里,只消多走10公里便行了.
他说:"再加把劲,就要胜利啦.
"全力进攻苏联心脏的日期定于1941年12月1日.
德军在一条战线上集中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坦克部队,但意外地遇上顽强抵抗.
12月2日,第258步兵师的一个侦察营突入莫斯科一处市郊,克里姆林宫的尖塔已经在望,但翌晨就被几辆苏联但克及从市内工厂紧急动员起来的工人击退.
德军最接近莫斯科之点亦只进到那里.
12月4日,古德里安报告说气温降到零下31℃,翌日气温再下降5℃.
他说坦克已差不多动弹不得了.
12月5日形势危急.
德军全线停顿下来.
在第4军司令部,大家都知道形势已完全改变.
布鲁门特里特伤感地说:"我们想在1941年打败苏联的希望,在最后一刻化成泡影.
"12月6日,朱可夫率军反攻了.
他在莫斯科城外沿一条320公里长的战线,以100个师出击,这些部队均有在严寒和积雪中作战的装备和训练.
元首做梦也没有想到苏联还有这样强大的一支部队.
他们突如其来地猛攻使德军一蹶不振.
在苦寒的12月和1月上旬,苏军不断突破节节后退的德军防线,德军看起来就快要象130年前拿破仑的军队一样,在苏联的冰天雪地中瓦解覆没了.
好几次已到危急存亡的关头,真的差一点就要重蹈拿破仑的覆辙.
也许是全赖元首的顽强意志和决心,当然也因为德国军人坚忍不拔,第三帝国的部队才不致全军覆没.
但是这场战事我军败得很惨.
莫斯科、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高加索的油田都没有到手,苏联通往英、美,以及通往南北两面的生命线,仍然畅通无阻.
元首的部队两年多以来不断取得军事胜利,到这时才首次尝到在强敌之前败退的滋味.
这还不算,哈尔德将军后来还领悟到另一点.
他写道:"德军长胜不败的神话已经打破了.
"德军在第二年春天虽然取得更多的胜利,但是这些胜利再也不能使这个神话复活.
1941年12月7日星期日,朱可夫大举突击反攻的第二天,地球另一边发生了一件事,使欧洲战争因而演变为一场世界大战:日本轰炸机愉袭珍珠港.
翌日,元首匆匆从东部大本营乘火车回到柏林.
他曾对日本郑重许下一个秘密诺言,履行诺言的时候到了.
日本大举突袭美国驻珍珠港的太平洋舰队,美国固然猝不及防,德国也完全没有料到.
元首虽曾对日本外相松冈洋右许下口头诺言,谓德国将和日本联手与美国作战,但是一直没有正式签署协定,日本方面也没有向德国泄漏过丝毫关于偷袭珍珠港的口风.
再说,元首此刻正替苏联战场上失魂落魄的将领打气,整编狼狈撤退的部队,忙得不可开交.
但日本偷袭重创美国的珍珠港的舰队无疑令元首赞赏不已.
这种突袭正是他的拿手好戏,所以他赞不绝口.
他对日本大使大岛说道:"你们用这种办法宣战,做得对!
这是唯一的正确办法.
"元首马上决定实践他对日本许下的口头承诺,他已受够了罗斯福对他本人和纳粹主义的攻击,也不能再忍受美国海军在大西洋对德国潜艇的挑衅行动.
不仅如此,他越来越蔑视美国,显然是低估了美国的潜力.
一个月之后,他在一次会议上对我们说:"我看美国人没有什么前途.
美国是个腐败的国家……我对美国只有仇恨和深切的厌恶.
"同时他又过分高估日本的军事力量.
数个月后,他对一些部下表示他认为日本参战"对我们非常有利,光从所选择的日子来看已十分有用.
""当时,苏联寒冬的意外困难正大挫我军士气,每一个德国人都担心美国早晚要参战.
因此从我们的立场来看,日本在这关头参战最合时不过了.
"12月11日下午2点30分,德国向美国正式宣战.
仅仅6个月前,元首在一场他看来已经胜券在握的战争中,只是面对一个孤立无援的英国,这时却刻意要与世界3个最大的工业强国作战.
长远看来,在这场战争中,军事力量主要还得靠经济力量来支持.
况且,那3个敌国的人力加在一起,就大大超过3个轴心国的人力.
当时元首和他的三军将领都没有好好权衡一下这些事实.
元首不让苏联境内的德军及时撤退,因而造成重大的损失,显得有点不智,但是他死守活拼的决心,无疑也有助于抵挡来势汹汹的苏军.
当然,德国军人勇敢和坚忍的传统精神仍是主要的因素.
到了2月20日,苏军的攻势已经泄了气,而3月底泥泞季节又到,战线沉寂下来,双方都已精疲力竭.
1942年3月30日德国陆军一份报告透露了这一次冬季作战的损失多么惨重:东线全部120个作战师中,只有8个师还有进攻能力.
16个装甲师中,只剩下140辆可供使用的坦克——比一个师在正常情况下拥有的还要少.
德军部队在休息整编时,元首又忙于拟订夏季攻势的计划.
在下季攻势即将开始之前,他对倒霉的第6军司令保禄斯将军说:"如果我拿不到高加索的石油,就必须结束这场战争.
"斯大林猜到我军意图.
若继续作战,他也必须保住高加索的油田.
斯大林格勒所以如此重要,原因在此.
如果油田还在苏联手中,德国若占领斯大林格勒,就可以封锁住经黑海和伏尔加河把石油运往苏联中部的最后主要路线.
元首不仅需要石油来发动飞机、坦克和卡车,还需要人手来补充兵员日减的军队.
冬季作战结束时,伤亡总数达到1百多万人.
没有足够的人弥补这样的损失,最高指挥部于是转向德国的朋友,他要给已心存疑的盟友打气求助.
希特勒亲自请求墨索里尼拨给他一些意大利部队,然而墨索里尼却正在担忧这个盟友在东线的失败.
元首认为有必要在这时与他进行会谈,以便说明德国的军事力量仍然十分强大.
像往常一样,元首说话最多.
意大利外长齐亚诺伯爵牢骚满腹地对同僚说:"希特勒没完没了地说呀、说呀、说呀.
墨索里尼一直在受罪"——第二天吃过了午饭,在一切要谈的都谈过之后,元首又不停他讲了1小时45分钟,所有论点都一一提到,真是一项不漏:战争与和平、宗教与哲学、艺术与历史……可怜的德国人,天天都得耐着性子听元首讲话".
我敢说,他讲话时的一动一静、每一字、每一顿,他们莫不记得烂熟.
约德勒将军虽然苦苦支撑,终于在一张长沙发上睡着了.
凯德尔将军也直打瞌睡,但是总算没有垂下头来.
他距离元首太近,不能毫无顾忌.
"元首喋喋不休地说了这许多话,或者可以说全靠他费尽唇舌,墨索里尼总算答应给他在苏联战线提供更多的意大利兵源.
最初,在1942年夏天,轴心国方面还大走红运,在进攻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的战役开始之前,我军已在北非取得了轰动一时的胜利.
6月底已进至距尼罗河约100公里处.
但元首一心只顾他的苏联战役,拒绝给我足够的增援,使我在亚拉梅恩败下阵来.
尽管如此,到了那年夏末,元首仍显得十分得意.
德国潜艇每月在大西洋击沉70万公吨的英、美船只,盟国造船厂没能力赶造这么多船来补充.
起码从地图上看,到9月,元首所占领的地区大得惊人,从北极海到埃及,从大西洋至距里海160公里的地方都有德军驻守.
几个星期过去了,天气一直宜人.
这时大量苏联援军已兼程乘夜渡河,或越过荒芜的草原赶赴斯大林格勒.
城内的抵抗能力日渐增强.
街上到处都给破烂建筑物的颓垣败瓦以及腐尸阻塞,坦克及机械化部队均无用武之地.
种种迹象显示一场肉搏巷战已迫近眉睫.
但是表面的宁静往往把指挥官骗倒;保禄斯也一样,心中没有丝毫戒惧,也未顾虑到他那支部队的后方.
元首不耐烦了,着令部队猛攻,以完成任务.
结果德军的主力单位都齐聚最前方,深入敌境,无法撤回,成为在外围的苏联反击部队突袭的目标.
在城内,德国的最精锐部队则与奋不顾身的苏军及武装平民肉搏厮杀,伤亡惨重.
9月底,苏联装甲部队自北面攻击保禄斯的环形防线,这是苏军趁着数周的沉寂集中兵力作大规模反击的前奏.
威特斯海姆将军确曾有所顾虑,主张把伏尔加河沿岸的全部德军撤到顿河彼岸;顿河与伏尔加河相距最近仅80公里.
全体德国人民应该感谢他有此远见;然而他却因此被免除司令之职,并遭贬黜.
以后的几个月,城内的战事演变成恐怖的竞相屠杀,每天死亡者数以千计.
其他指挥官也曾恳请在情势仍许可时撤退,元首断然拒绝.
11月19日,苏军大举反攻,那是对德军的严厉警告.
洛高索夫斯基将军的坦克部队,以排山倒海之势从顿河河套北弯的赛拉费莫维契出击,4天后即抵河套南弯的喀拉契,与那里梦柯将军那支从斯大林格勒以南向西北进击的部队会师.
两军会师之前,苏军击溃了掩护保禄斯部队后卫及侧翼的两支罗马尼亚部队.
苏军的总指挥官就是朱可夫将军.
此后的关键系于第6军是在得到西面的德军解救撤出,还是要独力突围当时谁也想不到第6军团会被弃在那日益缩紧的包围圈中自生自灭,因为本来还来得及挽救伤亡惨重的残余部队,但元首下令他们作战到底,保禄斯哪敢违抗希特勒的命令.
这时元首执意要在2000公里外亲自指挥这场战役.
被围的第6军因为过于庞大,空中支援无法予以足够补给,于是实力日减,粮食、药物、弹药、武器一天比一天少,一切希望也逐渐幻灭.
在城内的凶残搏杀中,形势对苏军有利,纳粹部队伤亡无数.
同时,从10月底开始,伏尔加河下游的冬季暴风雪越来越严重.
坦克和装甲车无法开动,德军在冰天雪地中冻伤冷僵,死亡不计其数.
12月初,元首终于同意派兵营救.
贺特将军从顿河以南的第4装甲军,派出第57装甲队向东进攻,打通一条通往斯大林格勒这个人间地域的走廊.
计划是待装甲队进至距保禄斯部队防线约32公里时,第6军才朝着救援部队的方向突围.
世间再没有比这更渺茫的希望了.
在距离会师地点尚有50公里的地方,第57装甲队遇袭大败.
那里有一条顿河的小支流,名为拉斯开河,在历史上很少找到有关这条小河的记载,但争夺斯大林格勒最后一场决定性的战事,就是沿着这条小河两岸展开的.
德军受到比它强大的苏军部队从两侧夹攻,一败涂地.
救援部队来得大晚,实力又太弱了.
接着就是苏军的扫荡行动.
所向无敌的第6军这是已濒临绝境,然而不知底蕴的士兵,却仍抓着最后一点希望.
到1943年1月底,他们才逐渐觉醒,面对可怕的事实,知道自己困在不断缩小的包围圈里,厄运注定.
他们饥寒交迫,感到羞辱、绝望,自知难逃一死.
1月30日,元首把保禄斯提升为陆军元帅.
1月31日,保禄斯为苏军所俘.
两天之后,这支在他指挥下曾威武一时的德军残余分子,个个饿得形销骨立,终于弃械投降.
被俘的士兵有些在若干年后重返故乡,但大多数都葬身异域.
据后来斯大林宣称,在战场上收拾并焚烧了14万多具德军尸体,而实际死亡的人数却远超过这个数目.
苏联的死伤人数也高过10多万.
斯大林格勒被严重破坏,西目全非,工厂变成废墟,浓烈的腐尸气味笼罩全市.
我军尝到最惨的战败滋味.
元首的满腹怒火发泄在那些不以身殉国的投降军官身上.
他悲叹道:"令我最为痛心的就是我还提升了他(保禄斯)为元帅……这样的人在最后关头玷污了其他许多人的英勇精神"——元首没有对斯大林格勒之败表示任何歉疚.
图6德国的"朵拉"炮,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所使用的最大的大地,曾在苏联塞瓦斯托波发挥威力,又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助阵.
朱可夫元帅回忆率军捣毁纳粹最后的堡垒——柏林之战1945年春季,苏联的两个大集团军进至柏林以东,准备向这个德国首都发动全面进攻.
其中一个集团军由朱可夫元帅率领,在位于奥得河西岸的库斯林集结,即在柏林以东约80公里.
另一个集团军由康涅夫元帅指挥,驻屯在尼斯河东岸,柏林东南120公里处.
这两位元帅都决心要抢先抵达柏林.
盟军部队自西向东挺进,艾森豪威尔将军已下令他们在易北河停止前进.
本文是朱可夫将军记述这次战役的军事策略,以及攻占柏林的经过.
1945年4月16日星期一,还差几分钟就是凌晨4时,在沿着由我率领的第一白俄集团军战线的森林里,漆黑一片,鸦雀无声.
这个集团军共有768100人.
在松树和伪装网的底下,大炮成行,绵延不绝.
迫击炮在最前面,后面是坦克,长长的炮筒抬得高高的.
再后一排是自行火炮,然后是各种轻重大炮.
最后的一排是400门卡秋莎大炮,它是一种多管火箭炮,可同时发射16枚炮弹.
奥得河西岸那处48公里长的库斯林桥头堡上,挤满了部队,大量探照灯直接对准德军的防线.
在俯瞰侨头堡的小山上,我站在一个地堡里,注视着黑沉沉的地方,等待发动攻击的时刻——凌晨4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看了看表,从容地对参谋人员说:"开始,同志们,开始吧.
"3枚红色的照明弹跃上夜空.
有那么漫长的一刻,火焰高悬半空,使得奥得河沐浴在一片耀目的深红中.
探照灯大放光芒,140座巨型防空探照灯,亮得使人睁不开眼,还有坦克、卡车和其他车辆的灯光,都一齐照射着德军的阵地.
在一片震耳欲聋、惊天动地的轰隆声中,只见前线火光冲天,2万门各种口径的大炮向德军阵地猛轰.
库斯林桥头堡西面的德国农村,被探照灯灯光紧紧笼罩住,无所遁行,仿佛一下子就消失在不断开花的连珠炮弹网中.
村落整条整条地瓦解.
泥土、钢筋、水泥及树木全抛上半空,远处的森林发出熊熊火光.
炮声雷动,火箭炮弹一批批从发射器冲出,拖着长长的白光,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划过夜空.
在这一片喧嚣声中,冲击部队出动了.
苏军有的士兵经历过斯摩棱斯克、斯大林格勒、列宁格勒等战役的考验,保卫过莫斯科.
他们南征北战跨过半个大陆来到奥得河.
有的士兵目睹自己的村镇被德军炮火摧毁,庄稼被烧光,家人惨遭杀害.
他们终于盼到了复仇的时刻.
35分钟后,轰击突然停止,那片寂静叫人不知所措.
在我的指挥所地堡里,参谋人员突然留意到电话响声.
到底响了多久,无人知道.
参谋开始接听各战地指挥官打来的电话.
起初我相信那些报告.
第一批出击目标已经拿下了,从奥得河西岸防御森严的西洛高地射来的纳粹炮火,欲牵制住苏军.
苏联坦克困在小河及沼泽里,走不出来.
清晨6时正,康涅夫元帅的第一乌克兰集团军从尼斯河对岸发动攻击.
康涅夫部队的密集炮火在起初的几小时内压倒敌人.
7时15分,他接获好消息:他的部队已占据了尼斯河西岸的一个桥头堡.
随着时间的过去.
战斗虽然残酷、艰难,但是攻击进展得出乎意料的迅速.
从17日中午起,他的坦克已开始陆续横渡斯普累河,这时已迫近吕本,这是他那条战线的终点,是斯大林划分他与我两军的战线时订的.
对康涅夫来说,这时该是向斯大林请求准许他的坦克部队北上直捣柏林的时候了.
在科特巴附近一座俯临斯普累河的中世纪古堡里,康涅夫正等着接通莫斯科的电话.
副官递给他无线电话,对方正是斯大林.
康涅夫报告他的战况,明确说出自己的所在.
"斯大林同志,我建议让我的装甲部队立即向北挺进.
"斯大林说:"朱可夫现在有麻烦,他仍未冲破西洛高地的防御.
看起来敌人在那里的抵抗很强.
何不叫朱可夫的装甲部队穿越你这边打开的缺口,让他从那里进攻柏林"康涅夫当即说:"斯大林同志,我有足够的兵力,而且我们的位置最好不过,可调我们的坦克部队进攻柏林.
"4月22日黄昏时分,康涅夫的大军已突破了柏林南部的防线,开进了德国的首都,我军一直视国会大厦为该城的瑰宝,要把苏联的国旗插在那里.
柏林此刻已气息奄奄.
市内大部分地区没有食水和煤气供应,报纸也没有了.
由于街道无法通行,车辆损毁,市内各种交通运输陷于停顿.
4月22日有100年历史的柏林电报局第一次关闭.
接收到的最后一份电讯是来自东京的:"祝你们好运.
"我军突破了该市外围防线后,又进逼第二道防线.
士兵们弯着腰跟在坦克和大炮的后面展开巷战,挨街逐巷的打,并穿过公园地带.
开路先锋是康涅夫和我率领的近卫军那些久经战阵的攻击部队,还有4个坦克大军的全体士兵.
后西是一排又一排的步兵.
我们这个部队可谓奇特.
兵员来自苏联的各个联邦共和国,使用多种语言和方言,以致常常出现军官和自己的部下无法沟通的情形.
士兵中有乌克兰人、卡累利亚人,有乔治亚人、哈萨克人,有亚美尼亚人、亚塞拜疆人,还有巴什噶尔人、鞑靼人、蒙古人、哥萨克人等等.
柏林满目创瘦.
由民兵团的老弱和希特勒青年团男童补充的防卫军,已被逼到市中心.
动物园里外也发生恶斗,苏军炮兵部队从东、西两面夹攻炮轰这座城市,连国会大厦里面也发生了激战.
最后,新上任的柏林防卫司令韦德陵将军知道除投降外别无选择.
5月2日将近凌晨一时的时候,红军第79近卫步兵师收到无线电讯.
"喂,喂,这里是第56装甲兵团.
我们请求停火.
我们将于柏林时间12时50分派出休战谈判代表前往波茨坦桥.
辨认标识:一面白旗.
等候答复.
"我收到电讯后,下令停火.
稍后在当日上午,以强有力扩音器在市内各处宣布战事结束.
虽然零星战斗还会延续数天,但柏林之战到此已正式结束,当天早晨鼓起勇气进入帝国广场的柏林市民已看到红旗在国会大厦的上空飘扬.
扑朔迷离、阴错阳差的东京本土大空袭1942年3月下旬.
日本政府下令在东京进行第一次正式防空演习.
4月18日从上午9时开始,全市将实施3小时警备.
驻守本州的军用飞机,演习期间将全部起飞,在东京上空形成一个保护网.
日本报纸发表了这个消息,世界其它各地却未有留意.
4月2日,当防空演飞的消息正式在日本各地传开之际,美国航空母舰"黄蜂"号正驶出旧金山港口;除全体成员外,舰上还有16架陆军的B—25型轰炸机,我率领31名陆军驾驶员,以及49名机员,在4月18日入夜之后轰炸东京,凑巧就是东京第一次防空演习那天的晚上.
事前决定一个确定日期是十分重要的,因为美国轰炸机事后将在中国的机场降落.
若不预先通知这些基地在指定时间准备接应我们,我们就可能受到射击.
世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东京要在那一天演习,美国也在那一天轰炸东京.
这一次空袭可能就是美国军事史上最冒险,最惊人的行动.
一切正为摩菲定律所谓:有什么事可以出错,就会出错.
轰炸行动错上加错,却又失可偿失,最后更为有神助般成功了.
计划于1942年1月构思,当时认为是小事,只不过是表现一下美国人的蛮勇,在战争最黑暗的日子里用来振奋民心.
驾驶员和机员在佛罗里达州艾格林机场集合,从航空母舰驾驶陆军中型轰炸机起飞.
这批接受训练的人绝非什么顶尖儿的人物,都是自愿参加这次行动的.
隶属第17轰炸大队,因为那大队有B—25型轰炸机,所以选中了它.
在加紧的训练中,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机员竟来不及学跳伞,只几个驾驶员有从飞机跳伞着陆的经验.
迈克特遣舰队在海尔赛中将指挥下驶离夏威夷群岛时,可说是颇有规模:计有两艘航空母舰(黄蜂)号和(勇往)号、3艘重巡洋舰、一艘轻巡洋舰、8艘驱逐舰和两艘油船.
一路天气都很恶劣,通讯情况可说是一团糟.
为确保秘密,马歇尔将军和安诺德将军跟蒋介石委员长就此项计划互通电报时,双方都含糊其辞.
电信用字十分谨慎,大家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却自以为明白了.
蒋介石以为这个计划是从印度给他送来40—50架轰炸机,迈克特遣舰队经过国际换日线进入敌方水域时,蒋介石还建议舰队稍改航线,去攻袭安达曼群岛的日军.
差不多到最后一分钟,蒋介石才知道原来美国要轰炸东京,事后轰炸机将在中国降落.
经过国际换日线后,海尔赛的舰队突然发现他们较原定计划早了24小时.
事后一直没有解释这个失误的原因,但是有人怀疑是海军在预定航程时算错了国际换日线的作用.
4月18日凌晨3时10分,"勇往"号的雷达显示在1.
9万多公尺外有两艘敌舰.
两分钟后在同一方位出现了一点光.
海尔赛下令特遣舰队暂时转向北驶,然后再折向西.
"勇往"号接着又发现了两艘敌船,特遣舰队也一一躲过了.
海尔赛知道他们遇上了在日本以东1100多公里外放哨的一队队警戒舰只.
7时15分,一架搜索机回来报告,说看见一艘日本巡逻艇在正前方68公里处.
舰队立即向左转,以免被敌人发现.
20分钟后,"黄峰"号看到另一艘约120公吨重的日本巡逻艇,距离约1.
8万多公尺.
艇上的无线电劈啪作响.
正为两艘航空母舰安全而着急的海尔赛中将,这时确信特遣舰队已被敌人发现,东京亦必已接获通知,有所戒备.
可是这假设很合理,但不正确;东京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但他突然下令我的突击队准备起飞.
航空母舰将改变航向以时速26海里迎风行驶.
所有巡逻机要在"勇往"号上降落.
巡洋舰"那士维尔"号则驶过一旁,准备击沉那艘日本巡逻艇.
特遣队出发的时候,"黄蜂"号的位置在北纬35°45′,东经153°度40′.
那些B—25型飞机和机员已给运到距最近的日本海角不到1000公里处.
陆军飞行员接获提早12小时出发的命令时,正在吃早餐.
此时,我们十分镇定,继续喝咖啡,别的人就替我们准备飞机.
有些人根本来不及吃早点.
这时特遣舰除了保持原定的起飞次序外,已把计划完全改变.
本来是夜袭的,这时是日袭.
我们还要飞行5小时才能到达东京,将没有足够的燃油飞抵亚洲大陆,所以要在东海降落.
幸亏我们完全不知道东京全市已在戒备,并有严密的空防.
第一架B—25型飞机还没有从"黄蜂"号的甲板起飞,"那士维尔"号已奉命留下来,完成毁灭那艘日本巡逻艇的任务.
"那士维尔"号向敌船开火,后来派遣一队人登船把它弄沉.
在本州东京的正东面是千叶半岛的犬吠岬.
东京以南,东京湾西岸是川崎和横滨两大城市.
东京湾以西约240公里是位于伊势湾的名古屋.
再往西走160多公里,在大贩湾北岸是大阪和神户.
由于这6个袭击目标几乎在一直线上,16名B—25型飞机的驾驶员奉命在犬吠呷进入日本上空,以掠地飞行高度西飞执行任务.
照原来的计划,我应驾驶满载燃烧弹的B—25型飞机首先起飞,胡佛中尉在3小时后才出发.
由我先投弹使东京起火,好让后来的飞机能看清目标.
一旦提前出击,计划便失去了作用,我来不及更换炸弹.
胡佛在我起飞后3分钟便出发了.
舰上时间上午8时18分(东京时间7时18分),我在"黄蜂"号的飞行甲板上迎着时速40海里的大风升空,绕着航空母舰飞了两圈校正航向,对准指南针.
然后胡佛的飞机亦已起飞,和我并肩飞往东京.
格雷中尉驾驶的第3号5分钟后起飞.
霍尔斯特中尉驾驶的第4号飞机在起飞时右引擎已有毛病,但仍按计划出动.
机员都不知道因为一个修理工人不小心,通向炮塔的电引线还没有接上.
到了东京时间8时10分,已经有14架飞机起飞了.
因为导航错误,只有两架飞机找到犬吠岬;其余的大部分偏差了很多公里.
准确飞越第一个陆地目标的驾驶员是第9号飞机的沃森中尉和第10号飞机的乔伊斯中尉.
由始至终就只有他俩丝毫不误地完成任务.
其余大多数人因迷了路,均从不同方向来到东京.
有的经东京湾北上,有的从西边来.
仪器失灵,天气恶劣,以及人为错误,造成了这种古怪而纯属偶然的阵形,想不到却神奇地变成令人拍案叫绝的一着.
他们来自四面八方,日本人有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我们究竟从哪里来.
迈克特遣舰队遇袭的机会因而减低,日本的高射炮也没法集中在一条线上射击.
后来罗斯福总统开玩笑地说神秘的西藏安乐窝"香格里拉"(源出希尔顿小说《世外桃源》)是轰炸机的秘密基地,于是"香格里拉"一说家喻户晓.
我在距东京约1000公里处遭一艘日本货船射击,后来我飞越一艘配有伪装的巡洋舰,但未被发现.
上午11时55分,到达犬吠岬以北80公里的本州海岸.
因逆着时速40海里的大风飞行,以致偏差了这许多公里.
我保持每小时240至270公里的速度,那是B—25型飞机最省油的速度.
跟随着我的14架飞机也用同一速度飞行,只有约克上尉驾驶的第8号飞机例外,那架飞机耗油太多,约克估计投弹后将无法远离日本群岛,所以逞飞苏联的海参威.
他在那里被扣留了几个月.
我和胡佛飞越海岸后20分钟便到达东京上空.
我们往南飞时,看见数以百计的日本乡民向我们招手.
在东京,3小时的防空演习刚结束,人们正在收回多摩川口的阻塞气球,交通也差不多已恢复正常,不过行人仍驻足观赏日本战斗机在上空表演特技飞行,看得目瞪口呆.
胡佛在横贯东京北部的隅田川转西飞向他的目标,我则飞向西南到达东京市上空.
飞到365公尺高投下燃烧弹,胡佛则在许多公里外爬升至274公尺的高空投下爆破弹,凑巧两机的炸弹都在东京时间午后12时15分击中目标.
我最先投下的几枚燃烧弹不幸击中东京最大的一座医院,把它夷为平地.
一名机警的日本高射炮射手射一阵子,然后停了下来.
这时我十分接近皇宫,炸皇宫比炸我的第二目标军械库方便得多.
这个城市已经进入戒备状态,不可能再发出警报,因为指示上并没有说明如何应付这种情况,所以没有人向我射击.
日本的攻击机在上空看见下面的美国轰炸机,还以为是来参加表演的飞机.
说起来有点讽刺,日本人曾夸口说他们的国家永远不会受到敌人轰炸,但东京的第一次防空演习却使我和我的部属占尽便宜.
胡佛奉命轰炸一座火药制造厂,可是没有命中.
他到底击中了什么呢连他自己和他的投弹手朱勒中尉事后都不清楚.
按照地图,他们是飞到正确地点的,号令一发,炸弹立刻投下,只是命中的目标的确没有发生爆炸.
胡佛继续西飞,然后转南.
他象投递邮件一样,并不怎么紧张.
我和胡佛投弹离去后20分钟才再有美机飞到,那是因为随后而来的B—25型飞机往北或往南偏差得太远了.
格高中尉的第3号飞机在犬吠岬以南24公里处飞越千叶半岛,从南方进入东京市.
他在寻找一座炼钢厂、一座煤气厂和一座化工厂.
他在440公尺左右的高空投弹,似乎命中了.
地面的高射炮只稍作还击,不足以伤及他的双引擎飞机.
他向西飞去.
第4号飞机的引擎一直有毛病,驾驶员首先看见的陆地是东京以南128公里外的一个小岛.
霍尔斯特中尉这时虽然知道他炮塔的炮坏了,又刚发觉汽油箱在漏油,但仍沿海岸线北上东京.
这时东京部分地区已经知道真有空袭,高射炮开始反击,高空的日机也加入作战.
霍尔斯待中尉还在东京湾以南时,看见几艘日本追击舰似乎正离队向南驶,他把炸弹投弃大海中,以全速向西飞去.
霍尔马克中尉的第6号飞机尾随钟斯上尉的第5号飞机,到达本州海岸犬吠岬以北约48公里处.
钟斯转向南飞行,迷失了方向达20分钟之久.
到了东京湾入口处才晓得自己在哪里,于是转向北飞,与霍尔马克失掉联络.
霍尔马克的飞机于投弹后不久便在海上坠毁.
他和生还的机员落入日本人手中.
机员们被指控为战犯,监禁了40个月;霍尔马克中尉则遭处决.
钟斯发觉其中一个汽油箱只剩三分之二的汽油时已经太迟了.
他仓猝改变任务,决定轰炸东京湾西南岸上第一个适当的目标.
他飞到一堆油桶和类似飞机制造厂的一座"锯齿形工厂"时,高射炮即向他开火,他周围顿时轰隆轰隆的响个不停.
他的第4枚炸弹越过目标,落在另一座工厂旁边爆炸了.
第7号飞机的劳森中尉在霞浦湖附近看见陆地,于是沿千叶半岛南飞,打算从东到西飞过东京市.
他向指定目标投弹之后,为了瞒过敌人,先向南飞再转向西飞,一路未遇干扰;可是在接近中国大陆时汽油所剩无几,不得已在离岸约400公尺处的水中降落.
然后沃森和乔伊斯飞至,这次袭击中仅他们保持准确航线.
那时快要到下午一点,突袭已经进行了45分钟,这两架飞机一跨过海岸便受到高射炮攻击.
沃森不顾一切在约90公尺的上空从东北向西南高速掠过东京市最宽阔的地带.
他直接飞越皇宫和议会大厦,那里高射炮火最为密集.
接近川崎时,沃森上升至762公尺投弹.
炸弹投得很准,最后一枚降落时,一架日本驱逐机飞到他那B—25型飞机底下,在相距约90公尺处向沃森开火.
沃森确信他炸中了主要目标川崎载重汽车及坦克制会厂.
其实他击中的是东京煤气及电机工程公司.
乔伊斯从东京湾北部的云层中钻出来找寻目标的时候,一艘向南开往横须贺的日本航空母舰向他射击.
正当他的B—25型飞机在炮火中东闪西躲之际,他看见了要轰炸的目标——日本合金钢厂的主要厂房.
第一、二枚炸弹击中了目标.
接着乔伊斯身陷重围,无暇顾及他第三、四枚炸弹落在何处.
地面一大群日本人正等他的飞机掉下来.
就在自动稳定器的前方,机身砸开了一大块金属,乔伊斯马上垂直俯冲,企图摆脱地面的炮火.
此时共有9架日本驱逐机已赶到他上面前右方,乔伊斯急忙驶开,继续上溯多摩川向高山飞去.
西飞途中又两次遭到战斗机编队的袭击,还被高射炮击中两次.
在这次轰炸任务中,只有乔伊斯的飞机被击中,但他所击退的敌机数目却远超过所有其它B—25机所击退的敌机总和.
格林宁上尉驾驶的第11号飞机奉命轰炸横滨,却始终没有到达该市.
格林宁在横滨以北颇远处首先看见陆地,但在南下千叶半岛时遇到4架敌机攻击.
枪手加德纳中士击中其中两架驱逐机,一架随即坠落焚毁,而另外两架还紧跟着他们.
格林宁乍见下面有一个茅屋村落,细看原来是一个伪装得很好的油桶场.
格林宁投下所有4枚燃烧弹,然后向东朝海飞去,摆脱追逐.
机员听到巨大的爆炸声,他们再往西飞时但见刚才投弹的地方黑烟冲天.
第12号飞机的鲍尔中尉亦被派往横滨,不知怎的也跟着格林宁循同一航线飞行.
他越过海岸后就迷了路,沿半岛南飞寻找路标,却冲进被格林宁炸成一片火海的地方.
他因而知道了方向,立即转向西面横过东京湾.
在他的目标横滨造船厂及码头上,至少有8个圆柱形的气球,高射炮密集.
他看到本来以他为目标的炮火击中了3个气球,决定马上离去,北上轰炸小仓炼油厂以及附近的几间工厂.
麦克尔罗伊中尉的第13号机一直尾随鲍尔和格林宁至海岸.
鲍尔和格林宁保持这航线,不久迷失了方向.
麦克尔罗伊怀疑自己往北飞得太远了,于是向左转.
目标是横须贺海军基地.
他的运气甚佳.
投弹手布儒瓦中士投下第一枚炸弹时,满怀信心,以为一定会落在陆地上.
可是那枚炸弹在船坞里一艘日本航空母舰中部的甲板上爆炸,这是侥幸的一击,只有枪手威廉斯中士看到.
接着的两枚爆破弹击中一架起重机,使一艘停泊着的运输舰起火,还炸毁一个修理间,一枚燃烧弹则烧掉了一排行政大楼.
麦克尔罗伊加速离去时看看表,正是下午1时41分.
空袭东京区的行动就在此时结束.
麦克尔罗伊驾机沿南部海岸飞越九州西南角离去.
奉命轰炸西部几个城市的3架飞机,大约就在其他飞机轰炸横滨时飞过本州海岸.
第14号飞机的希尔格少校和第15号飞机的施汨兹中尉从母舰一齐飞往东京湾口,然后继续飞行1小时15分钟到伊势湾,在那里分手.
希尔格把燃烧弹投向名古屋城堡兵营、三菱飞机制造厂和一个油桶厂,施旧兹则轰炸神户的炼钢厂、川崎飞机制造厂和电力机械厂.
两人都没遇到反击,因为东京被炸后,未有通知西部城市戒备.
施旧兹离去后10分钟,神户才响起空袭警报.
第16号飞机的法罗中尉是最倒运的一个,连自己要炸的城市也没炸到.
他不知道自己投下的4枚燃烧弹落在名古屋,还以为在炸大阪,这样的运气仍不算太坏,更倒媚的事还在后头.
16架轰炸日本的B—25型飞机中,15架确实炸毁了敌人的设施,只有一架未能向西飞离日本群岛.
不过他们还未脱离险境;没有一架飞机有足够的汽油飞抵亚州大陆.
入夜后,漫天暴风雨和浓雾,地平线和下面的一切变得一片模糊.
但是暴风雨带来时速200公里的顺风,暂时解救了他们.
到了午夜及凌晨两三点钟,他们可要倒楣了;雾越来越浓,他们根本无法降落,多数都要跳伞着陆.
他们得到中国村民和游击队的帮助,集合起来,给带到别处,以便替伤者医治,并把各人送返美国.
除了约克和霍尔马克的两组人外,还有法罗的一组也失踪了.
原来他们飞得最远,深入中国内地,然而运气却最差,竟在长江一个由日本人占领的大河套处降落.
法罗和一名机员惨遭处决,其他3人则要挨40个月的牢狱之苦.
轰炸之后,东京居民十分惶恐,舆论吵着要加强保卫.
有声望的人物到电台广播安定人心,并向市民保证必定尽快改善情况.
不久,一个个零式战斗机中队即从日渐扩张的日本太平洋帝国的战区边缘调回本土.
还有高射排炮也从战区运回,在东京重要建筑物的屋顶上架设起来.
结果虽安抚了国内,却牵制了日本的作战力.
这是我此次冒险的最大收获.
在重庆有人问一名在劳森的第7号飞机上任枪手的年轻中士撒切尔,这次突袭何以会成功.
他以言简意赅的一句话回答说:"全靠上帝的帮助,我们才能生还".
英德空军在英伦海峡决一雌雄希特勒那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闪电战,首次在敦克尔克受到扼止.
希特勒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英国.
德国空军倾巢而出,大举攻击.
英国首相邱吉尔在此文中,详细叙述了不列颠战役经过.
那时1940年6月我们的命运得看空战能否取得大捷而定.
德国法西斯看得很清楚:入侵不列颠本土的一切计划,全靠赢得英伦海峡上空,以及位于南岸的选定登陆地点的制空权.
为舰队出发作好准备,集合运输砚只,如不能防止英国空军攻击,均无法进行.
德军若要渡海登陆,最重要的是必须取得在运输船舰和海滩上空的制空权.
那就要看德国空军能否毁灭皇家空军,以及伦敦与海岸间的机场网.
我本人对即将临头的实力考验心中并无畏缩之感.
6月4日我对国会说:"目前伟大的法国陆军在几千辆装甲车冲锋突击之下,一时之间阵脚大乱.
文明大业将有赖几千名飞行人员以技巧及热诚来保卫".
6月9日我告诉"南非首相"史默兹:"我现在只能看到一个肯定的情况,那就是希特勒会进攻英国,但他这样做只会毁灭他的空军".
那时时机成熟了.
在法国战役中,德国空军已经竭尽所能.
一如德国海军在挪威战役的情形,德国空军也需要数周或数月的时间恢复元气.
这段喘息时间对我们也有好处,我们的战斗机除3个中队以外,其他的都会在欧洲大陆作战.
6月及7月初,德国空军已恢复元气重新部署,驻屯于各个准备用作袭英基地的法国及比利时机场.
他们起初只是侦察,并试行突袭,探测对手的特性和规模,直到7月10日才初次大举来袭.
通常就以这天为不列颠战役的开始.
德国的攻击分三个互相重叠的阶段.
第一阶段是7月10日至8月18日,攻击英伦海峡的英国船队,及从多佛到普里茅斯间的南部港口.
目的在考验我们的空军实力,迫我们投入空战损耗我们的实力,同时破坏将来入侵时选作登陆目标的沿海城镇.
第二阶段是8月24日至9月27日,消灭皇家空军及空军设施,进逼伦敦,不断猛烈轰炸该市.
此举亦将切断伦敦与受威胁的沿岸地区之间的交通,戈林更认为有充分理由相信还可从中取得更大的收获.
这个世界最大的都市将会陷入混乱与瘫痪,使它的政府与人民胆战心惊,结果必向德国屈服.
德国的海军与陆军参谋人员,都由衷地希望戈林的看法正确.
但事情发展看来并不是这样.
英国皇家空军并未被消灭.
同时为了摧毁伦敦,"海狮行动"(即横渡英伦海峡入侵英国)的紧急需要反被忽略.
到入侵行动因未能掌握制空权而无限期延搁时,空战即进入最后的第3阶段.
德国空军公然取胜的希望已经幻灭,皇家空军仍然活跃,使德国人焦虑,到了10月,戈林只好退而求其次,实行滥炸伦敦及工业生产中心.
双方战斗机的素质不相上下.
德机较快,爬升敏捷;英机则较灵活,装备亦较精良;德国飞行员自知人多势众,且对在波兰、挪威、各地国家及法国的胜利感到骄做;我国飞行员则极具自信心,而且满怀英国人素来在危难中充分表现出的决心.
不过德国人在某一方面占了重要的战略优势,且能善加利用:他们空军分散部署于许多基地,可以集中力量发动攻击,又可使诈佯攻,掩饰真正的攻击地点.
到了8月,德国空军已集合了2669架可用的飞机,包括1015架轰炸机、346架俯冲轰炸机、933架战斗机、375架重型战斗机.
希特勒于8月5日在第十七号指示中,下令加强空袭英国.
7月及8月初的持续激烈空战,都以在肯特岬及英伦海峡沿岸上空展开为主.
戈林和他的黠巧顾问人员均相信他们已差不多把我们全部的战斗机中队引到南部作战.
因此他们决定在白山袭击瓦土湾以北的工业区,他们的第一流战斗机梅塞希密特109式是不能飞这么远的航程的,所以他们必须冒险,以梅塞希密特110式战斗机掩护轰炸机出击;这种战斗机虽然可以飞得较远的航程,但是性能却远不及109式,而此刻关键就在战机的性能.
8月15日,约100架轰炸机由40架梅塞希密特110式战斗机掩护,出击泰恩塞德.
同时另派800架飞机牵制我们南部的空军,以为我们的飞机都集结在那里.
这时空军上将道丁爵士部署战斗机队的精明手法生效了,他早已料到德国会有此一着,因此把7个旋风式或喷火式战斗机中队,从南部的剧烈战场撤至北部休息,并且担任防卫任务,敌机一越过海岸,这些中队即予以迎击;击落30架德机,大部分是重型轰炸机(亨克尔川式,每架有飞行员4人),英国只有两名驾驶员受伤.
此后,德军再也不敢白天空袭.
在他们最好的战斗机航程以外的地区,瓦士湾以北所有地方,日间也因而得保安全.
8月15日是这一段日子中空战最剧烈的一天,在约800公里战线上空总共发生5次主要战斗.
这确是个关系重大的日子.
在南部,我们的22个中队全部都参加作战,许多都交战两三回;连同北部战斗的损失在内,德国总共失去76架战机,我方则损失34架.
就德国空军而言,这算是一场伤亡惨重的战役.
德国的空军将领在检讨此次败绩的后果时,必然内心焦虑不安.
这次失败在德国来说并不是好预兆,但是德国空军仍然要轰炸伦敦港口,伦敦港口遍布船坞码头,货运繁忙,是世界最大都市,不需精确瞄准就能命中,8月20日,我向国会提出如下报告:敌机数量自然远超过我们.
但我们新生产的飞机数量已大大超越他们,而美制飞机又已开始运来.
经过这次空战后,我们的轰炸机和战斗机的实力比以前更强.
我们相信,任凭敌人持续多久,我们都可以无限期地继续这种空战.
时间拖得越长,我们便越能迅速战成平手,进而掌握制空权.
这次战争主要将由此决定.
直到8月底,戈林对空战情形持无不利看法.
他和他的幕僚都相信,英国地面上的组织、飞机制造业及空军作战力,都已遭受严重破坏.
他们估计从8月8日起,我们已丧失了1115架飞机,而德国仅损失467架.
9月,天朗气清、德国空军求胜心切,伦敦周围的机场设施遭受猛烈轰击;9月6日夜间,68架敌机袭击伦敦,7日敌方更出动达300架飞机作首次大规模轰炸,在这天和以后的几天里,我们的高射炮增加了一倍,首都上空不断发生剧烈空战,德国空军高估了我们的损失,因此仍然满怀信心,但是我们现在知道德国海军参谋部对当时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他们在9月10日的日志上有如下记载:敌人在英国南部及英伦海峡上的空军,并无溃败迹象,这点对进一步判断情势极为重要……海军参谋部向最高指挥部提出进攻行动所必需的条件,至今尚未实现,亦即未能在海峡地区掌握绝对制空权.
并且阻止敌人在德国海军舰只及补助运输船只集中地区的上空活动.
但此时希特勒已被戈林说服,相信猛攻伦敦就能赢得胜利,因此海军参谋部不敢向最高指挥部申诉,但是他们仍感焦虑.
12日,他们作出以下这个并不是乐观的结论:空战现在已成为"绝对空战",不顾目前海战的需要,且已与"海狮行动"脱节.
目前的空战,对主要由海军负责的"海狮行动"准备工作并无帮助.
空军根本没有尝试与英国舰队的船只交战.
英国舰队几乎是毫无阻碍地在海峡上活动,这样对运输工作非常不利……直到目前为止,加紧在空中作战对登陆行动并没有贡献;因此从作战及军事方面来看,仍不能考虑登陆之事.
8月24日至9月6日形势对战斗机指挥部大为不利,在这艰苦的几天中,德军不断使用大批机队攻击英国南部及东南部各机场.
因为他们急欲攻击首都,所以要摧毁伦敦的日间战斗机防御力量,就我们而言,使各机场得以继续操作并保持联络,以及保护在那里候命出动的各个中队,比保卫伦敦免受恐怖轰炸重要得多.
这是英德两国空军决一死战的时刻.
我们从没把这场争斗看作是保卫伦敦或任何其他地方的争斗,只知要在空中分个胜负.
斯坦莫尔的战斗机总部甚为焦虑,尤以阿克斯桥第11战斗机大队总部为甚.
该大队的5个前方机场以及6处分站,均严重受创,敌机若继续猛攻邻近的分区,并破坏它们的作战室或电话通信系统,战斗机指挥部的全部复杂结构,便可能瓦解,因此,在9月7日战斗机指挥部发觉德军攻击目标转向伦敦时,顿时松一口气,断定敌人已经改变计划.
同期间,整个战斗机指挥部也遭受严重的损失.
在这两周内,指挥部有103名驾驶员阵亡,128名重伤,466架喷火式及旋风式战机被毁或受严重损害.
总数约1000人的驾驶员中,丧失大概四分之一,唯有从训练单位中抽调260名新驾驶员补充.
他们虽然有一腔热血,却缺乏经验,其中更有许多尚未完成训练课程,9月7日后,德军一连夜袭伦敦10天,以伦敦的码头及铁路中心为目标,平民死伤不少,而实际上我们却因此获得极需的喘息时间.
9月15日激战算是进入高潮.
这天,德国空军于14日两次猛烈轰击后,再于日间攻击伦敦,集中最强大的机群进袭.
这是此次战役中最具决定性的一场战斗,一如滑铁卢战役,那天也是星期日.
我正在白金汉郡的乡间官邸,我曾数次视察第11战斗机大队的总部,想亲眼看一次空战实况,但每次都没有重大战事发生.
那天的天气好象适合敌机活动,于是我乘车前往阿克斯桥到达大队总部.
第11大队最少有25个中队,负责防卫艾塞克斯、肯特、索塞克斯、汉普郡,以及所有交错其间通往伦敦的要道.
我和内子被带到深入地底约15公尺的防弹作战室,如果没有这个地下控制中心及电话线系统,旋风式和喷火式战斗机的性能怎样优越也没有作用……在英国南部,当时有第11大队总部和6个附属的战斗机分站.
这些单位都被敌人迫得喘不过气来、第11大队的作战室像个小型剧院,约有18公尺宽,内分两层.
我们在上层正面特别席坐下.
下面是一张大地圆桌,周围约有20名受过严格训练的青年男女和他们的电话助手.
我们对面的墙壁挂着一块巨型黑板,有整面墙那么大,用灯泡分成6栏,代表6个战斗机分站,每站的每一中队都各有一个分栏,并用槽线划分.
最下面一排的灯泡亮起时,表示那些中队正"待命出发",可在两分钟内出动;上一排表示那些中队"准备就绪",5分钟内可出动;接着的一排是"可使用"的中队,可在20分钟内出动;然后是已经起飞了的,上面一排则为报告已发现敌机的,再上一排的灯是红色的,代表在交战的中队,顶上的一排就代表正在回航的中队,在左手方一个仿佛舞台包厢,用玻璃隔开的小室内有四五名军官,他们负责衡量从观测大队收到的情报.
当时的观测大队约有5万余名男女及青年.
那时雷达仍在新发展阶段;但可测知有敌机迫近我们的海岸.
至于有关已在国内上空的敌机的情报,主要是靠配备望远镜和手提电话的观测员提供.
因此每次空战,必定收到数以千计的信息.
右手方是另一个用玻璃隔开、象个包厢似的小室,几名陆军军官在里面报告高射炮兵连的操作情形,当时指挥部有高射炮200门.
夜间,必须靠这些高射炮向那些将会有我们的战斗机和敌机交战的地区发射.
我们走下作战室时,第11大队司令空军少将帕克说:"我不晓得今天是否会有战事发生.
目前一切十分平静".
但过了一刻钟,空袭标示人员开始活动,据报告,"40余架"敌机正从狄厄普地区的德国飞机站飞来.
墙壁上大黑板下方的灯泡一个一个地亮起来,显示各中队正"待命出发".
随后迅速连续接到了"20余架"、"40余架"等信号,显然将有一场恶战.
敌我双方的机队陆续升空.
信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40余架"、"60余架",甚至有一次"80余架".
在我们下面的桌子上,来袭各批敌机的动向,都用每分钟沿不同路线推动的圆盘注明.
在我们对西的黑板上,亮着的灯泡不断增加,表示我们的战斗机中队陆续升空,直到最后只剩下四五个中队仍在"准备就绪"状态.
这些关系重大的空战,从接触开始,持续不过一个多小时.
敌方实力强大,可连续发动新攻势.
我们的中队已经全部出动,尽量向上飞到敌机上方的位置,它们必须在70—80分钟后降落加油,或于交战5分钟后降落补充弹药.
如果在加油或补充弹药的时间内,敌方派出生力军来袭,我们的若干战斗机便将在地面被炸毁.
这时,红灯泡表示我们大部分的中队都在交战中,下方传来阵阵低沉的语声,标示人员正忙着按照迅速变化的战况,来往推动圆盘.
空军少将帕克对战斗机的配置作大致的指示,由坐在我身旁的一位年轻军官把命令详细解说,发给每个战斗机站.
他根据地图桌上显示的最后情报,命令各个中队升空巡逻.
空军少将本人在后面来口踱步,机警地注视着每一行动,监督着他的部下,仅偶尔介入发出一些重要的命令,通常是增援一个受威胁地区.
没多久,我们全部的中队都已在交战,有些已开始回来加油.
它们都在空中,下面的一排灯泡熄灭了,地面上一个后备中队也没有.
这时帕克与在斯坦莫尔的道丁上将通话,要求从第12大队调派3个中队供他指挥……这项要求立即照办.
这对那位年轻军官来说象是例行公事.
他遵照大队司令的大致指示,以镇定而低沉的单调声音,继续发令.
3个增援的中队,迅即加入作战行列.
我这时看到大队司令有点焦的,站在他部下的椅子后面.
我一直都在沉默观战,这时候才问他说:"我们还有没有其他后备队""没有了",空军少将帕克回答道.
形势对我们十分不利,我们的胜算很小,却投下了一笔无可计算的赌注.
又过了5分钟,我们的大部分中队已经降落加油.
在许多情形下,我们根本无法给它们空中掩护.
这时,敌机好象准备回航了.
下面桌上的圆盘,显示德国轰炸机及战斗机正在不断向东移动,也没有新攻势的迹象.
再过10分钟,战斗就结束了,我们攀上楼梯,到达地面,刚走出来,空袭警报全面解除.
敌机显然会突破我们的各处防御.
据报会有百多架德国轰炸机和战斗护航机飞到伦敦上空.
我在地下作战室时,有10余架机被击下来,但尚未有这场空战结果,损害,或伤亡的照片.
据战后情报显示,这天敌机虽仅损失56架(并非象我们当时相信的183架),但是9月15日却是不列颠战役的紧要关头.
当天晚上,我们的轰炸机司令部大举轰炸从布隆到安特卫普之间各港口的船舶.
安特卫普损失尤其惨重.
就我们目前知道的,希特勒于9月17日决定无限期延搁"海狮行动".
但直到10月12日,才正式宣布把入侵行动延展至次年春季实行.
1941年7月,希特勒再度把计划延展至1942年春季执行,"届时苏联战役将告结束".
这是他自负的幻想,但是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1942年2月13日,德国海军上将雷德就"海狮行动"最后一次谒见元首,并说服希特勒同意将整个计划"撤销".
"海狮行动计划"就此胎死腹中,9月15日可以算是它的死亡日.
但是不列颠战役还没有结束.
虽然入侵行动已经撤销,而戈林到9月27日才放弃用这种方式赢取胜利的希望.
10月,伦敦虽然是主要的攻击目标,但德国的行动已经分散开来,白天和晚上都不时对多处地方作小规模袭击,集中攻击已改为分散袭击,持久消耗战开始了.
不过,到底是谁消耗谁的让我们冷静下来,根据事后的了解,检讨一下在这场可列为世界史上决定性战役之一的不列颠战役中,英德空军的实际损失吧.
"下面的数字,来自1940年7月10日—1940年10月31日不列颠战役的飞机损失评表:英国皇家空军损失飞机(完全毁坏的或失踪的)915架英国皇家空军及其他英国有关方面声称被毁的敌方飞机2698架根据德国的记录实际已被摧毁的德国飞机1733架毫无疑问,我们在估计敌方损失时,总是过分乐观.
到了最后,我们击落德机的比例为二对一,而非如我们相信及公布的三对一,但是这已经够了.
英国皇家空军非但未被消灭,还战胜敌人.
我们战斗机驾驶员的胆量和勇气一直过人,而且不可动摇,英国亦因而幸免于难,我对下议院所说的一句话,一点也没有错:"就人类冲突方面而言,这么多的人对这么少的人从来没有如此感激".
邱吉尔首相痛说英军敦克尔克失利大撤退本篇是邱吉尔首相所写的战史,他简洁地记述了1940年5月266到6月4日的敦克尔克大撇退.
事发前两个星期邱吉尔刚就任首相,便亲自指挥了这次历史上悲壮的军事教授行动.
那时最后的一线希望就是从法国北部撤出被围的英军及盟罩,邱吉尔亲自拟定一项庞大的撤军计划,代号为"发电机行动计划".
一般估计成功希望微乎其微,但是实际结果却远超过最乐观的期望,这个奇迹的一项决定因素,是在几天内动员了成千艘民船组成一支庞大船队,在敌人无情炮火下,协助被围在敦克尔克的军队登船,渡过英伦海峡.
在军队撤退期间,邱吉尔曾在下议院声称"英国应该准备接受最沉痛的消息".
但他深信英国将克服失败及痛苦,最终击败敌人".
然而却出现奇迹,在10无内共撇出郎队34万人,邱吉尔总结称"光荣和幸运终于降临于团结不屈的岛民".
26日傍晚,海军部发出执行"发电机行动计划"的电讯.
当天晚上,第一批部队即返抵国门.
布隆及加莱失守后,仅敦克尔克港口及比利时边界附近的无掩蔽海滩仍然在我军手中.
当时,据推断我们在两天内最多只能救出约45000人,次日,即5月27日大清早,马上采取紧急措施,搜集更多小型船只,"以应特别需要".
所谓"特别需要"就是全面撤退英国远征军,除了可在敦克尔克港内接载的大型船只外,显然还需要大量小型船只在滩头展开活动.
在运输部的里格斯建议下,由海军部派员在特定顿至布赖陵思一带的船坞搜寻,找到40多艘可用的机动船只及游艇,次日在希亲斯聚集,同时伦敦各码头的邮轮上的救生艇,泰晤士河上的拖船,以至快艇、渔船、货船、驳船和游艇——所有可以停靠海滩的东西——部被征用.
27日晚上,大批小型船只开始出发,经我们在英伦海峡的港口,驶向敦克尔克的海滩,接载我们敬爱的部队.
救授行动公开了之后,我国南部及东南部沿岸以航海为业的人民自动自发投入救援行列,海军部也毫不迟疑地鼓励他们的行动.
所有船主,不管他拥有的是汽船或帆船,都自告奋勇出海向敦克尔克驶去,一个星期前已开始进行的准备工作,这时更得到了大批志愿人员的临时协助.
29日到达的船只不多,但它们都是约400艘小型船舶的先头部队.
从31日起一连数天,这支船队负起了非常重要的任务,把近10万大军从各滩头接载到停泊在外海的船舰.
在这几天中,我见不到海军部地图室主任皮姆上校和其他一两个常见的面孔.
原来他们也弄来了一艘荷兰运河船,在4天之内救出800名士兵.
在敌人不断空袭之下,总计约有860艘船出动营救陆军部队,其中约有700艘为英国船只,其余则为盟国船只.
这个时候,在敦克尔克陆上周围,盟军极为精密地据守环形阵地.
部队到达时队伍整齐,并且沿着防线列阵,只不过短短两天的功夫,防线已见加强.
健康情形最佳的士兵即负责防守这条阵线.
敌人一直在背后穷追不舍,双方不断激战,特别是在接近新港及伯格斯的侧翼战线,战况最为激烈.
部队继续撤退,英法军队的人数相继减少,防御线也随着缩窄.
在海滩上,沙丘与沙丘之间,数以万计的军人连续数天惨遭敌人无情的空袭.
希特勒相信德国空军必定能使敌军无所遁形,所以认为装甲部队应留待最后攻击时才出动.
这种想法虽然错误,但并非毫无道理.
希特勒怎么也想不到他的飞行员会打不过盟军,这一次是英国和德国空军实力的直接考验.
战斗机指挥部沉着镇定,指挥战斗机在战场上空不断努力巡逻,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迎接敌机.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冒死钻进德国战斗机及轰炸机队中,击落多架敌机.
把它们驱散逐退.
如此一天复一天的继续下去,直到皇家空军取得光荣胜利为止.
但是如果没有海上的行动,空中的英勇奋战也是徒劳无功的……小型船只往返海岸与大船之间,从海滩上接载涉水而来的士兵,或从海中把他们拉上来,完全不顾头上的炮火.
空袭造成许多人死伤,但从整体来说,这支"蚊型舰队"是无法击沉的.
30日,我在海军部作战室召集三军大臣及各参谋长举行会议.
我们检讨了当天比利时沿岸的情势.
已撤出的部队总数已增至12万人,仅6000名为法军;共有860艘各种船只参加此次行动.
海军上将韦克一沃克从敦克尔克发来报告称,尽管轰炸及空袭猛烈,在过去一小时内仍有4000人登船.
他并认为敦克尔克在第二天可能无法据守.
我强调急需撤出多一些法军,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可能会严重损害我们与盟国间的关系,我并表示到英国兵力减至一个军团时,我们应该通知格特勋爵登船返回英国,留下一名军长负责指挥便行.
英国陆军要一直尽力坚守,以便能继续撤出法军.
5月31日及6月1日是敦克尔克大撤退的高潮,但是并未就此结束.
在这两天内,约有13.
2万余人在英国安全上岸,其中约有三分之一是在猛烈的空袭及地面炮火下,从海滩乘小船撤出的.
6月1日,从凌晨开始,敌人的轰炸机拼出最大的努力,经常趁我们的战斗机返回英国本土加油时乘虚而入.
这次袭击使挤满了人的船只伤亡惨重,死伤几乎相当等于过去一个星期的总损失,单在这一天内,便有31艘船只因空袭、水雷、鱼雷艇或其他意外情况沉没,11艘受创.
撤退的最后一个阶段进行得非常有技巧而准确.
我们到了这个时候才能预先作出计划,不必像行动之初那样见机行事.
6月2日凌晨,备有7门高射炮和12门防坦克炮的约4000名英军,仍然与据守范围逐渐缩小的敦克尔克环形阵地的大量法军并肩作战.
他们现在只有在入黑后才能撤退.
蓝姆赛海军上将决定于当晚总动员,开往敦克尔克港.
除拖船及小型船舶外,英国并于当晚派出44艘舰船,包括11艘驱逐舰和14艘扫雷艇.
此外,40艘法国及比利时的船只也参加行动,午夜之前,殿后的英军都已全部登上前来救援的船只.
但是敦克尔克大撤退还未结束.
我们当晚本准备载走更多的法军,可是当我们的船只必须在黎明撤离时,还有许多船空着,约有3万名法军仍然留在岸上,其中许多仍在与敌军交战,我们必须再作一次努力.
各船的船员经过多日来不眠不休的工作,虽然都已筋疲力竭,却仍然去应召赴难.
6月4日有26175名法国军人在英国登岸,其中2.
1万多名都是英国船只运来的.
最后,当天下午2时20分,海军部在获得法国同意后,宣布"发电机行动计划"结束.
不幸的是,仍有数千名奋勇掩护胞泽撤退的军人留在那边.
6月4日国会集会,我要负责向国会的公开会议以及稍后的秘密会议,原原本本地报告敦克尔克大撤退的经过,以下是从我的报告里摘出来的两小段:"我们一定要记着,不要把这次救援行动看成胜利的象征.
战争不能以撤退取胜.
但是我必须指出,在这次救援行动中,的确有一项胜利,那就是空军的胜利,返回祖国的军人,许多都没有看到英国空军的作战表现,他们只看到敌人的轰炸机逃过空军用以掩护撤退的攻击,他们低估了我国空军的成就,我听到很多这一类的话,所以在此特别提出来说明一下,我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们.
""这次大撤退其实是对英国和德国空军实力的最大考验,德国在空中的活动,若不是要使我们的军人不能从这些滩头撤退,并且击沉所有前来营救的大小船只,还有什么其他更佳的目的还有什么可对这场战争的整个目的更具军事重要性和意义敌人竭尽所能,但被击退了,他们在执行任务时遭到挫败.
我们已经把陆军撤走;而他们付出的代价,却等于我们损失的4倍,这就证明我们所有的飞机和驾驶员,都比目前敌人优胜.
"麦克阿瑟惨忆在菲利宾战役中举白旗的耻辱与洗刷耻辱的愤怒以下各段文字摘自麦克阿瑟将军的"回忆录".
该书于1964年他逝世前数周才完成.
他断言菲律宾的作战准备太差,根本无法抵御日本的大规模进攻.
麦克阿瑟盼望的援军并未及时赶到.
我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成为美国陆军最年轻的师长.
曾任西点军校校监,1922年以旅长的身分重返菲律宾.
1930年—1935年获任美国陆军参谋长,是任此职位最年轻的人.
1935年我又回到菲律宾,奉命组织并训练菲律宾联邦共和国的特种陆军.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时,我已62岁,不过在军界的前途却可以说是方兴未艾.
后来出任太平洋战区总司令,迫使日本帝国全面投降,然后在盟军占领的日本任军事总督.
我在菲律宾作战,军力与配备都不及敌方,而人力、武器和物资又十分匮乏.
由于高层决策给与太平洋——欧洲战区优先权,实际上既无援军,又无补给品.
况且,一些高居要津的人,尤其是海军部的要员,都认为根本不应防守菲律宾群岛.
但是我反对投降,甚至在马尼拉陷落之后也不动摇.
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实证明抵抗行动大大阻延了敌方的征服计划.
美国和菲律宾的部队受到猛烈袭击,但是仍然坚持了5个月之久.
我一心要跟部下一同坚守到底,上头却不理,把我调离巴丹半岛.
1942年3月11日,我乘一艘巡逻鱼艇离开菲律宾,经过敌人出没的凶险水域,到达民答那峨岛,从那里飞往澳洲达尔文以南的巴切勒机场.
我就是在那里许下那家喻户晓的诺言,誓要重回菲律宾.
1944年,战事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我站在雷伊泰岛滩头的反攻阵地,对着扩音器慢慢、激动地说:"菲律宾的人民.
我已经回来了.
有赖全能上帝的恩宠,我们的部队再一次站在菲律宾的土地上……这就是我们收复失地的时刻……振作起来吧!
"那时我们驻菲律宾的空军有的多是古旧类型的飞机,配备不足,机场不够完备,又缺乏维修,比一支象征性的部队好不了多少.
我们的部队正在整编中,雷达防卫设备尚未启用,人员大部分是生手,没有经验,而且敌众我寡,可以说根本就无取胜的希望.
事实上,由于美国在珍珠港的舰队遭严重损毁,我们驻菲律宾的空军已失去了任何实际的用途.
我们一直按照一个名为"彩虹第五"的基本计划的规定作战.
依照计划,我们的补给线——海上航道——应由海军维持通行无阻,而地面部队就应当支持4个月到半年之久.
然后,太平洋舰队就会大规模出动,护送接防的地面部队.
可是,海军未能保护我们的补给线,于是我们就得不到维修、军火、炸弹、燃料,以及其他空战的必需品.
我们原有的物资不多,很快就用尽了.
美国海军的弱点使敌方有机可乘,实行封锁菲律宾.
就这样,敌方不久便可使驻菲律宾的美国空军束手无策.
偷袭珍珠港不仅摧毁了美国太平洋舰队,也粉碎了在菲律宾建立一股空军实力的一切希望.
我们的军舰在福特岛外洋毁掉,我们的空防也随之湮没.
"彩虹第五"因而作废,我们是注定完了.
一项老早作出的最高决策给与太平洋战争优先权,在远东要牺牲多大也在所不惜.
日本袭击珍珠港之后,罗斯福总统和邱吉尔首相在一次首脑会议中,重申先集中力量打败德国的政策.
在盟军尚未取得欧战胜利之前,太平洋区的作战计划就是以有限的可用资源牵制住日本.
美国陆军参谋长马歇尔将军赞成这个计划.
可惜,谁也没告诉过我这些重要会议的决策,我还以为他们正在尽一切努力给我们增援.
1941年12月10日,整个西太平洋仅有的两艘盟国主力舰,战列舰"威尔斯亲王"号和战列巡洋舰"却敌"号,都在马来亚海岸附近沉没了.
这两艘战舰均由我的朋友海军中将菲利浦斯爵士指挥.
"威尔斯亲王"号沉没,菲利浦斯爵士殉职.
海军战术随而踏入新时代.
此后,没有空军的保卫,主力舰再也不会冒险进入敌方的水域.
早期提倡建立空军实力的米切尔准将,所见极为正确.
敌人从两面进军,如果让他们把我的主力迫入中部平原以守御马尼拉,简直就是提早把自己的部队完全毁灭.
若是退入半岛,我便可以尽量灵活地调动全军,争取唯一的生存机会.
因此,我们的防守计划,就是由魏莱待少将率军自北面的林嘉延湾横过中部的大平原到南面巴丹半岛的狭窄地带作拖延战.
在这拖延战术的掩护下,琼斯准将便把他的军队从马尼拉和中部平原撤到巴丹.
日军虽然人多势众,空军、坦克及大炮的实力又比我们强,但是我对巴丹的地形了如指掌,可以利用此点与敌人一拼.
日本人并未料到我军会从马尼拉撤退,他们一心以争夺马尼拉为整个战役的决定性环节.
日本偷袭珍珠港,随后向亚洲各地推进,如今只剩下这个重要障碍留在直捣西南太平洋的大路上.
我们的顽强抵抗,搅乱了日军整个作战时间表,使盟军得到几个月宝贵的时间去组织澳洲和西南太平洋东部重要地区的防卫.
巴丹半岛和柯里基多岛成为全球的抗日象征,也是一种精神鼓舞,使抵抗能一直维持下去,直到盟军从新几内亚和澳洲反攻回来,解放菲律宾,然后再向日本本土推进.
日本人本身也明白到菲律宾的持久顽抗影响重大.
他们的历史记载说:"巴丹半岛的抗战产生了一种影响力,一种精神上的影响力.
不仅在本土的日本人为巴丹的长期抗战而烦恼,巴丹战事也向菲律宾证明,美国人并没有遗弃他们,还会继续帮助他们.
""对菲律宾人民以及许多美国大陆的士兵来说,美国未能为这个被围困的岛屿提供最低限度的军火供应与补给,令人莫名其妙.
他们感到自己被遗弃,甚至被出卖.
"菲律宾若是能够得到援助,不管援助是多么微薄、多么有限,也必定会赢得胜利.
日本能够不断加派生力军,美国却办不到,这就是胜负的关键……我简直不能相信他们竟然根本没尝试过要给我们补给.
我要再三强调菲律宾人的心理反应.
他们能够明白军事上的失败,但是美国那种显然漠不关心的态度实在难以理解.
眼看盟国在欧洲所作的努力,他们有人感到困惑,也有人感到憎恶.
甚至在这些菲律宾人的村庄化为焦土时,人们还是告诉他们欧洲要紧.
平民和士兵同样愤慨失望,精神受到刺激,分外觉得伤心和失落.
敌方"东京玫瑰"娇呖呖的声音又夜夜挑拨,在广播中告诉他们,美援用于其他地区,失败和死亡就是他们的命运,奎松总统听到大量美国补给运往苏联的报告,即时呆住了.
他那困惑忿怒的表情,我永远不能忘怀.
尽管容易受敌人攻击,我认为还是应该把我的司令部设在最显眼的地方,好给这些饱受灾劫的人民一种保证.
奎松总统对我那能干的军事情报官围乐贝上校说:"30年来我为我的人民工作,希望带来更好的日子.
如今他们却为一面不能保护他们的旗帜而死.
老是这样欧洲长欧洲短的,我实在受不了.
我在这里,我的人民也在这里,给征服者践踏.
美国人大吹大擂的飞机在哪里美国为一个远房表亲欧洲的命运而悲愤,自己的女儿菲律宾却于这个时候在后房中惨受蹂躏.
"这时我们的部队濒于精疲力竭的地步.
游击活动进行得很好,可是,巴丹半岛和柯里基多岛的情势却颇为不妙.
眼看我的部下们日益消瘦枯槁,令我心痛不已.
他们的衣服褴褛有如碎布,赤着的脚好像在作无言的抗议.
他们的头发既长且脏,面容憔悴惨白.
他们经常以嘶哑的声音说出连串的下流笑话,并发出粗旷的笑声.
他们诅咒敌人,也咒骂美国;他们啐着唾沫嘲笑海军.
可是,他们看见我的破帽子时,就眼睛发亮,大声欢呼.
他们集拢起来围住我,拍拍我的背说:"麦克阿瑟万岁!
"他们众声齐吼:"我们是巴丹的私生战士——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山姆叔叔.
"同时也在惨笑,笑时面容可怖,就像一具具的骷髅一样.
他们没有向敌人求饶,敌人也没饶过他们.
他们死得壮烈——这些凶猛的人——并不像一只被打伤的鸽子那么温顺,收拢双翅平静地死去,却像一只走投无路,负伤的狼;他们翘起嘴唇,威胁中带着嘲讽,并伸出麻木的手抓那尖利的大砍刀.
我们埋葬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头上系着一条脏绳子,上面系着十字架受苦像.
他们肮脏、下流、恶臭熏天.
但是我爱他们.
1942年3月11日,我奉罗斯福总统的命令离开巴丹半岛,前往澳洲.
我召魏莱特将军来跟他说再见,他要留下来作指挥.
魏莱特是个杰出的军人,作战英勇,有过出色的表现,跟军官和士兵相处得很好.
我告诉他说:"撑下去,等我回来.
"我是会回来,可是太迟了——对那些在巴丹半岛散兵坑里拼命的人来说,是太迟了;对那些在柯里基多岛的英勇炮手来说,是太迟了;对魏莱特将军来说,也是太迟了.
我踏上第41号巡逻鱼雷艇.
"可以开船了,"我说.
这支舰队只有4艘战迹斑斑的巡逻鱼雷艇,虽然细小,所负的任务却十分特别.
它正载着一名总司令和他的重要幕僚穿过敌人的封锁,到数千公里外的另一战区去指挥一次加强力量的新攻势.
日本人也并不低估此举的重要性.
"东京玫瑰"幸灾乐祸地宣布,如果我被俘,他们会把我吊在东京宫前的广场示众.
从那处宫殿的楼台可俯视天皇卫队的传统检阅场.
没想到5年后,在第一次检阅占领军的典礼上,我就是站在那个地方,以盟军最高统帅的身份接受敬礼.
我们到达澳洲的巴切勒机场时,记者们坚持要我发表谈话.
我说道:"美国总统命令我冲破日本人的防线,从柯里基多岛前往澳洲.
据我的了解,这样做的目的是要组织美国对抗日本的攻势,其中一个主要目标是援救菲律宾.
我突围成功了,不过我还要回去.
"我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我还要回去"这一句话,对菲律宾人民就像是个法力无边的神奇许诺.
他燃起一朵象征希望的火焰,集中了菲律宾民族不屈不挠的意志,使他们终于赢得胜利,重获自由.
这短短的一句话给写在沙滩上,涂在村镇的墙上,印在邮件上;教堂的回廊里也有人在低声念着它.
这句话成为一个伟大的地下抗战口号,日本人的刺刀也止不住这种呐喊.
光复菲律宾的反攻行动在1944年10月20日展开,克鲁格中将率领美国第6军4个师陆军,首先在雷伊泰岛东岸登陆.
我也同时登岸,实践了自己要重返菲律宾的誓言.
美军登陆后即散开向内陆推进.
严阵以待的日本守军负隅顽抗,碰巧天降大雨,暂时阻延了美军推进.
但到12月26日,只剩下几个孤立的日军单位仍在顽抗.
第二个目标是吕宋.
克鲁格第6军的部队由护航舰送往吕宋西岸的林嘉延湾.
美军登陆时只遇轻微抵抗,但神风突击队在途中攻击毫无掩蔽的护航舰,美军伤亡惨重.
日军司令山下奉文把属下25万兵员分成三路,分别守卫北部、中部和南部.
日军虽人多势众(美军部队只有6.
8万人),却无法阻止我军推进.
到1月20日,美军已深入内陆64公里.
9天后,美军第8军的一些单位在西岸圣安多尼附近登陆,1月31日,美军又在那苏布登陆.
2月3日,美军开进马尼拉,2月27日收复柯里基多岛,4月27日攻下碧瑶.
吕宋北部的战事虽一直持续到大战结束,但我在6月28日便宣布收复吕宋岛.
另一方面,美军在2月初登陆巴拉望岛,3月夺回班乃岛、宿务岛和内革罗岛,4月中攻下民答那峨.
对日本来说,菲律宾易手是致命的打击.
日本的海、空兵力已荡然无存,美机又不断轰炸日本城市,战争已近尾声.
艾森豪威尔决策"太上皇行动"在1944年6月6日那一天,世界空前强大的海上进攻部队,渡过了英伦海峡.
本文是这次绝密行动的总指挥艾森豪威尔撰写的回忆录,他首次披露了盟军大举登陆诺曼第图11盟军统帅艾森豪威尔(中)和副滩头的经过,并详细叙述怎样策统帅泰德(右)在听取地面部队划整个行动,如何聚集大量补给司令蒙哥马利上将报告物资,以及怎样作出各项关键性的决定,在这重要的一天,美国和盟国都在屏息静待安全登陆的最先消息.
因为,这一位是关系到盟军成败的关键一仗.
1944年5月,春季就快完了,英伦岛上许多围上矮树篱的田地,都停满披上伪装的坦克、卡车、推土机、水陆两用卡车、吉普车和自行火炮.
几十处机场的跑道旁边挤满了飞机,共有超过1万架军用飞机.
几十处大小港口泊满船只,一共有5000多艘船舰和登陆艇,包括6艘战列舰、22艘巡洋舰,以及数以百计的驱逐舰、炮艇、快艇、轰击舰艇等.
为这项即将进行的军事行动而受过特殊训练的100多万精锐部队,已经陆续进入中间集结待运区及各运载港口.
这支大军一半是美国士兵、一半是英国或加拿大军人,编成37个师,负责这项两栖进攻行动.
这支前所未见的庞大军队,着实令人吃惊.
每个人都感觉到这是有史以来单为一项行动而作出的最复杂的计划.
光是扼要地列出海军行动总计划的纲领,就需要用上800页打字纸.
一份完整的实际海军行动命令,加上所有必要的地图,一共重136公斤多.
至于地面、空中以及后勤的行动计划,同样也是洋洋巨帐,复杂繁多,这项历史上空前庞大的两栖作战行动,由一个组织负责策划、筹备和执行.
该组织虽然在许多方面都与用以指挥地中海作战行动的盟军总部相似.
但它很突出,在某些方面更是独一无二.
我在英国实际担任最高统帅的工作已将近一个月,到1944年2月12日才接到联合参谋长的正式命令,出任盟军登陆欧洲行动的总指挥.
命令要我率军"进入欧洲大陆,联同其他盟国,向德国的腹地进军,歼灭德国的武装部队".
次日,我发布第一道通令,成立盟军远征部队最高指挥部,再过一天公布主要僚属的名单,以英国空军上将泰德为副统帅,英国地面部队司令蒙哥马利将军为诺曼第行动开始阶段的最高作战指挥,以美国地面部队司令布德雷中将为蒙哥马利的副手,英国海军上将蓝姆赛担任联合海军总司令,斯塔克海军上将指挥战区的美国海军,联合空军由英国空军上将李马乐利指挥,其下由美国空军中将斯帕茨指挥美国空军,杜立特中将指挥强大的美国第八空军.
就象在地中海作战时一样,参谋长是美国的史密斯中将.
最后计划定名"太上皇行动".
按照这项计划,盟军要分别在5处滩头登陆,每处滩头大约有5—6公里宽,都有由硬沙或碎石铺盖的微陡斜坡,方便轮动车辆和履带车辆在上面行驶.
这5个滩头上有一段大约95公里长的诺曼第海岸,从康尼以北的奥尼河河口附近起,直到柯登丁半岛东岸.
半岛北端的瑟堡,是盟军发动攻击的第一个主要目标.
东面的3处登陆滩头,在康尼及巴游的北面,分别名为宝剑、朱诺及黄金滩头,英国第2军的人员将在这3处登陆,西面的两处滩头,在翠维尔村以北的名为俄马哈,在圣美艾格里斯正东面的称为犹他,美国第一军的人员将在这两处登陆.
登陆行动将于拂晓开始.
登陆之前数小时,空运部队将乘黑夜先行在进攻前线的两端降落法国境内.
英国的滑翔部队以及伞兵部队将在奥尼河两岸降落,配合宝剑滩头的登陆行动及进攻康尼的总攻击作战.
美国第83、第101空运师的士兵,将在卡伦坦及圣美艾格里斯附近降落,配合犹他滩头的登陆行动及进攻瑟堡的总攻击作战.
盟军相信兵不厌诈,便定出了一套精密的诈敌大计,使敌人摸不清主力攻击的时间与地点,藉以在诺曼第战场以外的地区牵制住敌人大部分的兵力.
诈敌大计的重点在于编造一支美国集团军,集结于英国东南部沿岸一带,装出准备要在英伦海峡最狭窄的地方加莱海峡(多佛海峡)渡海出击之势,盟军又把有关这一支集团军的假情报,透过已知的敌方情报人员,辗转传至德国的情报机构.
泰晤士河河口及英国东部沿岸出现了大批假登陆舰艇;在德国空中侦察机能够拍摄照片的地区内放置数以百计的假坦克;在东安格里亚设立庞大但实际上是空置的帐蓬营地,此外还设立一个无线电广播网,模拟一支准备进攻的集团军的通信情形.
甚至对法国的空袭也已小心地安排妥当,装成盟军象要猛炸去削弱加莱海峡一带、准备大举出击之势.
因此,即使到盟军登陆之后数星期,德国人还给蒙在鼓里,以为诺曼第的行动只是一次大规模的佯攻,盟军的主力攻击仍然是以北部地区为目标.
所以当诺曼第地区的德军节节败退时,有19个师兵员的德国第15军,就一直留在加莱的沿岸地区,按兵不动,留心着对方的动静.
盟军在诺曼第海岸取得据点之后,得立即尽快向内陆推进,把5个登陆区连接起来,使前线绵延不断,同时要逐渐把它扩展.
要沿着这条战线赢得胜利,就必须能够顺利获得增援和补给.
盟军37个师的先头部队要在登陆后7个星期内,全部开抵欧洲大陆;每一个作战师的人员,每天至少需要得到60公斤补给物资.
为了补给和增援,盟军的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周详,其中包括建造两座人工预铸港口,制造20条海底输油管,准备每天从英国输送383万公斤汽油到法国,并且建造一个完备的线路系统,准备把它运过海峡,还要在极短的时间铺设好,以取代法国北部被盟军轰炸机破坏殆尽的铁路系统.
此外还有详细的计划,以最有效的方法利用法国的公路网来运输军队及补给物资,把主要公路改成限制进出的单向行车交通动脉.
这些周详计划结果创造了所谓"红球快车",迅速成为全世界最享盛名的交通运输系统——卡车以高速自诺曼第驶往巴黎及更远的地区,不分昼夜,不论天气好坏,灯火管制不但完全没影响交通,甚至几乎一点也没有使车辆慢下来.
盟军为求在未来的一役中以优越的军事力量压倒法国境内的德军,一方面自己大规模集结兵力,另一方面更加倍努力摧毁纳粹德国的兵力.
这也是从4月初即开始执行的大计划的一部分.
从那时起连续两个月,只要天气许可,盟国的空军飞机就对法国北部的铁路系统进行扫荡轰炸,造成严重的损坏.
结果,铁路调车场沦为废墟,多座桥梁被毁.
(在巴黎与法国海岸之间的一段塞纳河上,一共有24座桥梁,其中18座完全毁坏,另外3座受损.
)法国北部的2000辆火车头,大约有1500辆不能再开动.
5月底,整个法国北部已变成了一个"铁路废墟".
德军在沿岸一带设置了一个雷达网,作为测录盟军接近法国的警报系统.
不过,那个雷达网这时也已完全失效,因为加莱与圣马罗湾之间的雷达装置,六分之五已在空袭时遭摧毁.
此外,已经被盟军一再削弱又被迫在众寡悬殊下作战的德国空军,这时实力更加薄弱,以致它的活动对登陆的盟军已不再构成严重的威胁.
因此,在盟军一路打通并扩展已方的补给与增援的路线时,纳粹的补给与增援线则陆续被封锁切断.
盟军的视听范围正在不断扩展,德军却变得又盲又聋.
对统率西线全部德军的陆军元帅伦德斯待所主张采用的防御战略来说,这种情形可能构成严重的威胁.
1942年,希特勒曾下令从挪威到西班牙建造一道"大西洋防线",并大肆吹擂.
伦德斯特对这种固定防线的功效全无信心.
假使盟军决意在欧洲沿岸建立一处或几处滩头阵地,并逐渐向内陆推进,扩大这些据点,就是有一道已竣工的"大西洋防线",也不能把盟军击退,更何况防线本身没有完成.
虽然在过去数月内,德军曾经在法国的大西洋沿岸疯狂地赶工建造,可是防线的大部分只是骗人的鬼话,据说伦德斯特深信一点,他的战略是先让盟军登陆.
如果他的主张被采纳,他将依靠一支庞大的机动战略后备部队抗敌.
这支部队将留驻内陆地区,可随时朝任何一个方向出击;这样,就可以调动它来打一场决定性的战役,但不是在盟军登陆的初期,也不是在盟军登陆的地点(英美部队毕竟可以随意选择登陆的时间和地点),而是在盟军已有大量兵力及补给物资在岸上的时候,那时就可把他们彻底击溃.
伦德斯特元帅虽然是西线德军的总指挥,可是实际上不能制定那个战区的战略,名义上属于他管辖的,实际总指挥是德国B集团军总司令陆军元帅隆美尔,蒙哥马利将军在北非沙漠战事中的老对手.
隆美尔元帅是德军将领之中最受爱戴和最骁勇善战的一位,于上一年11月被派赴法国重新组织英伦海峡沿岸的防务.
他不但完全反对伦德斯特的战略,而且还取得了希特勒的同意,采用他本人的战略.
隆美尔深信盟军已经在空中占得优势,他们的海军舰艇及炮兵部队又可以大肆轰击战线的后方,在这种形势之下,一支战略性的后备部队将无法快速调动,以致效力尽失.
事实上,这支后备部队甚至很可能在空袭中伤亡殆尽,因为部队一定要沿着通往前线的公路行进,而德国空军已被击败,再没能力在这些地方的上空掩护他们.
因此,德国每一份可用的武力,都应该集结在海岸或在紧接海岸之后的地区,准备在敌人登陆之际,趁对方阵脚未稳,易受攻击之时,予以迎头痛击;稍一延迟,便嫌太晚,到时敌人便可势如破竹般长驱直入,"胜负将决于滩头",隆美尔说道,"入侵之后的最初24小时将会是决定性的时刻".
到了5月30日,盟军对所有能预料到的突发事件都有了充分的准备,对所有已知将无可避免的危险,也估计清楚,还作好了心理准备,进攻日定为6月5日星期一,不过可能随时延迟至6月6日或7日.
进攻5处滩头的时刻,自清晨6时30分至清晨7时45分不等,当视当时的潮水涨退情形而定.
进攻的时日是根据潮水与月光的情况而决定的,空降部队在夜间降落须有月色,根据以往的经验,在漆黑之夜进行空降会减低行动的效率,登陆时潮水必须比较低,以方便清除水雷及障碍物,因为潮涨时,水雷及障碍物会被深水淹没,难以清除.
可是水退时,登陆部队得在枪林弹雨之下冲过较宽阔的滩头,这便是登陆行动之中一项设法避免的危险.
这项艰巨的任务还有一个能影响一切的重要因素,那就是天气.
天气情况既难以精确预测,又完全无法控制.
5月29日,较长时间的天气预测大致乐观,到6月2日星期五,情形就不大理想了.
但最高统帅仍在那天下令一些进攻单位于次晨从爱尔兰海各港口启航,因为如要他们准时到达会合地点,在6月5日发动进攻,就必须这样做.
星期六晚,看情形似乎必须展开进攻了,一股"12月份常见的低气压"竟在6月初出现!
一连串低压区穿过北大西洋向东伸展,带来强风骇浪及低低的云层.
这样一来登陆会十分困难,负责火力支援的海军舰只不能准确发炮,空军更无法出动支援,恶劣的天气将持续48小时,继后的24小时之内,有高气压移入使天气转好的机会也不大,于是决定待6月4日凌晨4点举行会议时才对展开进攻问题作最后定夺.
会议中,我把登陆日延至6月6日星期二,并下令于6月4日晚上9时15分开会检讨此项决定.
那晚的会议以一份令人沮丧的法国沿岸天气情况报告开始,气象委员会的预测一点也没错.
如果盟军不顾天气预测,坚持于6月5日发动进攻,就差不多一定会伤亡惨重.
但是气象员接着又发出一项出人意外的报告说:"情况有了出乎意料的迅速发展,黑暗中露出了一线曙光.
在西班牙海岸对开处一直停留不动的一个高气压区,已开始向东北移动,第二整天,英伦海峡及进攻地区的天气将会逐渐转晴,风力将转和缓,6月6日早上将会天朗气清,或最低限度不会多云,海面也会相当平静.
但好天气不会维持多久.
到了6月6日中午,可能再转为密云,6月7日更可能会风雨交加".
接着各将领急切紧张地讨论当前的形势.
如果开往俄马哈及犹他滩头的美国海军特遣舰队,要在6月6日进攻日的进攻时刻抵达目的地,舰队司令柯克少将必须在半小时内接以确实的启航令.
此外,若要延期就至少要展延48小时,因为船只必须加油.
我说:"问题是我们在这个危急的关头能拖多久呢"如果展开进攻时期48小时,照目前的预测来看,天气可能同样恶劣,而且6月8日的潮水和月色也不大适宜登陆.
事实上,潮水情况要一直到6月19日才再适宜登陆;到那时候,即使天气良好(这是无法预测的),空军部队也将要在漆黑的夜晚而不是月夜降落.
同时,能否继续保密下去,实在也很成问题.
"我十分肯定我们必须发出这道命令.
我不喜欢这样做,但是没办法了.
""我不晓得我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于是就给柯克及其他海军司令发下命令.
渡海前往法国的大规模行动开始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后的决定.
各将领还要在次日,即6月5日,凌晨4时举行另一次会议,检讨天气情况,确定或撤销较早的命令.
居住的营帐在阵阵狂风中颤抖,雨点象子弹般打在脸上,到达盟军总部时,知道天气情况就象6小时前预测的一样.
"好"我说:"我们去吧……"1944年的时候,在所有英文字当中,很少人晓得implosion这个字(意思是向内爆炸而非向外爆炸),到1945年却相当流行.
这字与explosion相对,或可用来描述1944年6月5日从清晨到入夜后在波涛汹涌的英伦海峡上部队活动的情形.
原来散布几千公里的力量,在英、美各地的无数工厂、农场、森林、矿场、油田、制造厂、船坞及陆海军设施里,构成直接或间接的战争动力,这时都已积聚于英伦岛上,进一步在南部密集,最后,更在普里茅斯、达特茅斯、托基、波特兰、南安普敦、普茨茅斯,以及英国南部海岸与布里斯托海峡的15—21个其他港口,集中成强大的军事单位.
这些单位就从各港口分别搭乘2700余艘船只出海,组成59支船队,驶过已经小心扫雷的航道,进入惠特岛以南的"比佳迪利广场",那个半径8公里的会合地区.
这就是所谓"向内爆炸".
在"比佳迪利广场"上,这支庞大舰队分成5个强大的特遣分队,各自负责进攻一个滩头,每队各有一条用浮标表示已经扫雷的航道.
过了海峡一半后,各条航道将分成双线,一线供快速船队使用,另一线供慢行船队使用.
在那个季节和那个纬度的夜里,黑暗的时间很短暂.
船舰在风浪中行驶,散乱的飞云不时被风吹散,露出月亮.
当夜,在颠簸的船只甲板上瞥见月光的人,都认为这是个端月,仿佛月中女神正在含笑保佑这次行动.
整个庞大复杂的渡海行动,都依着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而且并无迹象显示敌人发觉到盟军在海上的动静.
除极少数舰艇外,每艘在初步攻击中负有任务的运输船和货船,所有坦克登陆舰艇,都在6月6日拂晓前,在黑夜中于指定时间到达诺曼第海岸对开的指定地点,放下登陆艇,并且从摇晃的船舰两舷抛下网梯.
负着一身重装备的工兵、通信兵和步兵缘梯而下,上了在旁等待的船只,船只载满后便在海上兜圈子,等候向海岸进发的信号、舰艇开始作登陆前的轰击了:德军大炮开始时只试作还击,旨在搜索,发现目标后炮火才转剧烈.
不祥的炮声打破了拂晓前的宁静.
东方渐白,信号发出了.
海军炮火越来越密集,炮弹在海滩及海滩后面频频爆炸,使法国沿岸地区消失在一片浓厚的硝烟灰尘之中.
登陆艇不再兜圈子了,却以小心校定的速度,直奔吹嘘已久、使人闻而生畏的"大西洋防线".
每个登陆地点最初的情况大致相同.
后来因为登陆地点地形不同,防御兵力厚薄不一,强弱不同,所以情况各异.
让我逐一略加叙述.
首先看看最西面的犹他滩头,美国第7军团负责在这里登陆.
德军可以很容易封锁犹他滩头的出口(约宽3公里的涨潮区上的4条堤道),因此预料是5处滩头中最困难、最危险的一处.
事后回顾,这却是最容易攻上面又伤亡最轻微的滩头.
主要原因有二:一方面因为作战计划的其中一部分进行顺利;另一方面却因为没有依照计划行事,结果阴错阳差,反而成功了,首批海运部队抵达犹他滩边时,美国第82及第101空运师的人,已在法国作战了数小时.
伞兵迅速控制了大片乡野地区,离滩头只有11公里,使德军不得不向他们攻击,所以不能集中火力轰击海运部队.
第4师各分队20艘登陆艇部队,在早上7时涉水上岸,这首批进攻的步兵几乎完全没受轰击,不禁大感意外.
他们也很奇怪为什么认不出自己地图上标示的地形特征.
鲁斯福准将首先发现,登陆艇距原定的登陆地点向南偏差了1公里多.
他们后来知道德军在原定登陆地点设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包括两个暗炮台,足以把最先登陆的部队轰得七零八落.
鲁斯福在西西里岛解除了第一师副师长职务后,尚未获授战区指挥权,于是要求随首批进攻部队登陆,并获批准.
他迅速协助各营营长修订战术,以适应身处的地形.
稍后,更设法使陆续开到的登陆艇,离开正遭敌军猛烈轰击的指定滩头登陆点,改驶向这个安全地带.
这样盟军便充分利用了一个错误,化险为夷.
部队迅速到达堤道出口,堤道靠内陆的末端稍后即被空运部队占领.
进攻日傍晚时分,几乎所有单位都已达到他们在进攻日的目标.
约93平方公里的法国领土获得解放,步兵伤亡不及200人.
俄马哈滩头的情形则大相径庭.
德军在这里作了严密的防御,沿岸地形他们也极为有利.
滩头是一片约宽270公尺的微陡沙坡,靠陆地那边是一个天然的圆卵石防波堤,再深入几公尺就是一条人造防波堤,长4公里多,半截用混凝土建造,另半截则用桩子砌成.
堤上是一片约宽180公尺的平坦草地,相当高的峭壁自草地边缘耸起.
平地上有两处小村落,村中未被德军拆毁的房舍,都已改建为防御据点.
峭壁后面是一片向内陆伸展的高地,峭壁极陡,轮动及履带车辆均无法开上去.
因此登陆地点只有4个峡谷可作出口,每个峡谷都有一条未经铺面的路或泥路,路上满布地雷,还有步枪及机枪掩体保护.
在这里只有奇谋突袭才可以阻止敌人大量增援.
因此,登陆前的海空轰击,既不能太久,也不能太猛烈,结果未能消灭敌军的防御工事.
敌人从防御工事中发出猛烈炮火,轰击刚着陆的登陆艇的仓皇从艇上跳人浅水的士兵.
许多逃过了枪弹、炮弹或水雷,却因受伤或背负重装备而跌倒水中,惨遭溺死.
情况一片混乱.
应该在第一批步兵登陆之前上岸掩护登陆部队的坦克,大部分都上不了岸.
预备供坦克浮上滩头的帆布"浮筏",彼德军炮火摧毁,坦克因而沉没.
攻击波的组织瓦解;登陆单位没有在指定地点着陆,有些竟偏差达3公里之多.
由于出现了上述情形以及其他不幸事件,大部分在登陆血战中幸免于难的美国士兵,整个进攻日早上,都是蜷伏在防波堤下面,滩头障碍物和抛锚的车辆后面,心慌意乱,一筹莫展,完全不能向前推进.
经多个小时的痛苦挣扎,局势仍悬而未决.
到了中午时分,在"奥古斯塔"号上指挥的布德雷,已在认真地考虑把俄马哈滩头的兵力撤至犹他滩头那边.
不过,就在他考虑这项紧急措施的时候,全仗一小撮人的勇气,形势才有了好转,几名美兵开始爆破有刺铁丝网,并且往往不惜牺牲自己,在布雷区清除出几条通道来.
傍晚时分,步兵已能够向峭壁推进,军用车辆开始驶离滩头进入峡谷.
即使如此,德军若决心反击仍可消灭美军这个滩头阵地.
但到黄昏时分,德国的沿岸防御工事已被段灭,登陆部队已向内陆推进了一公里半至两公里多,大量援军及补给陆续抵达俄马哈滩头.
很明显,第5军团(第一及第十九步兵师已站稳了阵脚)这一役牺牲很大,伤亡及失踪士兵多达2000余.
英军登陆区的情况,较俄马哈顺利,但远不及犹他容易.
美国第82及第101空运师在柯登丁半岛降落的时候,英国第6空运师也在月夜中降落于康尼东北的田野、森林和沼泽间.
他们的任务是夺取康尼运河及奥尼河上各桥梁,歼灭威胁宝剑滩头的强大德军炮兵连.
由于伞兵错过了降落点,部分靠滑翔机运载补给物资的工作又没有完成,他们未能全部完成任务.
但第6空运师总算以650名士兵伤亡的代价,完成协助海运登陆行动的工作.
英军区的登陆行动,比俄马哈及犹他滩头迟了1小时,因为西面的黄金滩头,中央的朱诺滩头及东面的宝剑.
滩头对开的海底满布暗礁流沙,必须待潮水高涨时,船只及水陆两用车辆才能通过,士兵才能涉水登岸.
英国皇家海军充分地利用了白天这两小时的额外时间(美国海军只有半小时),轰击沿岸的防御工事.
这些轰击非常有效,第一批人登陆后又立即发射火箭炮助阵.
在英勇登陆的滩头,被派去支援步兵的坦克,大部分都随着第一攻击波登上海岸,完成任务,这与俄马哈的情形截然不同.
在英勇登陆区的是3个步兵师:英国第50步兵师,加拿大第3步兵师,英国第3步兵师,包括若干自由法军的单位.
他们所遭遇的抵抗和伤亡都较预料中为少.
其后,抵抗虽然加强,但是德军当日仅有的一次决心反击行动失败了(由德军第21装甲师发动).
到了黄昏,英国第50师和加拿大第3师已经会合,连成一条连续不断的前线,从黄金到朱诺滩头,向内陆推进4—10公里.
英国第3师也从宝剑滩头向内陆推进了4—10公里,并已联络上左翼的第6空运师,但未能与右翼的加拿大部队会合,被一营反击不成给赶到海边的德军分隔,情形大致都很满意,但没有象预料中那么深入内陆.
进攻日目标之一的巴游,仍在德军手中(但次日即被攻下,几乎全无损毁).
康尼也未攻克,而蒙哥马利将军曾有把握地声言将于进攻日日落前夺得康尼.
但在盟军看来,整个局势仍很好.
突击毕竟已经完全成功.
盟军不久即获悉隆美尔在他认为是决定性的24小时开始时,根本不在法国.
在当时预测的天气情况下,他料想盟军不可能发动大规模渡海行动,已于6月4日返回德国庆祝夫人的诞辰,并与希恃勒会商.
到攻击日晚上6时,他才回到总部.
约15.
6万名盟军士兵已经在诺曼第近200平方公里的范围内立稳阵脚,伤亡人数约为1.
1万名,盟军掌握了制空权,有大量舰艇,又已积集了大量物资,德军绝对不可能把这支大军逐回海里去.
危机四伏的"太上皇行动",大功告成了.
"太上皇行动"全面胜利后,艾森豪威尔亲自撰写一封烩炙人口的祝捷书,在盟军士兵中曾传诵一时.
附:致全军祝捷书你们跋涉万里的长路上,沿途均有先驱战友的坟墓.
每一位捐躯的战士都是你们整个团体的成员,大家为热爱自由、拒受奴役的共同意志而团结一致.
我们现在面临及以后将会遇到的种种困难,均可以凭着一股致力确保人类自由大业的热忱与合作精神来解决;我们这支远征军全靠这种精神才能成为无坚不摧的正义之师.
其他人免不了要争论究竟是哪一个国家,哪一支部队促成了欧洲战事的胜利,我们可不要参与这种无谓的争论.
你们每一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都曾经各尽其力,为胜利的成果作出了自己的贡献,我们要时时刻刻切记这一点,这样也就等于向每一位捐躯的战士致敬,同时向那些不能见到胜利的阵亡战友的亲人致以慰问.
———艾森豪威尔空前的血腥和悲壮——俄马哈滩头登陆战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众多决定性战役中,没有象俄马哈登陆战中如此惨烈的血腥.
本文作者是著名战地记者.
他亲眼目睹了海滩登陆战的惊人损失、挫败和混乱,因为初时盟军险些全军覆没.
作者将那悲壮时刻,——录下点滴不遗,令人感叹唏虚.
俄马哈滩头登陆,是诺曼第行动甚为关键的一步.
德军和盟军都投入大量的军队和武器装备,摆出殊死决战的架势.
担任登陆的有丙个师,但只有6个步枪连发挥了相当效率,主要因为他们运气好,在海滩一个没那样凶险的地区登陆.
而3倍此数的军队还没有开始作战就被击毙或葬身海中.
在一片40—300公尺宽的沙地以外,是一道防卫森严的陡崖,有好几个单位,在实际进攻这片高地时,根本没有机会动用一兵一弹.
官方记载多把那些时运不济的单位所遭受的苦难,那些使人胆寒的悲惨个人经历忽略了,或只是轻轻带过.
大部分有关俄马哈战役的著作,都没有原本实地察访笔记那么浓厚的血腥和死亡气味.
我自己那本褪了色的诺曼第记事薄,载有俄马哈滩头每连军队登陆的经过,可以证明这一点,现在就读读我所记第29师第116步兵团A连和B连的实际经历吧.
A连分乘7艘人员登陆艇鼓浪前进,离海滩还有4500公尺时即遭敌人炮轰,炮弹都射不到目标.
但驶至海滩900公尺处,5号艇被直接命中沉没,待救援赶到已有6名士兵溺死了.
季林少尉和2名士兵在水中划来划去,后来由海军小艇救起,全错过了岸上的战斗.
其他6艘艇则安然驶至离岸90公尺处,3号艇就在那里中了一枚炮弹,有2人当场丧生.
艇下沉时,其他12名士兵跳入水里,惨遭灭顶.
这样就只剩下5艘登陆艇了.
2号艇的蒂德里克中尉大喊:"我的天!
地点对是对了,但是你们看!
毫无掩护,什么都没有!
"他的下属站在小艇两边,争着一睹登陆地点.
上午6时36分,一列艇把跳板放下,士兵跳进水深及腰甚至过头的海里.
峭壁上的德军就是在等这一刻.
挣扎向前的进攻本已饱受迫击炮轰击,这时更被海滩两端的机枪扫射.
照A连的计划,每艘登陆艇的人应分3个纵队涉入登岸,中间的纵队先走,然后两翼的纵队分左右前进.
最先跳下水的人依计行事,还没走上5公尺,就被打得血肉横飞.
重伤的固然马上没入水中,就是轻伤的,由于背包过重而且湿透,也都淹死了.
1号艇的人全部跳入没顶的水中,大多数马上沉没,只有10余人抓住了艇舷没沉下去.
4号艇的人也有同样的遭遇,一半人在抵岸之前,就被炮火或潮水夺去性命.
A连还没踏上岸或放过一枪便已阵脚大乱.
汹涌的波涛一片殷红,跳进浅水的人,多数很快就中弹.
恐惧使他们虚弱乏力,再也站不起来,就在不到一公尺半深的水中淹死.
有些勉强爬上岸,筋疲力竭地倒下,最后被浪潮溺毙,少数人平安抵岸,知道无法在海滩立足,又退回水中找掩护.
他们仰起脸,让鼻孔露出水面,随上涨的潮水浮向岸边,许多幸存者都是这样保住性命的.
体力不支或不够机警的就以沿岸的敌方障碍物为掩护,结果全遭机枪击毙.
跳板放下后不到7分钟,A连已毫无作为,叉没有人指挥,在2号艇上,蒂德里克中尉跳下水时喉部中弹.
他踉跄走上沙滩,在离二等兵纳什3公尺处不支扑倒.
纳什听到垂死的中尉喘着气说:"带钢丝钳上!
"他枉费唇舌,纳什根本没有钢丝钳.
蒂德里克用手撑起身子片刻.
纳什伏在沙上,看到中尉给枪弹打得皮开肉裂.
悬崖上的德军机枪手居高临下,正在射击幸存者.
费勒斯上尉和基尔富特中尉没有上岸.
谁也没看见他们和30名士兵乘坐的6号艇沉没,艇上的人怎样遇难,迄今仍是个谜.
后来在滩上找到一半入的尸体,其他人相信也已葬身大海.
整个海滩只有一名A连军官仍然活着,就是南斯中尉.
他离艇时脚跟中了一弹,到达沙滩腹部又中一弹.
不出10分钟,所有士官非死即伤.
一些幸存者觉得德军定是先找出所有领队,集中火力向他射击,才能这样杀尽美军军官.
那些仍在随着潮水浮进来的人,都已把步枪、背包和钢盔丢弃,只为生存.
蒂德里克的艇仍在漂浮,舵手伏尸弹痕累累的舵盘旁.
右面,7号艇正载着一个医疗组驶向海滩,有一名军官和16名士兵.
跳板一落下,敌人两挺机枪就集中火力朝出口扫射,没有一个人来得及跳下去,全组人就此当场丧命.
过了15分钟,A连还不曾放过一枪、没有人发号施令,少数强健的幸存者伺机行动,光是保全性命,就要全力以赴.
不过也有英勇的人.
急救员布里丁是A连的一位杰出人物.
他到达沙滩之后,就取下背包,脱下钢盔、上衣和靴子.
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好让海滩上的人看见他要做些什么,然后照着去做.
他爬回水里,把伤兵拖到岸上,免得被潮水淹死.
海上较深的地方,"踏潮儿"垦罗棋布,随着上涨的潮水缓缓前进.
这时,其中比较强壮的受了布里丁榜样的激励,不惜冒着成为较显著目标的危险,抓着已倒下的战友,帮他们朝岸边漂去.
但机枪不停扫射海面,每每把漂浮的士兵从"踏潮儿"手中打掉,甚至同时杀掉2人.
布里丁这时却如有神助般继续救人,毫不气馁.
半小时过后,A连已丧失三分之二的官兵.
谁也不知最初半小时或第一天的确实伤亡人数,也不知A连士兵死于炮火多还是溺毙的多.
过了1小时,一些生还者已爬过沙滩,到达峭壁脚下一处炮火打不着的地方.
他们在那里躺了一天,有些人受了伤,人人筋疲力竭,手无寸铁,又因受惊过度,彼此连话也没说过一句.
没有人救援或送食水来.
6月6日俄马哈滩头上,根本没有时间或地方提供这种服务,因为每支登陆部队光是应付本身的麻烦便已手忙脚乱.
1小时又45分钟了,最右边那个登陆艇区有6名幸存者,几经艰苦才沿着崖壁爬上了几公尺,到达一块凸出的岩石上.
这时其中4人已疲惫极了,不支倒地,在那里待了整天,没有见过本连其他的人.
另外两人,二等兵谢弗和洛夫乔伊,则加入正在进攻A连战区右方的霍呷的别动队第二营一个分组,整天和他们一起作战.
两名士兵、两支步枪———这就是A连在欧洲登陆日的的总实力.
B连原定于A连登陆后26分钟在同一地区登陆,为A连增援.
可是,他们一开始便有麻烦,破坏了原定计划.
海上风浪很大,B连的人必须拼命用钢盔舀出船中的水,以免那六艘登陆艇沉没.
他们一直忙于舀水,直到驶近时才看见A连的惨况,他们看到的情景,不是极为有限,就是非常可怕,顿时秩序大乱,攻击阵势开始瓦解,恐惧引起的混乱险些坏了大事.
敌人炮火的硝烟和灰尘凝聚不散,几乎完全蒙住了A连的惨况.
在那片烟幕外,只见尸体成排地随水漂流,几个人头在水中载浮载沉,潮水一片殷红.
英国舵手高叫道:"我们不能驶进去,我们看不见目标,必须后退".
在B连的指挥艇上,查帕科斯塔上尉抽出一支零点四五口径左轮枪喝道:"你一定要把艇开进去!
"他英勇迫人,舵手乖乖服从,可是命令是否明智,仍是个疑问.
B连那些听令行事的登陆艇,均与A连遭遇同一命运.
驶向海岸途中,迫击炮弹曾3次在查帕科斯塔的指挥艇旁开花,但都没有波及指挥艇,艇上的人因而多活了一阵.
距沙滩还有70公尺,查帕科期喊道:"放下跳板!
"跳板一落下,子弹就象雨点般射来.
查帕科斯塔首先跳下,在深可及时的水里蹒跚地走了约9公尺便大嚷:"我中了弹!
"跟着踉踉跄跄在前走了几步.
急救员肯隆大叫:"尽力支撑吧,我来了.
"但上尉已扑进水里,装备和湿透的背包把他坠到海底去.
肯隆朝他那儿跳过去,却在半空中给射死了.
随队侦察的C连达拉斯中尉,来不及伏下便给机枪打得脑袋开花.
第4个离艇的是替帕科斯塔拿无线电机的一等兵塞尔斯.
前面的人惨死,他看得很清楚.
他走到跳板末端时绊倒,整个人扑进水里,丢了无线电机,却保住了性命.
随他跳下的人,统统在抵岸前非死即伤.
只有塞尔斯一人安然到达海滩.
他花了2小时才走完那几公尺的距离.
最初他蹲在水里,挪动臀部摇摇摆摆地移前几步,撞在一根浮木上.
就在这时,一枚迫击炮弹在他头顶上爆炸,震得他头晕眼花,唯有死命抱住那根浮木,以免沉下水中.
这番努力使他清醒了一点.
跟着,A连一名"踏潮儿"过来把他举到浮木上面,用鞘刀替他割掉背包、皮靴和上衣.
塞尔斯觉得体力恢复了些,便溜回水里,靠浮木掩护,朝岸推进.
面部中了数弹的B连二等兵史米斯跟了过来.
A连右腿受了重伤的步兵坎珀,也随他们一起漂浮.
3人随着浮木漂,最后把它推到满潮所及最远的地方,然后代在浮木后面.
退潮了,他们还在那里待了好几小时.
A、B两连死者的尸体冲到他们那里,又冲回海中.
一旦认出是战友,3人就不顾敌人的炮火,合力把尸体拖到滩上海水冲击不到的地方.
整个潮满期间,他们都一直这佯做.
后来一名急救员沿着海滩爬过来,替史米斯裹伤,然后又走了.
塞尔斯觉得有点气力,就把坎珀的腿包扎起来.
他们3人挤在那根浮木后面,直至天黑.
查帕科斯塔那支艇队其他的人怎样了,他们不得而知.
此外只有一艘B连登陆艇试行直驶往海滩.
不知怎的,这艘艇沉了,艇上所有人员,包括一名英国舵手和约30名美国步兵,全都死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究意在什么地方遇害.
其他4艘艇的舵手惊慌之余,看了一眼,就本能地退走,有的转左,有的转右,驶离A连的积尸场.
他们就这样逃避了上级的命令.
艇队的队长当时实在震惊不已,看见舵手转向,莫不松了口气,所以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平吉诺特中尉的舵手把小艇转向右方,朝霍岬驶去,他发现一个看来很平静的小海湾,便直驶过去.
离岸还有45公尺,平吉诺特就发出命令:"放下跳板!
"舵手握着绳子,整个人僵住了,不肯放开,帕吉特的下属放下绳子,冲进水里.
不到两分钟,他们都落入水深至颈的海中,挣扎着以免淹死.
平吉诺特很快就已遥遥领先,帕吉特赶上他,两人一起游上岸去.
小湾的沙滩四面都是巨大的圆石,好象每块石都给子弹打得砰砰作响.
平吉诺特和帕吉特飞扑到一块大石后面,回头一望,一个人也看不见,不禁大惊.
忽然,一阵烟雾把滩边对开的景象遮了一大半.
平吉诺特悲叫道:"我的老天,全艇队的人都死了.
"帕吉特大喊:"喂,你们中了弹吗"隔着烟雾传来阵阵说话声:"急什么""我们总会到岸上的,""谁要知道"那些人用海水作掩护继续走.
他们从帕吉特的响声知道有人已上了海摊,后来全部平安上了岸,一共28人.
千吉诺特和帕吉特一直走在前面,又哄又骗地鼓励他们.
帕吉特不断叫:"快来啊,那边情形好多了!
"他们越过海滩的时候,有2人阵亡,3人受伤.
在海湾里,他们这一徘遇上一连别动队,整天就跟他们一起作战,协力摧毁了敌军在霍岬的防御工事.
日落时分,扫荡战已完成.
这排人就在悬崖后第一列灌木旁扎营.
另一艘转向右驶的B连登陆艇,可没这么幸运.
跳板一放下,队长坎贝尔上士率先跳下,他落在深水里,身上两支爆破筒把他直坠到海底.
他丢弃爆破筒,升上水面,又割掉所有装备,机枪弹从四面射来,他迫得暂时潜入水中,他不是游泳好手,却不得不游离海岸,在距岸180公尺处载浮载沉达两小时.
一点也不知战局怎样了,但总觉得进攻已失败,美军非死即伤,不然就是被俘.
他体力逐渐不支,绝望之余,向岸游去,认为这样做总比就此溺死好.
一穿过烟幕,他便碰上敌方的炮火.
他从一个死人头上抓来一顶钢盔,爬到防波堤,在那里发现了他属下5名士兵,其中两个并没受伤.
二等兵巴兹泽夫斯基也象坎贝尔一样,给两支爆破筒坠下海底.
他最初还抱着爆破筒不放,半响才醒觉,如果不想淹死,就得放手,接着脱掉钢盔,剥下背包,弃掉步枪,浮上水面.
他游了大约180公尺,发觉方向不对,于是转身朝海滩游去,在弹雨中爬上岸.
他前面躺着一名已死的别动队队员.
巴兹泽夫斯基拿了死者的钢盔、步枪和水壶,爬上防波堤.
他是坎贝尔那个艇队中唯一能够活着越过沙滩的人,整天就在悬崖脚下走来走去,希望碰上一个自己认识的人.
在威廉士中尉的艇上,舵手向左急转,驶离查帕科斯塔的战区、威廉士没有看到连长惨死,所以不知自己已成为这个单位的指挥官,舵手凭直觉沿岸驶了500多公尺,然后直驶向岸.
他的直觉不错,找到了战场一小片平静地带.
跳板落在于沙上,艇上全部人员跳了上岸,不过也是险象环生.
迫击炮弹一直追着他们,最后一名步兵刚踏离跳板,一枚炮弹正中登陆艇,把艇炸得粉碎,舵手当场丧生.
敌军暂停轰击海摊,但士兵也不能一下子走过海滩,因为晕船和恐惧使他们四肢发软,只能拖着装备慢慢走.
过了20分钟,威廉士和10名士兵已越过沙滩,借防波堤的庇荫稍作休息.
另5名士兵给扫射海滩的机枪击中;有6名士兵走进一个满潮池里躲避,后来便一直没有消息.
威廉士率领部下穿过防波堤后一条道路时,有更多迫击炮弹落在他们周围.
他们立刻散开.
轰击停止后,有3个人没回来.
威廉士率领7名幸存者沿着一条小径往上走,朝着崖顶一个名叫摩兰的设防村庄前进.
他认出这一带,知道这个目标不易攻取.
摩兰位于一条水道顶端,一条泥路从海滩沿水道婉蜒而上,在进攻地图上这条泥路就是第3号出口.
威廉士和他的7名士兵是在欧洲登陆日早上最先迫近第3号出口的美军,他们来到山顶附近,在浓密的草丛中慢慢走,敌军从一座混凝土碉堡用机枪向他们扫射.
威廉士对部下说:"留在这里,我们在一起目标太大了!
"大家伏在地上,他独自一步一步推进,走过一个浅溪谷,一路没有被发现,到达碉堡脚下约18公尺的地方.
他掷出一枚手榴弹;但手榴弹在空中就爆炸了,刚好在枪眼外边,第二枚手榴弹击中了混凝土墙,向他反弹回来,有3块弹片击中他的肩.
然后一枚手榴弹从碉堡里朝他飞来,在一公尺外爆炸,他又中了5块弹片,当他爬回部下那边,途中再给3枚子弹打中了臀部和右腿.
那7个人还在那里.
威廉士把象征指挥权的地图和指南针交给普赖斯中士说:"现在得靠你来指挥了.
走另一条路.
去弗尔维尔.
"普赖斯想看看威廉士的伤势,威廉士推开他说:"别管我,走吧".
然后他爬进堤上一个洞里安顿下来,躺了整天,终于在快到午夜时得到护理.
离开威廉士后,普赖斯立刻把地图和指南针交给技术上士皮尔斯,因为他的年资比较高,威廉斯中尉一时忽略了这一点.
他们逐一穿过小木道,走了一段路,来到一条沟壑;越过壑后,他们见到第一排灌木,正要找个人口时,便遭敌人射击.
有7名德兵躲在不到30公尺外另一排灌木后面,他们携有5支步枪和两支冲锋枪.
双方势均力敌,互相开火,过了大半小时,没有一人中弹.
后来皮尔斯沿着一条排水沟爬到敌军的侧面,用白朗宁自动步枪把那7名德兵干掉.
皮尔斯一行人旗开得胜,不禁有点飘飘然.
他们昂着头向弗尔维尔进发,不作丝毫戒备,侥幸地没有遇险,只因B连的泰拉中尉及他艇队的人已占领了那个村庄.
泰拉这个欧洲登陆日故事里面的英雄人物,是俄马哈滩头的47名主还者之一,他们那股大无畏的主动精神,使登陆行动不致完全停顿和失败.
泰拉不但非常勇敢,而且十分幸运.
话说A连全军覆没,B连攻势瓦解,泰拉的舵手把艇向左急转,在查帕科斯塔和威廉士两艘艇中间朝岸驶去,在哈麦奥普雷特村畔那片海滩放下跳板,有几秒钟没有受敌方袭击.
泰拉领着部下爬过海滩和防波堤.
就是走这段短短的距离已有4死2伤.
泰拉看到右面几公尺外,唐纳森中尉和温克勒中尉中弹身亡,但不能不停下来考虑.
泰拉卒众沿小径上了悬崖,直入弗尔维尔.
他的运气还是很好,跟一排德军交战了两小时,把他们击败,自己却没损一兵一卒.
皮尔斯到达弗尔维尔时,村中一片宁静.
皮尔斯说:"威廉士在那边中了弹,不能行动".
"那么我就是连长了,"泰拉说.
"8连大概就只剩下这些人,"皮尔斯说.
接着点一点人数,连泰拉在内共有28人.
泰拉说:"应该够了.
跟我来吧!
"从弗尔维尔向内陆走约450公尺,便到沃米施尔堡.
那座巍峨的古壁城堡,气象森严.
它的田地由灌木围绕成篱,四周掘有堑壕,并有防炮弹地道互相连贯.
除泰拉之外,谁都不敢进攻这个目标.
不过,他们还是跟着他前进.
德军炮火迫使他们在距城堡90公尺处停下.
敌人就在前面45公尺处的灌木篱后面.
泰拉等人伏下开火,掷出几枚手榴弹,但目标似乎太远了.
完全事出偶然,一枚手榴弹从蹲在散兵坑里一名德兵的铜盔旁边擦过.
那德兵跳起来大叫:"同志!
同志!
"接着,24名敌兵高举双手从灌木篱后走出来,泰拉命一名步兵押他们回海滩.
这场小战,伤了3名士兵.
在城堡里,又俘获两个人,是个医生和他的急救员.
他们获得泰位"假释",护理那3名伤兵.
泰拉则率领他那排人到城堡外边第一个交叉路口.
那里突然来了两卡车德国步兵,他们被迫停下来.
德军在他们两侧的田野部署,实行围攻.
敌方人多势众,大约占了三对一的优势.
开火后不到两分钟,伏在泰拉旁边的一名士兵死了,另有3名受伤,皮尔斯只剩下20人,又没有自动武器.
泰拉大叫:"退回城堡去!
"他们爬到第一排灌木处便站起来,扶着受伤的伙伴快步走.
泰拉留着殿后,用卡宾枪掩护部下撤退,直至各人都走到挡住敌方人力的灌木篱那一边,泰拉才离去.
到这时为止,这一小组还没有联络上登陆部队的其他单位;依他们看来,这次进攻大概已经失败了.
他们终于回到城堡.
敌军渐渐迫近,攻击火力随着加强.
但城堡的石壁设有射击孔,整个中午和下午,那些枪眼都大派用场.
问题是美军的弹药能否比德军捱得更长的时间.
日落时已有分晓,正当弹药将尽之际,有15名别动队队员到达,加入战斗,于是那批德军撤退了.
泰拉率领这批向南推进的人,已把登陆俄马哈滩头的部队右翼所有单位抛在后面.
但是泰拉还不满足.
照预定的计划,欧洲登陆日结束时,他们那一营还应该向西再进800公尺左右.
他于是率领大家走出城堡,还身先士卒,担任第一名探路员,他自己的18名士兵和另外15名别动队队员跟在后面.
在离开城堡的时候,一名士兵中弹死去.
暮色四合,他们准备扎营了.
这时他们已经快要到达卢佛尔村,比任何其他美军单位超前了将近800公尺.
在这个地方,一名传令兵到来报信,说全营的残余部队正在后面640公尺处集合,泰拉和他的一批人奉命退回到他们那里.
事后,普赖斯仍然对泰拉的所作所为赞不绝口.
他说:"我们看不出他有半点儿恐惧.
他的榜样.
使我们都成了大丈夫.
不论前进也好.
作战也好,都是他领头.
我们一直跟随着他此外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这是最贴切的颂辞.
成千上万的美国人前仆后继涌上俄马哈滩头,那片高地却是由一小撮象泰拉这样的人攻下来的,他们在那一天热血沸腾,激昂壮烈,实在是常人想象不到的.
世界上最大最酷烈的海战——雷伊泰湾决战全景曝光.
雷伊泰湾之役可以说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海战,出动舰只之多和战场范围之广,历史上堪称空前.
结果日本大败,显然犬势已去.
本文作者为前"纽约时报"军事编辑,在文中叙述了这场重要战役备方面的情形.
1944年10月,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海战(也可能是二战中最后一次大规模的舰队作战行动),摧毁了日本的海军实力,这是结束太平洋战争的序幕.
雷伊泰湾之役在菲律宾群岛对开海面展开,波及130万平方公里的海域.
这场仗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大多数战役不同,各种海军武装力量,由潜艇至飞机,全部派上用场.
无可否认,日本舰队自此役后就一蹶不振.
不过这是一场引起不少争议的战役.
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一些日本人深知帝国来日无多.
敌方不断退却的日子过去了,太平洋上满布美国"鬼子"的船舰;敌军又在进逼日本的内圈据点.
日本必须破釜沉舟,决一死战.
日本于是制定了一套"胜利"计划:美国舰队一旦侵入日本的内圈据点,即菲律宾群岛、台湾、琉球群岛和日本本土,残存的日本海军就倾巢而出,誓死迎击.
"胜利"计划共有4个,分别应付不同的形势.
不过据摩里逊上将说,日本情报"断定在菲律宾群岛".
日本最高指挥部靠侦察获取的情报很少,从其他方面推测得来的却很多.
10月6日,从莫斯科得到一条重要消息.
苏联外交部告诉日本驻苏大使,说他们通过外交途径,得悉当时驻中国的美国第14和第20陆军航空队,已经奉命出击,以孤立菲律宾群岛.
后来美军提前进攻雷伊泰岛,日本人始料不及,不过他们倒没猜错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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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形之下,美军的情报就差劲多了.
美国对这场仗过分乐观.
事实上,盟军在整个太平洋战争中往往低估了各岛日本驻军的实力.
西南太平洋盟军空军司令肯尼中将认为雷伊泰岛"几乎没有防御力量",还估计日军不会顽强抵抗,动用舰队作战的机会甚微.
海尔赛上将第3舰队的快速航空母舰在战列舰支援下,从8月31日到9月24日,不断进袭民答那峨至吕宋岛一带的日军基地.
9月21日,海军飞行员又大炸马尼拉湾.
美军在菲律宾群岛收获甚丰,日本抵抗力奇弱.
海尔赛向太平洋总司令米兹上将上报说:"我方舰只丝毫无损,荧幕上不见敌踪.
"美军见日军还击乏力,决定改变策略,取消先攻雅浦岛,逐步向菲律宾南部民答那峨推进,然后挥军北上的计划,提前两个月,即1944年10月20日,登陆菲律宾中部的雷伊泰岛.
开始时一切顺利.
10月20日破略时分,700多艘美舰开进雷伊泰湾;当时上空只有一架日机.
日军起初只作微弱抵抗,美国这支太平洋战争中规模最大的舰队或许已把守军吓破了胆.
到了10月21日,成千上万的美军已登上雷伊泰岛,伤亡轻微,只有3艘军舰受创.
早在10月17日上午,美军发动解放菲律宾群岛战事后9分钟,日军已奉命执行第一号"胜利"计划.
日本联合舰队总司令丰田副武大将明知只有这个孤注一掷的最后机会去"歼灭物资供应源源不断的敌人".
他从东京郊外海军学院的总部给属下散布各地的部队发出"胜利"一辞.
丰田曾在菲律宾海之役和保卫台湾之战中,把驻陆地的飞行员和只经仓促训练的舰载机补充飞行员编入作战,对付海尔赛的舰队,使日军舰队自后缺乏空中掩护.
丰田这时虽有航空母舰,但飞机很少,飞行员也训练不足.
因此若要第一号"胜利"计划成功就得秘密行事,狡侩作战,在夜间行动,菲律宾各基地的日机要与舰队紧密合作,负责空中掩护.
再说,丰田的舰队分散各地,这对他也大为不利.
他在陆上总部指挥一支名不副实的"联合舰队".
小泽治三郎中将以航空母舰"瑞鹤"号为旗帜,麾下的残破航空母舰、一些巡洋舰和驱逐舰,仍在濑户内海;舰队的主力,栗田健男中将的第一攻击舰队,由7艘战列舰、13艘巡洋舰和19艘驱逐舰组成,驻在新加坡附近的林加韦岛,接近燃油原产地.
在开战前,丰田没法把分散的单位集中起来,应付强大的美国舰队.
这些不利因素,以及菲律宾的地理环境,支配了日军的策略,最后部分由于舰载机不足,而又再匆匆修改策略.
自南中国海进入雷伊泰湾,可经两个海峡:萨马岛以北的圣伯纳底奴海峡,民答那峨与雷伊泰岛之间的苏利哥海峡.
麦克阿瑟的庞大舰队就在雷伊泰湾进攻菲律宾.
新加坡附近的日本第一攻击舰队将朝雷伊泰岛北驶,在婆罗洲位莱湾加油部分两路推进:中路舰队由栗田中将率领,以重巡洋舰"爱宕"号为旗舰,共有5艘战列舰、10艘重巡洋舰、2艘轻巡洋舰和15艘驱逐舰,将夜渡圣伯纳底奴海峡;南路舰队由西村祥治中将率领,有2艘战列舰、1艘重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将在苏利哥海峡同志摩清英中将的3艘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会合.
志摩的舰队由日本出发,经台湾海峡驶往苏利哥海峡,中途只在澎湖群岛稍息.
这几支舰队将于10月25日破晓同时向停泊在雷伊泰湾的庞大美国舰队发动攻击,把那些轻装甲船只打个落花流水.
不过,整个行动的关键系于小泽麾下驻濑户内海基地的几艘残破航空母舰.
一度称雄海上的日本航空母舰队这时就只剩下1艘重航空母舰和3艘轻航空母舰,以及约116架舰载机.
这些舰只将南下吕宋岛,把负责掩护登陆雷伊泰岛行动的强大美国第3舰队引开.
一架载机也没有的战列航空母舰"伊势"号和"日向"号、3艘巡洋舰、8艘驱逐舰也将加入诱敌.
小泽要把海尔赛的第3舰队诱到北面,离开雷伊泰岛,让栗田和西村通行无阻,宜闯雷伊泰湾.
这3支日本舰队并没有直接的空中掩护,仅由驻陆上的战机猛烈轰炸美舰,以作支援.
最后更仓猝决定出动神风突击队驾机撞向美国舰只,与敌人同归于尽.
事实上早在10月15日,海军航空队队长有马正文少将就曾经驾机撞向美国战舰,"激发了他部属以身殉国的壮志".
10月17日,大西泷治郎中将接管了第1空军大队.
当时,日本的整个菲律宾群岛大约只有100架可用的飞机(其后有了增援),而附近的海域却至少有30艘美国航空母舰.
神风突击队就在这种形势下诞生.
10月19日,大西中将在菲律宾向各空军大队队长训话时说得很清楚:帝国的军队系于此举……我军海面舰队已经出发……第一空军大队的任务是掩护栗田中将的舰队推进……为此我们必须击中敌方航空母舰,使他们至少瘫痪一个星期.
我认为要使我们薄弱的军力发挥最大效能,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驾驶我们满载炸弹的战机撞到敌方航空母舰的甲板上.
这就是孤注一掷的第1号"胜利"计划,堪称海战史上最冒险、最匪夷所思的大胆赌博.
日本海军这次把残余的海空军力,几乎全部投入作战,共有4艘航空母舰、两艘战列航空母舰、7艘战列舰、15艘巡洋舰、33艘驱逐舰和500—700架飞机,大半是驻陆上的.
美军的实力可强大多了.
日本舰队的总司令远在东京,美国的舰队分由数人指挥.
麦克阿瑟将军是西南太平洋的盟军最高统帅,统筹进攻雷伊泰的行动,并且经由金凯德中将指挥直接担任两栖登陆行动的第七舰队.
海尔赛上将那支掩护登陆行动的第三舰队却不归麦克阿瑟指挥,它隶属尼米兹和麦克阿瑟之上的总指挥则远在华盛顿.
金凯德的第七舰队主力是6艘旧战列舰,其中5艘是由珍珠港的泥淖中打捞上来的;但他有16艘护航航空母舰,都是由商船改装而成的低速小船,还有11艘巡洋舰,不少驱逐舰、护航驱逐舰、快速巡洋舰、鱼雷快艇和其他舰只.
金凯德奉命为陆军轰炸海岸以及提供近距离空中支援,掩护两栖部队,以防他们受到敌方潜艇和飞机袭击.
海尔赛有8艘巨型攻击航空母舰、8艘轻航空母舰、6艘簇新的快速战列舰、5艘巡洋舰和58艘驱逐舰.
他奉命"掩护和支援"西南太平洋部队(由麦克阿瑟统领),"以协助进攻和占领菲律宾中部的目标地区",并负责消灭有碍进攻行动的敌方海空部队;又"若有机会歼灭敌人舰队的主力,则以歼灭行动为首要任务".
海尔赛固然受尼米兹指挥,但"第三舰队……和第七舰队在行动中如何协调,则由……舰队之司令共同安排处理.
"第三舰队和第七舰队合共有1000—1400架舰载机、32艘航空母舰、12艘战列舰、23艘巡洋舰、百多艘驱逐舰和护航驱逐舰、许多较小舰只和数以百计的辅助舰艇.
此外,第七舰队还有一些可在供应舰升降的巡逻机,即飞艇.
不过,在后世称为雷伊泰湾之役的战事中,这些舰艇、飞机并非全部都加入作战.
以上就是历史上最戏剧化的一场海战的背景.
战幕揭开,美军潜艇先奏奇功.
10月23日黎明,美国潜艇"射水鱼"号和"雅罗鱼"号在已拉望航道巡逻,遇上栗田中将的舰队.
"射水鱼"号于900公尺的距离外向粟田的旗舰"爱宕"号发射了五枚鱼雷,都命中了,稍后又移到战列舰"大和"号上.
"摩耶"号发生爆炸,4分钟后沉没.
半沉的"高雄"号着火焚烧,在两艘驱逐舰护送下驶回汶莱湾.
栗田愤恨填膺,继续朝圣伯纳底奴海峡驶去.
10月24日太阳很快把清晨的烟霞驱散.
在海尔赛的旗舰战列舰"新泽西"号上,当天的行动议好了.
航空母舰在海中随波起落,飞行甲板上的扩音器传出"飞行员就位"的命令.
上午6时,第三舰队的侦察机出发搜索圣伯纳底奴海峡和苏利哥海峡附近一带的海面.
"射水鱼"号、"雅罗鱼"号和"吉塔罗"号潜艇报告发现敌舰,早已知道美军有戒备,可惜却来不及阻止第三舰队的第三八点一特遣分队离队.
这支由麦堪中将指挥的分队已奉命史往乌利西群岛休歇和补充军需品.
第三舰队其余3个特遣分队,则散布吕未中部至萨马岛南部以东的海面上;其中一支在北部的分队,整夜都被敌人亦步亦趋地紧紧跟踪.
当美舰的飞机起飞展开搜索之际,金凯德麾下的旧战列舰和小型航空母舰,正在雷伊泰湾支援岸上的陆军.
上午8时12分,亚当斯中尉驾驶一架A—25型俯冲轰炸机,正飞越菲律宾群岛壮丽的火山残崖,满植棕榈树的岛屿以及惊涛处处的碧海,忽见雷达屏上出现敌踪,立刻发出报告.
9分钟之后,即看见栗田中将的第一攻击舰队,活像在图画中的海上散开的模型船.
在阳光下那些塔状桅杆很易辨认.
发现敌踪的消息传来后,"新泽西"号上的编队指挥官作战控制中心一片紧张;无线电机把"紧急"、"高度机密"电信分别拍到华盛顿、尼米兹、金凯德和所有特遣分队的指挥官.
在东面480公里前往乌利西群岛休歇途中的麦堪也被召回,第三舰队则奉命在圣伯纳底奴海峡外集合,迎击敌人.
上午9时零5分,美军在南面远处发现日军钳形攻势的南臂:西村中将的战列舰"扶桑"号和"山城"号、重巡洋舰"最上"号以及4艘驱逐舰正向苏利哥海峡驶去.
"勇往"号的侦察机冒着密集高射炮火迎击日舰;"扶桑"号的弹射器中弹,水上飞机被毁,舰上火光熊熊;驱逐舰"时雨"号上一个炮架倒塌.
不过西村的舰队继续东驶,航速丝毫没有减低.
海尔赛则继续在圣伯纳底奴集合舰只,进攻日军的中路舰队.
美军早上并没侦察北面和东北面,因此小泽那支南下吕宋诱敌的航空母舰队一直未被发现.
"胜利"计划逐渐进入紧张关头.
小泽的舰战机和驻菲律宾的日机,向第七和第三舰队发动自美军登陆以来最凶狠的攻击.
在吕宋以北的航空母舰"兰利"号、"普林斯顿"号、"艾塞克斯"号、"勒星顿"号首当其冲.
7架由麦坎贝尔中校率领的A—25型俯冲轰炸机从"艾塞克斯"号起飞,截击60架日机,其中一半是战斗机.
双方激战95分钟,美军击落至少25架日机,己方则丝毫无损.
"普林斯顿"号击落34架来袭的日机;"勒星顿"号和"兰利"号的飞行员也忙着应战,捷报频传.
不过日军也要美舰血债血偿.
上午9时38分左右,第三舰队的舰只陆续在圣伯纳底奴海峡集合,航空母舰正准备遣机轰炸敌人的中路舰队,岂料一架日机避过了雷达的侦查,从一堆低云俯冲而下,把一枚250公斤的炸弹不偏不斜地投在"普林斯顿"号的飞行甲板上;炸弹直穿过机库甲板,燃着3架鱼雷轰炸机内的汽油,火势猛烈.
舰员立即展开抢救.
但是到了10时2分,发生连串爆炸,飞行甲板炸得四分五裂,舰尾的飞机升降机给弹上半空.
至10时20分,消防水管失灵,整艘舰动也不动,浓烟上升达300公尺高,数百名舰员落入海中.
特遣分队继续南驶,前往圣伯纳底奴海峡,只留下巡洋舰"伯明翰"号和"雷诺"号、驱逐舰"加特凌"号、"欧文"号和"杨格"号,竟日竭力抢救受创的"普林斯顿"号.
"普林斯顿"号还在挣扎之际,美军舰载机已群出猛攻栗田的中路舰队.
上午约10时25分,美机向日本第一攻击舰队发动攻击.
斗志昂扬的美军飞行员,集中猛攻世界上最大的战列舰"大和"号和"武藏"号.
美国一直都有关于这两艘神秘敌舰的情报,这时海军飞行员可以一睹风采了.
两艘战舰排水量都是6.
8万公吨,大炮口径46公分,时速27海里,同队的舰只与它们相比,有如小巫见大巫.
"武藏"号很早就中了一枚鱼雷,燃油从破裂的舰侧漏出,在碧海中留下道道油污.
但"武藏"号十分坚固,并没有慢下来.
重巡洋舰"妙高"号就不同了.
它给第一批来袭的美机重创后,时速减至15海里,落在舰队后面,费力地独自回港.
栗田的10艘重巡洋舰,从汶莱湾出发时神气十足,这时已有4艘受创.
不过栗田连喘一口气的机会也没有.
正午过后3分钟,美机又来攻击,日舰上高射炮齐发猛轰,击中几架美机,但"武藏"号也多吃了几枚炸弹和鱼雷,航速渐减,慢慢脱离大队.
又过了一个半小时,"大和"号第一台炮塔面前中了两弹,燃烧起来,不过由于舰身坚固,损毁并不严重,大火也终于扑灭了.
"武藏"号这时身受重创,在第二次空袭中吃了4枚炸弹、3枚鱼雷,杆舷六零八落,舰首几乎没入水中,航速先是减至16海里,继而减至12海里.
栗田在这漫长的一天饱受煎熬.
他盼望有飞机赶来掩护,可惜事与愿违.
"大和"号在第四次空袭中再度中弹,较旧的战列舰"长门"号也受重创.
下午3时,栗田下令"武藏"号退出战斗,可是太迟了.
"武藏"号笨拙地转身欲逃之际,美机发动了当日最后一次、最猛烈的攻击,"武藏"号避无可避,15分钟后受到致命的打击,再吃了10枚鱼雷.
航速减至6海里,舰首已没入水中,舰身向左严重倾侧.
栗田大为震惊.
它一直没有飞机掩护,又遭敌人猛攻;原来的5艘战列舰、10艘巡洋舰和15艘驱逐舰,只剩下4艘受创的战列舰、8艘巡洋舰和11艘驱逐舰.
舰队航速减至只有22海里.
另一方面,小泽那支负责把第三舰队引离圣伯纳底奴海峡的北面诱敌舰队,也似乎没有达到目的.
下午3时半,栗田回航向西驶去.
美军飞行员当下向"新泽西"号上的海尔赛上将报告敌舰"撤退"的消息.
海尔赛上将发觉"还有一个未解的谜团——日本的航空母舰".
第三舰队的北面特遣分队一直受敌方舰载机注意,这些飞机可能是驻陆上基地的,而敌人的航空母舰却始终没有出现.
它们到哪里去了下午2时零5分,栗田的中路舰队正在西布烟海挨打之际,"勒星顿"号的飞机出发去找寻真相.
飞行员奉命飞在北面和东北面,到早上搜索行动未及的范围展开侦察.
侦察机穿过朵朵乌云飞去,不时遇上狂风暴雨.
留下来的舰队饱受日机侵扰,攻势虽然断断续续,却凌厉非常.
焚烧中的"普林斯顿"号还在冒烟喷火,但仍然浮着,救援舰只在四周抢救.
舰上不时发生爆炸,而且热气炙人,但巡洋舰"伯明翰"号和"雷诺"号、驱逐舰"马里森"号、"欧文"号和"杨格"号仍靠过去,拼命抽水扑救.
敌方潜艇、飞机不时攻击.
打断灭火行动,拯救舰只逼得撤离.
下午2时45分,巡洋舰"伯明翰"号驶向"普林斯顿"号火光熊熊的左舷,巡洋舰上的露天甲板挤满了救援人员.
两舰相隔只15公尺,拯救人员已在两舰之间系上一条钢缆.
突然,一声巨爆,"普林斯顿"号舰尾和飞行甲板的后部顿时开花;"房子般大小"的铜板横飞;碎铜片、破烂的炮管、榴散弹、铜盔、破碎物件等象葡萄弹般射向"伯明翰"号的舰桥、杆舷和挤满人的甲板上.
转瞬间,"伯明翰"号已尸横遍地,甲板上血流成河,有229人遇难,420人受伤,上层建筑破孔累累.
"普林斯顿号"上,所有救人的基干人员都受了伤.
原来不久后接管"普林斯顿"号的霍金斯上校,一直与行将卸任的舰长留在舰上.
他的右脚给炸得只剩下几丝血肉和肌腱,只好用一根绳扎住止血.
舰上一位没有遇难的军医用鞘刀割下他的脚,撒些磺胺粉在伤口上,又替他注射了吗啡……霍斯金斯保住了性命,后来成为美国现代的第一位"木脚"海军上将.
这时"普林斯顿"号仍然平浮水上,像人山似的不断冒烟喷火,舰上人员个个都被炸得血肉模糊.
下午4时40分,北面搜索行动有了收获,美机发现了小泽的诱敌航空母舰队.
这个报告使第三舰队人员精神一振,可惜也误导了他们;小泽的北路舰队在吕宋岛北端以东约200公里处,只有两艘战列航空母舰,美军飞行员却误报说4艘,更不知道小泽的航空母舰几乎全无舰载机.
发现敌踪的报告决定了"普林斯顿"号的命运;疲惫的救火人员奉命撤离,放弃抢救.
下午4时49分,"雷诺"号向这艘火海似的航空母舰发射两枚鱼雷,把它炸沉.
损毁不堪的"伯明翰"号,伤亡人数远比"普林斯顿"号高,这时候正载着已死及垂死的舰员,离开战斗海域,朝乌利西群岛驶去.
两小时后,栗田中路舰队的头号战舰"武藏"号,终于在西布烟岛附近结束了垂死挣扎,慢慢没入平静的海水里.
到了日暮时分,这艘举世最大的战列舰终于倾覆,连同几乎半数的舰员沉没.
但美军没有人目击那个情景……也没有人看见栗田在午后不久再度转回,到下午5时14分,率领受创但仍然强大的中路舰队又朝圣伯纳底奴海峡驶去.
晚上7时50分,海尔赛打定主意,拜会第七舰队司令金凯德:"据战况报告说,日军中路舰队已受重创.
我与3支分队北上,将于黎明时分袭击航空母舰队.
"第三舰队集合,全速北驶.
"独立"号派出侦察机紧盯着日本的北路舰队,而航空母舰则奉命在日出时遣机出击.
圣伯纳底奴海峡于是毫无掩护,连一艘美国潜艇也没有;金凯德的第七舰队正在掩护陆军登陆雷伊泰岛,以为海尔赛守住了海峡;海尔赛则深信飞行员的夸张报道,以为栗田的中路舰队经过当日的空袭后己无作为,残余舰只大可由金凯德从容应付.
这些误会就决定了历史,也决定了几国的命运.
入夜后,苏利哥海峡漆黑一片.
从早晨至晚上,一直没再发现日本的南路舰队;美军连它的舰只确实数目也不清楚.
不过,金凯德坚信,日军一定会在当晚设法杀进去.
他和属下的作战指挥澳尔登多夫少将已部署好一切,准备打一场黑夜海战.
他们摆好阵势迎击:在海峡南端有鱼雷巡逻艇把守南面的入口,中段则有3个驱逐舰中队,在海峡通往雷伊泰湾的入口,又另有6艘陈旧的战列舰和8艘巡洋舰.
日本南路舰队的两个分队分别闯入了这个罗网.
西村中将率领"扶桑"号和"山云"号两艘战列舰,巡洋舰"最上"号和4艘驱逐舰首先开到.
志摩中将则率领自日本出发的3艘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在后,相隔约30公里.
这两支舰队发动零星攻击,各自为战,对友队的计划一无所知,志摩和西村在日本海军军官学校一同受业,却因升迁缘故而明争暗斗;西村起初较为高级,志摩则提升顺利,赶过了他.
志摩掌管比较小型的舰队,在官阶上却比西村还资深6个月,论作战经验则西村较为丰富.
他们两人不大愿意互相合作;两支舰队又没有一个总指挥.
晚上10时36分左右,鱼雷巡逻艇的雷达发现敌踪.
39艘鱼雷艇在这个雷电交加的晚上直趋西村的舰队,一批接一批出击,不过日舰先拔头筹.
美军鱼雷艇还没驶至适当的鱼雷射程已被日本驱逐舰用探照灯照得无所遁形.
鱼雷艇152号中弹起火,幸好一枚几乎命中的炮弹溅起水柱,把火扑灭,鱼雷艇13D号和132号相继中弹.
不过金凯德已知西村舰队的航向、远度和阵形.
鱼雷艇继续猛攻敌人.
菲亚拉中校在第54驱逐舰中队旗舰"里米"号上向舰员广播:"大家注意,我是舰长.
日本舰队要阻止我军登陆雷伊泰岛,我舰奉命今夜率先用鱼雷攻击日本舰队,我们一定要截住敌舰.
愿主保佑我们.
"驱逐舰沿海峡的两边夹攻敌舰,海面漆黑一片,夹在当中的日舰根本分不出舰影和山影,雷达屏上一片模糊,看不清美舰位置的光点.
10月25日凌晨3时零1分,驱逐舰发射第一批鱼雷,不出半小时即已重创西村的舰队.
笨重的旗舰"山城"号中弹;驱逐舰"山云"号沉没;另两艘驱逐舰也失去战斗力.
西村发出最后一道命令:"我们受到鱼雷攻击.
你们继续前进,见船就打.
"日本战列舰"扶桑"号、巡洋舰"最上"号和驱逐舰"时雨"号继续朝雷伊泰湾驶去.
快到凌晨4时了,"山城"号猛地喷出大量烟火,原来一枚鱼雷击中了它的弹药库,这回可难逃劫数了.
4时19分,"山城"号终于倾覆下沉,当时西村的命令旗还在舰上飘扬.
"扶桑"号也捱不了多久.
那些从珍珠港的泥淖中打捞上来的旧战列舰,正在海峡口往来游弋,等着报复.
那简直是海军将领梦寐以求的形势.
美舰成一字形排列,日舰则排成一路纵队驶来,航线恰好与母舰成一直角.
美军战列舰的舷炮可集中猛轰为首的敌舰,但敌舰却只能从舰首炮塔发炮还击.
海战进入高潮.
随着海尔塞上将一声"攻击"令下,驱逐舰作出最沉重的最后一击.
巡洋舰也投入战斗.
黑夜里但见赤焰在空中乱窜.
弹如雨下,命中"扶桑"号及"最上"号,两舰起火,舰身震动不已.
不久"扶桑"号上发生连串巨爆,损毁不堪,整艘舰已成火海,在海面漂浮,黎明前,"扶桑"号断为两截,没入水中.
着火焚烧的"最上"号稍后沉没.
只有驱逐舰"时雨"号能以30公里航速逃脱.
接着"肥胖、愚笨、沾沾自喜"的志摩中将领着舰队驶进一片混战的海域,周围都是西村的残余舰只.
他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也毫无周密的作战计划.
舰队还未深入海峡,唯一的轻巡洋舰"阿武隈"号便被鱼雷击中,航速减慢,逐渐落后,两艘重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则继续朝满天烽火的地平线驶去.
大约凌晨4时,志摩遇上西村舰队中唯一逃脱的驱逐舰"时雨"号.
"时雨"号没告诉志摩惨败的情形,只发出信号说:"这是'时雨'号;舰舵发生故障.
"以后的情形简直荒谬得可笑.
志摩继续深入海峡,看见一堆黑影,急忙发射鱼雷.
接着他的旗舰"那智"号竟然撞及在漆黑的海上猛烈焚烧的"最少"号.
徒劳无功的志摩当下不再恋战,还是逃命要紧,志摩把以身殉国的誓言忘记得一干二净,掉头折回民答那峨海.
苏利哥海峡之役在黎明时分结束,日军一败涂地.
美军只损失了一艘鱼雷艇,另有一艘驱逐舰受创.
日军钳形攻势的南臂已断.
10月25日到了这一天,美军已把11.
4万多名士兵和几达20万公吨军需品送上雷伊泰岛,两栖舰队的大部分舰只也撤离了雷伊泰湾,剩下50多艘单薄的货轮、坦克登陆舰和两栖舰艇.
黎明时分,日本小泽中将的诱敌部队驶至恩加诺角东面,打算为天皇牺牲.
上午7时12分,美机从东南飞至,小泽知道敌人终于上钩了,前一天,他还非常沮丧;他的100多架舰载机,与驻陆上的日机联合攻击海尔赛的北面特遣分队,但一直没有飞回来;很多被击落,其余的已飞往菲律宾的基地.
这一天,小泽麾下只有不到30架飞机,一度实力强大的日本航空队就剩下这几十架飞机了.
有些在空中巡逻,但海尔赛的第一批舰载机一到,便迅速把它们击落.
美军舰载机飞行员这一天大有收获;空中到处传来他们兴高采烈的声音:"小伙子,拣一个吧,叫他们尝尝滋味.
"日本舰队撒开一个色彩缤纷的高射炮火网,左闪右避,团团乱转,躲避炸弹和鱼雷,可是日舰的末日已至,无可挽回.
上午8时,首批美机飞抵目标,还未到下午,150余架美军舰载机已经把日本舰队打得七零八落.
航空母舰"千岁"号受了致命伤,冒出阵阵浓烟,严重倾侧,已不能行驶.
驱逐舰"秋月"号炸得四分五裂,轻航空母舰"瑞凤"号中弹,而小责的旗舰"瑞鹤"号舰尾也吃了一枚鱼雷,舵机损毁,得用人工操舵.
9时45分,美机第二次出击,日本航空母舰"千代田"号受重创,不过没有即时沉没,稍后被美舰击沉.
轻巡洋舰"多摩"号中弹,其后也被击沉.
午后,第3次出击决定了"瑞鹤"号的命运,最后一艘参与偷袭珍珠港的日本航空母舰终于慢慢倾覆沉没,"舰上还飘着一面巨大的战旗".
下午3时27分,"瑞凤"号也沉没了.
这样一来,两艘舰尾有飞行甲板的战列舰"日向"号和"伊势"号,就成为"剩下来最主要的目标".
他们不断受到轰炸,舰腹洞穿,甲板为炸弹爆起的大量海水所淹.
"伊势"号左舷的飞机弹射器中弹,不过两艘战列舰似乎有魔法护身,大难不死.
小泽中将把司令旗转到巡洋舰"大淀"号上,眼看诱敌任务完成了,便带着残余舰只逃离恩加诺角.
他整日不断受到空袭.
10月25日黄昏和晚上,第三舰队派遣巡洋舰和驱逐舰把残余的日舰一一歼灭.
小泽中将诱敌成功的代价很高:4艘航空母舰全部报销了,3艘巡洋舰损失了1艘,9艘驱逐舰损失了两艘.
不过他总算不负所托:海尔赛中了调虎离山计,圣伯纳底奴海峡没有舰只把守,栗田这头巨鹰便扑下来抓小鸡.
10月25日早上,萨马岛对开的海面一片平静,微风吹拂,天色阴暗.
在第七舰队的16艘护航航空母舰及其护航巡洋舰和驱逐舰上,黎明警戒行动已经解除.
除了要到北面巡逻的侦察机外,负有任务的飞机都已起飞.
不少舰载机已在雷伊泰岛上空支援地面部队;巡逻战斗机队和反潜艇巡逻队也出动了.
在航空母舰"芬沙湾"号的舰桥上,斯普拉格少将正在喝第二杯咖啡.
这天非常忙碌.
那些小型护航航空母舰要支援雷伊泰岛上的部队,负责空防和反潜艇巡逻,此外还要做一次大规模攻击,肃清苏利哥海峡夜战后在逃和受创的日舰护航航空母舰舰队散布在民答那峨至萨马岛以东一带的海面;斯普拉格的北面分队有6艘护航航空母舰、3艘驱逐舰和4艘护航驱逐舰,在萨马岛中部对开约80公里处,正以14海里时速北驶.
护航航空母舰是单薄的轻装甲舰只,由商船及油轮改装而成,可以载18—36架飞机,最高航速为18海里,不足以逃避敌人的追击;单薄的舰身和最大也不过33公分口径的"蹩脚舰炮",不适宜在海面上交战.
护航航空母舰用途有限,只能为岸上部队提供空中支援,负起反潜艇和空防任务,绝不能用于海战.
然而,这些护航航空母舰就要在这天早上打一场一边倒的仗,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斯普拉格少将还没有把咖啡喝完,扩音器便传来发现敌踪的消息.
一名反潜艇巡逻队飞行员报告在32公里外发现日军的战列舰、巡洋舰和驱逐舰,正以全速驶近.
斯普拉格少将下令再看清楚,心想那个飞行员可能是新手,误把海尔赛的快速战列舰当作敌舰.
飞行员的答复简短急促,显然很紧张:"证实侦察无误.
"报告在一片干扰声中传来,"舰只有塔式桅杆.
"几乎在同一时间,无线电报员收听到日本人叽里咕噜的谈话声;北面的护航航空母舰分队看见西北天际迸出朵朵高射炮火;雷达屏不断哗哗作响,显示附近出现了不明舰只.
还没到上午7时,一名信号员已在望远镜中看见日舰典型的塔式桅杆.
美舰人员惊愕万分.
护航航空母舰、金凯德中将本人、第七舰队的大部分人员,一直以为日本的中路舰队仍在菲律宾以西,而海尔赛的快速战列舰还在把守圣伯纳底奴海峡.
他们又哪里知道海尔赛这时远在北面的恩加诺角与日本航空母舰交战事实摆在眼前,栗田来到了.
一边是栗田的舰队,一边是雷伊泰湾内那些运输舰、供应舰、两栖舰艇,以及沙滩上的陆军总部、供应品积集所,中间只有这些护航航空母舰和伴随的驱逐舰及护航驱逐舰.
美舰根本没时间从长计议.
看见敌舰后不出5分钟,"大和"号的46公分口径巨型炮弹已在头顶呼啸而过.
斯普拉格传令舰只转向,全速逆风东驶,并下令所有飞机紧急起飞.
到7时零5分,已有几枚炮弹炸中正在赶快让飞机起飞的护航航空母舰"白普兰"号,染了色的炮弹爆起了红、黄、绿、蓝的各色水柱,哗啦哗啦地落在舰桥上,弄得整艘舰左摇右摆,毁了右舷的机舱,冲开了断电器,把飞行甲板上一架战斗机冲离支架.
"白普兰"号放出烟雾,日舰转攻"圣洛"号,有几枚炮弹险些命中,碎片夺去了不少舰员的性命.
大小舰只慌忙放出烟雾,得到一个喘息机会.
战机都已起飞,大部分只配备小型炸弹、杀伤炸弹、普通炸弹或深水炸弹,对装甲舰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它们怎会有时间更换弹药呢警号响彻海面.
7时零1分,斯普拉格以非密码语句广播说情况危险;7时零4分,金凯德在雷伊泰湾他的旗舰"瓦赛赤"号上听到最糟糕的消息:日本舰队离雷伊泰岛滩头只有3个小时的航程;小型护航航空母舰可能全军覆没.
5分钟前,金凯德才知道第三舰队并非如他所想的守住圣伯纳底奴海峡.
他曾在4时12分发出电信询问,海尔赛答复说,由新式快速战列舰组成的第三十四待遣舰队,与第三舰队的航空母舰一起,远在北面恩加诺角对开的海面.
金凯德发出连串紧急信号,要求立即派遣快速战列舰来援,并请航空母舰派机出击.
远在夏威夷的尼米兹上将也焦急地向海尔赛查询:第三十四特遣舰队在哪里重复,在哪里在雷伊泰湾和苏利哥海峡,无线电警号使连日来不断轰击沿岸地区以及经历连番夜战的第七舰队疲于奔命.
一些泊在苏利哥海峡的旧战列舰和巡洋舰被召回,组成一个特遣小组,匆匆装上弹药和加添燃油.
当时第七舰队重型舰只的准备状态并不十分好,要在海面作战就大为不妙.
它们连续炮轰了海岸5天,弹药已所余无几,夜战也用去了部分的穿甲炮弹;驱逐舰没有多少枚鱼雷,很多舰只燃油不足.
另一方面,斯普拉格正在萨马岛对开海面作殊死战.
护航航空母舰一路逆风东驶,让战机起飞,不到20分钟,双方距离缩短至2.
3公尺,美舰已在日舰大炮的射程内,而美舰的13公分口径炮却丝毫不能威胁日舰.
由埃文斯中校指挥的驱逐舰"约翰斯顿"号还没接到命令,即沿着舰炮齐鸣的航空母舰旁边以几达30海里的时速冲过去,向敌方重巡洋舰"熊野"号连发10枚鱼雷,一边冲前,一边以13公分口径炮向敌舰不停发射,一直丝毫无损,到掉头撤退时才中了3枚35公分口径炮弹,跟着又吃了3枚15公分口径的,舰身洞穿,舰长受伤,舵机、后锅炉舱和机舱被毁,艉炮和回转仪罗盘给打掉,许多舰员受伤,时速减至17海里.
斯普拉格的航空母舰部分给浓烟掩蔽,这时适巧遇上一场暴雨,得到片刻喘息,暴雨也暂时救了受创的"约翰斯顿"号.
不过早在8时前,栗田已派了一些较快的舰只驶去外海,包抄截击美军的护航航空母舰斯普拉格逐渐转向南行,敌人在两翼和后面穷迫不舍.
"驱逐舰发射鱼雷!
"斯普拉格命令道.
驱逐舰"希尔曼"号、"赫尔"号、受创的"约翰斯顿"号一起遵令而行.
"约翰斯顿"号的鱼雷虽已用罄,仍发射大炮响应.
3艘驱逐舰就这样在大白天向最重型的日舰进攻,3艘轻装甲舰对付4艘战列舰、8艘巡洋舰和11艘驱逐舰.
"约翰斯顿"号紧随着"赫雨"号和"希尔曼"号向前驶,在阵阵雷雨中出没,烟囱冒出的油腻黑烟,以及舰尾烟幕施放器喷出的白烟,把舰身重重围绕.
他们一直向前冲,又不时倒退以免相撞,逐渐逼近敌舰,对方那些35公分口径炮弹像"特别快车"似的在他们头顶飞过.
驱逐舰向一艘重巡洋舰发射鱼雷,以13公分口径炮轰击一艘战列舰的上层建筑,又在4000公尺的距离发射最后一批鱼雷.
然后"希尔曼"号舰长哈撒韦冷静地走进指挥室,向斯普拉格少将报告说:"任务完成.
"不过这几艘驱逐舰也完了.
"赫尔"号坏了左舷发动机,需要人工把舵;甲板上七零八落,血迹斑斑;射击控制和动力没有了;爆裂的蒸气管喷出的滚热蒸气,以及第3号输弹舱冒出的火焰,把第3台大炮罩住;一枚炮弹使第5台大炮的轮系卡住了;第4台大炮给轰掉半截炮管;但第1和第2台大炮仍然继续发射.
到了8时半,右舷发动机不动了;所有机舱都积了水;"赫尔"号慢慢停了下来,舰上在猛烈焚烧,敌人炮弹还不断射来.
8时40分,舰身倾斜20°,舰员奉命弃舰.
15分钟后,舰向左翻侧,舰尾首先沉没,下沉时仍不断吃了不少大口径炮弹.
在"希尔曼"号上,敌人炮弹的鲜红染料混和着舰员的鲜血,把舰桥和上层建筑染得一片殷红.
一个装豆酱的箱子被击中,甲板上淌满棕色的豆酱.
"希尔曼"号中了多枚炮弹,不过仍左闪右避,侥幸逃出死亡.
受创的"约翰斯顿"号却没那么幸运.
他一直没有停过发炮,但四面都是日本战舰,炮弹如雨点般飞来,结果在"赫雨"号沉没后大约1小时下沉.
4艘较小和较慢的护航驱逐舰联合发动第二次鱼雷攻击.
结果"雷蒙德"号和"巴特勒"号无恙归来,"丹尼斯"号的大炮损毁,而"罗勃兹"号却完了.
它陷在一片硝烟及炮弹溅起的水柱之中,中了多枚重型炮弹,航速减低.
上午9时,一排齐射的35公分口径炮弹象罐头刀般割破了它的左舷,毁了一个机舱,引起大火.
"罗勃兹"号从烟囱至舰尾已被轰成"一堆废铁",动也不动地躺在水里.
但第二台大炮的炮手仍继续装炮弹、瞄准,然后用手发射.
他们知道这样做非常危险;每次发炮后炮膛内都会留下燃着的弹药碎屑,假如没有压缩空气清除碎屑,软绵绵的炸药包便可能在炮闩还没上好之前爆炸.
不过,他们仍奋不顾身地发射了6枚炮弹.
第7次发射时,大炮爆炸,大部分炮手当场丧命;炮身炸成一堆扭曲的废铁.
炮手长卡尔的躯干从颈至腹裂开,但双臂仍然抱着最后一枚24公斤重的炮弹,临终还在喘着气求人帮他上炮弹.
烟幕、暴风雨和鱼雷攻势都救不了那些笨重的护航航空母舰.
栗田又派遣巡洋舰出海兜截,由南面追到西南面.
斯普拉格的航空母舰负创向雷伊泰湾驶去,敌舰左右进逼,同时也在后面穷迫不舍.
日舰的大口径炮弹激起一道道45公尺高的水柱,航空母舰左闪右避,并以10公分口径炮还击.
"芬沙湾"号中了4枚20公分口径炮弹,另有两枚险中,结果飞机弹射器被毁,舰壳穿了多个窟窿,有多处着火焚烧.
"加里宁湾"号中了14弹;"白普兰"号被炸中多次,从首到尾剧烈震动.
但单薄的舰身反而救了它们,多数巨型的穿甲炮弹直穿而过,没有爆炸.
随后的"肝比尔湾"号缓缓行驶,迎风的一边得不到烟幕掩护,飞行甲板中了一弹,另一枚炮弹落在舰旁,结果一副发动机失灵,航速减至11海里,后来完全不能开动,坐以待毙.
它被远远抛在后面,苦撑了1个小时,差不多每分钟被敌舰舰炮击中一次.
上午9时左右,终于在连串爆炸及熊熊火光中沉没.
当时一艘离它只有1800公尺的日本巡洋舰还在不停地向它发炮轰击.
美、日舰队追逐战已越来越接近拥挤的雷伊泰湾,当时湾内的美军人员正在忙于备战,以对付敌舰.
还没到9时半,美军的护航航空母舰北面分队已被包围,这时轮到中路分队挨打了,16艘护航航空母舰一共损失了105架飞机.
观察人员都认为,这两支分队"早晚"会全军覆没,不然也会遭受重创.
两艘驱逐舰、一艘护航驱逐舰和一艘航空母舰已经沉没或正在沉没;两艘航空母舰、一艘驱逐舰和一艘护航驱逐舰严重损毁.
"基特肯湾"号上,一名军官自嘲道:"快了,小伙子;我们正把敌舰引进40公厘口径炮的射程.
"栗田中将胜券在握,却在9时11分突然停止作战,并下令舰只向北驶去,结束了萨马岛对开的一场海战.
"噢,去它的,"一名水手说,"他们竟溜了.
"栗田突然撤退,在当时来说虽难解释,但倒不是完全没有理由.
美军驱逐舰在此役中奋勇硬拼,是悠长的海战历史中最感人的行动之一,而护航航空母舰的飞行员也不甘后人,在全无协调配合的情况下,拼命轰炸敌舰.
这些英勇行为终于奏效.
在萨马岛海面那场海战的初期,护航航空母舰的飞机不断骚扰栗田,击落百多架驻陆地的日机,并且投下了190公吨炸弹和183枚鱼雷,日舰竭力闪避.
美军施放的烟幕也扰乱日本人的视线.
同时,空袭越来越猛烈、越有效,因为中路和南面分队护航航空母舰的飞机已加入战斗,而部分支援登陆行动的飞机也赶来助战.
美舰飞行员向日舰猛烈扫射,投掷深水炸弹和杀伤炸弹,弹药用尽之后,还在日舰的桅顶乱窜,以图争取时间,并分散敌人的注意.
美军舰只发射和飞机投下的鱼雷也摧毁了不少日舰.
粟田属下的舰只由于航速相差很大,分散颇广.
巡洋舰"野熊"号中了鱼雷,航速减至16海里;巡洋舰"筑摩"号和"乌海"号沉没;其他舰只的上层建筑、海图室、通信设备等都被美舰的13公分口径炮和飞机的扫射破坏了.
日军不由得有点心慌.
栗田当时已不能直接指挥属下舰队配合作战,并且不知道自己胜算在握;他以为遇上第三舰队一些庞大的快速航空母舰,谁知那只不过是第七舰队的护航航空母舰.
此外,截获的美军无线电信更使他错误地深信雷伊泰岛的机场可以使用了.
他以为海尔赛庞大的舰队就在附近.
他知道己方钳形攻势的南臂已在苏利哥海峡折断,却一直没收到远在北面小泽的消息,不知他诱敌成功.
栗田因此召回舰只,集合分散的舰队回航,就此错过立功的良机.
斯普拉格少将在事后的报告中就这个不可思议的结局写道:"敌人……没把我们这个特遣小组一举歼灭,一方面因为我军军用烟幕成功,并且使用鱼雷反击,另一方面因为全能的上帝特别眷佑我们.
"图12美军在菲律宾作战初期,部队从坦克登陆艇拥上雪伊泰岛一个海滩,同时把军需品运上滩头.
澳洲军团强击新几内亚新几内亚是盟军横越西南太平洋重返菲律宾的第一站,迫使日军要在翻越欧文斯坦利山撤退,在这仅几平方公里的小山里盟军和日军殊死搏斗……日军进侵摩斯贝港的部队最远进至艾奥利拜瓦岭,这个日军据点已于1942年9月28日收复.
那天我们的部队冒着滂沱大雨向前推进,直趋散布科科达径两旁的村庄.
尽管日军早就沿着岭顶,在构造复杂的兵器掩体及战壕网的前面建好了一列高高的木栅栏,却没有对澳军作出多少抵抗.
11公斤重的炮弹在栅栏上炸开很多大洞,澳军持刺刀及手榴弹冲进去.
日军也不恋战,慌忙穿过丛林向北窜退,丢下许多未掩埋的尸体,以及大量装备和弹药.
他们弃守的那个陡峭山岭,数星期前我们被迫退下时,他们从山上滚落很多石头和手榴弹,并以迫击炮及机枪猛烈扫射我们的后卫部队.
在艾奥利拜瓦岭上,日军留下很多坟墓;在尸体间的烂泥里,还有一件绣上黑龙的深红色考究丝衬衣.
那些尸体大部分都是瘦骨嶙峋的.
澳军前线指挥官布莱米中将认为丛林会收拾日军,果然不错.
从沿途及在丛林中的种种痕迹看来,日军已到粮尽的困境,许多更染上丛林型斑疹伤寒及痢疾.
尸体及腐朽植物发出的恶臭,加上烂泥的气味,简直令人无法忍受.
我军中一位医生检验过一两具尸体,他说日军中很多是因为饥不择食,误吃丛林中的毒果及毒恨而致死的.
到这是我们才明白敌军为什么在艾奥兰拜瓦岭停止前进,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再向前推进.
澳军极其谨慎地向前推进,这些骇人的景象处处在提醒他门进军过速的可怕后果.
澳军沿途设立军需品积集处及医疗站,特别小心注意环境及个人卫生,并且分3路前进,探索两侧的一切支路,将丛林里的积垢悉数清除.
在这种到处草木丛生的环境中,土人走的小径半掩半露,两侧均是陡峭的峡谷,随时都有遭到伏击,为敌人渗入或从侧翼包围的威胁.
但澳军继续不屈地慢慢攀登欧文斯坦利山的南侧,知道留在他们先头突击队后面的日军已全部死亡.
从伊米塔岭顶上眺望,乌阿乌勒河的广阔山谷象个草木丛生的巨碗,躺在欧文斯坦利山底处参差不齐的谈紫色群峰间.
分三叉的艾奥利拜瓦岭拱卫着山谷的另一边,几乎连绵不断的丛林障壁,在热带晴室下一目了然.
天边外,午后的雷暴云层集聚在高耸的群峰之间.
起伏的云层掩盖了宏伟的乌拉瓦山岭,远方的马古利山两侧飘着如飞絮的轻云.
下面山谷中很寂静,只有雨水在伊米塔岭林中滴下来的声音.
杳无人迹的乌阿乌勒谷万籁俱寂,只见云影偶然越过一片纠结杂生的树丛.
日军从这山谷的北面下来.
在惨痛的3个星期内,他们把遇到的一切统统赶尽杀绝.
他们作战英勇、狂热无比,而且冷酷无情.
军装不整、精疲力竭、饥饿失群的澳军士兵,穿过这个寂静的山谷,向伊米塔岭撤退,后卫部队则全力奋战,在艾奥利拜岭上阻截敌军.
恰如敌人藏身在寂静无声的丛林中一样,数之不尽的英雄事迹也都无痕地埋没林中.
一名年轻的澳兵被狙击手击中,躺在林中一块小空地上.
他的巡逻队就在后面快要来到,但并不知道该处有埋伏.
他本可以装死等天黑后逃走,可是他没这样做,反而大声警告他的弟兄,并给他们指示方向.
日本人勃然大怒,再向他多发几枪,但这名澳兵仍继续指引巡逻队.
待巡逻队消灭了埋伏的日军返回原处时,他已气绝身亡.
就在这同一处斜坡上,6名来自维多利亚的士兵匍匐前进迫近一个日本据点,把可恶的敌方火炮掩体捣毁,并杀光里面的人.
澳军大炮发射的11公斤重炮弹,挟着刺耳的巨响飞越这个神秘山谷,阻挡日军的攻势,还把他们轰出艾奥利拜瓦岭.
结果日军没到达那片死寂的谷底,也没攀登伊米塔岭的南坡.
上星期,大队穿绿色制服的澳军,脸色凝重,列队越过这个山谷,重临欧文斯坦利山,穿越那条小径的顶端,继续迈进.
5天前日军又在通过山脉的要隘盖普口周围的宽广高原上开始抵抗.
当时天气非常恶劣,地形崎岖难行,敌人顽抗,致使我军伤亡惨重,耗费了很多时间.
我们向着参差不齐的山嘴和陡峭石灰岩山脊上敌人的机枪及迫击炮阵地进攻,每天的进度只能以公尺计算.
我们的部队在大约2000公尺高处的寒雾中奋勇激战,只有一两公里就可到达隘口顶,那时便可向山下进攻,沿欧文斯坦利山北侧杀下.
这个情势对饱历苦战的部队意义重大,他们会逐寸攀登那条要命的小径,曾亲手埋葬很多位亲密战友,也曾目睹更多的同伴被遣送后方,有些给疾病折磨至虚弱憔悴,有些则中了敌军的迫击炮弹枪弹,或手榴弹.
还有很多人离队奋身突击,只为要在这个荒凉险峻的山岭多夺回几百公尺的地方.
几个星期前尚在日军手中的那些小村庄——艾奥利拜瓦、诺罗、麦纳里、埃弗吉、卡吉、迈奥拉等,都已经收复;我们这时正在争夺坦普顿交叉口.
每个人心中只有一件事:"那条山道",或者更常用的字眼是"那条该死的山道".
耳朵听到两条腿嘎吱作响,双眼盯着地面,想到下一片烂泥地,真想知道这些山丘到底有没有尽头.
在几乎笔直的山坡上,从泥地中砍出了2000多级台阶来,以伐倒的树苗拦挡砌成,填在中间的泥土早已变成黑色胶泥.
每一级有60公分高,每走3级便滑一交.
那里没有休息的地方,要攀登上去是意志及精神上的极端考验.
我们的部队把这个陡坡戏称为"黄金台阶".
一路往上走,生活也一路在变,生活水平越来越低.
大家只有悲观忧郁的念头;幽默感也蒙上一层几乎是阴森可怖的灰暗色彩.
当精神上及肉体上的痛苦达到顶点之际,有时生病、受伤甚至死亡看来都好像是颇受欢迎的事.
在埃弗吉村附近一段泥泞山道上,周围都是刺鼻的腐尸臭味,一副日军退却时遗弃的骸骨,躺在一个粗糙的担架上,从破烂军服的袖管中露出双白骨手爪,横放在山道上.
日军在这里沿着每个山脊及山嘴事先筑好复杂的阵地网,凭一股令人难以置信的顽强意志作战到底.
双方部队不断践踏,山道上混浊的黑泥已深可及膝.
过往10天中没有一个人的衣服干爽过,有机会睡觉的时候,都是盖着湿透的军毯在大雨底下睡的.
每人携带自己的装备、军械、弹药及5天的口粮.
每一刻都像是个噩梦.
澳军已经夺回欧文斯坦利山.
那天是11月2日,他们开入科科达,未受抵抗.
他们穿过一排排兴高采烈的土著时,土著带来大蓝的水果,又给士兵送上鲜花.
澳军往山下走,经过伊苏拉伐及丹尼基,行列中有很多人8月时就曾在那里打过那场血腥的后卫战.
这时日军早已逃去.
巡逻队小心翼翼地在前侦察,钻入橡胶林中迂回前进,试探敌人在科科达的防御工事.
但科科达敌踪全无,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昆虫的嗡嗡声和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啪嗒啪嗒声.
科科达是防守欧文斯坦利山的重要据点,日军竟未经一战就弃守.
他们全靠坚守山脉的隘口的防线保卫科科达,但终于守不住隘口的防线.
这一天,澳洲部队身穿染满泥污的破烂绿色军服,头戴在科科达曾经用来煮过很多顿罐头牛肉的乌黑钢盔,在行政大楼前的旗杆周围横排立正.
一面澳洲国旗在静寂的空气中缓缓升起.
没有欢呼,也没有军乐队演奏,只有这几百名疲惫的澳兵,雅雀无声地在雨中肃立.
他们个个形容枯槁,饿得半死,而且头发蓬松,衣衫不整,许多更裹着血迹斑斑的肮脏绷带.
几个星期来他们嘟囔着一度最流行的口头语:"攻克科科达,否则完蛋!
"好啦,科科达终于收复了,他们后面宏伟绵延的蓝色欧文斯坦利山在雨云中消失,高逾4000公尺的维多利亚山颠也为下午的暴雨浓云所遮蔽.
不出一小时,澳军先头部队又拔腿出发,沿狭窄的山径蜿蜒而下,从那个高原走到山下丛林密布的平地去.
他们要追赶落荒而逃的敌军.
盟军分7路包抄敌人.
美军早1日前已开始行动,3支身穿绿色军服的步兵纵队当时已经在攻打恩戴亚迪岬、布纳及吉罗帕角周围的坚固环形防线.
澳军在通往桑那南达的小路上推进;另一支部队以惊人的速度突进,已到达距北海岸的高纳不到一公里半的地方.
桑那南达以南的索普塔村刚落入澳军及美军手中.
坐镇司令部大本营有好几位高级将领——麦克阿瑟、布莱米及肯尼.
司令部设在新几内亚,以便在现场指挥作战.
市莱米在一个伪装的帐幂内居住,幕内挂满地图,上面插着颜色大头针,显示他指挥的部队正锐不可挡地坚决前进.
麦克阿瑟居然能在警卫区中保有自己的私人天地,不受打拢,简直不可思议.
因为在那里,甚至美国及澳洲的女护士也只得转移视线避开不看那些在街边水龙头下裸浴的士兵,以及漫不经心地到处游荡的赤条条男子.
麦克阿瑟将军自8个月前抵达澳洲以来,一直都难以接近,神秘莫测,跟以前没多大分别.
他与肯尼住在一所松白油漆的平房里,周围长满茂盛的热带花草,有鸡蛋花、大红花和凤凰木等.
要见到麦克阿瑟并不容易.
有一次一名美兵非常激动地告诉我说,他看见了那位伟人.
"我在早餐前看见他"他说,"他在树下散步,穿着一件背上绣有黑龙的粉红色丝质晨衣.
"另一个人告诉我他在下午看见麦克阿瑟,一手拿着信号表格,另一手拿着一束从澳洲大陆空运送到的莴苣.
他一面吃莴苣,一面像是分析那份夺回巴布亚军事计划的进展情况.
日军目前到处都要采守势.
盟军要克服的困难很多.
澳军称之为军需战,是一场除了士气之外,供应物品和输送随时都举足轻重的战争.
这些难题都由精力充沛的肯尼少将解决了.
他把辖下的空运组织逐步扩充.
我们所以能自艾奥利拜瓦穿过欧文斯坦利山及在北部的平原到达布纳,完全是靠无数年轻飞行员空投或运来的数千吨食品、装备、弹药以及枪炮.
他们大多是美国航空学校的学员,驾驶巨型的道格拉斯及洛克希德运输机,横越太平洋直线飞新几内亚.
沿着又弯又窄两旁全是沼泽及密林的桑那南达径,敌我双方均掘好战壕在四散的孤立阵地固守.
各处爆发零星的战斗,迫击炮的砰然巨响,机枪急促的哒哒声,以及枪弹的呼啸声响成一片.
有时我方士兵发出令人心颤胆寒的杀声冲入日军的巢穴,用刺刀或手榴弹把它捣毁.
进展非常缓慢.
我们粉碎了日军在索普塔村的防线后不久,敌人弄来一尊75公厘口径的山炮,一连两天不断轰击盟军的前方据点,前进几乎陷于停顿.
一道命令发下来,必须不惜代价毁灭那尊山炮.
任务落在90名澳兵身上.
他们隶属的一营人,两个半月以来一直在泥泞的巴布亚丛林中,以大无畏的精神及决心作战.
在来自雪梨的卡顿斯上尉指挥下,那些满身泥污、武装齐备的士兵在黎明时分爬入路旁丛林的矮树里.
敌方山炮的位置仅在3公里外,但澳军必须绕个大弯,避过那些又深又臭的沼泽.
他们连续8个多小时在纠缠的藤蔓及腐朽的树木中又砍又砸开路前进,用敌人发炮时的轰隆声响来辨别和校正方向.
快要到黄昏了,卡顿斯看到前面有个日军兵营,周围防卫森严,那尊山炮就在兵营前一个掩体内怒吼,射出的炮弹飞越树梢落在3公里外的澳军阵地中.
澳军考虑了片刻,决定对该兵营发动第一次攻击,剿灭日军部队.
他们决定在日落时进攻,散开成宽阔的弧形阵,蹲伏在丛林中静待冲锋的命令.
不到几秒钟,新几内亚战事中最血腥的惊人战斗之一就在这块小空地上展开.
澳兵冲过日军那两层用藤蔓编成的障碍墙,越过3道战壕直闯敌营,手持捷克式轻机枪及冲锋枪不停地扫射.
另有一些士兵则向日军阵地投掷大量手榴弹.
数以千计的枪弹射进日军的茅屋时,他们才知道被人偷袭,尖声叫喊着冲出来,几秒钟内每一个出口都为一大堆日军尸体所堵塞,还有更多的日军被澳军的手榴弹炸得血肉模糊,另有许多在澳军继续疯狂袭击之下不敌被杀.
很多枚手榴弹正中日军在煮晚饭的火堆爆炸,一大片火焰跃起来,有些茅屋起火焚烧.
有些澳军战死了,另有很多受了伤.
敌军惊魂稍定,猛烈还击.
澳军团团围着受伤的同伴,同时不停扫射,在火阿掩护下扶着伤者慢慢退入丛林里.
澳军在黑暗中一面照料伤者,一面尽力掘壕防卫,另一半人则与百多名日军继续厮杀.
这批日军彻夜以机枪、迫击炮以及手榴弹不停攻击,还有大量的日军从附近另一临时兵营拥至驰援.
黎明时分,澳军已完全被包围,又没有办法送出讯息通知他们的大队.
卡顿斯上尉说:"我们据守的香肠形阵地,长55公尺,宽27公尺,我们把伤兵放在阵地中央一棵大树的周围,但日军一再反攻,整日未停,伤兵都被日军的狙击手有系统地逐一射杀.
只要有一点动静,狙击手便开枪射击.
"投掷手榴弹的日军,在严密的机枪火网掩护下迫近,集中火力攻击我们其中一个武器掩体或战壕,直到他们认为已完全消灭了它,即转而对付另一澳军阵地.
他们显然是要把我们的防御阵地逐个捣毁,把我们全部消灭.
"来自基隆的布莱基斯顿中尉是几个生还的军官之一,他说:"接近日落时分,一营日军沿着那条小径向我们推进,我们听到步枪的嗒嗒声,有好几个人宽慰之余几乎哭了出来.
"战斗至第二天拂晓时结束,90名英勇的战士中,只有4名军官及20名士兵从那可怕的丛林空地活着走出来.
在那66名勇敢的澳洲军人尸体附近,躺着150多具日军尸体.
那小队澳军已完成任务,消灭了一个危险的敌军据点,为随后的大军铺平道路,得以顺利推进3公里.
被他们消灭的那尊75公厘山炮,半埋在草木丛生的森林小径旁边的烂泥中.
日军一直都在想尽办法增援在巴布亚的最后一批驻军.
在夜幕低垂及恶劣天气的掩护下,有几艘驱逐舰冲破了盟军的空中封锁,把增援部队送到布纳登陆.
另一些主力军则分乘小船、登陆驳船,甚至用当地土著的小艇,从沙拉毛亚沿海岸驶来.
这一天,他们用潜艇继续增援,最少有19艘,包括一艘3000公吨的大家伙,在海面以护航队形向布纳驶来.
但我们的飞机来到时,潜艇在60秒钟之内急速潜没.
不过我们的部队已从四面八方逐步逼近.
澳军已杀至高纳的海滩,这时正设法消除日军在高纳宾馆附近的那些坚固无比的碉堡和大炮掩体.
在布纳的美军已进至距离政府大楼约730公尺的地方,该处显然是日军的中心阵地.
进攻那里谈何容易,没有多少地方可供我们下手进攻,因为那里是一片黑烂泥的沼泽,深得连人都可以淹死.
每一条可以采用的进攻路线,都有日军连月来建造的防御工事.
每个武装掩体事实上就是一座小型堡垒.
有些用大片装甲板及混凝上加强防御,但都只是挖出来的巨型壕沟,其中几个长达45公尺,均有用圆木及树干砌成的厚达1公尺半、3公尺,甚或4公尺半的障碍,抵挡我们的炮火及炸弹.
树干用大铁桩牢牢箝在一起,中间灌满泥土,丛林植物自然地在土中主长,形成无懈可击的伪装.
许多掩体都有地下坑道,或保护完善的交通壕互相连贯.
掩体内人手充足,备有足够的食物、淡水以及弹药,使敌人能抵御长期的围困.
通往每一个战壕、掩体或碉堡的所有道路都沿着固定路线安排好范围广阔的扫射火网.
那时,最勇猛拼命的战斗正在高纳的海滩展开.
澳军正在该处逐一消灭敌人的据点,采用的是一连串凶猛的白刃战,伤亡不少,以下是一位二等兵那天说给我听的一次典型攻击:"我们在臭气熏天、泥深及膝的沼泽中已经走了好几个钟头,才到达较好走的椰林地区,却在我们穿过种植园向海滩推进时,遭海滩上一个坚固据点的日军用机枪猛烈扫射.
我们排成宽阔的阵形全面攻击,装上刺刀,拿着手榴弹,奔越沙滩,硬闯出一条路直捣那个据点.
""那是我所见过的最野蛮疯狂和血淋淋的一场战斗.
手榴弹在日军中间不停开花,我们就用刺刀从战壕前面的胸墙上向他们戳剌.
有些伙伴竟然用摔交的手锁招式扣住日兵,在沙滩上翻来滚去.
搏斗不消几分钟便告一段落.
几个日兵逃掉了,但仍有30具日军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掳获的许多枪械中间.
""那样的白刃战真正骇人,你看到战友相继倒下,所见的就只是你面前的一棵树.
你要一直走到他们头顶上,才看见匿藏在树根之间的那些日军;你把刺刀向下猛刺,他们仍继续开枪,并大声叫喊.
但这是把他们消除干净的唯一办法.
那些混蛋一直打到最后一口气,直到你的刺刀插进他们的胸膛才停止.
"我与来自南澳大利亚的21名步兵蹲伏在一片白茅中,就在高纳前线的后面.
他们几乎不停地战斗了两个月,个个消瘦憔悴,营养不足,饱受蚊叮虫咬,满身污垢,体力已接近崩溃.
他们全赖一股战斗精神才能作战到底.
由于斗志高昂,他们依然是一流的部队.
他们正在谈论日军一个武器掩体,那个掩体设在白茅堆前面一块空地尽头的巨树残根下面,已阻了他们两小时.
他们当初穿过白茅向前推进时,日军阵地射来连珠似的枪弹,当场有两人毙命,5人受伤.
来自奥斯蒙谷年仅23岁的中尉静静地对他的部下说:"我想呆在这里没什么用,到不如杀过去!
"他的部下咧嘴苦笑.
那中尉——没佩带任何表示官阶的徽章,芽着与一般士兵相同的绿色丛林战军服——回头问一名瘦削的中士:"你估计他们在那哨站和这片白茅之间清除了多少草""我想大概70公尺吧,"那位中士回答.
有两个二等兵点点头,另一个一等兵估计差不多有90公尺.
"好啦,我们现在一共21人,"一位来自蓝马克身型粗壮的矮个子二等兵说,"我们一旦到达那个该死的掩体,只要6个人就能把那些小鬼统统干掉.
"他把一枚手榴弹向上抛起10多公分,又若无其事地把它接住.
"你总该是6个中的一个吧,兄弟,"另一二等兵插嘴道.
他懒散地躺在地上,套上绳网的钢盔盖着眼睛,口中叼着一根黄草,随着咀嚼很有节奏地上下翘动.
"你个子那么小,东洋鬼准看不起你啊!
"一阵低低的轻笑传遍整个小组.
即使是那么细微的笑声,敌人也察觉到了.
一轮短暂的机枪嗒嗒嗒地自日军的据点传来,枪弹在头顶呼啸擦过,没有造成伤害.
嘴里嚼着草的那个人戴好钢盔,向隐在白茅后面的敌人据点的方向望去.
"打光你的枪弹吧,东洋鬼,"他嘟囔着,"你们活不了多久.
"中尉扣好腰带,环视部下.
他们咧嘴一笑,伸手拿起步枪、捷克式轻机枪和冲锋枪.
"照小矮子这样说,我们只中将会有15个人难逃劫数,"他说着好像是个大笑话似的.
"别尽信他,"瘦个子一边说,一边吐出嚼得稀烂的草:"他一向是个乐天派!
"又是一阵轻笑.
"他们说,总有些人会活着回来.
"中尉苦笑着说.
他向部下打手势示意,他们最后一次检查武器,把手榴弹准备妥当,朝草丛的边缘慢慢蠕动前进.
那瘦个子经过我身边时向我眨眨眼说:"给我们写一篇好报道.
"21个人一齐前进,草木没有摆动多少,厚草片偶尔振动一下,很可能是海滩刮来的风吹起的.
他们终于来到那片白茅的边缘.
一两小时前惨遭射杀的战友的尸体仍蜷曲在空地上,就在前面几公尺处.
忽然银光一闪,那些澳兵一跃而起,跑着冲过去,他们像疯子般疯狂叫喊.
刹那间敌人的阵地毫无动静,接着敌人开火了,手指紧扣机枪的扳机,机枪不停地嗒嗒作响,疯狂扫射,手榴弹砰然爆炸,偶尔也有人厉声尖叫.
澳军沿着一条直线向前奔跑,因为冲锋进入机枪火网时,左闪右避是没有用的.
他们的刺刀均已插在步枪上,准备随时使用.
有人倒下去了.
有一个高举双手,突然停住,啪嗒一声倒在一旁.
另一个奔跑着倒下,在地上骨碌骨碌地打滚,就象只跑着的兔子被枪射中一样.
还有一个给打得像个陀螺般团团转,然后才双膝一跪跌倒地上.
曾推断只有6个人能安全冲过去的矮子,几乎已到达日军的掩体时才倒下去.
他仰面向后翻跌,仿佛吃了一记威力无比的上击拳似的.
他死了,不能够看到自己的推测是否准确.
他估计错误,有9个澳兵安全冲了过去.
他们把那据点捣毁,全歼里面的19名日兵.
新几内亚之役告一段落,1943年1月23日.
巴布亚余下寥寥可数的日兵,后来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日军在布纳车站、吉罗帕角及恩戴亚迪岬顽强抵抗了2个月,澳军及美军步兵跟在澳兵驾驶的美制轻型坦克后面冲锋陷阵,终于攻克了这些据点.
桑那南达径上敌军最后几个孤立阵地亦已全部粉碎.
有些日军投降,有些则留在散兵坑内,或被杀死,或因饥饿及疾病致死.
一切有组织的战斗都在前一天停止了.
12个月前的今天,新不列颠岛上的拉布尔港在日军的猛烈突击下失守时,新几内亚的战争使盟军受到威胁.
自那时起,一切变化很大.
掘井富太郎少将派来企图征服巴布亚的1.
6万大军,不是已经阵亡就是受伤,或是被浮,大部分已被杀死,掘井少将本人亦已阵亡.
此外,尚有还没计算在内的许多日本人,在飞机及几十艘战舰上战死,飞机战舰都变作乱七八糟的废铁沉入海底,这是日本侵略南太平洋所付出的代价.
日海军孤注一掷的巨赌——菲律宾海大战日本海军鉴于舰艇及航空队的实力迅速减弱,决意孤注一掷,在菲律宾海上攻击美国第五十八特遣舰队,以求一逞.
决战任务落在小泽治三郎中将指挥的第一机动舰队身上.
结果日军惨败,损失的战机总数等于美军损失的10倍,因此美军人员私下称此役为"马利安纳群岛火鸡射猎会".
1944年6月18日,日本海军第一机动舰队小心翼翼地在菲律宾海巡航搜索.
在东面1000多公里外,日军堡垒赛班岛当时正遭美军两栖部队猛攻.
另一支庞大美军舰队则在机动舰队与塞班岛之间的海面,掩护进攻行动.
小泽治三郎中将竟日搜寻这支美军舰队,当日下午3时许终于有所发现.
他的一架侦察机发现大队敌舰向西南方朝着日本舰队航行.
小泽接到这项报告时正在旗舰航空母舰"大凤"号的舰桥上.
他的参谋立刻在他身旁聚集,商讨对策.
有人主张在黄昏时用鱼雷攻击.
一个参谋冲口而出说道:"何不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小泽沉吟不答.
他这个人极为审慎,不喜欢草率下决定.
上头只命令他与敌军交战,其他一切得自己决定.
这个责任异常沉重.
他站在舰桥上,两手抚弄着望远镜,仔细思量.
最后决定不立即进攻.
他的飞行员很少受过夜间降落训练,而且美军的强大航空母舰空军大队很快便可以向他反攻.
此战关系重大,不能轻举妄动.
他决定等到破晓时才进攻,当下按此发布命令.
他的任务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赌博.
日本帝国此时已濒临崩溃.
美国海军纵横太平洋上,如人无人之境.
塞班岛一旦失守,美军炮火就可以肆意蹂躏日本本上.
所以无论如何都得阻止美军前进.
日本海军学院多月来一直在研讨这个问题,在演习板上试验过十几个不同的作战计划,每次都是日本战败,不能采用.
只有一个计划似有侥幸成功的可能,那就是破釜沉舟决一死战.
选择一个适当时机,由驻陆上的空军支援,以拉平双方的实力,然后决战.
人人都知道这是风险极大的,但没有人想得出更好的办法.
6月15日下午,适当的时机来了.
第一机动舰队在菲律宾中部增添燃料时,日本联合舰队新任司令丰田副武大将,用无线电命令小泽执行决战计划,日本最初以为美军在马利安纳群岛的塞班岛登陆,只是牵制行动,岂料那原来是一次大规模进攻.
当天晚上,小泽的舰队进入菲律宾海,向东北朝马利安纳群岛驶去.
到了6月17日,联合舰队司令部发来的情报使小泽相当了解自己的处境.
他发觉情况大不乐观.
进攻的美军有"大队航空母舰保护",而他又不知那些航空母舰的位置.
马利安纳群岛日本空军司令部拍来的唯一电信只干脆说:"别替我们担忧,攻击航空母舰.
"6月18日,小泽终于发现了美军航空母舰的踪迹,当下想出了一个很巧妙的船舰调动法.
美舰正向西南他的方向行驶.
虽然如此,他却深信美军并不知道日舰的位置,因为照理美军的侦察潜艇是应该不时看到第一机动舰队的,但并没有美机前来追踪.
小泽下令舰队转向西南行驶,与敌军航空母舰保持最少640公里的距离.
他的飞机装甲很轻,比美军战机飞得较远,因此他可以在清晨进攻,而不致危及自己的船舰.
那天晚上,小泽冒了一次平生不会冒的险.
他非常仰仗驻马利安纳群岛日机的支援,由于没有再接获该地空军司令部的其他消息,他竟在停止发报时间,发出敌舰位置的消息.
日方准备这次作战,可谓不遗余力,所有可供调动的军舰,包括9艘航空母舰,这时都云集在第一机动舰队中.
若此战失败,就不可能再有机会.
凌晨一时刚过,命运帮了日本一个小忙.
一架美军巡逻轰炸机飞到它航空的极限时看到日军舰队的部分舰只,但机上的无线电失灵.
等到巡逻轰炸机飞返基地时,就已太迟了.
凌晨3时,小泽命令他的轻航空母舰分队及其护航巡洋舰和驱逐舰转向东北行驶.
他准备置这个先遣分队在前方160公里处,以便作战时有较佳的空中防卫.
4时15分,他命令其余舰只掉头,开始向东北作最后突进.
他准备派出471架日机攻击那支仍然不确知日舰位置的美国舰队.
日舰这时正逆风行驶,不必掉转航向就可让飞机升降.
如果一切顺利,他的战机也可在马利安纳群岛的基地降落,加油回航,再攻击敌方的残余舰只.
小泽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他和许多其他海军军官一样,本来就反对发动战争,但这时也渐渐认为此战或可奏功.
凌晨4时45分,他的搜索机队起飞出发了.
日舰以东约640公里处,美军第五十八特遣舰队在马利安纳群岛对开的海面终夜往返巡弋.
东面更远处的塞班岛上,美国海军陆战队第2师及第4师在陆军第27步兵师协助下,开始连续5天沿着塞班岛的火山脊和山谷猛攻.
在进攻塞班岛的头48小时内,美军方面已有3500人阵亡或受伤.
第五十八特遣舰队是海战史上威力最强大的舰队,舰艇散布在约2300多平方公里的海域上,有飞机956架,其中约200架会为登陆作战开路.
他们不照常例在破晓时攻击,反而攻其无备,在6月1日午后不久突袭岛上各机场,摧毁了地上日机124架.
日机奋力还击,反招来更大的损失.
小泽中将希望所寄的驻马利安纳群岛日机当时只有50架能起飞作战.
6月19日日出后不久,第五十八特遣舰队司令米彻尔中将站在航空母舰(勒星顿号)的舰桥上.
他这一天早上很不高兴,4天来舰队中一直谣传日舰终于出动作战了.
米彻尔深信日军将于这一天进攻.
他不愿坐守,终夜和进攻部队总司令史普隆斯上将争论,要求让他迎击逐渐迫近的日军舰队.
形势显然已凶险得足以使美军延迟原定6月18日进行的关岛登陆行动.
3天前,在菲律宾对开海面的美国潜艇"飞鱼"号曾报告发现"敌军庞大特遣舰队自圣伯纳底奴海峡东驶,时速20海里".
6月17日,潜艇"鲳鱼"又看到日舰队的部分舰只驶过,在航海日志中记载:"送出发现敌舰的报告.
以4发动机全速追踪舰队.
希望再碰上它们.
"珍珠港的美国太平洋总司令部跟着发出情报,说高频率定位截得小泽在停止发报时间发出的信号,显示敌舰更为接近.
史普隆斯上将根据另一艘潜艇"黄貂鱼"号的报告,推断日军舰队可能在南面较远的地方.
他以首要目的在掩护美军登陆塞班岛,不是迎击敌舰,而且不想在第五十八特遣舰队附近展开战斗,因此拒绝了米彻尔中将的迫切要求.
这时出发搜索的日机拍回美舰最新位置的报告后,小泽不再拖延,下令出击.
上午8时30分,第一批飞机从先遣分队的舰上起飞.
他自己那个以"大凤"号为首的航空母舰分队的飞机接着起飞,这个分队这时正以27里的时速在海上疾驶.
小泽站在舰桥上看着飞机发动.
还差几分钟才到9时,飞机便陆续升空,忽然,小泽看到他的护航驱逐舰中有3艘猛向右舷倾斜,他凭直觉知道一定是发现了潜艇.
约在8000公尺外,美潜艇"金枪鱼"号的布蓝查德中校在潜望镜中瞄准"大凤"号.
他的自动计算机失灵,没时间重算,只好"听天由命"发射了6枚鱼雷,然后"金枪鱼"号急速潜没.
接着第一批深水炸弹爆炸了,全艇震动起来.
小松准尉刚驾机升空,就看到一枚直奔"大凤"号的鱼雷的尾波.
他急向右转,直朝鱼雷撞去,竟然在鱼雷到达航空母舰之前撞中它,鱼雷爆炸,他自己也人机俱毁.
但小松的牺牲并没使"大凤"号脱险.
几秒钟后,"大风"号上最后一架飞机升室了,就在这时另一枚从"金枪鱼"号仓促射出的鱼雷击中了舰的右舷前方汽油舱附近.
小泽感觉到脚下的巨舰倾斜,它显然没有严重损毁,大家松了口气.
不透水的舱室已封住了吃水线处的大窟窿.
舰首有几个储油舱漏油,但没有起火,航速也只减低了一里.
小泽确定没有大碍后,就准备下令第3批飞机出发.
第五十八特遣舰队早上6时初次发出警报,继与日机交战片刻后,未见敌人有进一步活动的迹象,备战的紧张情绪逐渐松懈.
到9时59分,雷达发现了第一批出击日机的一个小队.
几分钟后,又发现另一队,各舰当即作战斗准备.
舷窗装甲盖关闭,人人戴上钢盔,穿上救生衣,炮手各就各位.
米彻尔亲自通过无线电喊出召集呼号,召回奉令派往马利安纳群岛上空巡逻的战斗机.
15艘航空母舰奉命拢成约50公里长的一字形,转向逆风行驶.
黄衣黄帽的飞机升降指挥员跑上飞行甲板.
所有轰炸机和鱼雷轰炸机都奉命起飞,在塞班岛以东盘旋,等待战斗结束.
扩音器在报道日机的方位和距离:"第一队方位236,125公里.
第二队方位238,138公里.
"10时17分,战斗机飞行员奉命紧急起飞应战.
10时23分,女巫式战斗机陆续起飞.
"艾塞克斯"号的布鲁尔少校首先于10时35分发现日机.
他正跟一架女巫式战斗机在5000—7000公尺高空中分层飞行,当下俯冲至5400公尺处攻击一队共24架的日本轰炸机和战斗机,另外还有16架日机在他上方和背后.
他找着领头的日机打中它,然后又打落另一架.
到了120公尺处布鲁尔向一架零式机开火,片刻后零式机爆炸了.
接着他又与另一架零式机纠斗,结果零式机中弹,机身着火,随即坠海.
第一批日机没有一架能够接近美军的航空母舰,但是有4架轰炸机闯入战线投下了炸弹,战舰"南达科他"号中了一弹,但是受损很轻.
那就是当天日机唯一命中的炸弹.
布鲁尔少校回到"艾塞克斯"号后,报告说敌方轰炸机未能保持队形,他们的护航战斗机则很少主动攻击.
第二批119架日机在距离美舰195公里处被雷达察觉.
"艾塞克斯"号的战斗机紧急起飞,领队的麦坎贝尔中校发现了敌机:"左边下方,3公里!
"几分钟后,其他航空母舰的各机队陆续前来增援.
麦坎贝尔说:"敌机纷纷坠下,有如落叶.
"大约有20架日机终于闯过美机的空中防线,却受到战列舰、巡洋舰及驱逐舰的强力炮火轰击.
一架日机两翼折断,像一张纸般飘摇下坠,另一架则仿似倦鸟投林.
一架鱼雷轰炸机向战列舰"印第安纳"号飞来,舰炮同时朝它猛射,它却穿过弹幕,谁也不知道它是怎样穿过去的.
然后它在45公尺外挨了一记重击,飞行员拼命稳住飞机,撞向"印第安纳"号的持水线.
舰上人人屏息以待,却没有丝毫动静.
机载的鱼雷没有爆炸.
6架日军俯冲轰炸机攻击美军航空母舰"小黄蜂"号及"邦刻山"号.
"小黄蜂"号成为轰炸的主要目标,却有惊无险,只有3名人员被炸弹碎片击中牺牲了.
"邦刻山"号上有人大叫:"伏下,有炸弹!
"炸弹落在舰旁,激起一股水柱,泼在一架准备起飞的战斗机上.
"普林斯顿"号也打了一仗.
它的高射炮击落2架日机,接着避过另一架企图撞过来的日机.
一枚鱼雷向"勇往"号疾奔过去,结果穿过了它的尾波.
一架向"勒星顿"号冲来的俯冲轰炸机被两艘护航舰发出的曳光弹击中,化成一团火球.
米彻尔的一个分队队长兴奋地发出信号,要求准许召回在塞班岛以东盘旋的轰炸机,攻击日军航空母舰.
米彻尔批准了.
但激战中,无线电对话频繁,不能及时召集机群攻击.
结果这些轰炸机被派去再行轰炸塞班岛以及关岛的奥劳特机场.
回到航空母舰的战斗机飞行员下机后就赶到待命室去看写在黑板上空战的最新记录.
另一些飞行员则接受情报官的问话.
在日军第一机动舰队上人人神色凝重.
小泽中将仍然率队向东北逆风行驶,并再派出了2批飞机.
第二批的最后一架飞机刚飞出,末日就降临于曾参加偷袭珍珠港的2.
9万公吨航空母舰"翔鹤"号上.
它遇上了旧敌美军潜艇"鲳鱼"号.
这艘潜艇在菲律宾海发现日舰后,就远远衔尾追踪.
18日晚上,日舰改向西南行驶,"鲳鱼"号却继续向东北推进.
这时将近正午,双方再度相遇.
"鲳鱼"号艇长科士那少校伸出潜望镜,见"翔鹤"号就在900多公尺外,立即发射6枚鱼雷,有3—4枚命中,才几分钟,航空母舰就发生连串爆炸,约3小时后即破裂沉没.
日军参谋人人愁眉不展.
派往攻击美舰的机群又有如石沉大海,音信全无.
有人希望飞机进击得手后,飞到关岛去了.
小泽正在考虑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一个年轻的毁损管质官因为破损的汽油舱漏油,想打开舰上所有通风管道,把汽油味吹散.
结果吹得全舰满布油气烟.
"大凤"号就像一个火柴盒,只要有一点火花就不得了.
它果然燃烧起来.
近旁一艘驱逐舰上的一个军官描述当时的情景说:"忽然发生猛烈爆炸,'大凤'号的飞行甲班像山峰般凸了起来.
"它很快就沉下深达4公里半的海底.
舰上官兵获救者不到四分之一.
小泽中将幸免于难,转上了一艘护航的驱逐舰.
他茫然想着,不知怎样去收容所有出击的飞机.
其实这是他最不用烦心的一点.
在"翔鹤"号沉没前起飞的第四批日机于下午到达美舰上空.
他们不知道前几批日机怎样收场,结果也逃不过大难.
那批82架飞机中,73架不是没飞回就是受损过重,不能再用.
仍在飞行的日机则全无组织.
其中一些更给一名缺乏经验的侦察机飞行员不知带到哪里去,根本找不到目标,它们漫无目的地飞了一会儿,最后有49架飞向关岛;在关岛上空被"牛栏"号的布朗中校发现.
"文塞克斯"号及"黄蜂"号上的战机亦加入战斗.
30架日机很快就被击落,其余19架亦损坏不堪.
在关岛与第五十八特遣舰队之间,一个巡逻机飞行员看到"在周围一公里半的海域上有17处火球或油迹.
"黄昏时分,布鲁尔少校率领他的战斗机队在关岛的奥劳特机场上空展开最后一次扫荡行动.
他看到下面有一架日本俯冲轰炸机偷偷潜入正想降落.
他和僚机驾驶员塔尔少尉赶在追击.
忽然有16架躲在朦胧暮色中的零式战斗机向他们扑来.
他们队中的其他战斗机击溃了日机,但布鲁尔和塔尔就失去了踪影.
那时是下午6时45分.
受了重创的日军第一机动舰队于夜间向西方逃去.
米彻尔中将因为要不时转舵逆风行驶,所以他的航空母舰仍然留在破晓时所在的位置,这时才设法追踪日舰.
最后的计统显示美军损失29架飞机,日方损失约300架.
日军的海上决战就此收场.
"死亡岛"上发生的旷日持久的钢铁肉搏爪达坎纳是进入东京的第一站,该战役是整个太平洋战事中耗时6个月的最长的一仗,美军与不顾一切的日本守军展开连场搏斗.
本文作者是个前线记者,在美军开始逐步反攻时,详尽记述了这场惨烈战事.
美国海军运输舰"亨德森"号在广阔平静的大海上缓缓行驶,舰上的几千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饱尝苦闷无聊的滋味.
他们是海军陆战队第1师的官兵,现正开赴前线,不过舰上的每一个人都没料到不多久自己就要真正投入作战了.
大多数人员都曾受过一年以上的训练,但是各单位都是在最近因收纳了刚从新兵训练中心出来的新人,才有足够的战斗力,各作战单位根本没有合作的机会.
当时的计划就是要在纽西兰成立训练基地,以补训练之不足.
包括师本部的先遣分队,于5月20日由维基尼亚州诺福克乘"韦克菲尔德"号和两艘较小的船出发,经过巴拿马运河,到6月14日抵达纽西兰的威灵顿.
这批人都愉快地勤奋工作,建立训练基地,以为可以在友善好客的纽西兰人当中自由自在地享受一段长时间,想不到在6月25日便有命令到来,要全师尽快作好准备,加入作战.
7月22日,第1师由威灵顿出发,大家既不满又疲乏,除了师指挥部以外,谁也不知道要开拔到哪里去.
美国海军在中途岛取得重大胜利,势必乘胜追击,至于应攻击哪里,就要看日本人的动静而定.
所罗门群岛大约从南纬5度起,即新不列颠以东,向东南延伸数百公里.
几个大岛屿与无数较小的岛屿排成平行的两列,中间隔着一条称为"海沟"的宽阔海峡.
瓜达坎纳是南列岛屿中倒数第二个.
7月初,消息证实日本人正在瓜达坎纳赶建一个颇大的机场,可能于8月中旬便可以启用.
选定的登陆海滩在快将完成的新机场以东约6公里处.
那里的海滩十分宽广,后面是一个大椰树种值园,树与树之间的分隔均匀整齐.
那一天是1942年8月7日,天朗气清,海面只有微浪.
海军掩护部队和舰载机已经迅速巡视过海滩一遍,并彻底轰炸过机场一带.
分批作波状攻击的部队顺利而迅速地编组完毕,于上午9时10分登陆.
各登陆单位集合后即向内陆推进至预定的战斗进展地区,而人员登陆艇则开回输送区继续运送部队及供应品.
第1批攻击部队是由海军陆战队第5团的两个营组成,他们的任务是在内陆建立一道环形防线,掩护以后的登陆部队,并取得疏散地区,使供应品能送来岸上.
海军陆战队第1师于上午11时编成团纵队登陆,立刻穿越环形防线,大致西行向内陆推进.
第一营接着在他门的右方沿岸向伦加角进发,海滩则交给第三营防守.
部队穿过椰林进入丛林.
他们初遇丛林,发觉那是个不可捉摸的顽敌,不但拖慢了部队的前进,而且使各单位失去联络,迷失方向.
入黑后丛林更为恐怖,大家有如惊弓之鸟,倍觉草木皆兵.
所罗门群岛的丛林都是雨林,林内没有一点风,湿热的程度绝非未在雨林居住过的人所能想象的.
葱翠茂盛的枝叶下全是腐物,到处弥漫着大雨造成的重重湿气.
这里一到雨季便大雨滂沱,一下往往就是数天.
即深且广的沼泽,蚊虫滋生,传播疟疾、登革热,以及十几种鲜为人知的热病.
流经沼泽的河,水流缓慢,是巨鳄栖身的地方.
海军陆战队第一师的官兵,穿越这暑热蒸腾的奇幻世界,向机场推进,一路砍伐荆棘丛辟路,不时身陷沼泽,涉越水流缓滞的河溪,摸索走过偶尔出现的所谓"开阔"地区.
这些地方虽无丛林,却长满高逾人头的白茅.
他们没有遭遇顽抗,只是中间受到狙击.
一路进展还算顺利,入黑时,先头部队建起环形防线过夜.
第1团于次日傍晚抵达机场,第5团则沿岸进至伦加河口的小村库空.
日军营地有各种迹象显示日本人是匆忙逃去的.
据后来截获的情报,知道日本守军奉命在遇袭时避入山中,但是这样不足以解释他们为什么没有毁掉所存的大量食物和建筑材料,还有极好的冷藏和发电设备.
美军进攻瓜达坎纳显然大出日本人意料之外,可说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战术战略上数一数二的奇袭.
那时海滩的情形十分混乱.
预定的计划和负责的人员,都不足以妥善处理继登陆部队运至岸上的大批供应品.
大型登陆艇不断送来大炮、车辆和其他重装备,海滩上的人员应接不暇,手忙脚乱.
恰如所料,敌人的反击迅速而猛烈.
第一天下午1时左右就响起了第一次空袭警报.
日本人接到消息后立即由拉布尔港派出一批飞机.
敌方的轰炸机在战斗机掩护之下,不顾漫天高射炮火拼死冲来,却错过了最好的机会,简直是不可思议.
它们和以后那些飞机只管集中全力攻击护航舰队,完全忽略了堆满整个沙滩的供应品.
要是供应品被毁掉或受到严重损毁,进攻的美军部队便将不堪一击了.
幸而日本人只轻微破坏了一些船只,包括一艘驱逐舰.
次日的较大规模轰炸造成了一些死伤,并使运输舰"乔治·F·埃利奥特"号起火,猛烈焚烧了整晚,最后带着大量亟需的物资沉没.
日本人错失良机,我们也好不了多少.
8月8日整天,空中侦察连串报告说敌方的海军舰只在瓜达坎纳以西和西北的海面出没,在我方的攻击范围之内.
黄昏时,又收到一名海岸观察员发出的迟来报告,说有一支重巡洋舰待遣舰队正在出动.
为了保护易受攻击的运输舰只,我们派了两艘美、澳巡洋舰和驱逐舰分别驻守小小的萨伏岛两侧.
敌人怎样能避过这些守候他们的舰队始终是个谜,总之他们在次日一早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掩至.
我们的舰船只觉得猛然受到近距离炮轰,炮弹似乎来自多艘重巡洋舰的大炮.
在照明弹和"乔治·F·埃利奥特"号火光的照耀下,我们的舰只都成了瓮中之鳖.
开火才13分钟左右,美国重巡洋舰"亚士多里亚"号、"昆西"号、"文森斯"号,以及澳洲重巡洋舰"坎培拉"号,不是已经沉没,就是正在下沉;美舰"芝加哥"号则受了重创.
然后日本人又莫名其妙地放弃良机,循来路匆匆离去.
没有进入运输区.
要是他们当时进入了运输区,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拂晓时分,我们的运输舰在残余的护航军舰保护下,拔锚启航,悄悄向南驶去.
运输舰带来的供应品原已不敷所需,这时大部分又原封不动带走了.
运输舰根本没有时间卸下这些供应品.
到了傍晚,这支海军陆战队的人员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在下一班护航舰开到之削,他们只好用那些乱堆在海滩上没有被敌人毁灭的供应品来维持了,当然还有日军仓促撤离营地时所留下的米和鱼.
就当时的人力和物力而言,美军显然不可能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采取大规模肃清残余敌军的行动,以确保已夺得的重要据点的安全.
当时的人手,实在不足以在安全的距离建立一道延续警戒线,围绕亨德森机场.
日本人原拟兴建一条1150公尺长、50公尺宽的跑道.
被美军攻占时,跑道已经全部弄平,除60公尺外,已全部用珊瑚、黏土、碎石和水泥铺好.
美军就地建立防线,东翼扼守流动缓滞的田纳鲁河,西翼盘踞距马塔尼考河3公里的一个草岭.
我们登陆后最初的两个星期并未遭受真正大规模的轰炸,日军只一再发动小规模的突袭,每次派出6—7架轰炸机,从容不迫地飞过机场上空,高兴放炸弹就放.
海军陆战队只花了几天功夫便把跑道筑成,但最初那两星期,没有战斗机飞来保护.
在这期间,岛上的敌人也没有什么大规模的攻势,不足以构成威胁.
我们登陆后过不了多少天,便有许多容颜憔悴的人自茂密的丛林中钻出来投降,希望得到一点食物.
我们不久就发现这些都是工人,不是军人,而且多数是朝鲜人.
据这些人表白,我们的情报人员获悉岛上约有2000名这样的工人,由600名日军看守督工.
这支部队在我们登陆那天仓皇逃去后,显然能够再集合起来,迹象显示他们是在我们防线以西大约5公里的马塔尼考村会合的.
师情报官戈特哥上校决定前往马塔尼考地区查探一下,其他人对这项计划都不大赞成.
戈特哥却坚持已见,他说:"要打听敌人的情况,就必须到敌人的巢穴去.
"8月12日晚,他果然带领一支巡逻队去了,包括21名士兵和4名军官,其中一名军医和一名通译员.
一队人摸黑向陌生的内陆走去,没多久便遭伏击,他们根本无从抵抗,只有两名中士和一名下士逃过大难.
戈特哥巡逻队的遭遇促使美军采取第一次真正的肃清行动.
3支巡逻队,每队一连人,被派进马塔尼考河以西的地区,结果极不理想.
敌人是丛林战的老手,又熟悉地形,美军每次试图包围他们,他们的主力都能安然逃脱.
这时岛上的海军陆战队就只有两个步兵团以及其后备单位.
虽然人手不足,海军陆战队第1师的指挥官范德格里夫特少将仍然想肃清西面的敌人,敌人却在东面发动攻势了,这是他遇到的第一场重大战事.
那是8月20日夜里,海军陆战队的第一个战斗机中队在前一天下午才进驻亨德森机场.
在这时期,我们的军官对日军的心理还没有多大认识,所以许多与这场田纳鲁河战事有关的问题,使他们感到大惑不解.
譬如说,敌人仅以1000人攻击两个经过补充军力的团,究竟希望取得一些什么战果也许他们大大低估了我们的实力;又或许他们被自己的宣传冲昏了头脑,以为自己确是超人,一个人可以抵上10个像我们这种腐化的民主分子.
这支日军显然是用驱逐舰送来的,前几天才在我们据点以东的地方登陆,他们的指挥官是一木清直大佐.
8月19日,一支海军陆战队的巡逻队在可利角一带碰上并歼灭了一支敌人的巡逻队,那显然是一支较大部队的先头部队.
被杀的日兵比较干净,衣着整齐,配备精良,分明是新到岛上来的.
看来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我们每一个人都加强了戒备.
日本人既没带大炮来,也没有要日舰事先向我们轰击.
事实上,在过去两星期中日舰可以随时轰击我们,我们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
可是日军一心只想来一次出其不意的突袭.
8月20日晚上,大批日本步兵静悄悄地突然由田纳鲁河东岸的集合地点扑出,冲过在这个季节完全堵塞了河口的沙嘴.
海军陆战队用所有的枪炮对付,日军顿时横七竖八地倒在狭窄的沙嘴上.
可是他们不顾一切踏着自己的死伤弟兄继续向前冲,一直来到我们新架设的有刺铁丝网处.
日军似乎完全没料到有此障碍,但仍有几个闯进了海军陆战队的散兵坑,其余的人就在那里不知所措地团团转.
机枪继续扫射,倒下的日军越来越多,枪炮的怒吼也盖不住他们的凄厉惨叫.
对身在接触点的那小撮海军陆战队员来说,苦战延续了许多分钟,有些日军的手榴弹落入了较前的散兵坑,坑内的人非死即伤.
然后狂潮退却,但见沙嘴上尸横遍地,令人不忍卒睹.
敌人一再在沙嘴和河口以上的地点进攻.
有少数特别顽强的竟推进至田纳鲁河西岸距河口数百公尺的地方,但天亮后即被包围歼灭.
天亮后,一木清直大佐还来得及撤去残军.
他没有这样做,反而藏身在河口一个小岬角的稀疏椰树种植园之中,隔河与海军陆战队交火.
这实在难以理解,如果海军陆战队能够以薄弱的兵力在黑夜守住阵线,一木又怎能相信日军可以在白天全体美军都在戒备的状况下冲破防线呢驻扎在伦加地区的海军陆战队第1团第1营给调了上来,他们在距河口约两公里处涉渡田纳鲁河,切断日军向内陆或向东的退路,并且慢慢穿越丛林向小岬角的椰林推进.
双方继续在下游交火,日军已是必败无疑.
下午,第一营穿出丛林,日军走投无路,一本大佐烧掉团旗,饮弹自尽.
8月19日,首先到达亨德森机场的海军陆战队飞机有一个战斗机中队和一个俯冲轰炸机中队,所有人员都全无作战经验,不过他们很快就有实习的机会了.
我们登陆后的最初几天,日本便已开始把较小的特遣队送来岛上,除了一木的支队外,日军的第一次——或是我们所知的第一次——大规模增援行动于8月24日触发了东所罗门群岛战役.
一支美国航空母舰特遣舰队在距瓜达坎纳岛不远的地方截获一支日本护航舰队,战事随即展开.
双方船舰没有正面接触,只用舰载机互相攻击对方舰只,而我们的俯冲轰炸机也曾多次由亨德森机场出动支援海军的舰载机.
这一次交锋并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结果,我们始终未能确定敌方的损失,不过相信也相当严重.
无论如何,此后有一段时期日军显然不愿把重运输舰驶入我们驻岸轰炸机的飞行范围内,而改在夜间用小船把增援部队自其他小岛的集结地点分散运来,或利用驱逐舰和巡洋舰运送援兵,乘夜潜入.
这些也许不是建立强大攻势力量的快捷办法,不过事情却越来越明显:日军准备来一次主力攻击,企图收复机场.
他们不断在岛的西北登陆,在塔飒法隆加——考昆波纳地区逐渐建立一支强大的部队.
8月29日,我方发现一支日本护航舰队在东面数公里的太武角输送部队上岸,于是决定由陆路进攻该处.
进攻任务落在新近由杜拉基调来的突击大队身上,伞兵大队则做他们的后援.
根据后来获得证实的报告,敌军有5千人之多.
但是突袭大队只遇上一支小股殿后部队,这支部队毫无组织地作战,起不了什么作用.
原来日军主力已于一两日前移往内陆,大致向西南走.
几天后,突袭大队就遇上这支敌军,他们喊声震天由丛林杀出,进攻机场环形防线的中南段.
敌方的部队分3路杀来,攻击我方内陆阵线的东段、中段和西段,日间以猛烈轰炸支援,夜间则以军舰大炮进攻.
结果也步了一木大佐后尘一败涂地,只是这次损失远比一木的大.
该处地形不利通讯,所以日军的3路部队协调困难.
东路的日军连日来在茂密的丛林中拖着装备开路前进,结果很迟才到达预定的阵地,而且个个都已筋疲力竭,难以发动强力攻势.
西路部队直到中路主力崩溃后才开始进攻,因此我们很轻易便击退了他们.
然而抵挡中路攻势可绝不容易.
这一场名为山岭战役的恶战,惨烈无比.
这山岭有时称为血岭、突击大队岭,或埃德森岭.
攻击由9月12日傍晚开始,日舰以猛烈炮火支援,双方酣战了两夜一天,杀得难分难解.
直至14日天快亮时才分出胜负.
我军防线有好几处被冲破.
有几个单位一度陷于孤立,也有大批日军渗入我们的阵地,其中的一组日军更渗入到设在附近前线的师指挥所.
山岭俯临机场的跑道,由跑道对开一公里半处向南延伸大约900余公尺,岭顶和山坡高处都是开阔的草地,较低的山坡和两侧的山谷却是茂密的丛林.
防线就由一边山脚的丛林跨越山岭延伸至另一边的丛林.
第一天晚上,防线的右翼首当其冲被敌人逼得连连后退,结果全线也要后退以保持联络.
10月3日白天仍未能把日军驱走,收夏失地,埃德森上校决定再作战略性后退,把战线缩短至大约1300余公尺.
可是沿线兵力仍异常单薄,而且由于地势崎岖,合作也欠理想.
第二晚的攻势集中在山领上,日军不时使奸用诈,故弄玄虚,我们也渐渐熟悉这些诡计.
他们在迫近时大声说话,诱我们开火,使我们过早暴露自己所在;他们放出烟幕,然后大叫:"毒气攻击".
他们还用英语叫骂、恐吓,或发假号令,又用我方手提无线电的波长发布消息,扰乱我们的耳目;他们沿着整条山岭蜂拥而下,也由两侧的丛林冲杀上来.
埃德森上校无奈,只好再次整顿防线.
在一个紧要关头,他只有60人扼守山岭,结果不负所托.
山岭战役以及整个瓜达坎纳战役最可怕的地方,是全体人员所受的那种无穷无尽的压力.
我们既没有休息之所,也没有娱乐设施,无日无时的战斗使人精神紧张得快要崩溃,却没有地方可以静亭片刻安宁.
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在爪达坎纳岛上4个月,几乎没有一天一夜不在攻打或抵御敌人,双方不是在陆上就是在海上或空中恶战.
有时海、陆、空三军同时出动.
瓜达坎纳就像是一个实验室,我们在这里的痛苦经验奠定了后来胜利的根基.
登陆的海军陆战队基本上是一支攻击队伍,既没受过长期防守的训练,亦无长期防守的设备.
他们打算搬上岛来的装备,大部分都被第一批提早撤离的运输舰队带走了.
第一批陆军部队要到10月中旬才开到,而且他们不是来接防的,只是来增援.
起初日军不论在空中或海上都占尽优势,我们的飞机进驻亨德森机场之后,才扳成平手.
此后,双方都只能骚扰及阻缓对方,却不能真正阻止对方把供应物资与援军送来.
在山岭战役之后的两星期沉寂期间,日舰和登陆艇每晚都把大批部队送至我军阵地西北的塔萨法隆加地区,而9月18日,我们也有一支重要的增援部队开到,那是曾驻守萨摩亚群岛的海军陆战队第1师第7团.
从9月下旬起,日军加紧空袭;10月,轰炸进行得更猛烈,他们显然是要炸毁亨德森机场和停驻那里的飞机,准备来一次大规模登陆.
日军为此牺牲了不少人员和飞机,他们差点就要成功了.
事实上,从某一观点来看,他们的确已经达到目的.
10月11日,日机不停地猛烈轰炸,我们的飞行员疲于奔命,因此在午后不久发现一支敌方特遣舰队向岛上驶来时,也没有出动飞机截击.
幸好我们的海军也有一支持遣舰队在附近,遂负起截击任务,当晚就在希望角附近的海面激战了半小时,打沉日军一艘重巡洋舰和一艘驱逐舰,还击毁巡洋舰和驱逐舰各一艘.
稍后亨德森机场的轰炸机再击沉敌方两艘驱逐舰.
可是不少敌舰仍继续向岛上驶来.
机场的情况越来越糟.
虽然和敌人相比,我们只损失了极少数的飞机,可是我们连这一点损失也受不了.
尚存的飞机都战迹斑斑,飞行员和地勤人员也差不多累垮了.
我们的飞机汽油本来已所余无几,10月13日两批日本轰炸机来袭,美机来不及升空迎击,日军命中仅余的几个油库之一,引起大火,机场跑道给炸得不成样子.
那天晚上,我军情势危急万分.
傍晚时分,日军便开始炮轰,在马塔尼考河对岸,对方的地面部队放起了信号弹,大家都以为日军会在陆上攻击,他们却没有,但其他一切可能发生的事都发生了.
稍后,空袭警报又响了起来,"讨厌鬼路易"来了.
这个名称是海军陆战队赠给一名日本驾驶员的.
"讨厌鬼"投下了1枚照明弹,全体人员都躲入防空洞里.
他们虽曾多次遭受日本海军的轰击,可是从没遇过那晚的情况.
这一次日本调来了战列舰,停在萨伏岛对开海面,不断以30公分和36公分口径大炮轰击了1小时又20分钟.
巡洋舰的15公分和20公分口径大炮,以及驱逐舰的13公分口径炮也加入轰击.
敌机一批紧接一批飞来轰炸,岸上的重炮齐发猛轰,机场一片混乱.
前一天还有90架飞机可以作战,第二天早上,机场跑道抢修完毕之后,却只有42架飞机还能起飞.
那天差不多黄昏时分,1架还能行动的飞机在执行侦察任务时,发现了敌人的主要运力舰队正在"海沟"行驶,共有6艘大型运输舰,由几艘驱逐舰护航.
4架无畏式俯冲轰炸机和7架陆军战斗机于薄暮时分前往攻击,但是只折损了一艘驱逐舰,日舰继续向前行驶,不久就在黑夜中消失.
天亮时,这些舰只已在我军阵地以南约24公里的海岸让部队登陆.
那晚的轰击使我们只剩下3架轰炸机还能操作,但跑道遍布弹坑,3架轰炸机起飞时有两架失事撞毁,只得另派受损较轻的野猫式战斗机用机枪去攻击日本运输舰,并匆匆修复更多的俯冲轰炸机.
日方立刻予以还击,出动许多零式战斗机和水上飞机,负责掩护的战舰又以密集的高射炮火助战.
这一天我们用尽了一切用得着的东西,陆军也由新赫布里底群岛的圣神岛基地派来了一队B—17型飞行堡垒.
上午11时,我们发现敌人的运输舰有3艘搁浅了.
就在这危急关头,第一批美国陆军部队刚好开到,立刻投入作战,他们到达营地时,正好赶上日舰在13日晚发动的攻势.
日军接着发动的攻势由百武晴吉中将负责指挥,他是第17军的司令,最近才从拉布尔港来此准备亲自监督一切.
基本上这次攻击和日军月前在血岭发动的大同小异,最大的区别在于百武有较大而又较精良的部队,有一整个经过大量补充的师.
日军和上次一样深入南面的丛林,拖着装备一面走一面辟路.
这一次他们花了不少人力,稍奏突袭效果.
他们开辟的路在我们阵线之上颇远处,因此我们的巡逻队没有发觉.
10月20日,日军巡逻队在马塔尼考河下游频频出动,次日晚上,我们听见日军的坦克向河的西岸驶来.
我们用大炮把坦克轰走,却不知道它们到底后退了多远.
但是我们加强了警戒,把各种装甲车辆调到这里来.
10月23日入黑后不久,日军终于发动了马塔尼考攻击.
百武晴吉派遣两个完整的步兵团前来攻打由海军陆战队第1团第3营把守的那一个狭窄阵线.
日军进攻时先发炮轰击.
然后,我们早就听见在行驶的坦克由丛林冲出,向我们的据点驶来.
它们都是些18公吨重的坦克,一共有10辆之多,分成两批,这种坦克很容易对付,日军唯一可用的渡河处就是河口的沙嘴,但是沙嘴很窄,毫无屏障,结果只有一辆坦克成功地越过沙嘴,辗过一处机枪掩体和几个散兵坑.
蹲在坑内的一名海军陆战队士兵镇静地放了一枚手榴弹在那坦克一边的履带下,炸坏方向操纵系统,坦克失去控制,冲进水中,终于被我们的一辆装甲车摧毁.
同时,海军陆战队第11团发动自登陆以来最猛烈的密集炮火,扫射该区的每一角落.
他们已对那个目标轰击了几个星期,这场大屠杀十分可怖.
日本的步兵分成小组跟随坦克前进,结果根本出不了丛林,我们只听得见他们在林内尖声惨叫.
几天后,我们的巡逻队观察该区时,找到大约600具尸体.
10月24日午夜,日军由南面发动主力攻击,向血岭以东下面的一处防区推进,我们的部队一连10天遭受猛烈的轰炸、炮击和机枪扫射,人人都巴不得有机枪还击.
那天晚上,机会终于来了,我们的部队老练地把握时机.
日军仍然以一贯的方式进攻,使用强大火力猛攻一处狭窄的防线.
我军的大炮很快便瞄准了敌人必经之路,彻底轰击他们的集结地.
一场倾盆大雨使攻守双方都受到阻碍.
我们的阵地四周,用有刺铁丝网围住,稳如磐石.
黎明时分,日军悄悄退却,重整阵势.
美军在前线的部队利用白天修补铁丝网,巩固据点;入黑后,敌方在南面再度活跃起来.
这次他们进攻前一晚目标以西的地方,是由普勒中校负责的防区.
第一批进攻的日军在晚上大约10时到达铁丝网,从那时起一直到天亮以后,射击几乎没有停止过.
至翌日上午5时半止,普勒中校的部下已抵住了6次同样凌厉的攻势.
接着日军第7次进袭,亡命地冲来,突破了一处防线,可是连这一点小收获也守不住,日军来不及作据守的准备,天色已经大白了,猛烈的交叉射击使这个小据点变成了死亡陷阱,没几个日兵能够从铁丝网的缺口逃回去.
日军在爪坎纳动用了一切可用的人力物力来对付我们,这个岛变成了一个无底深潭,不断吸入船舰、飞机和部队.
在瓜达坎纳战役结束之前,据保守的估计,已有5万日军在岛上阵亡或在船舰运送途中被歼.
连驻在远方的"皇军"都听到有关这个"死亡岛"的种种可怕传闻.
那血腥的10月渐渐接近尾声,岸上的美军知道已击溃了敌人,连月的苦战、轰炸和袭击使他们疲乏到极点,可是他们不但没有得到应得的休息,还要再度出击.
日本人又来了,实力比以前更强,有好几支海军特遣舰队正在附近徘徊,一支由10艘巨舰组成的运输队在西北海面偷偷地活动,准备作最后一击.
这一次,他们准备送经过补充军力的两个师登陆,以支援前几次惨败溃散的残余部队.
不过我们亦已有援军来到,亨德森机场的空中实力已经增强,有5个海军陆战队飞行中队,4个海军飞行中队和1个陆军飞行中队.
陆上部队再度缩短并加强防线,满怀信心地守候着.
日军重施在10月中几乎成功的战术:先以强大的海空力量对亨德森机场展开压制轰击,使单薄的运输舰得以驶近,不受我军的空袭.
11月11日和12日,日军加强轰炸,可是这一次只有极少数日本轰炸机能够穿越我军空防,进至机场上空.
11月12日晚上,一支强大的日本特遣舰队迫近作最后的猛攻.
11月13日凌晨1时左右,"讨厌鬼路易"飞至机场上空投下照明弹,就在这时却发生了似乎大出人意料之外的事.
把我方援军送来的运输舰由一支小型特遣舰队护航,分成两组,有巡洋舰和驱逐舰,分别由卡拉汉少将以及斯科特少将统领.
敌军的舰队集结在萨伏岛以南的海面,卡拉汉少将突然率领他的分队闯入敌方舰队中间,以舰只数目和力量来说;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当时敌舰分3个纵队行驶,卡拉汉率队直冲入两舰之间,左右舰炮齐发猛轰,不出15分钟,他麾下的军舰几乎每一艘都受了损伤,大约半小时后,尚存的美观已由敌舰阵中穿出,停止射击,在黑暗中溜走.
日舰这时阵脚大乱,无暇轰击岸上设施,美舰离去后良久还在互相射击.
这次冒险虽然成功,但是代价可不小.
一枚炮弹击中了旗舰"旧金山"号的舰桥,卡拉汉少将和舰长杨格上校当场阵亡,斯科特少将和他的旗舰轻巡洋舰"亚特兰大"号一同沉没殉职.
此外还有一艘轻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被毁,两艘巡洋舰和3艘驱逐舰受重创.
日本在这场夜战中损失了两艘驱逐舰和战列舰"比睿"号.
当晚"比睿"号着火,躺在水中动也不动,次日亨德森机场的轰炸机把它炸沉了.
日军这次的预定计划受挫,也和以前一样不能随机应变.
他们的特遣舰队阵脚大乱,慌忙向西撤去,重新整编,完全没有执行任务,那天晚上没有一枚炮弹落在亨德森机场上.
第二天夜里,一支日军特遣舰队终于杀了过来,主要以两艘重巡洋舰炮轰机场.
这一次日军如往常一样表现出他们在瓜达坎纳战役中一贯的笨拙作风.
他们在10月猛烈轰击亨德森机场1小时又20分钟,结果未能把机场毁掉;这次他们只射击了37分钟便匆匆离去,原来是怕我们的两艘鱼雷艇;当时我们也只能抽调这两艘鱼雷艇来对付他们.
我们的搜索机于拂晓出发侦察回来之后,全体人员都知道日军大规模进攻的时候到了.
日本运输砚直迫爪达坎纳岛,一共11艘,艘艘都塞满了部队和装备,有5艘巡洋舰和6艘驱逐舰护航.
我们出动所有飞机迎击,海军陆战队的、海军的、陆军的,包括俯冲轰炸机、鱼雷轰炸机、侦察轰炸机,连B—17型飞行堡垒都用上了.
战机蜂拥而出,轮流攻击,一批进攻时,另一批就回亨德森机场加油补充弹药,然后再去杀敌.
他们轰炸浮在水面的所有东西,特别是运输船舰.
日舰一艘艘相继沉没或起火,黄昏时,护航舰队已弃下运输舰遁去,但是运输舰仍不顾一切一颠一簸地向岛上驶来.
在黑夜的掩护下,居然给4艘运输舰硬闯了进来,在塔萨法隆加附近的海滩靠岸,他们无可否认是十分英勇,但结果还不是来送死!
11月15日天亮时,这几艘运输舰还没有把部队装备卸下,便给我们的飞机和远程大炮炸个粉碎了.
是晚,正当夜色笼罩着那些毫无还击力的日本运输船舰时,又有一支日本船队自投罗网.
这支强大的特遣舰队由北面赶来,分明又是想捣毁机场,挽救仅余的几艘运输兵船.
舰队除了一般的轻、重巡洋舰和驱逐舰以外,还有一艘单列舰.
可是迎面驶来的,是两艘火力威猛得多的美国战列舰"南达科他"号和"华盛顿"号,以及4艘护航的驱逐舰,这支美国舰队由威利斯·李海军少将指挥.
双方交战历时很短,日军击沉了两艘美国驱逐舰,折损了另外两艘;同时"南达科他"号亦受到重创.
李少将在"华盛顿"号上独力应战,不久,他那些用雷达控制的40公分口径大炮便把日本战列舰"雾岛"号轰得体无完肤,舰上人员接着把毁烂不堪的战舰凿沉.
其余的日舰见大势已去,急忙撤离.
美日双方在这3天以不同方式作战,几乎没有间断过,历史上称为瓜达坎纳海战.
此役至少暂时大大削弱了日军的作战力,日本经历这几次严重损兵折将的行动后,即使仍有部队可以遣来瓜达坎纳岛,也没有运兵的船了.
爪达坎纳战役最重要的一个阶段至此才告结束.
就瓜达坎纳战役来说,到了11月下旬,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实际上已尽了一切努力.
我们一连4个月在全球最恶劣的气候下苦战,除了当日军正面交锋外,还不时挨轰炸吃炮弹.
这时美军部队源源开来,而日军又无法再踏足岛上,第一师大可由后来的美军接替,不久就可离开了.
日军在海上惨败后,在岛上的陆战也有了重大变化,改变起初并不明显.
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美军的活动主要是巡逻,只偶然与敌军交战.
日军无力攻击,似乎已撤到离我们防线相当远的地方.
不久,时机成熟,美军发动攻势,要把敌人逐出岛去.
肃清行动进展得极缓慢.
日军已放弃用既有的人力物资继续攻击,却利用那段喘息时间,掘壕自卫.
他们并没有建立连续不断的抵抗阵线,也没有作彻底的有组织的防御,却分散设立防守据点,尽量利用密布丛林的崎岖地形,利用峡谷、反斜面以及其他所不能及的地方;只要有一艇机枪便往往可以守住这些据点,使整个营的美军动弹不得.
日本人在太平洋的每一场战役中,都把他们那种善用地形和伪装的本领尽量发挥,这时更把这种本领耍得出神入化.
再说,日军知道除了可以拖延一点时间外,打下去既不会再有其他收获.
亦无逃生希望,因此人人都坚决作战到底,以身殉国.
海军陆战队与陆军也学会了包围牵制敌方的各个据点,然后继续推进,把日军留给后援部队去解决.
1943年2月,瓜达坎纳岛上的日军已完全停止作有组织的抵抗,东京广播电台宣称:日本最高指挥部认为瓜达坎纳岛没有多大价值,已把全部驻军安全撤出,未遭受溃不成军的美国人干扰.
我们不久便发现那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人所说的少数实话之一.
2月7日,最后一批日军撤离,日本海军完成了瓜达坎纳岛上的美军认为绝不可能办到的事.
日本海军在毫无月色的黑夜,趁我们的飞机不能升空时,动用潜艇、驱逐舰,以及一切可用的快艇,往返于瓜达坎纳附近仍由日军占领的岛屿,成功地撤走了高级军官以及约12000名士兵.
在这场战役中,日本人的战术并不高明,最后竟能成功撤退,实在匪夷所思.
在整个太平洋区的战事中,瓜达坎纳战役要算是最持久的一役,地面战斗持续了6个月,伤亡人数不算最多,海军陆战队有1242人阵亡,因伤致死或失踪,2155人受伤.
但若把患病的人也计算在内,则几乎是全军伤亡.
曾在那里作战的海军陆战队以及后来开到的陆军部队,只有极少的人连疟疾也没染过.
这次战役在好几方面都很重要.
它是美军采取攻势的开始,此后亦一直由美军主动,也就是说日军不能再发动攻势.
至于战略与战术上的收获,更显而易见:瓜达坎纳的胜利保证我们至澳洲供应线的安全,使我方得到一个空军基地和前进集结地点,可以由此直捣敌人占领区的核心.
这一役也向世人清楚说明日军并非超人,并不能永远像早期那样所向披靡.
自瓜达坎纳战役之后,我们的部队都必须以血肉来和藏在敌人炮位内的武器相拼.
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最大军事成就,可以说是把世世代代一直为进攻主义所熏陶的军队,改变成可能是军事史上最顽强的守军.
铁将军蒙哥马利笑谈智胜隆美尔的两场战事这位统率英军战胜隆美尔及其声势浩大的非洲军团的人物,记述自己如何采用反败为胜的战术,以及如何应付沙漠战争期间那两场关键性战役的种种危机.
述说间,谈笑风生,幽默机智.
—阿蓝哈尔法之役在第8军中,命令常遭受各级部属的非议,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比长官高明,所以常要采取强硬行动,命令才获执行.
我决定立刻纠正这种情形,以后不可以再讨论命令,命令发出了就要执行.
我目前所需要的,不是根据前任沙漠指挥官的看法,而是按照我自己的看法打仗,并且一定要在我们发动攻势之前,打一场大胜仗,这样才能恢复官兵对最高指挥部的信心,提高他们的士气,应付将来的苦战.
他们一定要有信心.
我不多久就看出属下的官兵都是真正英勇的良才.
第8军由身经百战的各个作战师组成,但是上上下下都给过去发生的事弄得有点迷惘,因而信心大失.
邱吉尔首相说他们"勇敢但不知何所适从".
失去信心以及发牢骚(这是失去信心的部分原因)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只有打胜仗才能挽回局面.
在这场仗中隆美尔要被轻易击败,而且败得分明,第8军的伤亡又要非常轻微.
我不能先发动攻击,要等隆美尔给我制造机会.
但若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就必须准确预测敌人的攻击计划,然后决定如何应付.
这一点不难做到.
我的情报人员确信敌人会在南翼突破我方阵地,随后以装甲部队攻击阿蓝哈尔法岭及鲁维萨特岭.
我同意这种看法,便根据这个预测拟定计划.
我们相当清楚敌人的实力,以及进攻的时间和方向.
我决定以第44师固守阿蓝哈尔法岭,并在山岭两端以南部署坦克.
待我确定敌人主力是指向阿蓝哈尔法岭时,便计划把装甲部队调入岭西以及亚拉梅恩主战线纽西兰军队阵地之间.
我十分肯定装甲部队将来必定会照这样调动,所以下令演习该项行动.
9月1日早上,一切情形果然不出所料,那时我已经部署好约400辆坦克,在发射两公斤多重炮弹的反坦克炮掩护之下,摆开阵势.
我严令装甲部队不准出动攻击隆美尔的军队,他们不许移动,要让敌人冲过来,自招惨重伤亡.
我知道隆美尔不会绕过我的部队,向东迳取开罗;如果他胆敢这样做,我那400辆坦克便会从后背加以痛击,打他个全军覆没.
然后,我决定我军的最南翼应该保持灵活.
第7装甲师将据守一条宽阔的前线,敌人来攻时即行后退,待敌军转向阿蓝哈尔法岭时,第7装甲师即从东南两面杀上,大举围攻.
贺若克斯中将此时刚从英国到达,负责指挥我军左翼的第13兵团,我把计划的细节告诉这位干练的将军,让他执行.
我一再叮嘱,在这场战事中,不可让第13兵团受创,特别是第7装甲师,因为这兵团在我们的10月攻势中将扮演重要的角色.
我接着向他概述所想到的有关10月攻势的主意,他以一贯的积极作风跟我热烈讨论.
隆美尔的进攻计划与我们的预测完全符合,大家按照我的部署作战.
敌方部队从纽西兰师的防区向东攻击我们的坚固阵地时,无法前进.
于是我们从四面八方集中火力加以痛击,沙漠空军也在上空轰击助战.
这场仗打得很成功,几天之后,敌军已损失了许多坦克及其他车辆,不得不考虑撤退.
迫使敌军最后撤退的一个最重要因素,就是沙漠空军在肯宁汉空军少将指挥下的行动.
在这一役中,陆军与空军共同拟定一个行动计划,密切合作,陆军总部就在空军总部的隔壁.
我初来到北非沙漠区的时候,陆空两军好像有分道扬镳的趋势,第8军各指挥官并不了解空中实力的作用.
这场战役使陆空两军再度合作,以后在我统率第8军的期间一直如此.
空军上将泰德决定派遣威灵顿式长程轰炸机轰炸隆美尔部队后方的土布鲁克,使他获取补给的最后希望落空.
这一项决定关系重大,因为到了这个时候,隆美尔就不得不决定停止进攻;他已经被击败,而且又缺乏汽油,事实上再也没有办法恢复进攻.
作好应付预期中敌方攻击的计划,并开始部署后,我便转而考虑我们的攻击行动.
隆美尔于8月31日的夜间进攻.
我照平常时间就寝,敌人于午夜后不久发动攻击时,我已入睡.
德金干德准将讲述那晚的情形.
他决定把我唤醒,告诉我敌人来攻;他说我当时只回答道:"好极了,最好不过啦.
"然后立即又睡着了,早上照平常时间吃早点.
我不记得是否如此,但是我相信他的话.
我深信如果每个人都遵守命令,我们一定会战胜.
我指挥第8军打第一场仗,专心贯注于战斗要完全按照我的总计划进行.
我看到隆美尔的军队已阵脚大乱时,便下令我军从纽西兰师的阵地向南突进,封锁敌人进入我们阵地的缺口.
德军立刻迅速向最初进入的地区撤退,那就是我们的布雷区.
我便让他们留在那里,下令停止战斗.
敌方大军在我们的南翼,正合我意,因为我正考虑稍后在战线北端发动主力攻击.
我记得贺若克斯中将曾向我明言,认为敌人不仅据守我们原来的布雷区,而且还据守着一些可以观察他的13兵团阵地的有利地点.
我告诉他应该赶快为他的兵团准备新布雷区.
至于那些观察地点,如希梅马特,隆美尔能在那里清楚地看到我们在南翼所作的攻击准备,正中下怀,因为那全是诈敌之计,旨在声东击西.
有人曾批评我未在隆美尔撤退时指挥第8军追击.
我不这样做有两个原因:第一,我不大满意第8军的训练水准和装备,我需要时间加以改善;第二,我并不急于逼退隆美尔,使他"完整地"撤到亚吉拉的阵地.
如果我们想完成任务,必须使隆美尔停下来作战,然后把他们彻底击败.
隆美尔从没有遇过这种情形;以前他也曾多次撤退,但都只是奉命而行.
我们当然想在己方准备妥当后,要他劳师远征,和我们交战;那时补给线是敌长我短,何况我们更有以逸待劳之利.
如果他在亚拉梅恩与我们对阵,就会有这样的形势出现.
阿蓝哈尔法之役,结果完全符合了我们的预想.
第13兵团在南翼的行动,令我非常满意.
贺若克斯完全按照总计划行事,他那天的表现值得大大嘉奖.
事后他常对人说该役结束后我如何向他道贺,接着告诉他哪些地方做错了,又教他作战时应怎样指挥部队.
1955年,我读到梅伦蒂恩著的一本书,名叫"装甲战役",很感兴趣.
梅伦蒂恩在1942年时任职于隆美尔的作战参谋部.
他称阿蓝哈尔法之役为"沙漠战的转折点,自此之后,德军在各战线上遭遇连串挫败,露出了德国失败的先兆".
仔细思量一下,我从这场战役得到了几点重要的教训.
这是一场"集团军"战,第8军的威力是根据明确的集团军计划发挥出来的,作战时司令部从头到尾都把局势抓得很紧.
这情形使官兵了解到他们需要一个操纵他们命运的领导人,战役结束后,他们均接受我为这个领导人.
第8军兵员主要都是临时参军的平民,而非职业军人,他们自然全部都是读报纸的普通老百姓.
我觉得要统率这样的人,不仅需要一个领导人物,还需要一个集中大家意志的焦点;换句话说,不仅需要一个主人,还需要一位福星.
我于是着手满足他们的第二个需要.
我深信如果他们能把指挥作战的人看作一个人,一定大有助益.
只服从不具人格的偶像是不够的,他们必须认识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种分析听起来好像冷酷无情,只是闭门静思后作出的决定,不错,它的确是这样来的,我承诺这一点.
一定要研究出一个最佳办法,去统率这支军队,把他们的优点发挥出来,把他们融合成一支作战有效、心里满足、甘愿听令效命的部队;因为我要他们执行的任务是越来越艰巨.
不过我也得承认,我很乐意成为他们必须的精神寄托的焦点,如果我能给他们一,点什么——我想培养一种团结心——我自己也从这次的经验得到不少益处.
它帮助我认识他们,察觉他们士气的高低,并且逐渐感受到他们对我的丰富情感.
从阿蓝哈尔法之役开始,我戴起一顶澳洲军帽,起初主要是因为这种帽子在沙漠地区最合用,但是不久人人一见到了这顶帽子就认出是我,起码在澳军的战线以外是这样.
大家都知道,后来我改戴一顶黑贝雷帽,初时主要也是因为它实用方便.
贝雷帽上的两枚徽章,本来也不是故意加上的,但我很快就发现他们的功用.
当初坦克团把它送给我的时候只是开开玩笑,不料结果竟然成为我在整个沙漠地区的个人标志.
我不久就晓得双徽章贝雷帽在战场上出现,有助鼓舞士气,因为士兵们都知道我在附近,知道我十分注意他们的行动,而且知道我不是在后方安然坐着发号施令.
贝雷帽比高级军官那顶饰以金丝带的帽子有用得多,它可以说是我的"商标",戴起来也非常舒适.
此外,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这场仗改变了以前一向被认为正确的一项信念.
当隆美尔的装甲部队来攻的时候,我军没有放出已方的坦克反攻过去.
一支训练既不足,装备又不良的军队,必须改变战术.
我拒绝乘胜追击,因为这与我的长远计划不合.
最后还要一提的是这场胜仗提高了我军的士气.
早在战斗之前,最高指挥部已经预言情况会怎样发展,这时果然不出所料.
我们不但赢得胜利,而且损失较微,这对我军的士气影响重大.
我到达沙漠区之后数天,即在总部中运筹帷幄,宣布重新整编,以建立沙漠战事的胜利基础,稳定军心.
这些措施使人人都放宽了心情,但是一般的气氛还是:看起来很好,好像很好,但是行得通吗大家自然都很乐意尝试,使计划成功,他们的信心与日俱增.
但至阿蓝哈尔法一战,他们才真正对我以及我的方法——也许可以说我的预言——心悦诚服.
这一役也奠定了日后亚拉梅恩的胜利.
二亚拉梅恩之役阿蓝哈尔法之役过后,我们面临一个困难的基本问题.
我们在地中海与夸达拉洼地之间约60多公里宽的地区上,与隆美尔的部队对峙.
敌人不断加强防御,沙漠上从没见过这么坚固的防御工事,布雷区既深且广,连一个暴露的侧翼也没有.
当时的难题共有3点:第一,要在敌阵冲开一个缺口;第二,使装甲配备强、有大量机动部队的第十兵团,从这个缺口进入敌阵;第三,展开作战行动,歼灭隆美尔的军队.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我们怎样才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要不让敌人知道我们准备进攻,真是谈何容易.
我决定在战才上出奇制胜,务使敌人扑朔迷离,不晓得准确的突击地点和时间.
这就需要一个精密的诈敌之计,稍后我将谈谈我们采取的一些布置.
其次.
我们必须在月圆之夜出击,因为布雷区又广又深,部队也须看得清清楚楚才能行动.
我们不可能在月蚀时出击,因为我预料昆少要混战一个星期才能冲出敌阵,所以一定要乘月盈时行事.
这样一来,可供选择的时间就只限于每个月的某几天.
隆美尔的攻击阻延了我们的准备工作,因为无法在9月份月盈时准备停当,保证成功.
我们不能再有失败.
第8军官兵的生活很不好过,没有多少乐趣可言,但他们都一一忍受下来,只为求胜心切.
我决意让他们这次饱尝大获全胜的滋味.
英国人民也需要一次真正的胜利.
长期以来他们一直只看到重重灾难,最多也只不过是局部的胜利.
全面胜利需要时间;我们必须获取一批新装备,必须训练部队使用新装备,并进行演习.
我上任时曾向第8军许下诺言,如果未准备好,决不会发动攻势.
看来10月以前是不能完成准备的了.
10月份的满月在24日,我便决定在10月23日晚上发动攻击,于是通知亚历山大将军.
政府立刻作出答复.
亚历山大接到了首相的指示,指定我们在9月进攻,以便配合苏联的攻势,以及盟军于11月初在北非西海岸的登陆行动(即"火炬行动").
亚历山大将来找我,商讨如何答复上头.
我告诉他如果在9月发动攻势,我们就来不及完成准备工作,攻击必定失败.
如果等到10月,我保证一定大获全胜.
依我看来,9月发动攻势简直是疯狂的行为.
我应该这样做吗亚历山大像过去一样热烈支持我,复文便照我的意思拟定发出.
我私下对亚历山大说,由于我早向士兵们许下诺言,一定得拒绝在10月前进攻,假使政府定要我们在9月行动,就得派别人来干.
阿蓝哈尔法一役之后,他们都给我几分面子,再也没听到要在9月发动攻势的事了.
我看得很清楚,第8军极缺乏训练,从来没有人强调过训练的必要.
大部分指挥官都是因善于作战,又因没有更佳的人选而获提升的……其中没几个是优良的训练人才.
到9月底,我仍十分担心这些部队能否做到他们要做的事.
计划很简单,要取得的成果却一点也不简单……第8军自组成后己伤亡8万人,又没有多少时间训练补充人员.
有鉴于此,我立即作出决定.
10月6日,发动攻击前两周,我修改了计划.
最初的计划是先消灭隆美尔的装甲部队,然后从容解决其余的非装甲单位.
这个计划符合当时一般采用的军事策略.
这时我决定倒转程序,把怎样打这场仗的概念整个加以改变.
修改过的计划,一方面是阻住或保卫敌人的装甲部队,另一方面则逐步消灭据守防线的敌方步兵师.
我们将从侧翼及后面攻击这些非装甲部队,切断他们的补给线,然后把他们"粉碎".
这些行动要利用一连串坚固的据点谨慎地组织起来,都是我部队能力所及的行动.
敌人的装甲部队当然不会坐视非装甲师逐渐被消灭,必将猛烈反击.
这样便正中我计,因为消灭敌人装甲部队的最佳办法,就是诱它攻击我们那些严阵以待的装甲部队.
我的计划是要我的装甲部队进至"粉碎"行动的地区前面,到那时我们便可以利用敌方的布雷区阻止敌军装甲部队干扰我们的行动.
只要我们的坦克封锁穿越布雷区的道路,我军便可放手依计行事.
整个行动的成功关键,主要视第30兵团能否顺利突破敌阵,替第10兵团的装甲师闯出几条走廊.
我深信如果带头的装甲旅能够不多费时间即通过走廊,我们这场仗是赢定的了.
我们办得到吗为了确保我军不费时失事,我计划在获悉走廊已被打通之前,就让第10兵团的装甲师紧随第30兵团的先锋步兵师进入走廊.
此外,如果在进攻的第2天(即10月24日)早上,走廊尚未完全打通,装甲师就要自行杀出布雷区西援以外的地方去.
有一些高级指挥官在执行这道命令时优柔寡断,几乎拖累我们输了这一场仗.
我的情报参谋部中,有一位威廉斯少校,我觉得他很能干.
大约就在这段时间,有一天我们在谈话,他指出在整条战线上,隆美尔把德国步兵及伞兵部署在意大利部队之间或后面,可是遇到激战时,意大利军队并不可靠.
威廉斯认为如果能把意德两国部队分开,形势便会对我们非常有利,因为粉碎一道纯粹由意大利军队守卫的防线并不围难.
这个精辟的分析和看法就成了"粉碎"行动总计划的一个重点,也为亚拉梅恩的最后胜利铺好道路.
诈敌之计,目标有二:第一,尽量隐瞒我们发动攻势的意图;第二,到无法再隐瞒的时候,便诱使敌人误信我们的主力部队会在某时、某地进攻.
为了达到这两个目的,我们一方面掩饰真正的意图,以及在北面的真正活动,另一方面则在南面大肆制造活动的假象.
我们安排整个诈敌大计时,均以"集团军"为基础,自始至终都得特别注意细节,因为任何一处稍有差错,都可能危及全局.
要在当前有限的时间内布下这么庞大的一个诈局,需要详细的计划:不少人力与运输工具、在基地大量制造诈敌的装置、一个由训练有素的人员管理的巨大伪装仓库,以及几百辆车协同驶进指定的地区.
由于这些必要条件都齐备了,结果整个计划完全成功,当时中东地区伪装组织的功劳实在不小.
诈局的一个要点,是把攻击所需的车辆部署在北面第30兵团的防区,一直维持布局与密度不变.
11日这项工作完成了,假造的货车、大炮、弹药车等都已排列好.
攻击前1日集中各攻击师期间,就在晚上偷龙转凤,以真装置取代假货.
攻击师及攻击单位从后方开出之后,即把假造的车辆移来,代替真的车辆,这样敌人看起来,车辆的密度便始终没有变.
所有这些措施的目的,就是要敌人在空中摄得的图片一直显示情形未变.
我们还要在北面准备军用品临时积集站.
例如在亚拉梅恩站附近,便设有一个大积集站,储存物资包括600公吨补给品,2000公吨汽油、石油、润滑油,以及420公吨工兵用品.
我们万万不能让敌人知道有这些积集站.
那地方全无屏障,地貌平坦,仅偶尔有些坑洼地沟.
隐藏这些积集站的最佳办法就是用伪装,整个设计就是伪装组的杰作.
再谈谈另一个伪装的实例,就是南面的假水管,使敌人误以为我军将从南翼发动主力攻击.
假水管在9月底开始装设,工程进度要显示我们打算在11月初装好.
假水管全长约30公里,起于真正的水源萨地泉之南,止于萨玛克特迦巴拉以东约6公里处.
管沟照一般方式挖掘,汽油桶制成的8公里长假铁路路轨,当作水管使用.
敷设"水管"的工作沿着挖好的沟进行,每填满一段8公里长的沟,便把"水管"收集起来,排列在前面的另一段8公里长的管沟旁边.
又在3个地点建造假抽水站.
工程由集团军直属部队第五百七十八连的一组士兵负责,他们在9月26日动工,到10月22日停止.
自然还有许多其他措施,诸如小心给敌人制造假情报,但在这里我仅简述以伪装为主的布局手法.
整个计划的代号是"伯特伦",所有负责的人都值得大大夸奖,因为计划成功了.
皇家空军在这一场战事中也要扮演重要的角色.
空军指挥官计划逐渐削弱敌方的战机实力,打算于10月23日取得优势.
就在这天,皇家空军将闪电攻击敌军的机场,消灭尚存的敌方空军,特别要阻止敌人进行空中侦察.
到了进攻时刻,轰炸机将倾巢而出,攻击敌方炮兵.
10月24日黎明前不久,我希望空军可以把全部力量与地面部队密切配合作战,因为到时我们的战斗机将会占有绝对的优势.
我发布了有关士气、做好准备,与坚定领导的严格命令.
我知道在我们停止所有休假及禁止离开沙漠之前,不能把攻击计划通知部队.
我不想在亚历山大港和开罗制造紧张气氛,所以没有正式宣布停止休假.
10月21日,各单位的指挥官就要私下取消所有休假,不得发出任何书面命令.
他们将会解释由于敌人有迹象在月圆时发动攻击,所有官兵必须严守岗位.
那就是说,到了10月21日,所有参加该次行动的官兵都已各就各位,然后谁都不准离开沙漠区.
不过有一个例外.
我下令不得把攻击计划告知可能被敌军突袭及俘虏的最前方阵地部队,以及所有在无人地带巡逻的部队,要到10月23日早上才可把进攻计划告诉他们.
这将是一场"集团军"战,根据集团军的计划形势,并由军指挥部慎密控制一切.
因此,中校及以上的各级指挥官,都得了解计划的细节,明白我要怎样打这场仗,以及他们在总计划中担任什么角色.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大家合作无间.
我向全体官兵发出以下的通告:一我就任第8军司令时,曾声称任务是消灭隆美尔及其部队,并说待我们准备妥当就马上进行.
二我们现在准备好了.
快要展开的战事,将是历史上一场决定性的战斗.
也是这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
举世的人都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身上,焦灼地看战事如何发展.
我们可以立刻给他们一个答案.
我们将会得胜.
三我们有一流装备、优良的坦克及反坦克炮;大炮、弹药应有尽有;更有世界上最优秀的空中攻击部队支援.
我们每一个人,每位官兵都决心作战到底,奋勇杀敌,一心求胜.
如果我们每一个人都这样做,一定能把敌人逐出北非.
四这一仗将是此时世界大战的转折点,我们越快取得胜利,便可越早返国与家人团聚.
五因此希望每位官兵以坚强的意志作战,只要一息尚存,就必须坚持下去,尽忠职守.
只要没有受伤,还能打,谁也不投降.
我们大家一起祷告,求上帝赐给我们胜利.
第8军总司令蒙哥马利中将中东部队,1942年10月23日.
10月23日早上,我对新闻界发表完简短公告之后,便前往设在第30兵团总部附近的作战指挥部.
晚上赦看了一会儿书,很早就寝.
9时40分,1000多门大炮齐发.
有1200多辆坦克的第8军,开始进攻.
那时我已经在营帐里睡着了;我没有什么事可做,而且我晓得稍后他们一定会需要我.
每一场战事中,在关系胜负的关头,总有些困难发生,我打算还是在仍有机会时尽量争取一点休息.
事实证明我这样做不失明智,因为需要我亲自干预的时间,来得比我预料的早.
整个战事期间,我均写下详细的日记.
以下是日记的一些节录.
10月24日,星期六.
10月23日,攻击按照我上述的计划进行.
整个地区就是一片广大的布雷区.
到了10月24日上午8时,准备供第10兵团的装甲师使用的两处北面走廊.
还没有完全打通.
依我命令,各装甲师是要自行打通走廊冲出去的,但是他们似乎有点犹豫,整个早上,都没有行动.
装甲师的高级指挥官不大热心推进,又担心坦克受损.
据报告说,敌人的每门大炮都是88公厘口径炮(这是作反坦克炮用的高射炮,效能极高).
第10兵团的指挥官缺乏在形势不妙时应该表现的干劲与决心,各个装甲师也普遍显得提不起劲去进攻,他们过去没打过这样的仗.
我知道必须立即采取行动,激励装甲师奋勇作战;他们缺乏坚决的领导人.
我于是召来拉姆斯登中将.
告诉他必须"驱策"辖下的师长,如果再畏缩不前,我就把他们革职,另派有干劲的人接替.
这非常有效,一个装甲师立刻行动,到下午6时,第1装甲师的装甲旅已打通了北面走廊,冲了出去.
德军的第15装甲师随即攻击该旅,这正合我意.
南面的纽西兰师开始向西南推进,这是"粉碎"行动的一部分.
再南一点,第13兵团也正依计行事.
10月25日,星期日.
我一向认为这一天是该役的危急关头.
凌晨2时30分,第10兵团报告,第10装甲师在第30兵团防区南面走廊的突击,进展欠佳,地雷及其他困难延误进展.
该师师长说他对这次行动不感满意,即使他突围成功,到达米泰里雅岭的前麓,也将处于极不利的形势.
他说师部队没受过训练,不适宜这样艰巨的行动;他希望就地停止前进.
拉姆斯登中将也表同意.
在北面走廊,第一装甲师已经冲出布雷区,正受到敌军装甲部队猛攻,这也完全符合我的心意.
德金干德认为我应该见见这两个兵团的指挥官,了解形势;他下令于凌晨3点30分在我的战略指挥部开会,然后进来唤醒我,报告他所作的安排,我表示同意.
利斯和拉姆斯登准时到达,我请他们各自报告战况.
我知道第10装甲师的一个装甲团已经冲到布雷区之外,预料黎明时将有更多装甲部队冲出.
该师师长想全师撤退到布雷区后面,放弃已占得的优势.
他认为冲出布雷区后形势将极为不利,他的一个师可能伤亡惨重.
拉姆斯登同意他的意见,他请我在电话里和那位师长亲自讲话.
我立刻接通电话,发现那师长竟远远落在他的先锋装甲旅后面14000多公尺处.
我很不客气地命令他立刻赶上前面指挥战事;他要率师杀出去,在前面统军,不能在后面指挥.
然后我告诉那两个兵团的指挥官,我的命令保持不变,计划不得修改.
其他人离开后,我把拉姆斯登留下,向他但白他说明,我一定要装甲师冲到布雷区之外,进入可以行动自如的无雷地区;犹豫不定或优柔寡断只会自取灭亡.
如果他本人或第10装甲师师长不赞成,我将另派赞成的人接替.
上午8时,我军的装甲部队都已全部冲出布雷区之外,到达我希望在前一天上午8时到达的位置.
中午,我在纽西兰第2师总部与各兵团的指挥官举行会议.
在纽西兰师西南的行动,显然将招致重大损失,我于是决定立刻放弃,下令"粉碎"行动转移到澳洲第9师的地区,北上直趋海岸.
这条新的推进线,或者可以称为作战轴线,是180"的转变,我希望可以把敌人杀个措手不及.
10月28日,星期三.
过去3天,我军一直都在激战,伤亡数字显示我必须审慎行事.
我知道必须在第30兵团进攻的战线作最后一击,但目前尚未决定确切地点,不过必须有所准备.
因此我决定让南翼(第13兵团)改攻为守、只负责巡逻,加宽各师的战线,并把最后攻击所需的几师调为后备部队.
当时我已经把纽西兰师调为后备队.
现在隆美尔的所有装甲部队已到了北面走廊与我们对峙,我晓得我们永远不能从那里出击,因而改以那里为防卫线,把第1装甲师调为后备部队.
我又决定目前只用第30兵团在北面作战,因此把第10兵团调为后备部队,准备担任突击任务.
我下令澳洲第9师加紧向海岸推进,我的用意是在海岸道路的轴线上作最后突破行动.
10月29日,星期四.
早上,隆美尔的德国部队,显然已全部集结在战线北部.
第1装甲师在北面走廊的活动,以及澳洲第9师北趋海岸的行动,显然使他相信我们有意在北面沿岸一带突击,当时我也确有此意.
我们现在已达到了威廉斯建议的目的,德国部队已经转移到我们的右翼,不再紧紧扶持那些意大利部队.
现在德军在北,意大利军在南,交界线就在我们当初打通的北面走廊以北.
我立刻改变计划,决定在德意两军交界处发动最后攻击,但偏向意大利军的防线推进.
这项决定是在10月29日上午11时作出的.
我们什么时候发动攻击呢我知道盟军从英国发动"火炬行动计划",将于11月8日在卡萨布蓝加、奥伦一带登陆.
我们必须击败敌人,粉碎敌军,才可以及时支援"火炬行动计划".
此外.
我们当然想首先到达的黎波里!
攻占马士巴机场的决定,也直接影响了出击时间,占了机场才可以在空中掩护前往马尔他岛的最后一支护航舰队.
马尔他这时缺乏粮食,而且几乎已用光了飞机燃料.
该护航舰队约在11月中就要离开亚历山大港.
我决定要澳洲第9师在10月30日晚向北猛攻,直趋海岸;这样敌军就会全神贯注于北面.
然后在10月31日晚,我要在原来走廊以北的地方,把敌军防线冲开一个缺口,该任务将由"纽西兰第2师负责,由第9装甲旅及两个步兵旅增援;这项行动将由第30兵团负责指挥.
第10兵团及其装甲师,将从这个缺口进入敌阵.
我们所需的几个师已经调作后备,兵员一直在休息及重新装备.
实际上,我的计划是先在右翼猛攻,次晚再在左翼作最后一击.
这次行动定名为"超级突击行动".
这一天早上,亚历山大和中东事务大臣凯西到作战指挥部来看我.
我清楚知道自己在10月27日及28日把几个师调为后备部队,准备作最后攻击时,伦敦方面感到惊愕,于是派凯西来查个究竟;伦敦以为我要放弃行动,实际上我却快要胜利了.
我向他说明我的全盘计划,并且表明胜券在握;德金干德也对他但率直陈,请他转告政府不必罗嗦.
凯西走后,我至今也不知他向伦敦提出什么报告,而且因忙于部署"超级突击行动",也未予过问.
不过,我相信皇家参谋总长一定知道我要怎佯做.
10月30日,星期五.
我花了整个早上写下"超级突击行动"的指令.
我总是亲自写这类命令,从不假手参谋人员.
这是一个总计划,只有总指挥官才可以写.
指令发布后,许多细节自然要参谋人员负责做好.
第8军已非常熟悉这种程序(后来由于在地中海的经验,第21集团军也晓得了).
10月31日,星期六.
我明白就目前"超级突击行动"的幕后安排及指挥问题而言,如果今天晚上行动,可能失败.
于是我决定延迟24小时出动,于11月1日晚才出击.
这自然便宜了敌人,为了抵销这种情形,我决定要突破敌阵5500公尺,比原定计划多深入1800余公尺,部队到时将会在强力火网的掩护下行动.
我在这里顺带一提,上头对于"超级突击行动"没有十足信心,有人窃窃私议,一旦失败将有什么后果.
我没有这种疑虑,并把我的想法向每个人说得一清二楚.
11月2日,星期一.
凌晨一时,"超级突击行动"开始了,我军部队沿着3600余公尺长的战线,向前突进5500公尺.
突击非常成功,只差一点儿就完全穿过敌阵,黄昏时已俘获1500名敌军.
11月3日,星期二.
敌人似有撤退迹象;他们差不多要完蛋了.
11月4日,星期三.
凌晨2时,我下令在最后突破地区的"枢纽点"作两次猛攻,因为敌人正在该处试图阻止我们扩大已冲开的缺口.
这场战事就此结束.
破晓时分,装甲车团已经通过布雷区,不久装甲师也已到达没有布雷的地带,可以行动自如地攻击敌人的后方.
装甲车以全速向西疾驶,奉命循着敌人的撤退路线推进.
在南面与第13兵团对峙的几个意大利师,除投降之外,别无良策;德国人拿走了他们的全部交通工具,他们想逃也逃不了.
我命令贺若克斯收容他们,然后又聚精会神去追击一路西逃的隆美尔败军.
任何战役都令人从中得到许多教训.
在英国陆军中,我们往往一味注意细节,反而忽视了细节所依据的基本原则.
这场战事有3个明显阶段,作战行动即依此进行.
第一阶段:冲进.
这时要争夺阵地,换句话说就是争取战术上的优势.
这阶段结束时,我们必须已经占好优势,并把兵力"适当编配",以便可以立即开始第二阶段.
换言之,我们必须实在取得战术上的优势.
第二阶段:混战.
我选用这名词来描述冲进后必然发生的艰苦血战.
在这阶段中,我们必须大大削弱敌军的实力,使他们在我们发动最后攻击时瓦解.
第三阶段:冲出.
要冲出就要在一定地点猛击敌人.
在混战阶段中,我们已使敌人相信我军会在北面,严阵以待,把意大利部队留守南翼.
我们却在德国与意大利部队之间猛攻,偏向意大利军的防线推进.
坚决果敢的领导人在各阶层的指挥部都很重要,特别是较高的阶层.
如果敌人和你交战,旦被彻底击败,你将占尽优势.
正如梅轮蒂恩所说.
阿蓝哈尔法一役注定了隆美尔的命运,成为沙漠战事的转折点.
隆美尔后来在亚拉梅恩大败,在此之前,他是从未打败的,只是时常要"退回去补充汽油".
现在他被彻底击败了.
只要我们不再犯锗,轴心国军队在非洲的未日是注定的了.
隆美尔于11月5日在亚拉梅恩战败逃走,我命令部队穷迫不舍.
隆美尔在撤退时几乎溃不成军,因为毫无纪律的意大利步兵,在他选作逃亡用的海岸道路上转来转去,混乱不堪.
皇家空军又在上空扫射轰炸逃奔的敌军,沿途到处都是被击毁和损坏的车辆.
一支装甲部队曾经在梅萨马特鲁冲前包围轴心国部队,看来就要截住了这支败军.
但是一阵滂沱大雨使追兵必须走过的砂路无法通行,英军不得不停下来.
隆美尔在暴雨掩护下,逃出英军的包围,迅速率领部队从较干的海岸道路逃走.
使我们以后再没有这样几乎能把隆美尔残军围捕的机会.
但是我军继续追击,摧毁许多脱离大队或落后的坦克和车辆.
成千上万的疲惫敌兵投降,宁作阶下囚,也不愿再逃走.
追击持续了3个月,双方走了2200余公里路.
亚拉梅恩之役以及大撤退,使隆美尔损失5.
9万名士兵、1000门大炮、500辆坦克.
但是他仍能率领精锐的核心作战部队逃出埃及,穿过利比亚,于1943年2月4日进入突尼西亚.
他希望在这里与轴心国的主力部队会合,反击穷追不舍的英军.
战事发展下去,却破坏了他的计划.
1942年11月8日,隆美尔开始撤退后仅3天,盟军已经在法属北非登陆,一路从西面攻来,直扑精疲力竭的隆美尔残军.
日本渊田美津雄中佐回忆率机队奔袭珍珠港率领第一批日本飞机攻击美国珍珠港海军基地的指挥官,记述在机舱里目睹袭击的经过.
如果我们进攻珍珠港,你负责率领我们的空军.
我只能够屏息以待.
那时是1941年9月底,如国际情况继续吃紧,进攻计划在12月就要执行.
为了这项极端重要的任务,进行训练,刻不容缓.
11月中旬,经过严格训练之后,飞机运上所属的航空母舰,开往千岛群岛.
航空母舰采取不同路线单独航行,以免引起注意.
11月26日"在国际换日线以东的夏威夷与美国是11月25日"阴云满布的早晨,我们28艘舰组成的特遣舰队,其中有6艘是航空母舰,开始出动,离开了千岛群岛.
进攻珍珠港部队的司令官是南云忠一海军中将.
他曾指示:"万一和美国交涉成功,特遣舰队立即返航回国.
"我们的航线定在阿留申群岛与中途岛之间,以免闯入美国空中巡逻队的范围.
据说有些巡逻队飞机飞行范围可达1000公里.
我们派3艘潜艇作先锋,报告所发现的任何商船,并且一直小心提防美国潜艇.
航行时严格遵守不发无线电信的禁令,但是我们接收东京或檀香山的广播,听听有没有战事爆发的消息.
从11月27日到30日,政府与军事最高指挥部天天举行会议,讨论美国26日提出的建议.
"这就是华盛顿方面于11月26日严辞拒绝接受东京11月17日所提出的维持和平最低条件.
"认定该建议就是最后通牒,企图使日本屈服.
"战争已不可避免,但是和平努力仍须继续"至最后一刻".
战争的决定是于12月1日在御前会议作出的.
第二天参谋总长发布命令:"X日订在12月8日""夏威夷与美国时间为12月7日".
现在作战已成定局.
我们便宜趋珍珠港.
为什么X日选定在星期日因为情报显示美国舰队于周日到海上演习,于周未返回珍珠港.
也因为我们的进攻要配合我们在马来亚的行动,我们在那里空袭与登陆都是定在同一天的拂晓.
从东京传来关于美国舰队活动的情报:12月7日"夏威夷与美国时间为12月6日",珍珠港的战舰周围无气球阻塞网,无防鱼雷网.
所有战舰均在港内.
敌方无线电活动未表示夏威夷区域有飞机巡逻海面上空.
"勒星顿"号昨日离港.
"勇往"号亦正在海上活动.
12月7日拂晓前我们在欧胡岛正北370公里,航空母舰转向逆着北风而行.
桅杆上战旗高悬.
舰只颠簸得很厉害,一时间也不知应否于黑暗中起飞.
最后我决定可以.
于是飞机开始运动马达,吼声使得飞行甲板也随着振动.
一盏绿灯挥动,划出圆圈.
"起飞!
"我们最前面的战斗机的马达吼声逐渐加强,接着安然起飞.
每架飞机升空时,都有一阵欢呼声.
15分钟之内,183架战斗机、轰炸机、鱼雷轰炸机分别从6艘航空母舰上起飞,在黑暗天空中编成队形,只由带头的飞机上的信号灯引导.
在舰队上空绕飞一周后,我们向南直驱珍珠港.
时间是上午6时15分.
我指挥49架平飞轰炸机.
在我右方略低处是40架鱼雷轰炸机;左方约200公尺高处则有51架俯冲轰炸机;掩护全队的是43架战斗机.
7时,我预计不到一小时当可到达欧胡岛.
但在密云之上飞行看不到水面,无法核对航差.
我扭开无线电探向器,收听檀香山的广播,立即听到些音乐.
我转动天线方向,对正广播的准确方向,修改我们的航线.
原来我们飞偏了5度.
现在我听到了擅香山的气象报告:"部分多云.
云层大部分在山上.
能见度佳.
吹北风,时速10里.
"情况实在是再好不过.
7时30分左右,云散了,一条白海岸线出现.
我们已来到欧胡岛北端.
散开队形的时候到了.
前驱的两架侦察机之一传来报告,指出10艘战列舰、1艘重巡洋舰、10艘轻巡洋舰的位置.
我们飞入的时候,天气转请.
我用望远镜研究我们的目标.
果然不错,舰只都在那里,"通知所有的飞机开始进攻,"我对电信员发出命令.
时间是7时49分.
炸弹落在福特岛,也落在有重轰炸机列队的希卡姆机场,以及惠勒机场.
大股黑烟立即从这些基地往上冒升.
我的平飞轰炸机从欧胡岛西面绕过岛的南端,天空中只有日本的飞机.
港中的舰只好像还在酣睡.
檀香山广播电台照常继续广播.
我们奇袭成功了!
我知道参谋本部定会焦虑,遂命令将以下电报拍给舰队:我们奇袭成功.
请转报东京.
现在我看到战舰旁边有水柱升起.
我们的鱼雷轰炸机在逞威.
平飞轰炸的时候到了,于是我发出进攻的信号.
我的10个分队排成一字长蛇阵形,各机相隔200公尺.
我这个机队正在投弹时,美国舰上的高射炮和岸上的大炮突然发射了.
黑灰色的硝烟到处开花,遮蔽天空.
炮弹几乎击中我们,飞机颤动.
第一枚炸弹落下后不到5分钟,反击就开始了.
我自己的那一中队直奔停泊在福特岛东边战列舰停泊区北端的"内华达"号.
到了快该投弹时,我们突然飞入了云层,只好在檀香山上空盘旋,等待机会.
这时,其他机队正在投弹.
忽然战列舰停泊区发生了大爆炸.
一股深红色的烟尘升到300公尺高,我们的飞机也感觉到强劲的震憾.
一定是一座火药库爆炸了.
进攻正在全面展开;珍珠港上空大部分弥漫着爆炸和大火的浓烟.
我用望远镜观察战舰停泊区,看到发生大爆炸的是"亚利桑那"号,正在猛烈地燃烧.
浓烟遮掩了"内华达"号,我只好舍弃这个目标,另寻攻击对象.
"田纳西"号已经起火,在它近旁是"马里兰"号.
我下令改以此舰为目标.
领头的轰炸手投弹后,其他各机的领航员、观察员、电信员齐声大叫:"投弹!
"我们的炸弹全投下去了.
我平伏在机舱底板上,从一个小孔向下窥视.
4枚炸弹以极整齐的排列像未日恶魔般垂直落下.
炸弹越来越小,最后像芥子一般,等到舰上或旁边闪起一阵白光便不见在高空上看,接近命中比直接命中更明显,因为接近命中的海水中激起浪圈,容易看到.
我看到了两个浪圈,再加上两点小小的亮点.
我大喊:"两弹命中!
"我知道必已造成极大损伤.
我命令完成出击的轰炸机回到母舰上去,但我的飞机则在继续观察,并指挥战斗.
珍珠港及附近一带已经完全变成一片混饨.
"犹他"号已倾覆.
"西维基尼亚"号及"俄克拉荷马"号的船舷几乎被鱼雷炸光,倾斜在一片重油中.
"亚利桑那"号倾斜得很厉害,正猛烈燃烧.
"马里兰"号与"田纳西"号均已大火弥漫.
我们许多驾驶员在进攻时看到美国飞行员奋力驾机起飞.
他们寡不敌众,还是冒死前来与我们作战.
虽然成果微不足道,但是勇气可嘉.
第一批战机约在1小时后完成任务.
共计损失战斗机3架,俯冲轰炸机1架,鱼雷轰炸机5架.
这时候第二批171架飞机上阵了.
它们袭击受创最轻的巡洋舰与驱逐舰,此次袭击也用了1小时.
但是由于反击的力量增强,我们损失了战斗机6架,俯冲轰炸机14架.
第二批袭击的飞机回航后,我再飞绕珍珠港一周,观察战果并且拍照.
计有4艘战列舰确已沉没,3艘重创.
另1艘像是只受了轻伤,其他各型舰只受创甚巨.
福待岛海上飞机基地被焚,飞机场亦在燃烧,惠勒机场的火势尤其猛烈.
我的飞机大概是最后飞返母舰的.
我立即被召到驾驶台上.
南云忠一海军中将的参谋人员正在激烈研讨是否应该再作一次袭击.
"4艘战列舰确已沉没,"我报告说,"我们已把飞机场及空军基地严重破坏.
但是还有许多目标应予摧毁.
"我力促再作一次袭击,但南云忠一海军中将决定撤退.
此一决定后来颇受海军专家批评.
舰上升起信号旗,我们的舰队以高速向西北驶去.
美国海军陆战队喋血金城汤池塔拉瓦日本人把比提欧这个小小的珊瑚岛建成为塔拉瓦环礁的防御中心.
岛上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如避弹的碉堡、掩体及地堡,日军守将扬言:"即使以百万雄师,花上100年时间,亦无法攻克塔拉瓦.
"然而,美国海军陆战队冒死抢上塔拉瓦的滩头,皿把海水染赤.
日本军人顽强抵抗、最后他们自己挖好坟坑、将枪口喂进嘴里,扣动板机.
本文是幸存的美军少校希雨写的亲历记.
1943年11月20日早上,进攻舰场.
队驶到塔拉瓦对面的海域.
16个昏暗的影子在泻湖的西面入口,即距比提欧以北数公里处,列成阵形,这些全是运输舰.
在泻湖入口处以甫的负责火力支援的舰,包括战列舰只"马里兰"号、"柯维拉多"号以及"田纳西"号,还有巡洋舰与驱逐舰.
也许日本人这样想过:当初若是在公海上,而非在珍珠港的浅水中袭击"马里兰"号与"田纳西"号便好了,因为这样这两艘战舰就会永沉海底.
可惜事实摆在眼前,这两艘战列舰均被打捞起来,革新装备,这时更被派来加入轰击.
约凌晨4时,夜凉如水,半边月亮在朵朵轻云中时隐时现.
海军陆战队队员攀下卸货网,踏上在下面接应的登陆艇,感到额上的汗水干了.
我们从闷热的厨房里出来,刚吃过牛排、鸡蛋、炸马铃薯条,喝过热咖啡,这一餐饭实在惹人淌汗,也使运输舰全体军医紧张起来,因为不久就要忙于替其中一些士兵疗伤了.
"牛排加鸡蛋!
""泽林"号舰上的一位军医大声说,"该死,肠子里塞满牛排,缝起来可真麻烦!
"士兵均已登上小艇,慢慢驶离大船,好不容易才转上了两栖履带车,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进攻线在泻湖入口对开约400公尺处.
小型扫雷艇"追击"号与"必要"号窜入水道扫雷.
凌晨4时41分,一枚红色照明弹嗖的一声在比提欧的上空划过,半小时后,日本守军的岸上火炮齐发,震耳欲袭.
美国的战列舰也开始还击.
"马里兰"号上那些长长的巨型钢炮管伸向天空,其中一支摹地一跳,喷出火焰,一个血红火球飞快的奔向比提欧.
海军陆战队队员在不住颠簸的小艇中可清楚地看着火球前进.
又是一团橘红的火焰,又飞出一个血红的火球,仍然没有爆炸.
跟着火光像升空的火箭般从比提欧西部跳起,一大片火焰直冲云霄,高达150多公尺,接着发出轰然巨响,震得海面波涛汹涌.
原来"马里兰"号射出的一枚40公分穿甲弹击中了架设在比提欧西端的20公分口径大炮的弹药库.
这或许是该役成绩最可观的一炮,单是那枚重逾半公吨的炮弹便炸死了数百人,引爆了成千上万的敌方炮弹,把那座装有20公分口径炮的碉堡撤底摧毁.
随后"田纳西"号与"柯维拉多"号开火了.
所有战舰都发炮齐射,在硝烟中穿插,猛轰比提欧海岸.
火焰和浓烟从重巡洋舰的20公分炮口喷出.
15公分的大炮也在冒火吼叫.
驱逐舰驶到近岸处,把直径二三十公分的炮弹不停地射到岸上,速率快如自动武器.
比提欧犹如火海,漫天沙尘,和缭绕上升的浓烟混在一起.
岛上火光熊熊,把云照得通亮,发出忽明忽暗的红光.
比提欧的末日到了,小岛给炸得粉碎,阴沉耀眼的烟幕下失去了踪影.
清晨5时42分,美国战舰停止轰击,因为美国航空母舰的飞机就要来了,最好让烟尘消散,以便无畏式、复仇者,以及顶呱呱的新女巫式战机能看清楚目标.
但空袭飞机没有来,这时"被粉碎的"日本人却开始还击了.
他们以尚能使用的13公分与20公分口径炮击退运输舰,满载海军陆战队队员的两栖履带车及登陆舰跟着后驶.
足足半小时,运输舰一边退一边躲避不停落下的炮弹.
空袭机队还是不见踪影,于是美舰又再开火.
舰炮怒吼了大约10分钟,小岛再成火海,这时舰载机终于来了.
飞机俯冲扫射,敌方几乎没发一弹还击,比提欧再度被烟尘笼罩,似乎真的被摧毁了.
"追击"号与"必要"号进入泻湖时,给滩上的岸炮迎头痛击,于是召来"灵钩"号与"达希尔"号.
这两艘驱逐舰冲入泻湖,一路不停发炮,满载海军陆战队队员的两栖履带车在后面鼓浪相随.
一枚炮弹正中"灵钧"号右舷,穿过机舱,但没有爆炸.
又一弹命中,仍无动静.
在岸上一片浓烟烈焰中,"灵钩"号的射击指挥官发现炮弹的来处,于是调转13公分口径炮猛轰过去.
敌炮的弹药库中弹,岸上发生大爆炸.
9时,两栖履带车开足马力,摇摇摆摆地驶往比提欧.
炮弹在头顶上爆炸,没造成损伤;远程机枪的子弹则在两旁落下.
风把硝烟吹到海军陆战队队员脸上,也吹动了海水,小浪把一层浅水送上珊瑚礁,又退回来.
陆战队士兵都在炮火中伏低身体以车侧为掩护.
两栖履带车颠颠簸簸地冲过去.
有些给炸得粉碎,有些着了火,有些打旋后慢慢沉没;另外一些冲过拍岸的浪登陆了,海水从车旁汩汩流下.
戴钢盔穿绿色斑驳军服的人从车上跳下来,疾步跑过狭窄的滩头,奔向危机四伏的防波堤找寻掩体,但很多人来不及跑到那里便倒下去了.
侦察狙击队在第一批攻击部队登陆前5分钟却已进入比提欧,由一位名霍金斯的中尉率领,全队34人几乎没人记得中尉的本名,只知他叫"老鹰";他身材瘦削像鹰那样敏捷.
他深信已方一定胜利,亦深信自己必定战死沙场.
霍金斯加入海军陆战队时,告诉他的老朋友说:"我们一定会再见的,老麦,不过是在阴曹里.
"他出身行伍,全靠自己努力擢升军官.
霍金斯率领侦察狙击队去夺取伸人泻湖460公尺的码头.
码头把登陆海滩一分为二,上面有许多日本人的茅厕,当时里面挤满日军狙击手和机枪手,截击从两旁经过的两栖履带车.
霍金斯把部下分派在两艘登陆艇上,自己指挥一艘,一艘交由炮兵中士胡拍指挥.
第3艘艇上是利斯里上尉那些配有喷火器的工兵.
他们驶人泻湖到达珊瑚礁就不能再前进,迫击炮弹如雨点般飞来,堆在码头上的一桶桶汽油开始焚烧.
登陆艇成为狙击手和机枪手的目标,于是召飞机来轰炸敌人的炮位,霍金斯和部下则等着转上两栖履带车.
他们登车后直闯码头,一路喷火、投手榴弹、挥刀戳刺,逐尺推进.
这时码头仍在燃烧,他们蜂拥上岸进攻敌方掩体.
霍金斯中尉昂然直立指挥他的两栖履带车,撞破有刺铁丝网,爬上防波堤,在敌人中间横冲直撞,子弹和手榴弹不停自车内飞出.
在另一辆名"老太婆"的两栖履带车上,有位矮胖的下士斯皮兰.
他是个年轻小伙子,在棒球场上是投球和守外野的好手,纽约和圣路易的职业棒球队都争着与他父亲接洽.
"老太婆"和斯皮兰下士是随第一批攻击部队攻入比提欧的,车上载着的枪手统统蹲在车侧下面,不起眼的车身包着一层厚厚的钢甲.
"老太婆"驶到防波堤下,日本人立刻向它投手榴弹.
第一枚手溜弹嘶嘶叫地冒着烟飞来,斯皮兰扑过去,迅速老练地抓起那东西掷出去.
在半空中他又接到另一枚,也掷了回去,接着就听到阵阵惨叫,再没有机枪射击"老太婆"的两侧.
又有两枚冒烟的手榴弹紧接着飞入车中,都给斯皮兰抓到,掷回防波堤.
进攻部队看得目瞪口呆.
然后第6枚来了,斯皮兰又一把接着.
这一枚爆炸了.
斯皮兰被震得跪下来,钢盔也凹了,他右腰、脖子,与右臂都中了碎片,右手血肉模糊,血流如注.
这时进攻部队已抢上海滩,涌向防波堤.
斯皮兰虽然再也不能打棒球了,却为步枪手争取到宝贵的时间,也颇觉满意,对驾驶员说:"我们走.
"扁阔的灰色两栖履带车退回海中,送他登上运输舰,舰上的军医把他的右手齐腕切除.
一等兵利比也是随第一批攻击部队上来的.
他蹲伏着,很害怕,痛楚使他脸上的肌肉扭曲起来.
他乘坐的两栖履带车磕磕绊绊的登上珊瑚礁后,一直遭机枪扫射,他两条大腿都中弹.
然后一枚迫击炮弹落入车中,车上除两个人外全被炸死,利比给抛到水里去.
他浮上水面时,有7块碎片嵌在肉中,伤口血流如注,唯望海水会给他止血.
他手脚并用勉强泅回毁烂的两栖履带车.
车倾斜在水里.
利比抓住车的一个轮子死命不放.
一只救生圈浮了过来,他一把拿住套在身上,紧咬牙根强忍痛苦.
他在车的后面浮着,仅让鼻子露出水面,心想入夜后如果还有精力,便试行游回军舰去.
麦克弗森少校自驾翠鸟型侦察机在比提欧及泻湖上空来回巡视.
他是"马里兰"号上的史密夫少将的耳目.
两栖部队的司令施米斯少将在马晋岛上和总指挥史普隆斯中将一起.
麦克弗森向下望,"灵钩"号和"达希尔"号的大炮在喷火吐烟,小小的两栖履带车向岸边颠簸驶去.
有些着火停下来.
小黑点似的士兵跳上滩头,爬过防波堤,在仍然遮盖着比提欧的黑色烟幕中消失.
海军陆战队好像是以3—4人为一组向前进攻,每组很少超过6个人,他们跟在临时领队的后面行动.
偶然也有人单独作战.
博德伦上士就是这样的一个独行者.
他的两栖履带车在离岸450公尺处遇袭,仅4人幸存,他便是其中一个.
他伏低身子跑上海滩,部下给抛在后面,不是死了就是遇溺垂死.
博得伦必须除掉日军刽子手藏身的那些掩体.
他把炸药准备好,一跃而起,从侧面奔向掩体.
由于掩体的炮门很小,射界有限,这样走前去最安全,博德伦掷出炸药,接着飞奔躲避,前后两次,每次把一个掩体炸得轰然坍塌.
博德伦再准备炸药,奔向第3个掩体.
机枪弹打中了他,但他没有倒下,仍然掷出一包包白色的炸药,看着它们飞进炮门,立刻伏身躲避.
第3个据点被毁.
接着他抓起一支来福枪,掩护正翻越防波堤的一组陆战队队员.
博德伦推开一个要替他裹伤的军医队队员.
原来他听到绿波中有人喊"救命!
"那是一个伤兵.
博德伦把他拉上岸,又跑回水里扶起另一伤者.
随后,或许他已忘记身负重伤,又或许他自信已不久于人世,时间无多,所以又冲向另一个敌人据点.
日军枪手看着他走来,把他射死.
首先到达比提欧的一营人是邵台尔少校指挥的第2团第3营.
上午9时13分,赖恩少校率两连人从后面海滩到达防波堤.
他们一路冒着密集的机枪弹爬到堤下.
邵台尔少校和他其余的士兵则还在海上无法登陆.
不过两小时工夫,堤下的两连士兵就仅剩下半数了.
上午9时22分,克劳少校的部队抢上左边的海滩.
克劳辖下有两艘两栖履带车在防波堤上找到一个缺口,直冲过了机场的主跑道才给截停.
不过这是唯一的小捷,防波堤上的大炮这时猛烈轰击沙滩上的海军陆战队队员.
堤上一露出人头,便被狙击手逐一击倒.
克劳部下一名士兵在沙滩上走,少校怒吼着要他伏下,他不听,还对一位疯狂地向他打手势的兄弟顽皮地咧嘴一笑,突然一声枪响,便倒在地上,滚动一下就死了,两眼给子弹射得凸出来.
"找个人去把那日本混蛋干掉!
"克劳少校大叫道,他就在这里背后等人冲过.
一个海军陆战队队员一跃上了防波堤,喷火组跟在他后面:一人背着两桶燃烧液,手持喷嘴准备喷射,另一人开来福枪掩护他.
翻过防波堤的海军陆战队队员把炸药投入前面5公尺外的一座掩体.
轰隆一声,烟尘四起.
一个戴草蕈状钢盔的人从里面窜出,手持喷嘴的人立即向他喷火.
一条嘶嘶作响的长火舌卷着那个日本兵,他好像一根火柴似的燃烧起来,抖颤一阵,即成焦炭,动也不动了.
海滩中部,码头仍在焚烧.
邵普上校正在那里想要登岸指挥战事.
和邵普在一起的有从马晋岛与瓜达坎纳岛来的卡尔森中校,是来塔拉瓦观察的;红发的库赫恩少校,是邵普的作战参谋;炮兵营营长里克西中校及团医纳尔逊中校.
他们乘搭登陆艇来到珊瑚礁.
邵普截住一艘载伤兵到运输舰去的两栖履带车,伤兵移到登陆艇上,邵普一行人则改乘两栖履带车.
10时左右,两栖履带车徐徐向岸边驶去.
邵普上校细听有关滩头血战的无线电报告.
在他右方的邵台尔少校还滞留在泻湖上,未能与防波堤下饱受轰击的两连人会合.
发自海滩上的第一个报告来到舰上,没有人能辨出是谁发的.
报告说:"已登陆.
炮火异常猛烈,伤亡70%.
无法坚持下去.
"对在珊瑚礁外登陆艇以及机械化登陆艇上待命的第4、第5、第6批海军陆战队队员而言,这报告只有一个意思:他们必须赶快登陆.
他们开进珊瑚礁,发现水深不到1公尺,往往只有1—20公分深.
他们寻找两栖履带车运送他们到战场,但一辆也找不到.
第一批人员进攻时,已有8辆被毁,在运送其后两批人员时损坏的就更多,有一些则从滩头退回珊瑚礁的时候被炮弹击中,其中15辆入深水即行沉没.
指挥两栖履带车的德鲁斯少校阵亡,几乎所有两栖履带车的炮手都死了.
他们和岸上的日本炮手互轰,但是他们在明处,没有掩蔽,敌人则刚好相反,占尽地利.
在珊瑚礁外待命的人只好涉水登陆.
他们纷纷从艇上爬下来,在珊瑚礁上冒着弹雨团团转,最后跳入深可及腰的水中涉水前进.
日军射击手紧握扳机扫射.
他们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柴崎惠次少将那么自信能够击退来攻的敌人.
美国人走的是一条宽阔的死亡大路,倒下去的人这么多,他们一定会停止前进.
可是他们仍然涉水前进,在400公尺,或是800公尺外.
他们无法使用武器,因为要把枪高高举起,以免弄湿;有时踏着水下的坑洼,整个人沉下水中,钢盔武器都丢掉了.
"散开!
"军官们大叫,"散开!
"一等兵伦德拿着一具无线电话登陆,突然惨叫一声,一颗子弹射中他的右胸,从右臂穿出,打得他整个人转了一圈,然后倒下.
他爬起来,仍然拿着无线电话继续往前走.
深水处和浅水滩上都有海军陆战队队员的尸体,随着波浪缓缓冲向海滩.
其他海军陆战队队员一踏上左边的滩头,误入藏在防波堤上的枪炮平射程内,就好像撒开的纸牌一样东歪西倒.
有些给近岸的有刺铁丝网卡住,即时被杀.
第2团第2营营长艾米中校就在那里当场丧命.
他们仍然前进,甚至受伤的也沿着燃烧中的码头,一步一步的走上来.
麦克弗森少校在他的侦察机上俯瞰,令他不寒而栗,眼看那些细小的人形高举步枪涉水前进,眼看他们被消灭,不禁热泪盈眶.
但是他们终于上了岸,甚至那些受伤的也登陆了,其中一个胸膛开花的垂死青年登陆后,倒在海滩上嚷着要吸一根香烟.
"这里有,让我给你点火,"一个海军陆战队队员说.
"不行,"受伤的青年喘着气说,"没时间了……把你的给我……"同伴把香烟送到他嘴里,替他拿着.
青年吸了一口,烟从胸膛袅袅冒出,然后他死了.
有许多支步枪垂直插在沙滩上,挂着一瓶瓶的血浆,瓶子绑在枪柄上,细细的橡皮管子由瓶里伸出来接上插进伤兵血管的针.
医药兵对伤者好言相慰,替他们赶开苍蝇.
医药兵和军医一直在枪林弹雨中工作,把伤者放在担架上,替他们输血,给他们吗啡.
海军陆战队的枪手负责守卫,因为日本兵有时会偷偷走到滩头向伤兵投掷手榴弹.
那些日本兵自码头下、厕所里,或从"齐田丸"的残骸下海泅水而来.
"齐田丸"是一艘被美国驱逐舰在进攻之前轰毁的日本货轮.
日兵冒着己方炮火游回岸.
有一个在沙滩中央登陆,拿着一枚手榴弹乱晃.
一名海军陆战队哨兵冲过去用刺刀戳进他的肚内,然后放一枪把刺刀抽出来.
军医们忙个不休,医药兵把伤者抬到两栖履带车上,随即向珊瑚礁驶去,登陆艇就在那里等着.
需要急救的士兵则被放入橡皮艇,用人力拖到珊瑚礁.
伤者到了珊瑚礁后就给送上运输舰;有时在途中遭遇炮轰,来到运输舰旁已有些人死去.
有一艘登陆艇的舷给一枚13公分口径的炮弹炸了个大窟窿,吊上甲板之后,抬出伤者,其中有3名已经死去.
他们的尸体用布裹起,抬到栏杆旁边.
牧师波尔奉召前来.
他很年轻,没有主持过葬礼.
海军陆战队队员及舰员都脱下了钢盔,波尔牧师说道:"我们现在正面对最大的敌人——死亡.
我们并不直接认识这些人,但是上帝认识他们,所以我们把他们交给上帝,上帝是世间最公证的裁判者.
"这时一架飞机呼啸俯冲轰炸日军的火药库,牧师停下来等岸上的爆炸声消逝.
大片火焰烧到半天.
那架无畏式飞机击中了火药库,但也炸毁了海军陆战队的一辆坦克,舰上的人都不知道.
牧师继续主持葬礼,他们又低下头来.
他说;"在这些死者面前,我们这些还在尘世上的人要认真努力去完成我们目前的工作.
'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
'"扑通一声,白布里缠的尸体从栏杆上滑入海中.
舰侨的扩音器传来的报告说:"岸上情况尚未分明.
"绍普上校一直想登陆,但为岸上激烈的炮火所阻.
他的两栖履带车接近岸边时,被机枪猛烈扫射,打了一个转,退到码头的尽头,然后绕到东边,驶入一批机械化登陆艇中间,它们正在驳运水陆两用中型坦克给克劳少校的残余部队.
这时日军两门75公厘大口径大炮发威了.
轰隆!
轰隆!
一艘机械化登陆艇及艇上全部人员没入水中,另一艘撤退,也快要沉没.
绍普上校的两栖履带车再次退回码头.
一颗迫击炮弹炸伤了绍普的腿,几乎使他昏了过去,但他仍然决心登陆,因为他与右边邵台尔少校的部队已经失去联络.
虽然邵台尔尚未能上岸,他那一营人已在进攻.
赖恩少校已重新整编防波堤下那两连七零八落的士兵,向内陆推进.
他们缓缓逼退敌人,6辆雪曼型坦克正赶来支援.
雪曼型坦克在珊瑚礁驶离机械化登陆艇,在深及炮塔的水中前进,由涉水的人挥旗引道,绕过危险的坑洼.
坦克走得很慢,一路上溅起宽广的V型尾痕.
坦克的75公厘口径大炮怒吼,使坦克摇摆不定.
到达沙滩时,只见遗地死伤,坦克简直无法推进.
不管同胞弟兄是死是活,坦克上的士兵也不忍辗过他们,所以退回水中,直趋工兵在防波堤上炸开的缺口.
一等兵利比不知会不会有人来救他.
他被抛入海抓住损毁的两栖履带车,战事益见激烈.
他可以听到日本打炮的轰隆声和伤者的惨叫声.
利比这时还独自在水里,海水给沙尘弄得一片混浊.
利比像根浮木似的,觉得越来越冷……海军陆战队第8团第3营赶来支援左边克劳少校部队时惨遭屠杀,利比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5艇并排前进,飞也似的驶到珊瑚礁,砰然放下跳板.
轰隆一声!
最右的一艘艇不见了.
本来是在那里的,一下子就踪影全无.
轰隆一声!
又一艘不见了.
有个艇手吓得不敢再驶近珊瑚礁.
"我只驶到这里为止!
"他大叫.
他放下跳板,于是满满一艇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员就冲下差不多5公尺深的水中.
许多遇溺,其余的弃掉装备,泅水到珊瑚礁攀上去,也不管礁石把他们割得皮破血流.
第一批来援助克劳的人,能到达滩头的不到1/3.
接着第二批支援部队开始登陆.
绍普上校从码头上喊他们,挥动双臂,命令他们来他这里,以码头作掩护,涉水到海滩中部.
他们照办,可是抵达岸上的时候已经秩序大乱.
绍普上校终于到达防波堤,在一个日军的掩体后面掘了一个洞作为他的指挥所.
他进入内陆已差不多14公尺了,但见比提欧一片烟尘,战场上的情形几乎一点也看不见.
岛上到处是凝聚的厚尘,塞满鼻孔,堵住喉咙,也聚在眼角.
一团团浓密的灰尘,在上空盘旋打转;有时,爆炸把尘雾震散,粒粒尘埃积在炽热的灯光下闪闪生辉,有如小宝石.
正午前后,第2团第1营开入这片烟尘中,由凯尔少校指挥的这营士兵加入进攻中央地区,遭遇扫射,许多人转向右翼赖恩少校正在进攻的地方,坦克则直趋防波堤的缺口.
4辆坦克陷入坑洼,动弹不得,另两辆到达赖恩处,他正在重整队行,打算穿越西岸那些碉堡作侧面攻击.
雪曼型坦克辗过散兵坑,用大炮轰破掩体,以机枪扫射逃跑的幸存日军.
有一回贝尔中尉的坦克"中国妞"遇上一辆日本的轻型坦克,与它交火.
日本坦克的37公厘口径炮击中了"中国妞",钢板的内侧黄了一大块,可是较大的雪曼型坦克那门75公厘口径炮却把日本坦克打成一堆冒烟的废铁.
在左边,两门37公厘口径大炮已被拖上岸来.
载炮来的船已被击沉,全靠炮手协力把装在轮上的大炮推上岸去.
他们把炮推上沙滩,但无法推过防波堤.
有两辆日本轻型坦克正朝着防波堤冲过来.
"把炮抬过去!
"有人高声喊道,"把炮抬过去!
"400公斤重的大炮给抬过了防波堤,立即大展神威.
一辆日军坦克给轰得左摇右摆,直喷火焰,另一辆忙不迭地逃去.
左翼的海军陆战队队员也有辆雪曼型坦克替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横过比提欧.
这辆庞然大物名叫"柯罗拉多",由拉吉中尉指挥,车身给烟熏得漆黑,弹痕累累.
那天早晨来到克劳少校处的4辆坦克只有它幸存.
一辆被一架美国俯冲轰炸机炸毁,另一辆被敌炮击中焚毁,第3辆被日军击中翻落在敌人储藏军火的深坑里,一架美机适巧俯冲投弹,坦克也就连同敌人的炮弹炸得粉碎.
"柯罗拉多"亦会被击中起火,拉吉立即把它驶到沙滩把火扑灭,下午,这辆坦克又在进攻日军的掩体了.
下午1时30分,所有部队都已加入作战,仅余一营后备兵,史密夫少将认为局势已到危急关头.
他请求马晋岛的施米斯少将把海军陆战队第6团拨给他.
如果施米斯不答应,史密夫准备召集仅余的一营后备兵,连同他的乐队队员、技士、打字员、勤务员,由他亲自率领赴战.
施米斯少将答应了.
史密夫知道有大批主力军驰援,立即通知第8团第一营准备登陆.
他们像所有作战的海军陆战队战斗组一样,早在拂晓前已经上船,只需选定适当的登陆地点便可出发.
2时45分,史密夫打信号给绍普,问他黑夜登陆是否行得通.
邵普没有收到信号,于是第8团第1营的人统统留在船上.
一等兵利比遇见过一个人.
利比觉得潮水在退,便把身体推离被毁的两栖履带车,希望随潮水浮往军舰那边去.
就在这时有人朝他走来.
这人戴着海军陆战队的铜盔,背着一支来福枪,手持刺刀.
他直走向利比叫道:"你是哪一州的人""缅因州,"利比喘着气说,"你……"利比站起来,因为这个人举起的刺刀,刀柄成钩状,是日式的.
这人举刀便刺,利比举起左手一挡,刺刀戳穿了他的手掌,利比用右手抓着刀刃抢了过来.
那日本人慌忙取下他的来福枪,利比挥臂用刺刀的柄在他耳后一击,日本士兵闷哼一声沉下水去,他倒下时利比已在他额上补了一拳,并把他的头按在水里.
利比松了手,软弱无力地又拨又爬的游向珊瑚礁.
几小时后一辆两栖履带车发现他套上救生圈浮在水中,离岸约900多公尺.
戳破了的双手还在淌血,但是他仍活着.
"柯罗拉多"在左,"中国妞"在右,夹在中间的是大约3500名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
比提欧这小岛形状有如鹦鹉,太阳正在冠羽后面落下.
至此大约共有5000名进攻部队登陆,其中已有1500名死伤.
如今在那两辆坦克之间美军已取得两个据点,不过一时间还未能稳住阵脚.
绍普上校的指挥所就设在左边即东面的据点.
这据点从北岸中部开始,向西延展约550公尺,深入最远约230公尺,大抵占机场之半.
据守这个阵地的,从左至右依次为克劳少校的第8团第2营,饱受轰击的第8团第3营,以及第2团第一、二营.
右边或西面的据点很小,只有18O公尺深,约90公尺宽,是赖恩少校重整第二团第三营的阵容后在岛的两端辛辛苦苦夺下来的.
赖恩与绍普的立锥地相隔足足550公尺,其间挤满了日军和他们的大炮.
在泻湖上,新近奉命准时出发的第8团第一营仍然守在船上,还有尚未能登陆的第8团第3营的一批批士兵.
海军陆战队第6团则在船上,泊在塔拉瓦以西的海面.
他们刚被拨来供史密夫少将调遣.
岸上亟需大炮,里克西中校正准备乘夜运几个炮兵连上去.
这就是入黑时海军陆战队第2师在比提欧的阵形.
其实根本谈不上什么阵形,只是小撮小撮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四散掘壕自卫,或在日军放弃的掩体设防据守,这条所谓的"战线"到处都有缺口,两翼岌岌可危.
有些单位已向内陆推进好几百公尺,另一些则只推进数十公尺.
有些部队就仍然被陷在防波堤下,进退两难.
有些地方,日军只消前进9公尺即可把美军逐入海中.
这情况最有利于敌人反攻.
在这批身陷虎穴的海军陆战队队员中,就是最低级的士兵也知日军不但时常在海滨作防卫战,也常于夜间反攻.
柴崎海军少将的确计划反攻.
他一直相信自己的防卫力量可以把美军拒于防波堤外,然后在夜间来一次全力反攻,就可以把他们一举歼灭.
大规模轰炸没有杀尽日本士兵,却炸毁了日本人的通信系统.
柴崎的部下四散于岛上各处据点,这时无法召集他们一齐反攻.
柴崎少将留在他那个巨型避弹指挥所里面.
他的部下发射迫击炮打击沙滩上的海军陆战队,或是泅水出海捣毁美国船只,又或是爬上倾覆了的"齐田丸"上面,狙击我们,只是没有反攻.
那一天他们杀死了不少美兵,第二天杀得更多.
柴崎海军少将并不因通信系统破坏而不安.
处于困境的显然是美国人,不是日本人.
防波堤上面下面整天传出"医药兵!
""医药兵!
"的呼叫声.
负伤奋战的士兵因失血过多濒于死亡.
血浆及绷带供不应求.
罗加斯基医生替十几个人裹了伤.
他们是爱伐利中尉率领攻打中路的40人中的幸存士兵.
爱伐利的右腿被手榴弹炸伤,胳膊也中了弹.
拜尔中士头部中弹.
罗加斯基替爱伐利的腿上了夹板,涂了消炎剂,用绷带替拜尔裹好头.
那天美军花了整个早上攻下一个俯瞰防波堤的掩体,罗加斯基因此把剩下来的医药用品都用光了.
午后,伤兵陆续被送到沙滩上,罗加斯基不得已,只好取下阵亡医药兵身上的医药包.
他还涉水入泻湖取下已死海军陆战队队员系,在子弹带上的小急救袋.
后来罗加斯基再也找不到尸体,潮水把他们都冲出去了.
那一夜罗加斯基坐在防波堤下,一筹莫展.
海滩不时传来呼唤医药兵的微弱叫喊.
忽然,4辆两栖履带车在黑暗中出现,驶到防波堤.
罗加斯基兴奋地站起来,随即又颓然坐下.
从车上跳出来的海军陆战队员卸下炮弹,并把榴弹炮的零件抬出来.
罗加斯基随后看到担架员和医药兵从另外两辆车上跳下来,他立即跑过去帮他们把爱伐利、拜尔,及其他伤兵送到车上,好把他们送往珊瑚礁转上正在等待接应的登陆艇.
炮兵还在涉水上岸之际,两栖履带车已经驶去了.
珊瑚礁外,爱伐利躺在送他返回运输舰的登陆艇上.
他听到上面高处有说话声.
他觉得艇被凌空吊起.
吊杆把登陆艇吊上运输舰甲板时,岛上防波堤下的炮兵正在架起10门短管大炮.
拂晓时他们就要开炮.
海军陆战队第8团第1营的人在泻湖上过了一夜,乘登陆艇来到珊瑚礁.
11月21日早上6时15分,登陆艇放下跳板,海军陆战队队员涉水上岸.
日军从沙滩上的碉堡及"齐田丸"的残骸上不断用机枪猛烈扫射;第二天早上,情况比第一天更坏.
珊瑚礁上,海军陆战队队员忙于抢救受伤的弟兄,把他们抬回登陆艇.
一等兵科霖士把一名伤兵抱回来,立即又转头抓着一名肩部中弹的医药兵,把他抱起.
突然一声爆炸,伤兵给炸掉半个脑袋.
科霖士放下尸体,含泪涉水到海滩.
和他同船的24个人只有3名到达岸上.
第一批登陆的199人中只有90人成功.
美军继续前仆后继地登陆.
这时,第二团第一、第二营的人正疯狂地进攻那些不住发射炮弹杀伤他们无数弟兄的可怕碉堡.
榴弹炮在滩上排成一字形,怒吼猛轰,要消灭敌人的机枪阵地.
炮兵用装上延爆信管的炮弹射击,使炮弹在穿过水泥墙后才爆炸,但是敌人的战线狭长,炮手无法摧毁全部碉堡.
同时舰载机也赶来轰炸扫射碉堡,可是敌人仍继续扫射.
俯冲轰炸机大炸"齐田丸",但船上枪声仍响个不停.
岸上的海军陆战队员用迫击炮对付"齐田丸",亦只能减少枪弹射出.
最后,一队由枪手掩护的士兵向船投掷炸药,才清除掉藏匿船上的日本鬼子.
有时海军陆战队企图跑离敌人的射界.
有一排人从右边朝赖恩少校据守的地区溜去,他们涉水走入一个小湾,全部被射杀.
混战持续了整整5小时.
海斯少校终于把他的一营人带上了岸.
重整队形后,发觉已有110人阵亡,224人受伤,但还有600名队员成功登陆,可以投入在比提欧西半部各处进行的激烈战斗,绍普上校在上午11时30分发无线电信给史密夫少将:"岸上情况不妙.
"那天一早,亡命的涉水登陆才刚开始,绍普就命令霍金斯中尉率领他的侦察狙击队进袭一个有5挺机枪的日军据点,因为他阻住了绍普,使他不能进攻中央地区,把比提欧切成两半.
霍金斯召集他的部下.
他常说:"我那34人的小组,可以打倒世间任何一连200人的士兵.
"他这时就负起需要一连人去做的任务,证明所言不虚.
他的部下按部就班地从一座机枪掩体移到另一座,作掩护射击,让霍金斯爬到碉堡的炮门,向内直射,或投入手榴弹.
机枪毁是毁了,可是霍金斯的胸部亦已中弹.
前一天他已经因被弹片划伤而失血,但仍拒绝医药兵的建议,不肯撤离.
"我是来杀日本鬼子的,不能撤走,"霍金斯说.
他和部下又摧毁了日军3个据点,随后他被迫击炮弹炸伤,给送到后方时已经奄奄一息.
但是霍金斯及其部下已为横扫全岛的进攻行动开了路,绍普上校认为这次行动很重要,就像来恩少校肃清西面海滩的日军,以便来增援的海军陆战队第6团能安全抵达一样.
史密夫少将留在"马里兰"号上的期间,绍普上校一直负责指挥战事.
他蹲在指挥所里收听电话报告,手有点儿颤抖.
指挥所仍在满是日军的碉堡前面,进攻机场南面时翻起来的大堆烟尘在头上一直不散.
正午前不久,绍普看见一名海军陆战队队员从灰尘中一拐一拐地走来,他从没见过这样肮脏的海军陆战队队员.
一层有半公分厚的灰尘盖着他的脸,他没有蓄胡子,钢盔下露出一缕金发.
这名青年名叫斯特兰奇,他走进上校的指挥所大叫:"给我一包烟.
外边炮弹坑里有一整队机枪手,可是连一支香烟也没有.
"有人就扔给他一包烟.
下面蹲着高级长官,上面呼啸着枪弹,他却泰然自若,丝毫不在乎,二等兵斯特兰奇取出一支烟,点了火.
"我刚刚又干掉一个狙击手,"他咧嘴一笑道,"今天已干掉6个,而我还是跛的.
"他喷出一口烟继续说:"昨天踏着一个弹坑,扭伤了脚.
"子弹又呼啸而来,像雨点般落下.
二等兵斯特兰奇不屑他说:"有本领就把我杀了,王八蛋!
"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回机场去.
那天在比提欧的官兵并非全部像斯特兰奇一样.
他跛着走开后几分钟,一个满眶眼泪的年轻少校跑进绍普的指挥所,哭着说:"少校,我的部下不能前进.
他们给一挺机枪堵住去路.
"绍普不屑地啐一口唾沫.
"我的天!
一挺机枪!
"那少校不知所措,转身回到他部下那边去,他的背影还没有完全消失,指挥所内卡啦一声,奥利维尔下士痛得大叫.
原来碉堡内一个日本兵从通气孔里伸出一支来福枪,射中他的腿.
有人从那通气孔投下一枚手榴弹,只听到一声闷爆,大家都不怎么高兴,因为日本碉堡有差不多1公尺后的墙,里面大概分隔成许多小室.
那惶惑的年轻少校又回来了.
"上校,海滩那边有100个混账的海军陆战队队员,没一个肯跟我穿过机场.
"绍普又啐一口唾沫.
"你得说:'谁跟我来'如果有10个人跟你去,那就很不错了——比一个也没有好些.
"那少校离去了——这次没有再回来.
越过机场进攻比提欧南岸的行动加紧展开,黄昏前达到目标,海军陆战队占领了敌方放弃的据点,打退了两次猛烈的反扑.
比提欧被分成两半,海军陆战队占领了机场大部分地方,这个基地后来取名霍金斯机场.
克劳少校指挥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在左翼进展缓慢.
他们力图摧毁区内围绕柴崎海军少将避弹指挥所的碉堡及掩体网.
因为敌人在暗处,所以推进缓慢.
俯冲扫射的飞机未能摧毁这些据点.
即使拉吉中尉的32公吨重坦克"柯罗拉多"也嫌不够重型,不能推塌辗碎大部分的碉堡掩体.
拉吉看到一名部下死于自己的炮火下,悲痛地会去向克劳报告.
"我杀死了一个海军陆战队员,"他说,"我射出的75公厘口径炮弹碎片打中了一棵树反弹回来.
他妈的,我恨透这种事.
""真倒霉,"克劳喃喃地说,"不过战争难免有幸有不幸.
"他抬头看看美国飞机.
"他们也遇到这样的事.
一颗五零口径的子弹打中了我的一个部下,穿过他的肩膀,再一直穿过他的肺和肝,只4分钟就死去了.
"他耸耸肩继续说道,"不过,若是有个日本小鬼把头伸出掩体来,飞机也许会杀死他.
"右翼的赖恩少校正要求海军发炮摧毁日军据点.
海军射弹观测员格林上尉向1艘驱逐舰打信号,指示目标的正确位置.
驱逐舰绕过去开火.
另1艘跟着过去.
被绍普称为豹的士兵们在"中国妞"及另1辆坦克后面散开成扇形推进.
坦克停下来,一名坦克指挥官喊道:"派个机灵的海军陆战队队员来给我们指示掩体的位置.
""他妈的!
"一位中士嘟囔着说,"我不算机灵,但是由我去吧.
"他去了,走在两辆坦克之间,引导他们摧毁一个个掩体,西面各海滩逐一落入美军手中.
在东面,绍普上校听了赖恩的进展报告,如释重负.
还差几分钟才到4时,他对库赫恩少校说:"我想我们快赢了.
不过那些混蛋手上还有不少子弹.
"然后绍普写好一份正式的报告,用以下著名的简练句子作结:"伤亡惨重;阵亡人数未明;战斗情况:胜利在望.
"事实上,绍普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可以早1小时告诉他胜负已定.
日本人已开始自杀,因为有人告诉他们美国人使用酷刑折磨战俘,而且投降又有辱国体.
于是他们把自己炸死、吞枪,或切腹.
宁愿自杀殉国,厕身于靖国神社的阵亡英雄当中,使自己的灵魂不灭.
在"马里兰"号上,史密夫少将对海军陆战队第6团的霍姆斯上校颁市命令,派遣两批人分别登陆,一批在刚刚清除了敌军的比提欧西岸滩头,另一批在比提欧以东的小岛白里奇.
据报,日本人企图从比提欧东端逃往白里奇,而史密夫亦想在这小岛上安置大炮,轰击比提欧.
5时前不久,舰载讥开始攻击白里奇,俯冲轰炸一个由15名日军以两挺机枪死守的孤立掩体.
点五零口径的子弹打中了一只日本人当初不该携带进去的汽油罐,登时起火,莫雷中校指挥的海军陆战队第6团第2营没费多少功夫即占领了白里奇.
另一批人约在同一时间登陆.
第6团第1营由比尔.
钟思少校率领,乘橡皮艇抵达比提欧的西端.
队员们看到赖恩少校残余部队含泪相迎.
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径自走过去挖战壕.
在中部地区,埃德森上校已经登陆,他是史密夫少将派来接替疲惫不堪的绍普的.
埃德森于6时接手指挥,绍普便回去率领他那海军陆战队第2团的残军.
他已40小时没有睡过觉,腿伤很痛,但仍死守那两个据点不放,指挥四散的属下单位不断奋战.
左翼方面,克劳少校请求海军炮轰柴崎海军少将的避弹碉堡.
他的部下翌晨就要去进攻,他希望他们顺利得手.
黄昏时1艘驱逐舰驶来比提欧,驶得很近,好像快要擦着泻湖底了,它的13公分口径炮喷出火焰,大火冲天,炮弹击中了柴崎少将的指挥所.
那修长潇洒的驱逐舰几乎被烟雾遮盖了,水泥碎块从1公尺半厚的避弹墙上纷飞而下,生满棕榈的顶棚喷起一支支沙柱.
80余发炮弹像巨型萤火虫般围着碉堡轰炸.
驱逐舰停止射击.
克劳少校耸耸肩.
"他们没有直接命中,"他说,粗声粗气的尽力掩沛内心的不安.
"差一点点.
"柴崎少将在避弹碉堡里,几乎孤立无援,只有一两艘潜艇在美军进攻前一夜曾经扰攘一番.
昨夜仅有孤零零的一架飞机从马绍尔群岛飞来.
今晚他想不会再有了.
美国人显然已经遏制了马绍尔群岛的战斗力.
他知道塔拉瓦就要失守了.
柴崎尝过了美国驱逐舰13公分口径炮的威力,可以猜想明天会轮到他的避弹碉堡了.
他草拟好致东京的最后一份报告:"我们的武器已被毁,由现在起所有人都准备作最后一次猛袭……大日本万岁!
"阿贝玛玛真不愧被称为"月亮的环礁",那是吉耳贝特群岛最美的地方,沐浴在阳光下的小岛团团围绕一个闪闪生光的淡绿色泻湖.
白得耀眼的沙滩环抱着每个小岛——这一切就在浅蓝色的茫茫大海中.
1889年,史蒂文生应哲学家上皇帝毕诺卡之邀到阿贝玛玛作客;3年后英国政府代表来到此地;又过了半个世纪,一个戴着单眼镜个子很小的日本上校带着两连兵前来.
1943年上校离去时,机场已经落成,约1000名优秀和善,但慵懒的阿贝玛玛土著饱尝劳动之苦.
留守的只有一个脾气火爆的上尉和20多名日本兵.
11月21日凌晨,周围还是一片昏暗之际,吉姆·钟思上尉率领68名海军陆战队队员前来侦察阿贝玛玛的防御情形,为11月26日的进攻作准备.
他们于11月20日晚自塔拉瓦乘潜艇"鹦鹉螺"号向东南航行130多公里前来.
午夜过后不久,"鹦鹉螺"号升上海面,海军陆战队队员跑上甲板,把橡皮艇充气,自潜艇尾部出发.
他们遇上了阵阵的暴风雨,只有3艘橡皮艇的舷外马达能够发动,其中一个又发生故障,只剩下两艘拖着其他橡皮艇,在狂风骇浪中颠簸起伏,海流把他们扯向堡礁去.
有两艘橡皮艇在黑暗中被冲走,其他艇上的海军陆战队队员拼命划桨,以免被冲上激流翻滚的珊瑚礁.
1小时后风势渐静.
失散了的两艘小艇又划回来归队.
这时唯一的大敌是海流,3小时后,吉姆·钟思上尉的部下划到小岛背风那边较平静的近岸水域了.
钟思派出巡逻小组侦察阿贝玛玛各个小岛.
其中一组有名哈德中尉,是个矮小秃头的澳洲人,战前曾在吉尔贝特群岛住过,认识阿贝玛玛的居民.
小组出发后不久,哈德看到两个他认识的阿贝玛玛人从一个小岛涉水到右边海军陆战队的小岛来,哈德和海军陆战队队员躲在灌木丛中,因为哈德不知道吉耳贝特群岛的人对日本的"大东亚共荣圈"抱什么态度.
那两个人快要来到他们藏身之地时,哈德跳出来,用吉耳贝特语向他们打招呼.
"嗳,想不到呀!
其中一个以流利英语回答,"是哈德先生!
你在这时候来找我们,合适吗,哈德先生!
'十本'人在这里啊.
"哈德咧嘴笑笑.
听到吉耳贝特人把日本读成'十本',海军陆战队队员们也笑起来,日本人听到一定老大不高兴.
哈德的老朋友解释说,目前岛上只有25个"十本人",他们在另一小岛的广播电台周围固守,备有轻、重机枪以及迫击炮,弹药充足.
他们在海边及泻湖岸上的滩头掩体并不易攻破.
钟思上尉听到这消息,决定进攻.
那一夜他们那队侦察兵发现海上亮起闪光信号灯.
1艘日本潜艇前来撤走守军,但是日本人走不了,钟思的部下已经毁掉他们准备在撤退时用的小艇.
天明后,侦察兵就会杀光驻防的日本人.
比提欧岛上的战斗进入第3天——11月22日,战事依然惨烈,但没有第一天海军陆战队队员救护伤员和捣毁大炮时那种可怕的情景和壮烈场面,也没有第二天那种但求不败的拼命挣扎.
第3天只是冷静小心的扫荡行动,消灭潜伏的残敌,这一场是只顾杀人的歼灭战,这种扫兴的工作需要内行人去做.
海军陆战队队员沉着而迅速,一营沿岛的沿岸向东攻去,另一营向西攻入日军的孤立阵地.
那是个550公尺宽的大缺口,分隔绍普最初的滩头阵地和赖恩在西面夺得的阵地.
上午7时,第1营从绍普的滩头阵地拥出来,要填塞那个缺口.
3辆轻型坦克带头开路,士兵就在后面进攻.
一名敢死的日兵带着一枚磁性水雷冲到一辆坦克底下,把自己和坦克炸得粉碎.
轻型坦克的37公厘口径炮只能打碎碉堡的外壳.
到了正午美军只是包围了敌方的据点,接应坦克的半履带车又被机枪火力击退.
同时,前一晚在西边海滩登陆的第6团第1营,正迅速向东推进.
比尔·钟思少校领军前进.
他们正在进攻藏身于一座座碉堡中顽强狡黠的敌人,士气高昂,急于求胜.
他们得到3辆雪曼型坦克和工兵推土机帮助,攻势加速.
坦克向一道约90公尺宽的前线推进,在后面45公尺处有步枪手散开跟随,提防带着磁性水雷的日军敢死队冲入.
如果碉堡或掩体经得起雪曼型坦克的轰击,坦克就继续前进,让步枪手及喷火组的人对付.
如果他们不能奏效,至少可牵制它的火力,让工兵的推土机溜过来,驾驶员躲在高举的大铁铲后面,堆起沙土封闭碉堡.
上午11时,钟思那组人已联络上前天攻抵南岸中部的第2团各营.
钟思的部下击毙了250名日军,本身伤亡甚微.
他们沿岸推进,入夜时到达南岸机场的未端,在那里掘壕自卫,向前望就是比提欧的东端.
在他们左后方,克劳的人正越过柴崎的避弹碉堡残址向他们这边推进.
那避弹碉堡向北,面对克劳的部下,在通往碉堡的路上,右边有座钢掩体,与左边那座椰树干堆成的炮兵掩体互相策应.
上午9时30分,克劳的迫击炮弹陆续落在椰树干的掩体上.
轰然爆炸声中火焰冲天,树干横飞.
小小的81公厘口径迫击炮弹直接命中一间火药库兼地堡.
随后身经百战的"柯罗拉多"洋洋得意地开到钢掩体的右边,开火轰击了两三次,柴崎的避弹碉堡失掉了掩护,暴露出来.
克劳的部下这时便杀过去,和碉堡的日军展开枪战,逐渐进逼.
攻击的工兵由高大乐观的邦尼曼中尉率领,他们爬到碉堡两边,冲上堡顶.
日本人反攻了,来势汹汹,因为这碉堡是他们的防御中心.
他们冲上堡顶的砂坡时,遇上邦尼曼中尉,虽然应该可以把他制伏,却没有这样做.
邦尼曼用卡宾枪扫射他们,他们一犹豫,邦尼曼立即冲过去.
邦尼曼倒下来,他的部下赶过去,把敌人逼回小丘下面.
邦尼曼因多处受伤阵亡,但是已攻占堡顶了.
日本人纷纷从东面及南面出口涌出来,被步枪手及37公厘口径炮的散弹一一截杀了.
碉堡内还有约200名日本人,包括柴崎少将在内.
推土机用沙把出路及炮口堵塞.
海军陆战队队员在通气孔内灌汽油,然后丢手榴弹,不久就听到闷爆声及惨叫声.
克劳的部下继续向比提欧东端进逼,巩固比尔、钟思少校那组人的左翼.
在他们背后西面的海滩上,海军陆战队第6团第3营在麦克劳德中校指挥下登陆.
在绍普的滩头阵地中心附近,一组组的海军陆战队队员正在一个简陋的临时墓地埋葬死者.
推上机挖出一条条不到1公尺深的长坑,排列成行,没有毛毯或任何覆盖物,几位牧师肃穆地在尸体中间走过,口里喃喃祈祷并诵读葬体仪式经文.
已经查明身分的尸体迅速被放入坑内.
坑满了,推土机便把沙土推下坑去.
砂很潮湿,因为在比提欧下掘一公尺左右就有水.
掩埋好尸体,就压平铺盖填坑的砂,然后再挖一条新坑.
许多尸体无法辨认,有一具抬来时没有头,失了一双手.
战地记者罗德掉过头去不忍看.
"死得真惨!
"他叹道.
一名大个子的红发海军陆战队炮手瞪了他一眼,表示不同意:"哪有什么好死的办法呀!
"话说得不错.
任何一个海军陆战队队员都宁愿给炸得粉身碎骨,也不愿因腹部中弹片或挨刺刀而痛苦地苟延残喘,或是受伤后未获救援,饱受痛苦折磨,最后因暴晒而死.
在战斗的第二天发现了许多这样的孤零零的伤兵.
在泻湖中涉水找寻尸体的医药兵不时发现奄奄一息的人躺在毁烂焦黑的两栖履带车中.
他们在其中一辆发现了十几具尸体,和一个尚有气息的人.
他头上、双臂、双腿都中了弹片,自从11月20日早上运输舰旁爬下卸货网后,一直没吃过东西、没喝过水,在阳光下躺了两天,晒得像烤熟的龙虾.
他的步枪枪口指着喉咙,可以想见他曾试图自杀,苦于无力去扳枪机.
他们温和地安慰他,说不用再挨苦痛了.
他张开焦裂的嘴唇,喃喃地说:"水——用水浇我.
"史密夫少将来到比提欧.
他离开"马里兰"号,偕同他的炮兵司令伯克准将乘两栖履带车在西面的海滩登陆.
他们巡视防务,然后重登两栖履带车驶往埃德森上校的指挥所.
他们经过日军那个孤立据点时,海斯少校的部下正在炮轰敌方的防守据点,两栖履带车被机枪弹击中损坏,史密夫与伯克改乘另一辆,终于到达岸上.
同时,史密夫对他的副师长赫姆利准将发出这个令人气馁的消息:形势不利于迅速扫荡比提欧.
军官伤亡很多,造成领导方面的困难.
岛的东端还有许多炮兵掩体原封未动.
在我们阵地之内前线以西尚有许多日军防守据点未被清除.
进展缓慢,且损失惨重.
要完全占领该岛至少再需5天时间.
海空轰炸大有助益,但不能消灭炮兵掩体.
那夜日本人却帮助史密夫改善了他的处境,他们从掩体中蜂拥而出,意欲拼死一击.
他们猛攻比尔,钟斯少校第6团第1营的阵地,那是360多公尺长横越全岛的一道战线的南半截.
这条战线在机场以东由南至北横跨小岛.
北半截由克劳少校那队人据守.
这次突击最初进行得很巧妙.
约50名日兵溜过了前哨警戒线,到晚上7时30分已在两营美军中间打开了一个缺口,他们显然要试探海军陆战队的据点在那里,想诱美军开火.
但海军陆战队队员偏不开火.
他们用刺刀、枪杆子、手榴弹袭击日本人,同时海滩上的大炮与白里奇的榴弹炮亦集中火力轰炸,堵住日军的退路,结果海军陆战队把他们都杀光了.
在此次突击与下次进攻的一段时间,凯尔少校把他的一连人调作钟思的后备,麦克劳德中校则从他那里调来一连人填上.
11时,日本人又来了,这一次分两队,各50人.
他们公然射击,大呼大喊,漫无目标地乱掷手榴弹.
有20余人冲向一等兵科奇和沃菲尔德据守的一个白朗宁自动步枪据点.
在海军陆战队迫击炮弹引发燃烧的汽油火光照耀之下,他们的轮廓清晰分明.
海军陆战队队员开火了.
他们俯身装子弹时,一名日兵跃入他们的壕中,手持刺刀猛戳,插进了沃菲尔德的大腿,日兵使劲要拔出刺刀,90多公斤重的大汉科奇抓住他的白朗宁自动步枪的枪头,像舞鞭子般一挥,枪柄击中那人的后脑,他登时脑浆四溅,啪嗒一声摔在地上死了.
大炮再度截断了这些渗入的日军的退路,海军陆战队队员把他们一一歼灭.
11月23日凌晨4时,月色把珊瑚礁照成光怪陆离的世界,掩体的凸圆顶高高隆起,四四方方的碉堡变得又扁又矮,参差不齐的椰树干那弯弯曲曲的影子,活像一把把巨型的拔塞钻似的.
这时又有300多名日军反攻,自动来送死.
他们如潮水般涌向美军的防线,狂呼乱叫,有一阵子大有压倒美军之势.
唐马士中尉打电话给钟思少校,大叫:"我们见一个杀一个,但是守不了多久.
我们要支援!
"但根本来不及支援,只能遵守钟思的严令:"你们得坚守下去!
"驱逐舰"施罗德"号与"西格斯比"号的大炮向日军聚集地区一次又一次地齐射,海军陆战队大炮怒吼,炮弹落在离前线仅70公尺处,唐马上和他的部下用步枪、刺刀,及手榴弹奋力搏斗.
到了5时,终于粉碎了日军的亡命冲锋.
美军防线之内有200名日军战死,大炮所及之处又有125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比提欧岛上这时只剩下500名还活着的日军.
11月23日早上,海军陆战队第2师锐不可挡地推进,势如破竹.
胜利已经在望,大军挟雷霆万钧之势,所向披靡,敌人丧胆.
7时,舰载机飞抵比提欧上空,开始俯冲攻击,扫射持续约半小时.
接着用榴弹炮轰击岛的东端有15分钟之久.
随后外海及泻湖上的战舰又轰击了15分钟.
8时,步枪手开始进攻.
"我们出发吧!
"麦克劳德叫道,第6团第3营的士兵便劈劈啪啪的开枪向前猛扑.
他们是比提欧岛上的生力军,尚未交战过.
他们走过比尔·钟思少校的人防守的战线,这批守军经过一天一夜的不停苦战精疲力竭,分两连沿岛的狭窄东端进击.
"柯罗拉多"与"中国妞"这两辆好像永远打不坏的雪曼型坦克,轰隆轰隆的在他们前面开路,两旁还有7辆轻型坦克.
攻势加速.
数分钟内美军即推进了差不多140公尺,日本守军只间歇的开火还击,然后饮弹自尽.
泻湖那边,麦克劳德的其中一连人为一系列避弹掩体所阻,慢了下来,麦克劳德于是遣另外一连沿海边绕道而行,一过了避弹掩体立即散开.
在他们后面被阻慢了的一连人这时就进攻掩体.
拉吉中尉把"柯罗拉多"开入适当位置,喷火组的人亦加入行动,喷火器吐出橙红的火舌,伸入炮门.
突然间,最大一个掩体的门打开了,大约有100名日本人在一条狭窄的通道上夺路逃生,连翻带滚的冲出来.
"柯罗拉多"的大炮掉转过来开火猛轰,那一发炮弹一下便击毙了50多名敌兵,没多久掩体里的日军停止抵抗.
在西面日军那个孤立阵地里,海斯少校的陆军队以及赖恩和邵台尔的部队正在进行扫荡.
半履带车在掩体与碉堡之间驰骋,以75公厘口径大炮猛轰,跪着的步枪手就把四散奔逃的敌人逐一射杀.
有些人投掷锥形炸药包和手榴弹,喷火组则跑至入口处喷个痛快.
麦克劳德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已逼近比提欧东岸.
"中国妞"在碉堡中间轰然驶过,遇有仍在开炮的立即攻击,轻型坦克则对付机枪与步枪.
第6团第3营在比提欧东部进行歼灭战,日军正在作垂死的挣扎.
海军陆战队在这里杀死了475个日本人,本身则只有9人阵亡,25人受伤.
敌人给杀得茫然失措,无法还击.
下午1时,一名浑身尘埃、满头大汗的海军陆战队队员涉水到比提欧与白里奇之间的海中,在那温暖的海水里洗脸.
比提欧已被攻下.
"'十本'人全死了,"那高个子阿贝玛玛于11月25日早上满怀高兴地说,并且向美军要一支烟.
他拿了烟便把自从钟思在潜艇"鹦鹉螺"号炮轰之下进攻日军的无线电台未遂,引致一死一伤被逼退走之后日本守军的一切情形告诉吉姆·钟思上尉.
据这个阿贝玛玛人说,他在第二天走到无线电台附近一带,看见岛上守军的头领正在对残余的15名士兵训话.
他藏起来偷看他们.
那头领挥动他的武士刀大吼:"我们要杀死美国鬼子!
"他拔出手枪在空中乱舞.
那知枪走火了,射中他自己,当场丧命.
他的部下纷纷自杀.
他们先挖好坟坑,躺下去,把枪口放在嘴里,然后扳动枪机.
钟思上尉带领他手下到无线电台,发现果然如此.
海军陆战队完成了敌人未竟的埋葬工作,阿贝玛玛的上著都从藏匿地方走出来.
全是些咧嘴微笑的青年,体格健壮,行动敏捷,个个都很热情,非常高兴地爬到树上摘取椰子投给海军陆战队队员.
年轻的女子裸露着丰满的胸部,乌亮的直发长可及腰,帆布裙子紧箍着棕色的臀.
还有些战事一起便躲起来的老人,这时都纷纷走出来,回到自己的茅舍,举火饮饭.
有些女孩娇羞地唱起一曲"照亮你的角落".
海军陆战队队员别过头去,他们不是害臊,只是觉得窘.
他们觉得穿着全副武装怪笨拙的,想到自己和自己的世界就觉得心情沉重,恍惚误闯进了一个天真无邪的世外桃源.
这当然是个浪漫的想法.
但是这里是阿贝玛玛啊,"月亮的环礁",海军陆战队队员脑海中的"月亮之乡".
11月24日,海军陆战队准备离开比提欧.
运输舰威风凛凛的缓缓驶进泻湖.
第6团第3营不久就要南下进攻阿贝玛玛.
事后,海军陆战队得到了他们并不重视的英雄美誉.
第6团第2营已开始从白里奇沿着环礁逐岛推进,一路追赶塔拉瓦的残余敌兵,直迸到最北的小岛北亚里奇时,一共歼灭了164名日兵,本身只有4人阵亡,56人受伤.
但是第2师大部分的官兵都正准备离开又热又臭、满目创痍的比提欧.
他们杀敌4690人,己方有980人阵亡或重伤不治,另2101人受伤,大部分都不能再上战场了,但他们已经攻占了那所谓"攻不下的"塔拉瓦,他们做了日本人认为没可能办得到的事.
不过,他们并没有求个人光荣的念头.
根本没想到绍普会获得勋章,当然更想不到霍津斯、博德伦、邦尼曼等人也会获得勋章.
他们来到沙滩时,当场呆住了,看完再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里有什么沙滩.
大潮已至,海水一直涌到防波堤下.
年轻人疲倦的眼睛忽然流露一丝儿惊奇,一瞬即逝.
他们耸耸肩,爬上船去.
一切还不是一样:珊瑚礁那边水涨,也即是防波堤那边水涨,在日军枪炮直射之下,到处都无法躲藏.
小艇载送他们登上等候的舰船.
这时上空隆隆作响,飞机陆续飞底霍金斯机场.
其中一架载着施米斯少将.
他从马晋岛来,该岛已由陆军第27师约6500名士兵攻克.
他们登陆时几乎未遇抵抗,击毙445名日军,俘虏104名工人,美军本身只66人阵亡,150人受伤.
施米斯在机场受到史密夫少将的欢迎.
两位将军开始巡视全岛.
史密夫虽然早在11月22日便到了比提欧,这时看到实况亦为之愕然.
两位将军终于明白为什么能抵得住炸弹和炮弹的掩体碉堡最后还是不保.
每一座之中都有十个八个死了的日本人,横七竖八的倒在三四个海军陆战队队员的尸体中间.
原来史密夫的部下是跳进去跟日本人拼的.
许多掩体是由5面墙砌成的,每面约长3公尺,有两个入口,各有防弹片的护墙.
每一面外墙由两层直径20公分的椰树干砌成,用夹钳和铁路钉钉牢,两层之间灌以沙上.
顶棚也用两层椰树干造成,上面有双层弯形钢板护着的炮塔,每层厚6公厘余,炮弹撞着便会偏斜飞出,最上面再盖一层差不多1公尺厚的沙.
"我的天"施米斯大叫,"怪不得这些杂种可以安然坐在这里怪笑.
他们从设想到海军陆战队能够占领此岛,一想到如果我们来攻将遭遇什么后果,他们必然忍不住窃笑.
我们是怎佯把岛夺过来的,裘利安"他问史密夫少将.
随后,他在防波堤的上面下面寻到了答案.
堤下有300多具美军尸体在满潮中漂浮.
堤上斜靠着防波堤是一具年轻海军陆战队队员的尸体,手还搭在堤上,离他手指不过几公分有一面蓝白小旗,那是滩头标记,指示跟着他的士兵该在哪里登岸.
那位海军陆战队队员舍了命把旗插上去,这面小旗给施米斯一个圆满的答案,两位将军含泪转过脸去,不忍再看.
"裘利安,"施米斯低声补上一句,"这样的英雄好汉又怎么会不胜呢"冲绳警戒线上的死神行动跨踞海路要冲的冲绳岛,是日本抵御盟军进攻的最后一个据点.
冲绳岛是举足轻重的战略要地,长97公里,宽3—24公里,距离日本主岛之一的九州只有544公里.
一支装备完善的庞大日本陆军,早已在岛上的山脊、峭壁、天然或人工洞穴里.
筑壕据守,准备就绪.
为了占据日本帝国这个崎呕的前哨基地,美军自1945年4月1日至6月下旬,打了整个战争中最艰苦的一位,这是双方伤亡惨重的一次大会战.
美国为胜利所付出的代价是12500人阵亡或失踪,36600人受伤;日本方面有109600人死亡,7800人被俘.
神风突击队是日军在绝望之余一种狂热而迹近疯狂的产物,不过到头来依然功败垂成.
本文所记述的是警戒线上一段卓越非凡的事迹,一个难以置信的英勇故事.
冲绳之役是行将崩溃的日本斋囤,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后一次不顾一切的疯狂挣扎,也是许多士兵、船舰和飞机的最后一役.
但是对美国驱逐舰上的人员来说,这场战役可说是噩梦成真;他们当时所受到的袭击,以及本身的还击,今天看来简直难以置信.
日本的神风突击队最后忍无可忍,干脆猛烈地撞向美国的驱逐舰.
这是求生的人与求死的人大会战,也是身在掠过水面的小型驱逐舰的人,与身在高速向下猛撞的飞机、火箭和鱼雷的人交锋.
想不到赢得胜利的竟是小船里的人.
他们全凭高超的技术、不屈不挠的精神,及视死如归的勇气,出奇制胜.
不屑逃跑的人终于打败了自我毁灭的人.
围绕腥风血雨的冲绳岛整条警戒线的,有很多性能良好的小船,也有很多优秀的士兵.
如果硬要拿这条顽强战线上的船舰或人员作个比较,实在十分困难.
但其中有一艘命名为"哈德利"号的驱逐舰,可以表现出美国船舰中全体新兵的英雄气概.
"哈德利"号驱逐舰于1944年11月开始服役,当时是快速水面船舰中最新式的产物,载着一批新的船员向西面进发.
这艘编号"774"的驱逐舰在1945年4、5月期间,曾经遭炮火洗礼,当时的舰长是马拉尼中校.
舰上全体官兵经过连串生死存亡的激战后,荣获总统颁发的部队褒扬令.
但是在日本神风突击队狂暴的肆虐下,舰上有95人落难或重伤.
"哈德利"号本身虽不致沉没,却已变成支离破碎、摇摆不定的残骸.
冲绳岛的离岸海域给神风突击队弄得血腥遍布,烽烟四起.
对崇尚个人主义及珍惜生命的美国人来说,日本的神风突击队只是一群心态不健全的人制造出来的一种疯狂产物.
但相信宿命论的日本人,想法自然不同.
自杀性的武器以前也在战争中使用过,而像冲绳岛之役那样大规模的,则属空前.
日本海军曾暗中实施一套"菊水计划",由志愿敢死者组成一支新的特攻队,发动大规模的神风突击队攻击.
神风突击队的行动计划,在1945年初已全面进行.
到3月时,约有190名架次员立誓牺牲,加入了突击队,其中约130架飞机与美国的船舰同归于尽,其余60多人因未能命中目标而坠海.
这些迹近疯狂的突击队驾驶员,通常穿着切腹时的服式,有的驾驶神风队飞机,有的操作单向的"樱花"飞行器,这是一种喷射推进式的短翼飞弹火箭,外形像鱼雷,美国兵戏称之为"笨蛋",因为日本原来的意思是"白痴".
这种飞弹内藏1400—2120公斤高爆炸药,装置在一架中型或重型轰炸机的机身下面;接近目标时,火箭便立刻发动,由突击队驾驶员驶向目标,作为活的瞄准器和爆炸装置器.
除了飞机和火箭的驾驶员之外,还有其他视死如归的志愿敢死者.
他们有的架着满载高爆炸药的快艇;有的操作小潜艇,作活鱼雷使用.
在美军还击之前,可怕的神风突击队已经造成骇人的伤亡记录:1万多名美兵阵亡,伤者则数以万计.
就在冲绳岛一役,美国陆军和海军陆战队就有7千多人阵亡.
在海上,美国海军人员和船只的损失,比任何同类战役惨重得多:近5千名海员丧生,4800人受伤,13艘驱逐舰和一艘护航驱逐舰沉没,13艘航空母舰、10艘战列舰以及5艘巡洋舰受到严重损坏;另有48艘驱逐舰和护航驱逐舰遭猛烈袭击,毁坏不堪.
至于日本方面的伤亡数字,恐怕永远无法知道.
美国海军在冲绳岛的警戒线遇到前所未有的艰苦考验,新兵的快速舰受到最严重的袭击.
快速舰舰身薄如蛋壳,本是为快速航行而建造,绝不适合硬打硬碰,不过它们已尽量牵制住敌人.
在这最后一次的顽强搏斗中,美国出动的驱逐舰超过98艘,护航驱逐舰不下52艘.
经过日以继夜的激烈战斗,其中61艘被击中.
"冰山行动计划"是美军计划攻占冲绳岛的代号.
目的是占领这个大岛,作为进攻日本本土的基地.
1945年3月下旬,美国海军的第五舰队朝东海和冲绳岛进发.
4月1日展开行动.
尼米兹上将预料势将遇到顽抗,特别调派一支庞大部队去担当重任.
有1500余艘船舰,兵员50多万.
其中1200多艘运输舰和军需船,载着18.
2万人的攻击部队,由大约300艘战斗舰沿途保护,驶向冲绳岛.
美军浩荡的运输舰队须在狭长的冲绳岛以西海域停泊几天或几星期.
这样庞大和集中的攻击目标.
自然引起日军发动疯狂袭击,如能击溃运输舰队,美国的进攻大军势必陷于孤立.
运输舰队的保护工作,须由快速战舰在远距离执行,因此驱逐舰和护航驱逐舰组成警戒线,经常围绕冲绳岛巡逻,以雷达执行警戒任务,并且负责守卫主要的护航道.
如果有飞机或其他敌方舰只逼近防守困难的运输区时,便立即发出警告.
驱逐舰更重要的任务,是用高射炮火阻拦敌机进袭,必要时更要牺牲舰只,甚至性命.
3道警戒线分别设在冲绳岛对开海面113公里、64公里和32公里处.
警戒舰队称为第五待遣舰队.
每个警戒小组有战斗机指挥组经常与一些特派战斗机中队保持联系,更有两艘支援登陆艇或其他踢只.
起初每个警戒线小组只有一艘驱逐舰,后因攻击一天比一天猛烈,数目陆续增加.
到了5月,故事接近尾声时,每个警戒站都有两三艘驱逐舰,又有4—12架飞机听候指派,负责掩护工作.
护航驱逐舰由于没有足够的重型武器,只在警戒网内围防守.
海岸雷达站架设起来之前,冲绳岛周围的警戒小组多达19个,每个都有2、3或4艘驱逐舰和2—4艘支援登陆艇巡弋,互相守望.
发现敌机就立刻发出警报,运输区的警卫员便会施放掩护烟幕保护运输舰.
警戒任务全落在单薄的驱逐舰上.
航空母舰不够灵活,只能作远距离防守,舰上的战斗机随时候命应战.
战列舰和巡洋舰向岛上猛轰一轮后也尽快撤离危险地带.
执行封锁任务的潜艇离得远远的,敌方由水面攻时,就发出警报.
不过真正的危险通常来自空中,由驱逐舰的人员应付.
"哈德利"号驱逐舰驻守其中一道警戒线,就是运输区以北的第15站,负责督促巡逻舰队保持戒备状态.
对舰上部分人员来说,这项任务是一项新尝试.
舰上还有一个战斗机指挥组,负责指挥分派到第15站的12架战斗机.
"哈德利"号性能卓越,船员优良.
他们的熟练技巧与刚毅精神往往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另一艘出色的驱逐舰"埃文斯"号也在第15站驻守.
5月11日,战情格外激烈,两艘军舰在一天内,摧毁了50架神风突击队的飞机和火箭.
这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正好反映出驱逐舰上那些意志坚强的人如何勇猛作战.
5月11日清晨,神风突击队的飞机蜂拥而至.
在北风薄雾笼罩的上空,钻出第一架来,迳直飞向"哈德利"号.
了望哨立刻发出警报,神情严肃的炮手随即蹲下准备.
天空中的小黑点迅速变大.
这架水上飞机,就是当天攻击"哈德利"号和"埃文斯"号的大批突击队飞机中的第一架.
疾飞的神风队飞机闯入射程,"哈德利"号立刻轰然发炮,曳光弹和开花弹射向日机.
忽然在距离驱逐舰大约1370公尺的上空,发生猛烈爆炸.
日机就在黄色的火焰和灰色的浓烟里消失了.
"哈德利"号一炮即中,先拔头筹.
另一架飞机又从薄雾中冲出来,飞得较高.
驱逐舰上的大炮即指向新来的敌机.
各炮手紧抿着嘴.
全神贯注准备迎击.
各炮兵队长也对队员作了简短的讲话.
弹药和火药人员各就各位,射击手目不转睛地注视瞄准器.
炮口高举时,战斗机指挥宫细心观察雷达萤光屏,通知自己的单位:"敌机正从北面逼近,数目不明,方位是一五,准备大打一场吧.
"远处的航空母舰上,候命出击的战斗机沿着飞行甲板轰然起飞.
浓雾中密布神风突击队飞机,需要战斗巡逻队支援.
最先逼近的是架"发尔"机.
"哈德利"号上的炮火连珠爆发,舰身倾斜,以便所有大炮能对准目标.
射击指挥人员忽然紧张起来,那架倾斜疾飞的飞机突然转向,而且巧妙地兜了一个圈子,冲向驱逐舰尾部.
他们怎么知道飞行方向的偏差率呢那架飞机突然转来转去,不时滑向一边、溜开和翻滚,而且在时疾时缓地绕大圈.
在4600公尺上空,13公分口径炮炮弹在"发尔"机四周此起彼落,川流不息的40公厘曳光弹也围着那架摇晃不定的飞机.
但飞机依然向前疾冲,越来越近.
到1800公尺上空,飞机拐了个急弯,朝舰身撞来.
20公厘机枪马上扫射,飞机开始冒出黑烟.
那架飞机飞近"哈德利"号舰尾时,13公分口径炮开始猛轰.
每一发都几乎使旁边的20公厘机枪手吓得捏一把冷汗.
那架"发尔"机这时已冒出浓烟,但仍像火箭般冲下来.
轰鸣的机枪朝它猛射,要把机翼和机身撕裂.
忽然一只机翼脱离了机身,宛如一片落叶左摇右摆地坠下.
飞机再缓缓高飞,划出一个又长又优美的弧形,再向一边倾斜.
机上的驾驶员给子弹击中,再也不能控制那架装满炸药的飞机.
飞机倏地坠入海里,溅起一条水柱,距离"哈德利"号不足90公尺.
炮声戛然而止,"哈德利"号上的人面面相觑,脸如死灰.
他们还能抵受多少这类事情在这场求生与求死的会战里,他们究竟还能支持多久,这不是战争,简直就是疯狂的愚行!
警戒线上各驱逐舰和护航驱逐舰上的人员都有这种感觉.
警戒线上每艘军狈都得经历这种刻骨铭心的痛苦体验,而且不止一次.
在冲绳岛的海域中,美国海军不但与敌人战斗,也与惨酷无情的死亡战斗.
然而他们依然坚持下去,与噩梦一般的敌人周旋到底,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在这些拥挤不堪的小船上,随时都有人精神崩溃.
有些人变得歇斯底里,但疯狂的则绝无汉有.
虽然几乎人人都饱受惊恐烦扰,却依然坚守岗位,击退那些疯狂的突击队,还修补了舰只.
在5月11日那可怕的一天,有150多架突击队飞机向"哈德利"号和"埃文斯"号袭击,一批接一批俯冲而下,究竟有多少架飞机在空战中被击落,恐怕永远无法知道.
每次有一架飞机单独进攻后,就会有4—6架日机齐冲向"哈德利"号.
一架自45度冲下,另一架以30度滑下,还有一架掠过海面低飞而来,从四面八方进袭疾驶的"哈德利"号,或朝舰首,或对准舰尾,或从两旁来袭.
"哈德利"号上的大炮像箭猪的硬刺般伸出迎击敌机.
川流不息的炮弹、火焰和浓烟笼罩着整艘驱逐舰,阻截了上空的攻击.
舰上所有人员拼命地工作,他们满身大汗,不停装入炮弹发射大炮,像一群无主孤魂在地狱里永远做着苦工.
上午9时,"埃文斯"号在5公里外拼命自卫.
后来"埃文斯"号被突击队飞机击中,丧失战斗能力,剩下"哈德利"号独立应战.
"哈德利"号上的炮手目光敏锐,从8时半到9时击落12架敌机.
9时零5分,诡计多端的敌人突破了"哈德利"号的防卫网,一架高空轰炸机投下了一枚炸弹,直落在"哈德利"号上,发生剧烈爆炸.
甲板毁坏不堪,到处都有残肢碎体;电力和控制系统震得七零八落,冒出火焰,负责修理的船员正在急忙抢修.
舰上的大火虽然还未熄灭,舰身毁坏,官兵却继续战斗.
稍后一枚炸弹命中舰身,把舰上的重要设备炸毁;接着一架97式战机俯冲撞落在舰尾的甲板上.
威力四射的爆炸穿破舰身,舰尾的炮手也粉身碎骨.
余下的大炮依然继续轰炸.
另一架"发尔"机朝着伤痕累累的驱逐舰飞来.
那个狂热的日本驾驶员,不顾暴风雨般的炮火,直冲向舰中央.
猛烈的冲撞发出沉重而刺耳的碎裂声,摇摆不定的驱逐舰给撞至舰身凹陷.
海水汹涌进来,"哈德利"号开始倾斜,大量的海水压住舰身,然后它慢慢稳定下来了.
舰船上的人仍在作战,利用每一门未被摧毁的大炮继续痛击敌人.
最后一架怒吼的神风突击队飞机来了.
狂暴和集密的炮火把它击落,栽下海里.
"哈德利"号上愤怒如狂的人,仿佛向空中伸出利爪扯下折磨自己的敌人.
然后那些飞机忽然全不见了.
"哈德利"号笨拙地行驶着,似乎已受了致命伤.
负责修理的船员忙着与大火、海水搏斗.
看来获胜的机会不大,"哈德利"号可能随时翻斜沉没.
舰长马拉尼中校用镇定控制的语调发出准备弃舰的命令,纵然如此,他仍禁不住悲伤沉痛.
舰长本人及约40名官兵继续留在舰上.
船员迅速把救生艇推向舷侧,然后小心地把受伤的官兵抬到救生艇上.
大部分船员也跨过舷侧登艇.
几艘支援登陆艇正火速前来救援.
留在"哈德利"号的一小队人不顾一切地加速抢修,减轻舰的负荷和堵塞破裂的地方.
经过半小时的努力,损毁的地方暂时修好,情形不再恶化.
奇迹出现,"哈德利"号终于化险为夷!
"哈德利"号遍体鳞伤,却赢得了最后的胜利,更捱过了严峻的考验.
这艘负伤的驱逐舰被拖往冲绳岛以西的伊江岛修理,将来再次驰骋海上.
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它所保护的运输舰队安然无恙,日本的神风突击队一败涂地.
"哈德利"号和警戒线上永垂不朽的其他驱逐舰一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舰上有28人阵亡,另有67人重伤.
这艘驱逐舰虽然损毁不堪,到底活下来了.
舰上不屈不挠的人员终于获得最后的胜利,"菊水计划"彻底失败.
图18这3名加拿大士兵参加突袭法国港口狄厄普的大胆行动受了伤,疲乏不堪,被迫向德国的驻防军队投降.
加拿大铁军血战纳粹的欧洲要塞狄厄普1942年8月,盟军夹袭纳粹控制的法国沿岸市镇狄厄普,目的是打击希特勒的欧洲要塞,测试它的防御实力,还要使纳粹最高指挥部吃惊.
那次袭击是否成功,至今仍然议论纷纭,莫衷一是.
不过,狄厄普一役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盟军对德军发动的首次大规模海上攻击,盟军确从此役吸取了许多宝贵经验,日后大派用场.
希特勒和戈培尔夸言德军占领的欧洲海岸坚不可摧,狄厄普之役戳穿了这套鬼话,可是加拿大军在此役中伤亡惨重.
本文作者是当时极负盛名的战地记者.
他在司令舰上目睹整个突袭行动,以下是他记述当天的战况.
8月17日傍晚,劳伦斯少校致电伦敦的夏蕙旅谊找我.
"明早10时穿便服来我办公室,军服放在袋里带来.
好好的睡一觉吧!
"劳伦斯的"办公室"即联合行动组司令蒙巴顿勋爵的总部.
我一直希望有机会随突击队采访突击行动,这次他们替我安排好了.
联合行动组总部内,人人神色自若,不慌不忙.
突袭行动保密极严,即使总部里也很少人预知计划.
劳伦斯领我去见帕克斯一史密斯中校,中校对我说:"待会到劳伦斯家换上军服,下午2时会有车子送你到港口登上驱逐舰'卡尔普'号.
博伊尔中尉会在舰上等你,那就是这次行动的司令舰,你是舰上唯一的记者.
"在劳伦斯和寓所,我遇上和他同住的希尔辛格中校.
这位美国军官正在匆忙收拾行装.
他走后,劳伦斯笑着说:"他的目的和你的一样.
这次行动有几名美国观察员和一小股美军参加,是支象征部队而我换上军服,劳伦斯说:"摘下战地记者的挂章吧.
别人看见那些挂章,说不到会猜到有大事发生.
挂一个中校用的徽章好了,那样看起来你就是个普通美国军官.
"不久,响起尖锐的煞车声,一辆暗棕色车子在屋外停下.
我走出去登上后座,和两名军官坐在一起,一个是空军中校,另一个是英国少校.
空军中校对司机说:"直往普茨茅斯去.
"汽车走了百多公里,到达一个混凝上码头.
一名准尉很客气地请我们出示证件,教我们稍候片刻.
没多久,来了一名加拿大上尉,是位新闻官.
他问我们派到哪艘船去,空军中校和少校说要登上驱逐舰"柏克莱"号.
(几小时后,一枚炸弹命中"柏克莱"号,两人都殉了职.
)"为什么加拿大新闻官也要来"我问道.
上尉笑笑说:"参加这次行动的,全部是加拿大人.
我们的部队这两年来坐得屁股也酸了,大家都想好好打一场仗.
今天早上罗伯茨少将宣布这次是当真的了,他们竟齐声欢呼.
""卡尔普"号看起来很细小,没精打采的,但刷上作战颜色的驱逐舰有哪一艘不是这样我走过跳板,碰见一名英俊青年,他自我介绍足博伊尔中尉.
"我们到军官集会室去好吗"他说.
在英国军舰上有一条不成文的惯例,就是必先以酒待客.
博伊尔替我要了杯酒,自己要了杯茶.
没多久,船震动起来.
就像只刚从水里钻出来的小狗那样乱抖.
博伊尔平和地说:"我们出发了.
现在让我先带你到处走走.
"我们攀上两道铁梯.
来到一个颇为宽敞舒适的舱室.
室内3个人戴着耳机,忙着调无线电仪器,我的视线落在一个身材高大、满面笑容的人身上.
他一见我便站起来.
"欢迎你上船,"他说.
"我是罗伯茨.
"博伊尔终于告诉我,目的地是狄厄普.
扫雷艇走在前头开路,领着舰队通过德军的防线.
"你到过狄厄普没有"博伊尔问道.
"两星期前跟夜间战斗机去过,"我轻描淡写地说.
他听后眼睛瞪得老大.
"你真的跟他们一起去打过"他非常兴奋地问道.
"我一直想去开开眼界.
那些驾驶员真了不起,大部分还是小伙子呢!
""你今年多大了"我问,觉得他很有趣.
博伊尔的脸微微泛红.
"大约还差3个钟头我就21岁了,明天是我生日.
"一名水手探头进来说道:"长官,休斯一哈利特上校请你们到舰桥见他.
"博伊尔和我攀上3道铁梯来到舰侨.
休思一哈利特上校负责指挥海军行动,抵达狄厄普前,一切就得听他.
到了狄厄普,罗伯茨少将便会和空军准将科尔联合指挥.
所谓联合行动,就是海、陆、空三军合作无间,浑然一体.
我们在离岸大概3公里处停下来,看来那就是会合地点.
虽然天色颇暗,仍然可见到处都是舰船:有臃肿的运输船,甲板上放着细小的登陆驳:有长型的坦克登陆舰,低低地坐落水里,间或可见船身光滑的驱逐舰溜过.
"有巡洋舰或战列舰吗"我问道.
休斯一哈利特摇摇头说:"我们有驱逐舰,但没有更大的舰只.
不过,黎明时分,所有可以抽调出来的战舰都会跟我们会合.
"突然船又开动了.
博伊尔和我返回军官集会室,他把一幅地图和几帧大照片在桌上摆开.
"这就是狄厄普的全图,"他指着地图说.
"图上有很多标注,例如'可能有轻炮'、'路障'、'反坦克障碍'、'防卫坚固的房子'等百多处.
皇家空军花了好几个星期在狄厄普上空拍照;最后一批是昨天摄得的.
照片看起来像是在30公尺高拍摄的.
皇家空军使用的顶呱呱长距离镜头,在高空中也能清楚"看见"地面事物.
"这就是我们的时间表,"博伊尔接着说.
他递给我3页打上字的纸.
细读之下.
我才明白原来蒙巴顿、休斯一哈利特和罗波茨实在花了许多时间策划一切.
每10分钟都安排了一项行动.
突击队登陆海滩的时刻是凌晨5时20分;5时10分,我方驱逐舰先炮轰海滩10分钟,各舰都有指定的轰击目标.
我们要不折不扣的发射1780枚炮弹,轰击3个共长17627公尺的海滩.
"进入布雷区,"小个子炊事员克劳瑟说.
"你们最好穿上梅蕙丝装走上甲板.
"那时连官方文字也称救生衣为梅蕙丝装.
我们照办.
我见到前头有一点光.
"扫雷艇在已清除水雷的地方投放灯光浮标,"博医尔结束说.
"大概每800公尺放一个.
"我们在距离那点绿光不足20公尺处驶过,进入布雷区.
舰只破浪前进,前头远处是另一点光.
到这时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虽然凉风习习,我却在淌汗.
我紧盯前头,希望看见另一浮标,但见一片漆黑,敌人也就在这片漆黑里.
舰上雅雀无声.
舰身微微转右,我们一定是迷了路.
忽然,前头90公尺处又有一小点光,战时往往就是这样,挂虑比真正的搏斗还要令人心惊胆战.
我们继续航行,丝毫不差的循着绿光的指引前进.
蓦地钟声一响,又听到人声了;全舰人员似乎也舒了一口气.
我们已经越过布雷区.
这时已无需保密.
我问罗博茨:"假如一切顺利,你们会不会建立一个长久的滩头阵地""不会,"他笑道:"我们的粮食、药物和弹药只够一天之用.
我们只想击沉港口的船只,夺取一个无线电探测器,和破坏鱼雷制造厂.
这次突袭更重要的还是给那些德国佬一个警告,叫他们不敢放松沿岸的警戒;事实上,他们还要加强防卫,那就得从苏联撤退军队、飞机和大炮.
我们当然宁愿发动大规模攻势,建立所谓第二战场;不过你我都明白这样做谈何容易.
"我走上舰桥,发现舰几乎停定.
我们显然快要抵达目的地.
前头远处有一点闪动的灯光.
"那是个灯塔,"舰桥上一位军官告诉我.
"这是个好现象,表示他们不知道我们来了.
""我们现在在哪里"我问道.
"离狄厄普16公里左右.
"主力部队以狄厄普本身为目标,将在港口右面登陆.
突击队第4分队在他们右面约9公里处登岸,负责破坏一门15公分口径炮,他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突袭前一晚,年轻有为的第四分队队长洛瓦待中校直截了当地对部下说:"无论如何艰难危险,必须完成任务.
"狄厄普左面有另一门15公分口径炮,居高临下,俯瞰狄厄普外围的海滩.
突击队第3分队就负责摧毁那门炮.
敌人显然还没有发现我们,舰队小心翼翼迫近.
当时只是凌晨3时47分.
接着……沉睡中的黑夜突然惊醒,一道道炫目的绿光和红光破空飞舞,在一片漆黑之中倍觉明亮.
我们在舰侨上呆住了.
这些都是曳光弹,是从我们左面发出的.
接着就听说队员还没有到岸便牺牲了,有些折回,不过其中一艘登陆驳竟能从鱼雷艇测验过,在海滩登陆,未被德军发现.
驳上的士兵其实并非战斗突击队队员,只受过联络和通讯工作的训练,但也携带枪械.
他们等了一会,24岁的杨戈少校说:"我们是奉命来捣毁那门15公分口径炮的,对吗"有人说:"不错.
""那么我们呆在这里干什么"他咆哮道.
他们只有20人,向内陆跑了400公尺,没被敌军发现,找着那门15公分口径炮,便分散开来,排成单行纵队,用自动步枪向目标开火.
炮并没有毁掉,但他们的狙击行动分散了炮手的注意力,不能全力轰击海上的盟军.
天色越来越亮.
准5时10分,舰炮齐发,道道金光,划破那暗淡的晨曦,轰隆之声一时不绝于耳.
接着,一切就像在大导演的指导下彩排好的舞台剧一样,夜幕升起,狄厄普出现眼前.
左翼传来15公分口径炮阴沉的隆隆响声,继而是机枪的连珠嘎嘎爆响.
在一片响声中,我听到喷火式战机尖锐的嗡嗡声,一共24架,是两个空军中队.
战机这时分成4架一队散开,在不同高度飞行,使我们受到全面保护.
罗伯茨不断接受报告,很少是好消息.
每个海滩、每个出击目标都编上代号.
"长官,橙滩回报.
突击队第4分队完成任务,正在撤退.
""红滩怎么样了"助手摇摇头,以单调的声音重复说:"红滩答话.
红滩答话.
"那是突击队第3分队的预定登陆地点.
"紫滩回报.
请在西面峭壁多放烟雾.
正受猛烈扫射.
""韩德逊,通知艾尔弗雷德,"罗伯茨说.
韩德逊上校是罗伯茨的助手之一.
他对着扩音器说:"艾尔弗雷德.
艾尔弗雷德.
立刻在西面峭壁放烟雾,听见吗报文完,请回复.
""艾尔弗雷德"是远在英国的皇家空军总部的代号,命令在约500公里外传达下去.
一些道格拉斯波士顿型战饥在我们头顶上盘旋,每架都装有收发两用无线电通话器.
我走上甲板,看见两架波士顿型飞机拖着羽毛似的白烟尾巴不知从哪里俯冲直下.
白烟凝聚在峭壁上.
两机倾斜转个急弯,又循来路飞去.
人造云雾遮蔽峭壁顶,那里的德军机枪手再也看不见海滩上那些躲在低矮防波堤后面的突击队队员了.
这便是联合行动精到之处.
罗伯茨要求在峭壁上放烟雾,不出两分钟,峭壁已被烟雾罩住.
我们这时更近岸边.
岸上大炮不断问我们轰击;一枚炮弹离我们15公尺落入水中,溅起一道水柱.
放眼望去,海面尽是各式各样的船只.
小型机动艇芽梭往来舰只之间,鱼雷艇闷吼着驶过,满载士兵枪械的大驳则朝岸驶去.
一艘登陆艇向我们驶来,停泊在舰旁,艇上士兵鱼贯登舰.
他们都很肮脏,脸上挂着一条条黑色的污痕,但个个都笑容可掬,他们隶属洛瓦待指挥的第4分队,因为找不着本队的舰只,所以改上了我们这一艘.
"情形怎么样"我问一名刚爬上甲板的大个子突击队队员.
"简单得很,"他笑道.
"我们走近了,他们还懵然不知.
运气真不错,一枚迫击炮弹打中他们的弹药库,把那劳什子炮位炸个稀烂.
我们随即冲进去把德军干掉.
"德国空军来了,我们得时刻提防敌机来袭.
德军的弗克一伍尔夫战机和道尼尔式轰炸机力图冲破我们喷火式战机的保护网,双方展开混战,激烈情景满目皆是.
两架道尼尔式轰炸机中弹,登时化成橙色火球掉落水中.
另一架在半空被炮弹打个正着,当场开花,碎片乱飞.
一艘登陆驳运来第一批伤兵.
军医在甲板底下的一个小舱室等候.
他嘱咐走得动的伤者坐在通道上,先料理两名重伤的上兵.
那两名士兵瞪着眼躺着,脸上全无血色,木无表情,仿佛已痛得麻木了.
其中一名腹部中枪,医生在他臂上打针.
另一名腿部受伤,医生也替他注射过了,两名护理员急忙撕破他的裤管,露出伤口,膝盖以下只有一小片血肉连着小腿.
"我是怎样逃出来的"那士兵用微弱低沉的声音说道.
"我们登陆后向岸上走去,枪弹从四面射来……所有人都中了枪,只有我例外……他们继续扫射我们……他们没打中我……其他人全死了,只有我没死……他们打不着我……"他的声音逐渐减弱,最后完全沉寂下来.
医生低声诅咒道:"他妈的!
太迟了!
"躺在桌子上的士兵死了.
我们的欧力根高射炮正在怒吼,表示敌机依然不断来袭.
军官集会室这时挤满了人,至少有10多名浑身湿透的人.
炊事员克劳瑟正忙着替他们脱下湿衣.
披上毛毯.
伤兵大部分中了弹片,如果不是正中腹部,伤势倒不大碍事.
偶尔也有炸弹落在舰旁,但是我们在吃水线以下的舱室,所以从不知道炸弹是否命中.
我们不时听到一声爆炸,接着战舰便会嘎吱作响,并微微倾斜,大家都默不作声,克劳瑟这时便大笑说:"去他的,差了大半公里呢.
"几小时前,克劳瑟还是个满口约克郡乡音的小子,此刻已变成别具一格的人物.
"这艘船万事逢凶化吉,"他边说边替一名刚进来的士兵裹上毛毯.
有人踉跄走下铁梯,接着一个熟识的身形蹒跚地踏进来,是蒙特利奥"旗帜报"的雷班.
他面如死灰,走到军官集会室才两步便慢慢倒下.
我扳起他的头,灌他喝了些自兰地.
他呛住了,摇摇头,张开眼睛认出是我.
"情形糟透了,可不是吗"他有气无力地苦笑一下,接着说:"我想我中了好几枪.
""岸上的情形怎么样"我问道.
"坏得很,"他打了个冷颤.
"当时我和萨克其万步兵团在一起.
海滩上有一道架上有刺铁丝网的3公尺半高胸墙.
我们的人不断努力,终于剪破了铁丝网,大家一起爬过去,就在那时给敌人发现.
我们弯着身子跑,避过机枪火网,来到一间无人的房子.
敌人这时又改向我们发射迫击炮,形势越发危急,我们只好向市区进发.
"我们先要越过一座侨渡河,首批过桥的人全被射倒.
这时,年轻高大的梅里特中校走来.
真是一名好汉!
他镇定地对部下说:"散开,不要凑在一起!
我们上.
"说罢拿着钢盔,像散步般从容走过那座桥.
我最后见他时,他双手各持一枪,正朝着狄厄普进发.
希望他回得来.
""你在岸上待了多久""6小时多.
最后一小时情况最糟,只在等船载我们离开.
船准时来到,但潮水已退,我们要在枪林弹雨下奔跑300公尺才能登船.
"我想敦克尔克大撤退的情景也不外如此.
死伤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在滩上;有人在水深及膝的地方等船;有人用步枪瞄向头顶上的飞机,可是飞机飞得那么快,根本很难看得清楚.
"我登上的一艘船搁浅了,我们合力把它推出海.
我们已离岸45公尺左右时,天啊,船竟开始下沉,我们就眼巴巴看着它沉下去.
大概18公尺外有另一艘船,我们便向那船游去.
岂料那艘船也开始下沉,幸而船上的英国水手从士兵身上取过钢盔、枪械等一切沉重的东西,抛进水里,减轻了船的负荷,我们才得脱险.
"舰上的欧力根高射炮和10公分口径炮正在开火,我们在小舱室里只听到上面轰隆轰隆地响个不停,舰身烫得厉害,吊灯不断摇来摇去.
舰身先向左,继而向右大大倾斜,我们正以"之"字形航行.
不用说德机还在迫击我们.
我想当时是舰首先突然倾斜,刹那之后才发生爆炸的.
舰给陡地抛高,再倾向左舷,接着爆炸,声音就像用个巨型音叉敲一只大水杯一样,良久,声音仍在耳边徘徊不散.
军官集会室毗邻的配膳室涌出一大股水来.
人人紧紧抓住桌椅,忽然有人捧腹大笑,原来是克劳瑟.
"听见我们崭新的20公分口径炮没有"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
"听来真像有炸弹击中我们哩.
好棒的大炮!
舰也给它震着了,配膳室的水杯遭殃了.
"我望着他那张天真大圆脸,不禁在心里称赞他.
我们在吃水线下深处的舱室,一旦沉船,逃生的机会微乎其微.
我们哪有10公分口径炮克劳瑟的话却缓和了伤兵的紧张情绪.
工作人员带着工具匆忙走进配膳室,舰已回复平稳,但仍以"之"字形航行,敌机显然来去.
我走上甲板.
所有船只都在往来行驶,以免成为固定射击目标.
防空舰不断向天发炮;喷火式战斗机扑来扑去,到处可见它们的踪影.
不过有时为了追击敌机,露出空当,道尼尔式轰炸机和弗克一伍尔夫战机即乘虚而入,俯冲下来直扑向我方舰只.
一艘驳艇送来约30人,差不多全是伤兵.
甲板上挤满伤兵,有些躺在排得密密的担架上,有些倚着舷边或弹药箱.
刚送上船的一批有两名是美国别动队队员,看来十分年轻.
"你是跟哪一队行动的"我问其中一名高大的金发青年.
"突击队第4分队,"他答道.
"岸上形势坏透了.
天呀,那些加拿大突击队队员可真勇敢!
我们负责破坏一门15公分口径炮.
炮位前面是个果园.
你可知那些队员怎样做他们伏下开火,然后站起从树上摘个苹果,又再发射.
"他伙伴手臂中了弹片,他却一笑置之.
"我知道我一定没事,"他咧嘴笑道.
"我有一道灵符——圣经.
"他探手入湿透了的衣服,拿出一本湿漉漉的小册子.
"我爸爸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带者它一直没受伤.
我离家时他便把圣经送给我.
信不信由你,我以后定要随身带着它.
"我走舰尾去看中弹的地方.
破烂的东西已经清理好了,甲板上只留下一些血迹.
几个担架并排在一起,担架上的人从头到脚甲毛毯盖着.
随后"柏克莱"号也被击中.
一枚大炸弹落在舰舯,炸断了龙骨.
当时它离我门只300余公尺,但我们听不见那枚炸弹爆炸.
我们舰炮的怒吼,加上附近炸弹的爆炸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根本设法分辨出来.
我们驰往救援"柏莱克"号.
它给鱼雷艇和登陆驳团团围住.
加拿大海军的工作效率可真了不起,我想没有人留在水里超过3分钟.
舰只中弹时,很多人当场丧命,但受伤的全部被救起.
博伊尔走进军官集会室.
"行动结束了,"他平静地说.
"除我们外,所有人已开始撤退.
罗伯茨少将要驶近海滩.
救起仍在水里的人.
我们单独留下,肯定要挨打了.
"他开朗地说.
从甲扳上可以看见舰只回航,独有我们的驱逐舰朝岸驶去,离岸非常近,德军用机枪向我们扫射.
我们站在扫弹屏和舷旁后面,子弹打在隔板上砰砰作响.
我们看见有人抓着救生筏或船艇残骸漂浮海上,便慢慢驶过去把他们吊上来.
这周围只剩我们这艘舰,炮弹自然密集打来.
我刚好站在舰舯通道口,忽然在一片枪炮声中,听到战机尖鸣.
一架弗克一伍尔夫190型战机冲破了喷火式战机的保护网,直向我们扑来.
我登时僵住了,周围的4个人也呆住了,其中两个是博伊尔和空军准将科尔.
只几秒钟时间,那架飞机便从150公尺俯冲90公尺,投下一枚炸弹.
轰然一声巨响,我跌回通道里.
我仰卧地上,听候世界末日来临,但觉头晕目眩,不知自己是否已被击中,我忽然咬着一点东西,吐出一看,原来是块镶牙金片.
我拾起金片放进口袋,它显然是被震脱的.
我颤巍巍的站起来,爬上两级到甲板去.
刚才还站在我左右的两个人躺在甲板上死了.
空军准将科尔血流满面,一名水手正把他扶进去.
年轻的博伊尔头部和颈部受伤.
我把弄着口袋里那小块镶牙金片.
我刚才还和4个人站在一块的,这时两个死了,另外两个重伤,而我就只震脱了块镶牙金片.
我们已在那里逗留将近9个小时,人人都疲倦不堪.
高射炮手见了德机也不再大叫大嚷,只管上弹药,机械地发炮.
舰上约有500名伤兵,甲板和军官集会室挤满了默不作声的加拿大士兵.
人的身体可吃许多苦头,几乎是坏不了的,但神经就只能忍受有限的打击;神经受到刺激,时间一长就会紧张过度.
这与个人的勇气和毅力无关,纯粹是不由自主的反应.
"老天啊!
我们回去吧!
"一名中尉突然站起来叫道.
"我受够了,"他呜咽地说.
"我们回去吧!
""老兄,喝杯酒吧,"克劳瑟安慰他.
"我们全都受够了,舰长自有分寸.
"中尉拿起一瓶酒大口大口喝.
其他人都别过头去,好像不想见他失态.
他违反了军纪.
轮机长伸头进来说:"我们回航了.
"你可以感觉到舱里各人立时松了一大口气.
德机仍穷迫不舍,又有两枚炸弹落在舰旁.
但我们不久便赶上舰队,领前航行.
好了,我们想,几个钟头后便可回到英国了.
罗伯茨少将可没这样想,他要率先穿过布雷区.
时间慢慢过去,照耀了一整天的太阳缓缓落下.
前面远处是一条丝线似的陆地,没多久,英国赫然在目.
我们回家了,但舰上没有人欢呼,人人都太疲倦了,都在想着留在彼岸的队友.
罗泊茨少将走上甲板,满脸倦容,凭栏凝视海面.
"突袭比你预料的凶险得多吧"我问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腾腾地说:"是的,比我们预料的难办多了.
"翌日,蒙巴顿勋爵开了一个记者招待会.
"我们没有达到所有目标,"他对记者说,但主要目的已达到.
我们派了一支规模颇大的海军部队到狄厄普,在哪里逗留了9小时,只损失了一艘驱逐舰.
皇家空军损失98架飞机,其中有30名机师被救起.
皇家空军至少击落了91架德机,还可能击中另外200架.
我们这次突袭获得了很多宝贵的经验,对未来的行动大有裨益.
"这次突袭大约动员1万人,死伤人数超过三分之一.
不过,这次行动破坏了一个可以说是防卫最森严的沿岸据点,证明盟军可能随时袭击任何地点.
德国再不敢奢望抽调驻法部队往东面的战场.
突袭也重重打击了德国空军的实力,德国损失了不少一流的战机和驾驶员,此后,我方飞机日间在法国进行轰炸时,遭遇的抵抗远比前弱.
艾森豪威尔将军在策划北非战役时,曾仔细研究过狄厄普行动的每一步骤,还很有风度地请蒙巴顿勋爵借手协助策划.
美国部队登陆北非后3天,艾森豪威尔拍电报给蒙巴顿致谢,可见艾森豪威尔当时曾想及在狄厄普殉职的加拿大官兵.
突袭狄厄普可以说是一场彩排,盟军从中吸取了很多宝贵经验,美军在北非战役中的伤亡因而大减.
击沉"俾斯麦"号——皇家海军最惨烈的海上追逐战由于英国海军穷追不舍,1架舰载机发射的鱼雷正中要害,这才结束海军战史上最大的一次追击战.
以下这篇文章是英国舰队司令托维上将叙述追逐并击沉德国战舰"俾斯麦"号的戏剧化经过.
1941年5月中旬,英国处境岌岌可危.
在海战方面,被击沉的舰只数目已达危险程度.
德国海军不但用潜艇和战机攻击英国的海上交通路线,还出动水上船舰攻击.
这时更接获消息,知道两艘巨型德国军舰在重重掩护下,正与11艘商船在卡特加特海峡向北行驶.
其中一艘军舰相信就是强大的新战列舰"俾斯麦"号.
敌舰是不是想突出包围进入大西洋呢如果是真的话,便会构成重大危险.
英国先假设情形的确如此,并据此作出自己的计划.
首先必须严守德舰可能用以突围的所有北海通道.
那就是说英国得动用为数不少的舰只,进行极为复杂庞大的搜索追击行动.
我们有两艘战列舰"乔治五世"号和"威尔斯亲王"号,两艘战列巡洋舰"胡特"号和"却敌"号,以及一艘航空母舰"胜利"号,可以用来对付"俾斯麦"号.
照五对一的优势看来是相当不错的了.
但"俾斯麦"号比所有的英国战舰都大.
它有8门38公分口径的主炮,估计航速跟英国的主力舰相当,甚至更快.
英国几艘大型军舰说什么也比不上它.
"却敌"号已有25年历史,比"俾斯麦"号少两尊大炮,装甲薄弱,燃料储量不大.
"胡特"号虽然火力强大,但已用了超过20年.
"威尔斯亲王"号则相反.
失之太新,有两座炮塔在三星期前才装好,没有充分时间训练舰员达到作战效率.
"胜利"号刚载上战机,后备飞行员才初次在航空母舰的甲板上降落.
因此我只有一艘"乔治五世"号勉强可与"俾斯麦"号匹敌.
我决定把我的重型舰只分成两队把守进入大西洋的通道,调"胡特"号和"威尔斯亲王"号北上;旗舰"乔治五世"号、"胜利"号和"却敌"号则监守南面法罗群岛的航道.
这时只有一个问题:该在什么时候出发这种追击战或需航行千百公里,所以燃料供应的问题最为重要.
如果英国的拦击舰队过早出动,而"俾斯麦"号仍在港内,那岂不是狂作巡逻,虚耗燃料另一方面,如果迟迟不发的话,"俾斯麦"号可能会赶在它们之前出海,把它们抛得远远的,那要追赶就太吃力了.
5月21日下午1时15分,空军海防总队摄影侦察组的一个飞行员驾驶特别改装的喷火式战斗机,在卑尔根附近一个隐蔽峡湾中看到两艘军舰,并摄得照片.
其中一艘经认定为"俾斯麦"号,另外一艘是巡洋舰,后经证实为"尤根亲王"号.
当天午夜时分,因为没有再看到"俾斯麦"号,我便派遣"胡特"号率领它的中队北上.
次日5月22日,天气不利飞行,令人担忧.
但是到了傍晚7时45分,我又接到空中侦察报告,说"俾斯麦"号及其随行巡洋舰已经不在卑尔恨.
于是我准备率领的中队立即出发,并派遣巡洋舰"索福克"号增援在丹麦海峡巡逻的巡洋舰"诺福克"号.
5月23日傍晚七时,"索福克"号舰长埃利斯上校正在舰桥上.
天气仍然恶劣.
故不能用飞机协助巡逻.
丹麦海峡大部分笼罩在雾蔼之中,然而在一片浮冰旁边却有一条约5公里宽的澄明水道.
"索福克"号就利用这条水道紧贴轻雾向西南行驶.
下午7时22分,一个了望员看到了"俾斯麦"号和随行的巡洋舰"尤根亲王"号,在距离约1.
3万公尺处.
这个距离非常危险,因为敌方的舰炮射程可达3.
6万多公尺.
埃利斯舰长立即转舵驶入雾中,并且发出发现敌踪的信号.
他用雷达监视敌舰,在雾中航行,让"俾斯麦"号超前行驶,以便衔尾跟踪.
他注视雷达屏上代表两艘敌舰的小白点,看到他们在北面越过他的航线向南疾驶.
埃利斯舰长走出雾外,看到德舰在他前面约24公里的地方,他就校正航向,在后追踪,同时一路发出无线电信号.
"诺福克"号在雾霭中收到这些信号并向我报告,我下令舰长菲利普斯上校改变航向,驶近报告所述的敌舰位置.
下午8时30分,疾驶1小时之后,"诺福克"号忽然破雾而出看到"俾斯麦"号和"尤根亲王"号在10公里外,向着自己的左舷迎面驶来.
菲利普斯上校急忙猛向右转,驶回雾中,同时放出浓烟作掩护撤退.
这次却给"俾斯麦"号发觉了.
敌舰准确地开炮射击.
38公分口径大炮的3轮排炮,跨射"诺福克"号,另一轮排炮的炮弹则落在尾波之中,幸而没有命中.
"诺福克"号得以安全退入雾中.
"诺福克"号隐身在茫茫白雾中,像"索福克"号一样,远远尾随敌舰.
它守着德舰的左后方,使它们不能向那方逃逸.
如此继续追踪,双方都差不多以全速航行,北极之夜半明半暗,丹麦海峡寒涛汹涌,它们就在阵阵雾蔼雨雪中忽隐忽现地破浪疾驶.
同时,霍兰中将所率领的中队"胡特"号、"威尔斯亲王"号和6艘驱逐舰正急急驶往拦截敌舰.
5月24日上午5时35分.
霍兰中将见到那两艘德舰,就改变航向,靠近敌舰.
舰上官兵在午夜后不久已各就战斗岗位.
这时他们正待命作战,随时准备发炮.
"诺福克"号及"索福克"号上的官兵均极为兴奋.
巨舰既已开到.
巡洋舰的目的已达,舰上官兵虽然疲倦,却打算等着看敌舰毁灭,设想到后来的情形竟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事情来得很快.
"胡特"号以及"威尔斯亲王"号驶至离敌舰约2—3万公尺远时就向"俾斯麦"号开火,"俾斯麦"号及"尤根亲王"号立即还击.
"威尔斯亲王"号上的人员注意到两艘德舰都在对付"胡特"号,立即驰援,发炮还击.
"尤根亲王"号不到1分钟首先击中目标,"胡特号"的主桅旁边发生大火,并迅速向前蔓延,一时火光熊熊;然后火势略减,时强时弱.
双方距离迅速接近,"俾斯麦"号已有几发炮弹跨射了"胡特"号,很可能已命中了.
我在英国巡洋舰上观察到,"胡特"号的舰桅间猛然喷出大量火焰,高达数百公尺.
只不过一两秒的时间,火焰已经消失.
"胡特"号所在的海面只见一片浓烟,勉强可以看到战舰的首尾翘得高高的,舰舯陷落.
"胡特"号舰身中央中弹,炸成两半.
几分钟后这艘战列巡洋舰完全沉没.
这个时候,敌舰转而全力猛烈轰击"威尔斯亲王"号.
38公分口径大炮齐射的炮弹落在舰旁,溅起高高的水柱.
接着"俾斯麦"号迅速以副炮多次齐射.
这些15公分口径炮弹和"尤里根"亲王号20公分口径的炮弹,一枚紧接一枚地飞快落下,震耳欲聋.
每一次被击中,"威尔斯亲王"号就震颤一下.
尾部指挥站上的人不时看到自前面着火处飘来的阵阵黑烟.
混乱中飞来一枚38公分口径的炮弹,穿破舰桥轰然爆炸,舰桥顿成废墟,所有官兵非死即伤,只有利奇上校和通信上士侥幸于难.
更糟的是这艘军舰大新,不时出现毛病.
炮塔发生多次机械小故障,不是这一尊炮便是那一尊炮不能加入齐射.
"威尔斯亲王"号不断被击中,两枚炮弹在吃水线处穿入舰身,许多舱室被淹.
这时改在下舰桥指挥的利奇上校决定停止战斗,等待援军,于是放出烟幕作掩护退却.
"俾斯麦"号虽无受创迹象,却没有追击.
不过双方交锋后约3分钟,"俾斯麦"号的烟囱曾冒出一团团浓浓的黑烟,显示它可能被击中.
"胡特"号沉没对我们是一个重大打击,整代的海军官兵都以它为举世无敌的军舰.
可惜它初次作战,只遭炮轰几分钟就被毁灭.
舰上官兵仅3人生还.
"俾斯麦"号的射击非常准确,比英国海军当时的表现好得多.
它的射击指挥很高明,齐射炮弹散布范围很小,战绩实在辉煌,虽然以一敌二,却只需5—6轮排炮便击沉一艘,再发排炮12次左右又把另一艘军舰轰走.
"胡特"号率领的支队战败后,局势骤变.
在此役之前,只知必须歼灭"俾斯麦"号,"胡特"号毁了后,才知这件工作实在迫切.
虽然后来有报告说这艘德舰拖着一道宽阔的油迹而行,但仍继续以全速向西面前进,显见未受伤害.
这时正有10个护航队在大西洋行驶,其中几队只有轻型军舰护航.
这种随时会造成大灾害的情况,促使我决定采取近于孤注一掷的行动.
萨默维尔中将所率领的H舰队有战列巡洋舰"名望"号、航空母舰"皇家方舟"号、巡洋舰"雪菲尔"号,以及6艘驱逐舰,这舰队驻守2400公里以南的直布罗陀,封锁地中海西端的出口,阻止意大利舰队.
这时决定调H队北上对付"俾斯麦"号.
在西北数百公里以外的大西洋中部,战列舰"拉米利斯"号奉命脱离它的护航队,从西面迫近并拦击敌舰.
距爱尔兰海岸约800公里的战列舰"罗德尼"号也接到同样的命令,脱离护航队,加入拦击.
"胡特"号沉没后6小时.
我命令加入追击的军舰有战列舰两艘、战列巡洋舰一艘、航空母舰一艘、巡洋舰3艘,及驱逐舰9艘.
这样集结军力展开戏剧性及范围广阔的搜索追击实属罕见.
"胡特"号沉没后,"诺福克"号和"索福克"号继续追踪"俾斯麦"号.
"威尔斯亲王"号则靠近"诺福克"号行驶.
在它们以东大约500公里之处,我在"乔治五世"号上正领着支队以全速向敌舰推进.
队中有航空母舰"胜利"号和"却敌"号.
初时天气晴朗,视野清晰,两艘巡洋舰可以在25至30公里的距离内监视敌舰,可是到了上午11时左右,却发现前面有阵阵薄雾,两艘巡洋舰只好尽量小心逼近,但约夜止午时便在薄雾细雨中失去敌舰踪影.
那时使用的雷达,有效范围只有20公里,所以那天下午并非整段时间都可测知敌舰的位置.
"索福克"的舰长埃利斯上校料到"俾斯麦"号可能会乘雾雨迷蒙转身逼近其中一艘跟踪它的舰只进行攻击.
下午6时30分,他的雷达显示双方距离迅速接近,他知道可能受袭,立即转舵,以全速行驶.
正当巡洋舰掉头时,"俾斯麦"号已由雾中钻出,大小各炮向着"索福克"号齐发.
埃利斯上校急令放出烟幕掩护.
短暂过后,两舰均驶近了"诺福克"号以及"威尔斯亲王"号.
"威尔斯亲王"号开火支援"索福克"号,"俾斯麦"号立即以高速撤退.
(后来知道"俾斯麦"号此次突袭是为掩护"尤根亲王"号撤退,让它自行驶往一艘油船处加油,然后开赴布勒斯特港.
)到此为止,我舰队尚能跟着"俾斯麦"号,但我担心它会在夜间以高速行驶逃去.
要在入夜前减缓它的航速,只有用"胜利"号的战机攻击.
如果战机能够用鱼雷击中它,在水下损毁舰身,就可减低它的航速,阻止它在黑夜中遁去.
入夜之前,9架飞机从"胜利"号的甲板上升起,飞向160公里外的"俾斯麦"号.
那差不多是它们航程的极限,这是历史上第一次由舰载机在海上攻击战列舰,机员大多数并无海上作战训练,但均奋勇出击.
9架战机都把鱼雷投下,并安全返回航空母舰,然而只有一枚鱼雷命中目标,"俾斯麦"号的航速并未减低.
总而言之,那是失败的一天,令人痛苦和沮丧.
我所在的,"乔治五世"号的几艘随行驱逐舰又必须在午夜离队驶往爱尔兰,因为这次长程高速海上追逐战,差不多已把它们的燃料耗尽,不能久留海上.
"却敌"号不久也要离队去加油.
昨日到此,"俾斯麦"号似乎是注定完蛋的了;但是今日此时,局势已经扭转,更糟糕的事还在后头.
5月25日上午3时,跟踪敌舰的巡洋舰"索福克"号失去"俾斯麦"号的踪迹.
31个半小时后才找到它.
这段时间十分难熬,我焦急地揣测"俾斯麦"号的航向,担忧燃料用尽,最可忧虑的就是怕英舰那时不是向着而是离开敌舰航行.
5月26日上午10日30分,"俾斯麦"号终于被空军海防总队的飞机发现.
英舰本来差不多是与敌舰平行的,但是因为向北海绕航了一大截路,这个时候已经远远落在后面.
"俾斯麦"号在"乔治五世"号前面约80公里,不久就可以得到德军空军的掩护.
如果它保持目前20里的航速,翌日天明时就可以进入德国轰炸机的航程范围.
若要逼它交锋,必须就在这一天大大减低它的航速.
只有用鱼雷才可以达到目的,唯有寄望于"皇家方舟"号的战机.
24小时之前,H舰队还在2400多公里之外,现在它正以全速北上.
也许只有这个部队能够及时阻止"俾斯麦"号安然入港.
收到无线电报告说再发现"俾斯麦"号后,"皇家方舟"号立即准备好15架战斗机担任投鱼雪的任务.
下午2时30分它们起飞了.
"俾斯麦"号当时在65公里之外,机员接获指示,说附近并无任何其他舰只.
天气越来越坏.
"皇家方舟"号还在准备空袭时,萨默维尔中将命令"雪菲耳"号找寻并尾随"俾斯麦"号,这个命令是以灯号发出的,只发给"雪菲耳"号,"皇家方舟"号完全没有注意到"雪菲耳"号离去.
不久,出击机队起飞.
机员在雾雨中飞行,从霍达上发现在预料地点有一艘军舰.
他们以为那就是"俾斯麦"号,于是发动攻击.
在这紧张的一刻,也难怪他们认不出那是"雪菲耳"号.
在"雪菲耳"号上,舰长拉科姆上校收到萨默维尔中将的信号,说出击机队已经起飞,所以他看到飞机时并不惊奇.
可是待他用望远镜细看时,忽然发觉它们正向自己的军舰俯冲下来.
他立刻下令全速航行,并转舵改向,使机员不易瞄准.
"雪菲耳"号未发一炮,舰上官兵默然看着鱼雷落入水中.
第一枚鱼雷落在海中,溅起大片水花.
舰员们无能为力,只好屏息以待.
接着的情景更把他们看呆了.
第二枚鱼雷落在水上时立即爆炸,震耳欲聋.
跟着的一枚鱼雷也是这样.
鱼雷头部显然装有磁性信号,一碰到水面就立刻爆炸.
剩下的鱼雷有3枚爆炸,没有造成任何的损毁.
有3架飞机的机员知道认错了目标,没有再投弹.
所以海中只有6—7枚鱼雷还需要"雪菲耳"号应付.
拉科姆上校把军舰转来转去,闪避奔来的鱼雷,他技术高明,结果都给他避过了.
飞行人员垂头丧气地回到航空母舰,但是他们还有一次攻击"俾斯麦"号的机会.
飞机重新加油并装上鱼雷.
下午7时,机队再次排列在甲板上准备起飞.
风仍然很大,视野时好时坏,云高不到200公尺,海上风雨交加.
飞机起飞时,"皇家方舟"号上的人都知道出击人员这一次是决意要完成任务的.
40分钟后,"雪菲耳"号看到了机群,向它们发出信号,说敌舰在正前方20公里.
机群上升进入云层.
过了片刻,在右舷船头听到一阵炮声,并看到炮弹在空中爆炸的耀眼闪光.
在远处闪耀的高射炮火延续了几分钟,然后消失.
没多久,在"雪菲耳"号舰侨上的人看到飞机回来了.
先是1架,接着又再见两架.
它们飞得很低,差不多擦着舰侨而过.
机上的鱼雷不见了.
有1架战机飞过时,机员们满面笑容,并齐齐竖起拇指示意.
空袭部队飞回"皇家方舟"号后,发现有5架战机为炮火所伤.
虽然如此,那时天色又已渐黑,却只有1架战机坠毁.
在询问各机员之后,确定有1枚鱼雷直接命中"俾斯麦"号.
没多久,我收到"雪菲耳"号及稍后"皇家方舟"号派出的1架追踪飞机的报告,说"俾斯麦"号已改变航向,正在向北行驶.
它为什么采取这种奇怪而又近乎自寻死路的行动是否舰舵受损,失去了控制这个推断令人兴奋.
最后一架追踪飞机带回"皇家方舟"号一个重要情报,似乎可以证实这个推断.
据报在空袭之后,"俾斯麦"号立即连转两个大圈,然后停了下来,舰头向北,在海上摇摆颠簸.
这时证据已经很明显了.
过去的几天,差不多已完全失去歼灭"俾斯麦"号的机会,人人只知焦虑和失望.
这时证实敌舰已受重创,简直有点难以置信.
各高级军官都知道重创敌舰的空袭是拖慢"俾斯麦"号使它不能逃脱的最后希望.
这项最后努力竟然如此成功,实出意料之外.
第二天,5月27日,黎明时风雨交加,能见度很低.
上午8时15分,"诺福克"号发现"俾斯麦"号在前面大约13公里处,立即通知"乔治五世"号及"罗德尼"号.
8时47分,"罗德尼"号那些40公分口径大炮首先开火.
排炮炮弹快要落下的时候,"乔治五世"号的大炮也发出火光.
"俾斯麦"号隔了两分钟才发炮还击.
它第三轮排炮的炮弹跨射了"罗德尼"号,几乎命中.
"罗德尼"号舰长达林普一汉密顿上校改变航向,把更多的大炮瞄准目标,轰击"俾斯麦"号,火力比敌舰强得多.
8时54分,"诺福克"利用20公分口径炮在1.
8万公尺外加入作战.
"乔治五世"号以及"罗德尼"号此时的距离更近,连它们的副炮也用上了.
9时4分,巡洋舰"多塞特郡"号也加入战斗.
这时敌舰的射击效率明显下降.
其后几分钟,两艘英国战舰更加逼近,可从望远镜中看到"俾斯麦"号舰上的情况.
它显然受到重创,舯部火光熊熊,有一些大炮似乎已完全不能发射.
其余的也只作间歇射击.
两艘英国战舰继续逼近,主炮及副炮齐发猛轰.
"俾斯麦"号最能面两座炮塔发生大爆炸,把上面一座炮的后部炸得飞起落在舰侨上.
这时"俾斯麦"号的速度已经大减,在海面颠簸爬行,英舰必须作"之"字形行驶方能把炮瞄准敌舰.
到了上午10时,"俾斯麦"号已变成了沉默无声的残骸.
它的舰桅拆断,烟囱不见了,大炮向着不同的方向乱射,舯部升起一团黑烟.
内部显然已成火海,因为透过舰身两侧的许多弹孔可以看见熊熊的火光.
舰上官兵弃炮而逃,在上层甲板仓皇奔窜,乱作一团.
炮弹继续落下,他们跳入水中,虽是逃离舰上的火海,但依然是死路一条.
"俾斯麦"号的旗帜仍在飞扬,它显然宁死不屈.
虽然抵抗力全失,身陷重围,仍不投降.
但我决意要击沉它,而且越快越好.
因为德军远程轰炸机可能随时出现,而且出乎意料之外迟迟未到的潜艇恐怕已在水中发射鱼雷,加上各舰都燃料不足,所以全力追击刻不容缓.
这时"罗德尼"号的9尊40公分口径舷炮齐发,每次都有3—4枚大炮弹命中.
"罗德尼"号发射的一枚鱼雷击中了"俾斯麦"号的肿部.
"诺福克"号也相信它所发射的鱼雷最少有一枚中的.
但是"俾斯麦"号仍然浮在水面.
不过,这艘燃烧中的废船显然再也不能回港了.
它半沉在水中,动也不动,迟早也会沉没.
上午10时15分,我在"乔治五世"号上发信号给"罗德尼"号,命令它驶到旗帜后面归队.
他已经冒险等得太久了,这时决定回航.
在它转舵驶去时,"多塞特郡"号问"俾斯麦"号的右舷发射两枚鱼雷,其中一枚就在舰桥上爆炸.
它又转舵绕到"俾斯麦"号的左舷,再发射一枚鱼雷,又命中了.
这艘仍然扬着旗的海上巨无霸终于悄然倒向左舷.
没入水中.
这场大追逐战结束了.
强大的"俾斯麦"号面对着占优势的敌军英勇作战,终被歼灭.
剩下的只是几百个在水中挣扎的人.
"多塞特郡"号和驱逐舰"毛兰"号救起了110人.
然后了望员报告说见到一个潜艇的望远镜,英国舰只即行撤离.
"俾斯麦"号的毁灭结束了海军战史上一次历史最久的持续追击战.
双方的命运骤然逆转,乐观与失望反复交替,辉煌的胜利变成彻底的失败,以上种种在战史上可谓独一无二.
二十勇士飞兵寄袭鲁登遭夫桥本文是盟军夺取鲁登道夫桥的故事,这是盟军在莱茵河东岸的第一个桥头堡.
故事叙述一队美兵冒死冲过这座随时会发生爆炸的桥梁,特别记述从内布拉斯加州西点军校来的蒂默曼少尉的事迹,他是第一位踏足莱茵河东岸的盟军军官.
1945年3月7日,那是一个细雨蒙蒙的阴天,快要到中午的时候,20名美国士兵在一条俯瞰里马坚的路上兴奋地交谈.
连长蒂默曼少尉和他属下的第二排排长伯罗斯正拿着望远镜察看2公里外莱茵河上那座鲁登道夫桥.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侨仍然屹立未倒.
"看那该死的德国佬正在过侨,"蒂默曼对伯罗斯说.
"还有那些牛马,"伯罗斯说.
"有那么多人想过桥,这座桥正是个好目标.
"伯罗斯环顾一下,马上对他的迫击炮班说:"阿米克,你和默卡当特架炮准备轰那座桥.
"部下匆忙把底盘和迫击炮装好.
"我没什么把握,"伯罗斯对连长说.
"你猜我们的迫击炮管用吗""我也想试试看.
""少尉,让我们狠狠地打他们一下,"其中一个迫击炮手大声说.
"唔,我们后方还有些重装备.
就这样在他们屁股上咬一口,吓他们一跳没什么意思.
这样吧,去找英格曼中校,他会带些坦克来,还可对面曾有德国机枪手埋伏,后被逐出.
以叫人发炮轰击.
"传令兵奔去把蒂默曼这个重大发现报告特遣队队长.
几分钟后,英格曼中校风驰电掣地赶到,后面跟着第27装甲步兵营营长迪弗斯少校及迪弗斯的作战参谋拉塞尔少校.
他们看到远在下面的德军、车辆、牛马,像蚂蚁一佯慢慢过侨.
"让我们好好的教训他们一顿,"英格曼命令说.
无线电报马上发出,不久就有人把复电文交到他手中.
"他妈的!
他们不肯发炮,说这里附近有盟军部队.
"英格曼转身对迪弗斯说:"我们一定要攻下那个城,看来得赶快派遣步兵下去肃清那地方.
我会带坦克来掩护你,先把你的进攻计划告诉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桥上的交通已经没那么繁忙了,山上的行动却慢得令人气馁.
各人只管争辩应该怎样抓住老虎的尾巴而不让他咬着.
迪弗斯对A、c两连的连长蒂默曼和麦克马斯持说:"你们两个下去侦察一下城内情形,然后向我报告怎样到城里去.
"蒂默曼及麦克马斯特沿着通往里马坚的小径走下山去,走了450多公尺.
他们没有遭遇敌火,但看到敌人在桥边及河对岸忙碌得很.
他们侦察完毕回来,迪弗斯决定由蒂默曼负责攻入里马坚这项重大任务.
利特克的B连跟在后面,负责肃清城东南面的敌军,并且保护前方进攻部队的右翼,麦克马斯特的C连则负责肃清城西北面的敌军,并保护左翼.
蒂默曼与属下的排长匆匆开会,发下进攻命令,并指定伯罗斯带领第2排领先进攻.
这时已是下午1时,蒂默曼叫伯罗斯带领辖下的一排人沿大路推进至城中心,沿途得挨着建筑物前进,因为到处都是狙击手.
德利西奥中士的那一排人要在左翼沿河旁大路散开前进,他们必须弯着身子,因为东岸的德军很容易看到他们.
钦查尔中土的一排人则负责占领火车站,在往桥去之前,从A连的右翼过城.
蒂默曼的部下开始向里马坚进发之后,一连串的发展加速了这项进攻行动.
3月7日早上,霍格准将的作战参谋科思伦少校奉命打点一切,迁移战斗指挥组的指挥所.
由于第9装甲师的主要任务是攻占阿尔河上各侨梁,霍格便留在战斗指挥组南面纵队那儿,把指挥所由麦申海姆镇迁往里马坚以西4公里多的比利斯道夫的任务交给科思伦.
科思伦目送战斗指挥组全部进入比利期道夫后,马上跳上他的吉普车,去看看英洛曼中校的特遣部队究竟有多少人接近莱茵河.
他驶出树林后,看到莱茵河和那条完整的桥时,像其他的美国士兵一样,感到无比兴奋.
他看到德军车辆鱼贯驶过,而河的另一边则有数部火车头冒着烟,准备驶出.
"我们该让他们尝尝大炮的滋味,你说是不是"英格曼中校问.
"老天,我要找那老头儿才行,"科思伦大叫道,一点也没有留意到英格曼中校问了他一个问题.
他打电话给霍格准将.
霍格飞也似的赶来.
下午1时刚过即已到达.
事情急转直下,霍格对耽搁攻取里马坚一事大发雷霆,问在场每一个人说要马上攻下这个城,然后拿起望远镜,细心察看正在渡河的军队及车辆.
"你知道吗,"霍格压低嗓子对英格曼说,"我们既然在这里,能取得那条桥就最好了.
我们可能会失去一团人,不过……"霍格继续看了一阵子,突然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大声叫道:"英格曼、迪弗斯、拉塞尔,叫他们进城去!
""已经上路了,"他们3个异口同声地回答说.
事实如此,蒂默曼已经带领他的部属下山进入里马坚了.
伯罗斯的一排在市政厅附近的大广场打得最激烈,因为碰到德军在该处以机枪还击,所以攻势一时慢了下来.
伯罗斯发动部下从侧面包抄这个机枪据点时,格林布尔中尉的两辆坦克开至,向广场连发数响90公厘炮,消灭了敌人的机枪据点.
格林布尔的坦克与罗伯斯的第2排步兵会合向桥推进.
蒂默曼的第一排并没有遇上太多麻烦.
钦查尔中士是个出色的传译员,从流落异乡的波兰及苏联平民和战俘口中知道德军躲在哪里,他们急于藉此酬谢这些解放自己的盟军.
在德利西奥这位勇悍排长领导下的第3排进展迅速.
"来啊,兄弟,只不过又是一个城镇罢了,"德利西奥大叫,一边挥臂,一边晃一晃他的M—1自动步枪.
他的部下装好刺刀,排成单行慢慢下山,经过教堂.
他们小心翼翼地紧靠墙边走,扣着手提轻机枪及M—1自动步枪的扳机,以防万一.
德利西奥来到一道里马坚的民兵团设立但忘记关闭的路障,他派4人把守路障,并在近城那边约90公尺远的地方设置一挺机枪.
这个陷讲简直天衣无缝,他们捉了好几个想混进城过河的德国士兵.
有好几次,一些平民跑来给他们指出德军藏身的地窖.
德军士气十分低落,总是不发一弹便弃械投降,其中许多也知道反抗是徒然,有些甚至差遣百姓带美军进去.
虽然如此,肃清整个城的德军仍不是易事.
除不时有人放冷枪外,还有些10公厘口径炮弹落在城中,每一条静寂街道的拐角处都有可能是个夺命的陷阱.
下午2时过后不久,蒂默曼的部下已经把里马坚的德军差不多清除干净,可以转向桥梁进攻了.
他们还没有来到桥头.
就看到前面忽然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原来德军引爆了首批炸药,在引桥处炸开了个9公尺宽的大窟窿.
德利西奥、伯罗斯及钦查尔各带领自己的一排人,慢慢来到引桥,与一起攻城的坦克会合.
"看那个洞,"格林布尔嘟囔着说.
"他们不但想炸侨,还想不让我们走近去.
"蒂默曼上前与各排长讨论一会,"那么我们该怎么办"伯罗斯问.
他们可以看到德军正在河的对岸积极准备炸侨.
蒂墨曼看看桥上,清楚看见电线、炸药已经安装好,可以随时引爆.
他对排长说:"他们随时会炸桥,你们等着看,该是场好戏.
"他拿起望远镜仔细看着对岸,"看来他们想引我们上去才炸桥.
"到了下午3时,A连大部分的步兵以及支援坦克已在桥附近布了阵地.
德利西奥属下一名机枪手普卢德架起机枪,向对岸发射几枚曳光弹.
坦克炮有节奏地轰隆作响,对岸那些高山发出回音.
蒂默曼回望初见到桥的山上,看到更多坦克的炮管在冒烟,正把炮弹射到莱茵河彼岸.
每个人都很紧张,等待德军作出最后一击,把摇摇欲坠的桥炸毁.
这时,在里马坚以南不远阿尔河上的辛齐格发生了一件事,对里马坚的美军坦克手及步兵影响十分大.
就在蒂默曼的部队逐渐迫近鲁登道夫桥的时候,普林斯中校带领的特遣部队,也就是第9装甲师的主力,正在争夺阿尔河上那座桥,遇到相当顽强的抵抗.
然而普林斯的特遣部队终于成功了,在德军炸桥之前已经过对岸,事成之后2小时,蒂默曼才带领部下穿过里马坚来到鲁登道夫桥.
普林斯中校的特遣部队,在辛齐格俘获了近400名勇猛的敌兵,并且围捕了一些企图捣乱的民兵团团员和平民,有几个平民表示他们有"极其重要的"情报转达给美军当局.
他们告诉德兰戈中尉,说德军指挥部准备在4时整炸毁里马坚大桥.
德兰戈大约是在下午2时30分接到这个消息的.
他马上拍发急电给B战斗指挥部的总部,告诉他们这项新情报.
战斗指挥组以消息似乎十分可信,立即把它转达英格曼的特遣部队.
德兰戈感到事情刻不容缓,又恐怕无线电报在传递的时候费时失事,于是另外派遣一名信差把信息带给英格曼.
一人传十,十人传百,这项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里马坚.
桥上的德军后来发誓说并没有指定炸桥的时间,完全随美军的出现而定.
再说,邻城的老百姓也似乎不可能知道这项秘密军事行动的详情.
无论可靠与否,这消息倒是刺激了美军加速行动,要在桥给炸毁前抢过对岸.
霍格准将接到德军预定在4时炸桥的消息时已经是3时15分了,他马上冲下去告诉英格曼中校.
"在桥周围放些白磷及烟雾,使德国佬看不见你们在做什么.
用坦克及机枪作掩护推进,然后叫工兵把桥上所有电线拆掉,我们要占领那座桥,"霍格准将大声喊道.
他下令迪弗斯及拉塞尔2人指挥部下过桥,转头再对英格曼中校说:"我要你尽快赶去那座桥.
"英格曼跳上吉普车驶去.
他在路上开着无线电对格林布尔说:"到那座桥去.
"在一片静电干扰声中传来格林布尔那充满圆润的南加罗来纳州口音的声音:"长官,我早在那里了.
"英格曼叫格林布尔用炮火把桥控制住,别让德军走近,然后要人召来第9装甲工兵营B连的一个排长莫特中尉.
2人在一同距桥约180公尺的度假旅店后面会面.
以下是英格曼的命令:"莫特,霍格准将要你走到桥上去,看看有没有炸药或地雷,看看坦克能不能驶过去.
我的坦克会开炮掩护你,而且有侦察步兵跟你在一块.
"这实在是个相当艰巨的任务.
24岁的莫特中尉,从那士维尔市来,高大、黝黑、头脑冷静.
他赶快找来随行两个最可靠的人,多兰和雷诺兹.
多兰是个高大的堪萨斯石匠,雷诺兹是个矮小的北加罗来纳纺织工人.
他们前来那座桥途中,亲眼看到引桥给炸了个大窟窿.
烟尘散去后,他们就跳进洞内作掩护.
他们见到迪弗斯、拉塞尔2人正在和蒂默曼谈话,不时朝桥指指点点.
莫特挥手示意他的两名手下与他一起前进.
迪弗斯及拉塞尔各自向桥走去,2人均联络上从内布拉斯加来的高大连长蒂默曼,叫他带领部下过桥.
表面上,蒂默曼把这个任务当作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这是他的领导方法之一.
他给3个排长下命令时,很轻松地把一些在里马坚"偷来"的糖给他们,说:"喂,尝尝德国佬这些硬糖看,小心别把牙弄崩了.
"一边把糖抛给副班长万因纳,"现在,我们要过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把蒂默曼的后半句话掩盖了.
原来德军突然在桥中央一带的地方紧急引爆了一批炸药.
整座桥轰然向上微跃,满天空都是钢铁、木板、尘土和浓密的黑烟,看得A连的人目瞪口呆.
许多美兵伏在地上,有些则把脸埋在手里.
蒂默曼透过重重烟雾看看桥还剩下些什么,他大声叫道:"看!
桥还在呢!
"烟尘差不多已经散尽,士兵们循连长凝视的地方望去,看见桥仍屹立莱茵河上,并不感到高兴.
桥就像不受欢迎的幽灵,因为他们又得负起这项九死一生的任务.
在300公尺外,德军正在桥的另一端疯狂地工作,好像在准备第二次炸侨.
"也许他们只是在作弄我们,想诱我们上桥去,再把我们全部送上天堂,"萨比亚说.
"我敢说那一定是个陷阱.
"蒂默曼那种轻松的态度消失了.
他跨步向侨走去的时候,不再是笑嘻嘻的.
他看了一眼就发觉桥面虽然给炸了很多大窟窿,但是两测的狭窄小路仍然可以让步兵走过他马上挥臂召集各排长商量,其他的人既好奇又担心,也围拢过来.
"好吧,伯罗斯、钦查尔、德利西奥,我们现在就过桥去!
行进次序:第1排,第2排,最后是第3排.
"一时间谁也没有作声.
蒂默曼少尉用手掩着嘴巴,低声对伯罗斯说道:"我要你那一排走最后,好使有个军官照应最后过桥的一排人.
"接着他大声地说,想要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伯罗斯,你过了桥后,带你那排上对岸的高地.
你知道的,边宁堡的老调:攻占高地然后在上面据守.
"他们并不急于过桥.
这些疲倦、肮脏、没有刮胡子的士兵都像去送死一样.
蒂默曼试行往侨上走,桥塔上一轮机枪扫射,使他不得不弯身闪避.
贝里走上一辆潘兴型坦克,找到格林布尔中尉,指指桥上面那两座塔.
格林布尔当下毫不犹疑,他那辆坦克立即发炮,把桥塔轰得裂开一条巨缝,接着德军的机枪便停了下来.
"他妈的,怎么这样慢,加点油!
"蒂默曼大叫.
这时,营长迪弗斯少校说:"我们到对面再见,到时大家一起吃鸡餐.
""吃什么鸡餐,去你的!
我现在已经怕得要死了.
"第一排中有人回敬他一句.
迪弗斯少校脸上一红,"走过去!
"他疾声命令道.
"告诉你,我是不会上去做炮灰的,"那个士兵说.
"少校,你可依军法把我枪毙,但桥我是怎么也不会上的.
"就在这时.
蒂默曼少尉走上了桥.
忽然,原先与迪弗斯少校争论的那名士兵也跟着第一排那组人开始过桥.
蒂默曼的部下刚刚走到侨上面,工兵营的莫特、多兰及雷诺兹便立即跑上去与他们会合.
他们3人开始切断接上炸药的电线.
他们的出现使步兵格外惊喜,因为事先并不知道他们会来.
看见德军紧急炸桥之后,莫特已经决定他们主要的工作是找出所有接上炸药的电线,予以切断.
他们3人在A连的人开始过桥时,才联络上蒂默曼和他的领先侦察兵,根本没有时间商讨全盘计划便齐齐拥上桥.
桥的右边已被德军炸毁,所以钦查尔的一排人便沿着左边那条人行道走.
他们在这边有点掩护,因为德军的机枪大部分都是从另一端右边那座石塔射出来的.
格林布尔的坦克发炮轰击了石塔一番之后,德军的机枪本来已经静止下来,但是在第一批步兵过桥的时候,他们又再次开枪扫射.
钦查尔的部下已过了桥的三分之一,德军机枪火力越来越强,他们不得不停下来.
美军坦克仍在轰击,但德军自石塔及隧道加强还击,谁也不敢继续前进.
上游离侨约180公尺处,有一艘半沉的驳船,那里也有人扫射领先的美兵,火力虽然并不猛烈持续,但船上两名狙击手已开始集中向他们射击.
桥上并没有美军坦克,于是蒂默曼跑回去对引桥处一辆雪曼型坦克大叫:"轰一轰那艘驳船怎么样"坦克校好射程,用75公厘口径炮向驳船开火,直至船上人扯起白旗.
"他们在诺克斯堡可从来也没有教过我们这一招,"其中一个坦克兵后来忆述那件事情的时候说.
驳船的威胁已经解除了,不过,蒂默曼又得应付另一个新的危机.
他跑前去看到他第一排的士兵裹足不前.
支援的坦克部队并没有使敌方退却,德军依然在对岸忙个不停,似乎仍想把那座桥连美军一起炸掉.
蒂默曼招手叫第3排排长德利西奥前来.
"叫你的一排上去,设法叫前面那些人往前走!
"他在坦克及机枪声夹杂声中大叫.
这个从布朗克斯来的小胡子马上躲躲闪闪地过桥去.
他经过的时候,其中一个伏在桥面动也不动的士兵嘀咕道:"胆大没脑的家伙.
"不知德利西奥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即使听到也没有作声.
没多久,那一排其他的人也开始过桥了.
过了片刻,伯罗斯第2排的几名士兵也走了上来.
援军对准隧道及桥塔开火,敌方火力很快便开始减弱.
在一片嘈吵声中,不断传来蒂默曼"前进!
前进!
"的斥喝声.
这位连长到处鼓励及带领他的部属.
德利西奥在桥上冲了三分之一的路,来到最前面的一个人那里,他大叫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你看不见狙击手放冷枪吗""干吗要怕一两个狙击手"德利西奥笑说道.
"如果这条桥爆炸,我们有整营人在桥上.
来吧,我们走.
"当然,德利西奥只不过是夸大其词,桥上并没有一整营人,只有A连的一部分士兵,但是他的心理战术奏效了.
他又再带动了攻敌行动,其他"胆大没脑"的人一个一个爬起来,随他躲躲闪闪的往前走.
河的对岸出现一列德国火车,正在缓级向南行驶.
带着坦克回到里马坚的英格曼中校看到那列火车,兴奋地大叫:"阿利路亚!
我一直都想用坦克打火车,终于给我等到这个机会了.
"当下4—5辆坦克齐开火,火车的燃烧室顿时爆炸.
德军从火车上拥出,匆忙设立阵地向里马坚和桥上的敌人开火.
德利西奥挥手召派特伦西克及德拉比克带领的支援班上来,然后他自己慢慢向前推进.
德军开始用重型武器轰击.
高射炮的20公匣炮弹密集飞落桥上.
良特伦西克忽然有个预感,他大叫道:"伏下!
"德利西奥立即蹲下,说时迟那时快,一件物体嗖的一声在头顶掠过.
击中其中一个石塔,打落了一块石头.
在桥的中央,工兵营的莫特、多兰及雷诺兹发现了4包炸药,每包约重9公斤至13公斤不等.
这些炸药都是缚在桥面板下的工字梁上的.
他们爬下去,拼命用钢丝钳剪,直至炸药全部掉进来茵河为止.
他们听到桥上面那些步兵的沉重脚步声,以及蒂默曼那种人人这时均已熟识的沙哑叫声:"前进!
"在桥上,多兰要割断一条粗大电缆,最后他放卡宾枪把它射个稀烂.
这时候,德利西奥已经在桥上走了三分之二的路.
这个小中士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认为如果走得快点,就不会被击中.
所以德军在石塔上开火时,他并没有伏在桥上,反而继续跑,一直跑到德军那边的石塔后面.
德利西奥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哈哈大笑,后来回头一望,发觉石塔上德军的炮火,仍然牵制住应该紧随着他的人,使他们无法前进.
有人大叫:"谁去攻塔"德利西奥自告奋勇地接下这项任务,跑向其中一座塔.
大部分的火力就是从这个地方来的.
他推开几捆挡住塔门的草,正要走进去的时候,一颗流弹击中石墙反弹开来.
萨比亚走上来大叫道:"你给打中了!
""萨比亚,你疯了!
我没事呀!
"萨比亚坚持道:"我分明看到那颗子弹,我真的看到它穿过你的身体.
"德利西奥匆匆用手摸遍自己那件军衣,发觉并没有血,他把萨比亚撵走,然后跑上塔去.
钦查尔、森美奥及梅斯进入左边那座塔,其他人则向前走.
德利西奥走上那盘旋式楼梯,塔共有3层,他一点也不敢怠慢.
他听到上面有机枪声,忽然又没有了.
德军是不是听到他上来他是不是自投罗网他猛力推开一道铁门冲进去,里面有3个德军士兵,正弯身弄一挺机枪,机枪似乎卡住了.
他门猛地回头看,那一刻可真是难熬.
德利西奥慌忙连开数枪.
"举手!
"他大叫.
3个德兵高举双手转过身来.
德利西奥挥挥卡宾枪示意他们站过一旁,抢走他们的枪掷出窗外.
过侨的士兵看到枪从塔上掉下,心神稍定,开始较有信心地前进.
德利西奥用不伦不类的德语及手语,问塔内还有没有德军.
他的俘虏向他保证说没有.
德利西奥还是半信半疑,打手势要他们3个走在他前面上楼去.
到了塔顶,德利西奥把3名德兵推入一个房间,在房内又发现一名德军中尉和他的勤务兵.
那中尉飞身扑向房的一个角落,德利西奥开了几枪制止他,还拿走那中尉的手枪,然后命令这2名俘虏下楼,叫他们自己过桥往里马坚去.
他们是最先在桥附近俘获的德军,不久会有更多德军俘虏.
在左边的塔上,钦查尔、森美奥和梅斯也把一挺德军机枪抛出窗外,并制服了一名吓得发抖的德兵.
他们4个为了肃清塔上的敌兵,错过了最先跨越莱茵河的机会.
德拉比克没有听见德利西奥进入桥塔,于是四处找他.
他问过桥上几个人,但似乎没有人知道德利西奥在哪里.
他拿定主意要去做一件事.
"走吧!
"他大声嚷道:"德利西奥一定是独自一个人在那边.
"德拉比克躲躲闪闪地朝东岸走去,正要过河的时候,他蹦跳得太厉害,连钢盔也掉了.
他没有停下来拾起它,却以全速继续跑,一直冲到河的东南岸.
他是第一个走过桥到达彼岸的人,紧随他的还有8个人.
几分钟后,第一名军官蒂默曼也踏足莱茵河东岸.
德拉比克一过了桥,马上转向左边,仍然在找德利西奥.
他沿河旁大道一口气跑了180多公尺,班中其余的人紧跟在后面.
他匆忙在一列弹坑内设立一道散兵线,似防德军反击.
对美军来说,桥本身仍是个大疑问.
每一个过了侨的人都在想德军是否已经耍出最后一着或许是养精蓄锐作更重的一击,随时把整条桥炸毁,塌下莱茵河莫特、多兰及雷诺兹这3名工兵有系统地找寻德军炸侨的线路总开关.
多兰终于在桥的东端发现安置总开关的闸子,接着射了几发卡宾枪把通出来的电源弄断.
几分钟后,他们又发现一包200多公斤重的未爆炸药,信管盖已经爆掉.
莫特他们仔细地检视这包炸药,发现电源接头正确,可以随时引爆.
他们把所有电线剪断,炸药顿成废物.
在桥通往里马坚的那一端,英格曼中校、索马士上尉及密勒中校正力促部下让路与坦克及车辆.
莫特和他的两名中士正在拆除电线及断定究竟桥能否行车时,其他工兵则检查四周通路看看有没有地雷,并思量如何填塞引桥的大洞.
密勒最后唤来斯韦恩中士,他的坦克有把像推土机那样的刀片,于是斯韦恩把泥土瓦砾推下洞中.
德利西奥在德拉比克过桥后没多久也过了桥踏上东岸.
这时他已被蒂默曼派往解决另一项麻烦.
这位小中上带领4个最能干的手下,蹑手蹑脚地爬前去查看桥尾那条危机四伏的火车隧道.
他们谁也不知道德军在这片漆黑中埋伏了多强的兵力.
他们只知道这是一个绝佳的躲藏地方,而且里面的人可以清楚观察到整条桥的状况.
他们5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走,黑暗中传出枪声,便马上伏在地上.
到达隧道入口时,德利西奥向隧道射了两枪,几个德国工兵连忙走出来,手高高放在头上,好像十分渴望得到投降的机会似的.
由于这几个德兵轻易束手就擒,德利西奥设想到隧道还会有许多德军在内.
他把俘虏押回去,向蒂默曼报告,说隧道看来已没有敌军,再到河旁大道与德拉比克会合.
在隧道里面,一名德军少校及一名上尉在4时前不久接到消息,说美军已过了桥.
这个消息马上传遍这群乱哄哄的德军及平民,连表面的秩序也维持不了.
坦克炮弹飞入隧道内,步枪弹从墙上反弹过来,汽油不断从3架铁路油槽车上滴下来,越积越多,隧道内可怜的人随时都有粉身碎骨之虑.
惊惶万分的德国平民在责骂士兵,要他们停止抵抗.
除了隧道口那几个窥准机会投降的工兵外,没几个胆战心惊的德国人知道5个美国人来过又走了.
到4时过后不久,蒂默曼只有大约120人在东岸.
他是位经验丰富的步兵,隔着岸已明白现在应该从速攻下附近最高的地方艾尔佩拉山.
他把伯罗斯召来,命令他带第2排上那陡峭的山坡.
艾尔佩拉山的高地与长长的隧道同样重要.
伯罗斯后来说道:"与攀登那山比较,攻取里马坚及过桥简直易如反掌.
"山坡低处相当陡峭,而峭壁正面满是松松的岩石,很难站稳,几个士兵失足跌倒,都受了重伤.
半途上他们又受到20公厘口径炮的袭击,在黑色的山崖上,他们都变成德军高射炮手的最佳目标.
起初,袭击似乎来自西岸.
英格曼中校派出帕里斯中尉的轻坦克连去清除那地区的敌人.
但是高射炮不断加强,伯罗斯等人渐渐相信袭击是来自桥北面的地方.
为了避开炮火,有些人爬向悬崖的右边,有些则滑下崖脚.
伯罗斯手下受伤的人数大增,副排长舒尔兹一条腿被20公厘口径炮弹击中受了重伤.
一枚迫击炮弹在马雷克身旁爆炸,一块碎片穿入他体内.
终于爬抵山顶的美兵只看到90公尺外的平地上有几间小屋,几名德国士兵正在漫不经心地闲荡.
其中一个美军机枪手卡迪纳尔兴奋地大叫:"快来,让我狠狠地打他们一顿.
""闭嘴,否则我们宰了你,"其中一个美兵用低沉、而凶狠的声调威胁他说.
"我们把你枪毙,然后推你下悬崖——难道你想让敌人知道我们在这里"卡迪纳尔冷静下来.
悬崖上面的美军一面小心防备,一面焦虑地等待了好一阵子.
他们看到邻近几个镇有许多德国步兵及车辆.
在山麓及山边,炮火越来越猛烈.
敌军似乎在准备反攻.
这时美军的前卫处境实在发发可危.
他们没有比轻机枪更强的武器,蒂默曼于是要求加德那中尉的反坦克排前来东岸,并叫他们尽可能多带点五零口径机枪,置于地上,掩护通往桥头堡各条道路.
加德那的手下便带了4支火箭炮,与机枪一齐架起来.
蒂默曼又要求更多人手、武器及支援.
迪弗斯少校派出麦克马斯特的C连,约4时30分又派出利特克的B连.
援军赶到,局势稍为稳定,但这一营的兵力仍然薄弱得很,而且过于分散,遇到反攻,是守不了多久的.
假使德军坦克在4时至5时这段时间攻打这支脆弱的美军,里马坚桥头堡便肯定守不住了.
蒂默曼估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想到有这个可能,不仅忧心忡忡.
这问题使其他士兵及过桥来的B、C连增援部队也同样担忧.
士兵不是问美军坦克来了没有,就是害怕德军坦克开到.
临近的村落传来德国车辆的声音,桥头堡边缘的巡逻士兵也证实德军在准备反攻.
在里马坚那边岸上,莫特带领工兵正赶忙修理破烂的桥板,尽一切努力,使坦克可以过侨.
黄昏时分,桥已经可承载坦克了.
美军恢复增援桥头堡.
由那时起,援军一直整夜络绎不绝地过桥,前来巩固东岸的防卫.
3月8日清晨7时,吉宝牧师驾驶一辆吉普车过桥,是那天最早过桥的吉普车之一.
吉宝在隧道入口处设立一个简单的圣坛.
并没有很多士兵能从散兵坑中走出来参加莱茵河东岸第一次的礼拜仪式,但能够走出来的都默默地感谢上帝赐给他们里马坚的奇迹.
太平洋战争辉煌的转折点——中途岛战役日本海军在珊瑚海受挫后一个月,又去进攻美军在中途岛的摹地.
这一役不仅是太平洋战事的转折点,还是战争史上最具决定性的大仗之一.
本文作者在这里记载了当年粉碎日本侵略军美梦的一场血战.
中途岛战役是古今中外最激烈的战役之一.
向阵亡将士致敬的礼炮还没有放完,美国与盟国已称之为美国的重大胜利,但究竟有多重大,待许多年后文件公布出来,大家才知道.
这些文件证明该役为太平洋战事的转折点,也让我们晓得美国只差这么一点点便会输了这场仗.
假使每个日本侦察兵多看一眼;假使一位年轻的美国密码员不是那么敏锐;假使"勇往"号的一位俯冲轰炸机飞行员猜错了;假使会尔章大佐及时接到紧急转向的信号——这许多似乎琐细的事若有一件不同,美国说不定将须努力多年才能把日本逐出夏威夷.
中途岛战役虽是1942年6月4日一7日发生的,但战事的肇端其实早在六星期前,即4月18日,便已种下.
那天上午8时前不久,海军中将海尔赛从他的旗舰"勇往"号航空母舰上,在聚离东京约1000公里处向附近的"黄蜂"号航空母舰的舰长米切尔发出信号:"让X飞机起飞.
祝杜立特上校和他的机队好运,并愿上帝保佑你们.
"杜立特上校空袭东京骗倒了日本人,使他们以为敌机是从一个陆上基地起飞的,罗斯福总统开玩笑地把这个基地叫做香格里拉.
皇军参谋总部的军官在各种地图上量来度去,除却荒芜不堪可怜的阿留申群岛外,最接近东京的美军据点就是3400公里以东的中途岛.
日本人于是作出结论,认为这地方不但是香格里拉无疑,而且还是1850多公里以东的"夏威夷的前哨",所以更加危险.
日本早就想攫取中途岛,该岛的代号是AF.
海军总司令山本五十六大将只消派出舰只和订下日子,便可立即进行.
山本五十六这时已发下命令.
到4用底,便从帝国各地调集攻打中途岛的"MI行动计划"所选用的舰只.
就在这时,战役还有整整一个月才开始,山本五十六便已打输了.
基于同一理由,在杜立持空袭后刚好一年,山本五十六便要送命.
1943牟4月18日,美国战机在所罗门群岛布肯维尔上空击落一架日本轰炸机,把策划突击珍珠港与中途岛大计的人送入鬼门关.
)原来美国海军的精明人员已识破了日本最秘密的电码,山本五十六把"MI行动计划"拍发给属下指挥官时,这些无名英雄就在偷听一切.
可是偷听的人没有完全听懂,美国不能确定攻击发起日是5月底还是6月初,也不确知AF是中途岛还是欧胡岛.
美国舰队总司令金格上将起先以为是欧胡岛,但是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尼米兹上将认为是中途岛.
他在5月2日从珍珠港飞往中途岛,路经连串迂回曲折的小岛,疏疏落落的,名字离奇古怪:尼霍亚岛、法国军舰滩、迦德纳尖礁、利西安斯基岛、珍珠与赫米斯礁,最后是中途岛.
中途岛的泻湖约有8公里宽,两个小岛名叫沙岛和东岛,恰在南礁之北.
沙岛面积约为344公顷,最高点只有12公尺高;东岛面积还不及沙岛之半.
两个岛都很干燥,没什么特别突出之处,但比许多较大而且较葱翠的岛屿重要得多.
岛名说出了原因:这是太平洋的中途站,在战略上的价值无法估计.
尼米兹上将在海军陆战队第6防卫营的指挥官沈农上校、中途岛海军航空站的指挥官赛马德上校陪同下,巡视这两个小岛.
两岛都有厨房、饭堂、洗衣房、基地商店、发电厂和医务所,主要不同的地方是,除了海上飞机库之外,飞行设备都在东岛上.
那个大暑天,尼米兹整天在基地四处走,又攀又爬,巡视射击道、军火库、修理站、有刺铁丝网、地下指挥所等等.
他一字也不提那机密消息,只是询问沈农若遇到"大规模攻击",还需要些什么配备来抵挡.
沈农回答后,尼米兹再加重语气问了一次:"若是我给了你这些东西,你就可以稳守中途岛,抵挡一场大规模的两栖进攻""是,长官.
"尼米兹回到珍珠港后不久,便有信致赛马德和沈农两人.
尼米兹说日军正准备大举进攻中途岛,日期是5月28日,并指出日本将如何调配船舰兵员,运用什么战略.
他正赶紧把所有可供调遣的兵员、大炮、飞机尽数打发前来.
到这时候,尼米兹已确知日军目标是中途岛了.
珍珠港作战情报最机密单位一位精明的年轻军官罗奇福中校,建议由中途岛发一个不用密码的电报,说岛上的蒸溜水厂发生故障.
中途岛遵命发了.
两天之后,军方密码分析员截获一份日军无线电报告,通知高级人员"AF"缺乏淡水.
尼米兹的信影响极大,但中途岛的守军十分镇定.
尽管岛上的战况至此还很"冷谈",驻防军队却一直严密戒备,秩序井然.
军机每天拂晓向西面散开巡逻,飞越390万平方公里的海洋,厨房一天只供两顿膳食,海军陆战队队员随时带着步枪和钢盔,到海滩游泳也不例外.
夜间除了望员之外,所有人员都藏身地下.
因此赛马德与沈农不必作大幅度的改动,只须从速作好最后准备,并把增援队伍尽量顺利编入各单位中.
5月25日他们又收到尼米兹的信,知道进攻日延迟至6月3日,他们因而得以完成最后的防卫工作.
沈农的驻防军这时有2138名海军陆战队队员;赛马德的飞行员与后勤部队共1494人,包括1000名海军人员、374名海军陆战队队员,和120名陆军人员.
中途岛这时枪炮林立,到处是密匝匝的有刺铁丝网.
近岸一带的海陆都布了雷,对付船舰的、对付坦克的、对付敌兵的样样俱全.
每个阵地都武装了,有些甚至有汽油手榴弹.
珊瑚礁和泻湖有11艘鱼雷艇巡逻,既可增强地面部队的防空火力,也可搭救迫降海上的飞行人员.
1艘游艇和4艘经过改装的鱼船也派到附近的沙洲上,以便拯救遇险人员.
从西南到正北的水道,和向东直到欧胡岛以北320公里处,则由19艘潜艇扼守.
就防守而言,中途岛这时好比金城汤池.
敌军如欲登陆,必须先大举轰炸,赛马德和沈农就是忧虑这一点.
若是日军调集足够舰只停泊在中途岛海岸防卫炮火不及之处,由战斗机掩护,用杀伤弹和半穿甲弹向岛上轰击,那便需要许多飞机才能对付.
6月3日.
即开火的第一天,中途岛只有120架飞机——30架是巡逻机,又慢又不经打;其余还有37架战斗机和俯冲轰炸机,有些属海军,有些属海军陆战队,而各军种之间没有什么联络.
中途岛上的飞行员后来在绝望求存的历史上写下英勇的一页.
但是如果中途岛的安全只赖空军保障的话,岛上的陆军便可能连汽油手榴弹也得用上了.
尼米兹除在这孤岛的海岸设防外,还增强了四围海上的防卫.
可供调遣的舰船不多,但他全部派来了——航空母舰"勇往"号与"黄蜂"号,带着6艘巡洋舰和9艘驱逐舰,组成第16特遣舰队;航空母舰"约克镇"号,带着两艘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组成第17特遣舰队.
第16特遣舰队的指挥官是史普隆斯少将,旗舰是"勇往"号;所有舰只的总指挥则是佛莱区少将,以"约克镇"号为旗舰.
这两支舰队从珍珠港出发、于6月2日在中途岛东北523公里处的"幸运点"会合.
"约克镇"号上一盏信号探照灯闪着.
史普隆斯少将的副官在战事日志上作以下的记载:"第十六特遣舰队奉命保持在第十七特遣舰队以南约16公里的距离行驶……保持可用视号通信的距离"避免使用无线电信号".
第二天他又写道:"计划是各舰队于夜间从中途岛北行,避开敌方的可能进攻路线.
"随后.
"接到报告,知道荷兰港'在阿拉斯加阿留申群岛'今晨遇袭.
"山本五十六选荷兰港来展开与"MI行动计划"同时进行的"AL'指阿留申群岛'行动计划".
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划,既可攫取阿留申,又可把尼米兹的部分舰只引到北方,削弱中途岛的防卫.
荷兰港遇袭的消息还在美国一个个指挥所之间传递时,又来了更惊人的消息.
史普隆斯的副官有以下的记载:"中途岛搜索机队报告,看见两艘货船,方位247度'从中途岛算起',距离756公里.
我方遇高射炮轰击.
"那是黎德少尉的报告.
他在6月3日凌晨4时15分,即是日出前40分钟,从中途岛的泻湖上驾卡特连拿型飞机升空.
他所以发现敌舰,并非偶然.
尼米兹事前命令赛马德说:"巴尔沙(海军密码中指中途岛的代号)的空军必须用来从速破坏日本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
"贝林格少将结束说道:"问题是要在我方受攻击之前攻击对方.
"身为夏威夷地区空中巡逻队司令,贝林格不仅要指出问题,而且还要谋求解决办法:"为避免敌方突袭,我们必须在敌方发动第一次攻击之前找到敌人的航空母舰.
假定敌方航空母舰驶来'到达舰载机升空施袭之地点,的航速不超过27里,又假定对方不会在离岛320公里以外让飞机升空,那么卡特连拿机于拂晓时分升空,以100里时速飞行约1130公里便可作有效侦察.
在一般情况下,视程是40公里,每架卡特连拿机可扫视一个八度的扇形范围.
最好能够扫视180度'即中途岛以西的整个半圆形范围',因此须用23架飞机.
"尼米兹拨给他23架飞机,并非全部都是卡特连拿型.
陆军从第431轰炸中队搬来13架飞行堡垒,由斯威尼中校指挥,前来分担巡逻责任;8架于5月30日抵达,其余的稍后来到.
为此这批新来的机员对于辨认船舰较不熟练,但是否能够准确报告敌方实力对此役关系重大,所以赛马德便把这些飞行堡垒派到西南区.
敌人大抵不会取此竹.
借西北的恶劣天气掩蔽的日军突袭部队,有两艘战列舰、4艘航空母舰、2艘重巡洋舰、1艘轻巡洋舰、12艘驱逐舰和5艘补给舰.
曾指挥攻打珍珠港部队的海军中将南云忠一,此时又在航空母舰(赤城)号上指挥这支突击部队.
日舰主队在西方远处,有7艘战列舰、1艘轻航空母舰、2艘水上飞机航空母舰、2艘轻巡洋舰、13艘驱逐舰和4艘补给舰.
舰队由山本五十六在新建战列舰"大和"号上指挥.
"大和"号与姊妹舰"武藏"号是当时世上最强大的战舰,排水量6.
37万公吨(美国的爱阿华级战列砚才4.
5万公吨),上设9门46公分口径大炮(美国只有9门40公分口径的).
"MI行动计划"本可使赛马德和沈农所担忧的事见诸行动.
依计划,突击部队首先空袭3天,摧毁中途岛的防御,主队继而用大炮轰击,等到滩头鬼影都没有了,占领部队才登陆.
日本人后来也承认有此计划,但占领中途岛后下一步是什么则不知所云了.
有的说只是固守此岛,有的说中途岛和库耳岛只是进攻珍珠港的踏脚石.
6月3日整个上午中途岛上的无线电耳机响个不停,因为搜索机看见日军部队的船舰正集中开来.
赛马德想出动飞行堡垒轰炸,可是尼米兹发下的命令是"尽早破坏日本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航空母舰却迄未见踪影.
到了11时,黎德少尉传回新的消息:不是6艘,是11艘.
这时飞行堡垒已经回到基地加了油,赛马德决定出击.
斯威尼率领9架飞行堡垒,于下午12时半起飞,4小时后看见一支舰队有"5艘战列舰或重巡洋舰,还有约40艘其他舰只".
斯威尼把飞机编成3个V型小队,分别在3600公尺,3000公尺,和2400公尺的上空列阵.
机上的炸弹舱由于装了附加油箱,只能带半舱炸弹,即每架4枚270多公斤重的,但投手们相信已炸中了一艘重巡洋舰和一艘运输舰了.
飞行堡垒还未着陆,4架卡特连拿机已由志愿机员驾驶着路来攻.
这时一架卡特连拿机遇上比遭遇敌机更大的威胁:恶劣的天气,在西北480多公里处形成,停滞不动,影响地区很广,破坏了贝林格的预测.
这样的恶劣天气可让敌舰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到受影响地区的边缘,那时发动夜袭,美机便无从拦截.
中途岛守军的唯一安慰,就是恶劣天气虽可给敌舰掩护,但也遮盖了天空,使敌舰难作准确航行,要待日出时找到定位才能攻击.
假如这项推测正确的话,即使日本炸弹要到早上6时或6时半才投落,赛马德也不敢怠慢,万一敌方提早来攻,停在岛上的飞机便成为瓮中之鳖.
因此,搜索机一升空,余下的卡特连拿机与飞行堡垒也一一起飞,在空中以省油的速率巡航.
到搜索机巡过了640多公里之后,这些重型飞机用去的汽油.
使载重量大为减轻,可不用投弃炸弹就在那1500多公尺长的拥挤跑道上降落,亦不致烧坏制动器.
较小型的飞机没升空,但机员均已登机,开动引擎,可随时起飞.
巡逻队人员的日子并不好过.
中途岛上的食物、食水与睡觉地方只够供应必需的人员;巡逻队员除每天飞行15小时进行搜索外,还须兼做修理与加油的工作.
尽管如此,大家一听到黎德少尉报告"两艘货船……",21分钟后再报告"主队方位261度,距离1126公里,6艘军舰成纵列",顿时忘了劳苦.
不过黎德弄错了,那不是山本五十六的主队,只是他的占领部队中一个特遣队的一小部分而已.
占领部队从西南开来,有两艘战列舰、两艘水上飞机航空母舰、1艘轻航空母舰、8艘重巡洋舰、22艘驱逐舰,还有各种补给与巡逻舰只,护送12艘运输船.
各船舰运载的登陆部队中,有1500名海军陆战队队员是负责攻打沙岛的;1000名步兵负责攻打东岛;50名海军陆战队队员负责攻占中途岛以西约95公里的库尔岛;还有两营工兵,及各式特种小单位.
在战列舰"爱宕"号上指挥的是海军中将近藤信去作鱼雷夜袭.
卡特连拿机不适宜放鱼雷,机上人员也没有这种训练,尽管如此,还是有3位驾驶员找到了敌舰——也就是当天下午飞行堡垒骚扰过的那支舰队.
李查兹上尉投下的鱼雷把油轮"曙丸"炸了一个大洞.
疲倦的飞行人员快要回到基地时,岛上用无线电通知他们中途岛正遭受空袭.
6月4日凌晨3时,起床号如常响起,到了4时15分,搜索机也照常起飞,共有11架卡特连拿机出去追寻南云忠一的航空母舰.
这10架飞机一离地,飞行堡垒共15架便出动与日本占领部队再次交锋.
留在岛上的飞机是杂牌军:4架是陆军的掳掠者轰炸机,平常只用作中程轰炸,但经改装可载鱼雷;6架是海军的复仇者鱼雷轰炸机,是最新型的鱼雷机;其余便是凯姆斯中校所指挥的海军陆战队第22航空大队两个中队的飞机.
这些飞机的飞行人员在凌晨3时15分已经上了机,他们坐看日出,心里嘀咕着说这样子无了期等待,倒不如打一仗来得爽快.
事实上敌人亦正以时速320公里向他们飞来.
对过半的人而言,这便是最后的一仗了.
半夜过后不久,日本突击部队在恶劣天气的掩护下出动.
到了破晓时分,南云知道自己的位置,是在目标西北320公里处,正跨在国际子午线上.
凌晨4时30分,他下令4艘航空母舰转向迎着东南微风,并命令"第五号组织"升空,包括36架零式战斗机、36架发尔式俯冲轰炸机、36架九七式鱼雷轰炸机.
中途岛在5时25分接获第一次警告,当时一架卡恃连拿机不用密码,直接报告说:"不明机群,距离160公里,方位320°.
"5时34分这架飞机又报告说:"敌方航空母舰,距离240公里,放位330°.
"5时52分,另一架卡特连拿机纠正前次报告,并道出详情:"两艘航空母舰和许多战列舰,方位320°,距离289公里,航线135°,时速25里.
"第4个报告是砂岛雷达站发来的:"许多飞机,距离143公里,方位320°.
"中途岛响起警报.
岛上飞机升空时,赛马德即用无线电指示各机队队长说:"战斗机截击敌机,俯冲轰炸机与鱼雷轰炸机攻击航空母舰,飞行堡垒勿再理会占领部队,改向北飞——主要目标是航空母舰!
"6时只过了几分钟所有能起飞的战机都已升空.
这时视野极佳,海面平静.
岛上VMF221战斗机中队的25架可用战机组成不规则的5个支队.
中队指挥派克斯少校领着3个支队,共有8架水牛、4架野猫.
执行官阿米斯特上尉率领其余两支队,有12架水牛和1架野猫.
派克斯那一批先遇敌.
他们离开中途岛48公里,爬升到3650公尺高空时,有个驾驶员喊道:"他们来了!
老鹰在天使十二'即12000尺处有日本轰炸机',有战斗机支援!
"派克斯开始俯冲.
时间是上午6时16分.
日本发尔机群列成前后两个V型小队,一队远远跟在另一队后面,零式机在下.
派克斯和阿米斯特的机队一先一后,如狼似虎般扑向发尔机群,可是零式机来势更凶,拼命扑击美机.
美机以寡敌众,性能亦远不如日机,唯一求存之道就是全速俯冲,希望得到地面炮火掩护,但没有几架成功,零式机把美机一一打下来,有两个跳伞逃生的美国飞行员给日本兵用枪击毙.
其余的发尔机重整队形继续前进.
中途岛早已在恭候.
炮手操纵着每门炮,雷达自5时53分发现敌机后,一直追踪着.
6时22分,D炮兵连报告说:"看见目标,距离405公尺,方位320°.
"6时30分,沈农上校下令:"敌机一进入射程立即开火.
"一分钟后所有高射炮齐发.
第一批敌机一如沈农和赛马德所料按照时刻来到.
这是一批轰炸机,在4260公尺的高空飞行.
原先是36架,这时地面观察员只见到22架.
头一轮高射炮火射不到目标,第二轮击中了领队机与另外一架.
其余的把所携的240公斤炸弹投下东岛与沙岛的东北岸,然后离去.
第二批敌机是18架俯冲轰炸机.
这支机队的队长把800公斤的巨型炸弹投下,接着俯冲、翻转,在15公尺低空掠过东岛,他还打了个嘲弄的手势.
高射炮队把他击落时也似乎觉得有点难过.
其余的发尔机撤走时,在泻湖上空闯入鱼雷艇的火网中,有几架坠落.
零式机在两岛上空盘旋扫射,然后也随轰炸机回航.
中途岛在整个战役中仅这次受到空袭,历时31分钟.
高射炮手击落了10架日机,他们赌咒说,若不是有个油桶着火焚烧出浓烟,影响视线,准可多击落10架.
指挥空袭的友永丈市海军大尉于上午7时拍无线电报给南云道:"须作第二次空袭.
"可是7时零7分,另一个报告使他安下心来.
"已炸沙岛,大有收获.
"这时沈农和赛马德也已估计过损失.
伤亡不多——死10人,伤18人.
地面防卫设备毁坏不大,只一个高度测定器受损,但是次要的装置给炸得面目全非.
在砂岛上,除了若干油桶烧了两天之外,水上飞机库也着火燃烧起来.
东岛损失了发电厂、饭堂、厨房,和基地商店,但飞机跑道、汽油库以及雷达设备都没有受损,日本人大概想留作己用.
警报解除,凯姆斯中校立即传令:"战斗机降落,分队加油,第5队先降落.
"没有飞机降下,他重复一次,还是没有,于是改说"所有战斗机降落加油检查".
原先的25架机中有10架降落,几架的轮胎在跑道上被炸弹碎片划穿.
6名驾驶员受伤;只有3架机可再次作战.
VMF221战斗中队显然伤亡惨重,但对敌人的打击还不能确定.
失踪飞行员的成绩既无法计算,情报组只接受那10位生还者的报称,地面观察员也证实了他们的报告:击落43架敌机,已方损失13架水牛、2架野猫.
日方这时发表的荒唐数字是击落海军陆战队42架飞机,损失4架发尔机、2架零式机.
即使美国海军陆战队当时知道双方报称的数目相差这么大,也未必提得起劲去争辩.
他们给零式战斗机的性能吓坏了,从来没见过飞得这么快、爬升得这么好、这么灵活的飞机.
VMF221战斗中队要等到瓜达坎纳岛一役才会再与零式机交锋,但是其他中队刚开始接受考验,多数难逃先焚后溺的厄运.
赛马德在用无线电把敌舰的距离与方位通知机队队长时,原意是要所有中队同时进击,一大群飞机从不同高度四面八方拥至,虽然不协调,亦无战斗机掩护,敌人总无法保护所有的航空母舰.
这计划理论上很好,做起来却一塌糊涂.
各机队结果不是同时而是分别进击,敌舰于是能够集中火力一一对付.
首先挨揍的是那6架海军的复仇者.
这个中队其余的飞机都在"黄蜂,号甲板上,这6架是派来执行一项特别任务的:实际在战斗中试验这种新的复仇者鱼雷轰炸机,以便与舰队的另一种鱼雷轰炸机那陈旧的"破坏者"作一比较.
6架飞机的队长是菲伯林上尉.
中途岛尚未在机尾处消失,他们已看到第一批炸弹的硝烟.
接着,敌方的掩护舰只在眼前出现,远处还有两艘大航空母舰.
零式机立刻迎上来.
7时10分,南云在日志上写道:"敌方鱼雷轰炸机分成两大队.
"7时12分记下:"'赤城'号见敌机投下鱼雷,于是转一个圈,安然避过.
高射炮击落3架敌机.
"零式机继续追击余下的3架美机,两架摇摇晃晃的坠入海中;最后一架机身弹孔累累,损坏不堪,驾驶员厄尼斯特少尉中了炮弹破片,伤口不断淌血,但仍勉强飞着.
厄尼斯特设法自卫.
他的炮都卡住了,炮塔打得稀烂,炮手死了;由一名受伤无线电报员操纵的机腹炮,亦给掉下来悬垂着的尾轮挡住不能使用.
他连躲闪也做不到,升降舵控制断了线,液压系统也给炸得粉碎;炸弹舱门开着,拖慢了机速,一个机轮伸了出来,飞机失去平衡.
零式机追了大约24公里,子弹都射光了才掉头.
厄尼斯特揩去双眼的血,猜测回航路线——罗盘打碎了——一颠一簸地飞回来,在着陆时撞毁,但厄尼斯特大难不死,爬了出来,报告经过.
他获颁海军英勇十字章,嘉奖令称赞他了解到"决定一种迄未试用的飞机的战斗力那种无可估计的重要性".
史普隆斯少将对尼米兹上将说的一句简短的话,把这次的成绩——以及因此牺牲的16个人的墓志铭——总括了:"尽快以新型的复仇者代替破坏者.
"南云没有多少喘息的时间.
他才把复仇者摆脱,马上就被柯林斯上尉指挥的陆军第69中程轰炸中队的4架掳掠者轰炸机用鱼雷轰击.
这支中队是从中途岛起飞的最后一批飞机,升空几分钟后便受袭.
由于这些轰炸机的速率高,超过了无畏式与复仇者轰炸机.
就在柯林斯看见日舰的一刹那,一排零式战斗机已向他冲来.
他领队迎着敌机飞去,然后忽地向海俯冲.
一个飞行员叫道:"哗!
娘这时若能看见我就好了!
"高射炮火在前面形成一道黑墙,两架掳掠者中弹坠毁,但是柯林斯和穆里中尉安全飞过.
目标又是"赤城"号,柯林斯在730公尺的高空投下鱼雷,穆里下降至410公尺,擦过了"赤城"号的飞行甲板回升.
两人都以为命中,可是南云在7时15分记录道:"没被击中.
"零式机追逐两机至护航舰处,打烂了穆里的炮塔,机尾炮手死了.
柯林斯的炮塔只能间歇发射,机尾炮也卡住了.
但两机共击落了3架零式机,可能4架.
这2架受创的掳掠者——一架的起落架打掉了,一架机身有500多个弹孔,正在焚烧——勉强支撑,仅仅可以返回基地.
两机在东岛降落时,已是两堆破铜烂铁了.
同时,斯威尼的15架飞行堡垒天未亮便已西飞搜寻日军占领部队,6时接到赛马德说明突击部队地点的报告后,马上转向北飞.
7时32分,飞行员看见日舰,但斯威尼还不投弹.
他的主要目标是航空母舰,两舰都给云遮住了,只好在6000公尺高空盘旋,希望日舰驶出来.
事实上共有4艘航空母舰,全都曾经偷袭珍珠港:"加贺"号和"赤城"号,比美国的"约克镇"号、"勇往"号、"黄蜂"号大得多;还有"苍龙"号与"飞龙"号,则较小.
不到20分钟,斯威尼号如愿以偿,"苍龙"号报告说:"上空3万公尺处有双引擎敌机14架.
"南云在7时55分作以下记录:"敌机向"苍龙"号投弹(9—10枚),未中.
"一分钟后又记下:"见'赤城'号与"飞龙"号被敌机轰炸.
日本航空母舰发了几轮高射炮后,逃回云层下面,把防卫任务交给空中战斗巡逻队.
零式机害怕强大的飞行堡垒,飞得远远的.
斯威尼诧异地说道:"哼,我还以为这是你们的精英呢!
"他重新绕圈观察,这时海军陆战队的飞机大队拥至,是VMSB241侦察轰炸中队的第一攻击队,共有16架无畏式俯冲轰炸机,由亨得森少校指挥.
驾驶员中,有10人是上星期才编入这中队的,还有13人完全朱驾驶过无畏式机,所以亨得森决定不作俯冲轰炸,改作滑翔轰炸,既不用飞得太低,又比较容易爬升.
日本战机追上他们时,他正从2700公尺盘旋下降至1200公尺的攻击点.
海军陆战队飞机的后座炮手击落4架日机,日舰上的高射炮和日机却击落6架无畏式美机,2架起火焚烧,其中1架是亨得森的.
副指挥格利登上尉看见亨德森的飞机着火,就代他领队.
他下方是一片云层,为了摆脱敌人追击,就俯冲进云中,冲破而出时正在"赤城"号上方,3架日本战斗机刚推开了它的飞行甲板.
这艘航空母舰一听到无畏式机来袭,即开足马力以作战速度航行,此时正在左摇右摆地前进.
格利登俯冲,在150公尺高处投弹,9架美机在后面跟着他.
10架机都避过了日机,但回航中有2架捱不住坠海.
得以安全着陆的8架中,2架再也不能起飞了.
一位机员发现机身有259个弹孔.
亨德森那队飞机报告,说有两枚220公斤的炸弹命中,另一枚没有直接命中.
后来"赤城"号青木舰长亦证实这是该舰受到的创伤,"赤城"号因而沉没.
不过,事实上这些创伤是另一次空袭造成的.
击沉"赤城"号当然很足自豪,但vMsB241侦察轰炸机中队并不需要这纪念品,因为他们在瓜达坎纳岛上已有个亨得森机场纪念阵亡的队长.
派克斯、菲伯林、亨德森三位队长都战死了,制空权之争才进行了两个钟头.
日本航空母舰为了闪避炸弹,不时被迫驶到晴空下,于是那些仍在6000公尺上空盘旋的飞行堡垒便乘机投弹猛炸.
他们回报说有3弹命中两艘航空母舰,其实不然;到炸弹用罄便回航了.
那是上午8时24分.
3分钟后,南云写道:"敌饥向'榛名'号俯冲.
"海军陆战队的飞机又来了,是VMSB241中队的第二攻击队,有11架笨拙的雪耻者,由诺里斯少校率领.
这批驾驶员就像亨得森手下那些一样的没经验——有9个在5月28日才试驾这种"震荡机".
他们在约4000公尺高空向敌舰冲去,刚看到目标在32公里外,说时迟那时快,已有3架零式战斗机优美地垂直翻滚直闯他们的队形.
4位后座炮手集中点30口径炮的火力把1架零式机击落.
接着更多零式机赶来,又1架被击落.
诺里斯全速飞向云层,穿过云层在600公尺上空,还以为下面是航空母舰,却原来是在战列舰"榛名"号的头顶.
这艘战列舰正在舰队前面作之字形前进,旁边是姊妹舰"雾岛"号.
诺里斯必须立刻作出决定.
他想炸的是航空母舰,可是已经飞得这么低了,若带领这些单薄笨拙的飞机——机身部分是纤维造成——冲过全队日舰猛烈的高射炮火,无疑是自寻死路.
另一方面,"榛名"号不但就在下面,而且未必有防备,而航空母舰则一定已在戒备.
他决定炸"榛名"号.
在空中开花的炮弹很多,海军陆战队飞行员几乎不能稳住飞机俯冲.
"榛名"号四围涌起水柱,有一股溅到"雾岛"号的舰尾突上,但南云的记录却说:"并未命中.
"零式机在掩护线上恭侯,击落两架雪耻者,打掉另一架的仪器与升降舵控制.
那位驾驶员勉强继续飞行,后来在库耳岛附近的海面迫降.
其余飞机勉力飞回来,最后一架在上午10时降落.
他们离开时,中途岛还是整整齐齐的,这时却遍地瓦砾.
这个春天的早晨,弥漫着焦土硝烟的气味,房屋变成了横七坚八的焦炭.
给炸弹翻搅过的砂,散布着千千万万的死鸟,沙面还是湿凉的.
一度繁忙的跑道变得静悄悄,三分之二的战机不是被炸毁便是被击落,阵亡与失踪的飞行人员达总数之半;而敌方那4艘可置美军于死地的航空母舰仍然完整无损,还会来攻击.
岸上的情况看来十分严重,但是在海上,美国的航空母舰已经加入战斗了.
6月4日黎明,美舰来到中途岛东北约350公里处.
海上吹着时速4里的东南风,天空多云,云层很低,视程19公里.
佛莱区少将麾下,以航空母舰"约克镇"号为主的第十七特遣舰队,正在史普隆斯指挥的第十六特遣舰队以北16公里处行驶,第十六特遣舰队的中心就是航空母舰"黄蜂"号和"勇往"号.
舰队的总指挥佛莱区少将知道敌方占领部队曾在中途岛以西出现,但并没有前往堵截.
他的目标是敌方的突击部队,预料将从西北驶来.
"约克镇"号的侦察机早于前一天搜索过那里一带;翌晨日出前半小时,佛莱区再次派遣他们出去.
小时后,5时34分,他截获了卡特连拿机拍回中途岛的头一份报告,但直到6时零3分才得到他所需要的消息:"两艘航空母舰和许多战列舰",并道出方位、距离、航向、速度.
佛莱区的参谋人员把所得资料录入标航图板上.
敌方的航空母舰距离太远了,无法及时前往截击.
倘若日本指挥官不改变航向的话——他多半不会改变的了,因为他当时的航向可得逆风之利——美国拦途截去,很快便可以到达舰载机航程范围之内.
上午6时零7分,佛莱区发给史普隆斯一道命令说:"取道西南,一确定敌方航空母舰的位置,马上攻击.
待本舰队的飞机全部回航,我便立刻随来.
"史普隆斯以时速25里前进,7时整已接近舰载机的航程范围了.
他的特遣舰队转向迎风航行,第一架战斗机便在"勇往"号的甲板上升空.
"勇往"号第六空中大队共有57架战机起飞:10架野猫式战斗机、33架无畏式俯冲轰炸机、14架破坏者鱼雷轰炸机.
邻近的"黄蜂"号第八空中大队升空的飞机数目相仿:10架野猫式、35架无畏式、15架破坏者.
每个大队奉命攻击1艘航空母舰、估计目标就在西南250公里处.
8时零6分战机已全部起飞.
特遣舰队再次转向,6个飞行中队疾飞而去.
若说佛莱区庆幸他的一架侦察机发现了南云忠一,南云亦同样庆幸他的一架侦察机发现了美舰.
7时28分,史普隆斯的战机继续起飞,南云的侦察机拍回以下报告:"看见似是敌方的10艘水面船舰,方位10°,距中途岛385公里,航线150°,时速超过20里.
"南云随即命令属下舰队:"准备进攻敌方舰队!
"继而又对侦察机说:"确定舰种,保持联络.
""敌方有巡洋舰及驱逐舰各5艘,"侦察机回报说.
接着又补充:"敌方似乎还有1艘航空母舰.
"这时,"勇往"号上的雷达已找到了南云忠一的侦察机,并派遣空中战斗巡逻队前去截击.
日本侦察机仍在那里拍无线电报:"看见另两艘敌方巡洋舰,方位8°,距离中途岛400公里,航线150°,时速20里.
"但是空中战斗巡逻队找不着,这倒没多大关系,反正已太迟了.
几分钟后,日本侦察机机员结束报告说:"我现正准备回航.
"时间是早上8时34分,他从5时起就一直在空中飞行,燃料计的指针渐渐指向"零"了.
诺里斯少校的老旧雪耻者此时正聚集在"榛名"号和"雾岛"号上空猛攻,南云疲于奔命,到8时55分才松了一口气,简略地命令那侦察机:"延迟回航,继续追踪敌人,直至4架接班飞机来到为止.
用长波发报机广播'让接班机取得无线电方位'.
"南云接着吩咐各舰长:"完成接应回航飞机工作'让攻击中途岛的战机降落,之后,向北行驶.
我们要歼灭敌方特遣舰队.
"他们便把时速加至30里.
早上9时18分,一个了望员发现15架美机在海面低飞,是沃尔德伦少校指挥的"黄蜂"号第8鱼雷轰炸机中队——较早时从中途岛起飞出击的6架复仇者鱼雷轰炸机也是这个中队的成员,机员除厄尼斯特少尉外均已殉职.
出动的6个中队之中,沃尔德伦那队时速只有120里的慢腾腾破坏者,何以竟能比其他中队早半小时发现敌踪,这点无从稽考,只知它们并没照原定计划与"黄蜂"号其他战机会合.
尽管日本航空母舰这时远离预测位置(先是大大改变航线避开中途岛的战机,继而转驶向东北袭击史普隆斯的舰队),沃尔德伦还是大胆地向前飞去,闯入敌舰大炮射程之内.
他已失去自己的战斗机,前后左右也都是敌人的零式机.
高射炮火十分密集,差不多可以完全掩护左闪右避的舰只.
美机机翼机身给打得支离破碎,电线断了,仪器打碎了,飞行员和炮手死的死,伤的伤.
它们一架架坠落海中——共14架之多——焚烧片刻就沉没了.
一个隶属另一中队的后座机员,在远处隐约听到沃尔德伦最后说:"小心那门战斗机呀!
……我怎样了……打中了!
……不晓得是谁干的好事!
…我那两架僚机掉下水里去了……"第8鱼雷轰炸机中队除了唯一的生还者盖伊少尉的声音外,只余下一片沉寂.
他听到沃尔德伦的声音,又听到自己的炮手在叫:"你们打中了我了!
"跟着他自己的左手左膊也中了弹.
他的目标是"加贺"号.
他投下鱼雷,擦着"加贺"号的侧面近舰桥处飞过:"我看见那矮小的日本舰长在顿足咆哮,大吵大同.
"一枚20公厘口径炮弹在盖伊左面的方向舵脚蹬上爆炸,他的脚立时开花,操纵装置毁了,战机随即在"加贺"号和"赤城"号中间坠毁.
他游回去想拯救炮手,但是零式机群不断向他扫射,迫得他一再潜入水里;最后炮手随机一齐沉没.
一个黑色坐垫和一个橡胶筏子浮上水面来,盖伊不敢把筏子充气,怕会引起零式机的注意.
他用坐垫盖着头顶,就这样一直藏到天亮,不时远探头偷望外面的情形.
他受了伤,孤零零的在日本军舰冲起的浪中颠簸,几分钟前还如龙似虎的那30个人之中,就只有他一个逃出性命.
盖伊是在早上9时40分左右被击落的.
9时58分,南云写道:"有14架敌机正向我方飞来.
"那是林赛少校指挥的"勇往"号第6鱼雷轰炸机中队.
它们不但没有战斗机掩护,而且攻击目标亦因已受过一次袭击而有所戒备.
鱼雷轰炸机机员投弹要命中目标,须维持稳定的航线并保持飞行高度起码两分钟之久.
就在这最易挨打的关头,一整中队的零式机直扑它们,那些破坏者连同林赛自己那架在内,马上给击落了10架,坠下时大部分还没有来得及投下鱼雷.
余下的4架所以幸免于难,只因零式机群被召往对付"约克镇"号第3鱼雷轰炸机中队.
主要的侦察报告中只提及敌方有2艘航空母舰,但情报组曾通知佛莱区说另外还有2艘.
佛莱区为了避免敌方飞机袭击"约克镇"号时自己的战机还在甲板上,于是决定打发半数战机去增援"黄蜂"号与"勇往"号的空中大队,余下的留着,直至找到敌方其余的2艘航空母舰为止.
"约克镇"号的机队——12架破坏者、17架无畏式和6架野猫——于上午9时零6分已全部升空.
这回鱼雷轰炸机有了亟需的掩护了,护航的战斗机一路紧紧追随.
更好的是,先前与自己的鱼雷轰炸机中队分散了的"勇往"号战斗机这时也加入支援.
10时发现敌踪,但距目标还有22公里已给零式机迫上.
6架野猫以一敌二,快速的零式机击落了3架野猫,跟着就追赶破坏者.
这时负责指挥的梅西少校已飞至离"赤城"号一公里半的地方,他正要转身投弹时,却给1架零式机击中,着火坠下.
他的中队还有6架被击中.
其余5架投了弹,但零式机再击落3架,只有2架逃脱.
美国航空母舰派出的41架鱼雷轰炸机,已有35架被毁.
82名机员中有69人阵亡,包括3名中队队长.
他们投下的鱼雷,一枚也没有命中.
然而这些人没有白白牺牲.
他们的英勇行为令世人敬佩,也引起了日方的注意.
那些左闪右避的日本航空母舰不能再派机出击.
正当日舰上每门大炮都瞄准那些鱼雷轰炸机,而所有零式机又正在集中向他们进击时,美国的俯冲轰炸机却毫无阻挡地把"加贺"号、"赤城号"及"苍尤"号一举歼灭.
第6侦察轰炸中队的33架无畏式机,是由指挥"勇往"号空中大队的麦克劳斯基少校所率领,飞到估计是敌舰所在的上空时,麦克劳斯基翘起机翼往下望,视野极佳,只有几朵小小的云.
从他所在的5800公尺高空中,可以看到约24万平方公里的海面.
在他东南160公里处是模模糊糊的一个小点:中途岛.
可是他只见到中途岛,此外海面就是空荡荡的一片.
他又飞了120公里,仍旧一无所见.
时间无多了,单单找到敌方的航空母舰是不够的,麦克劳斯基还得在敌舰攻击美国航空母舰前找到它们.
敌舰究竟在哪里他必须又快又准的猜一次.
黄蜂"号的机队到达估计敌舰所在位置的上空时,也要作同样的猜测,领队林格中校打发属下22架轰炸机同航,率领其余13架无畏式机及10架野猫向前飞行.
他像麦克劳斯基一样,也向西北飞了半小时,可是见到前面空无一物,便转向东南,朝中途岛的方向飞去.
再转飞东北.
他由于进攻心切,油箱不够汽油也不管,到最后放弃搜索时,大部分战机连飞回中途岛也没有足够的燃料.
野猫机一架架都把油用罄,相继坠海;只有8名驾驶员获救.
两架无畏式机在中途岛泻湖上空掉下来,机员涉水数公尺爬上海滩.
另外11架则把汽油用到最后一滴,于早上11时20分降落.
岛上的美军可没怎样热烈欢迎他们.
那些海军陆战队了望员因为事前没料到无畏式机会飞来,又见它们把炸弹投弃海上,误以为是敌机,于是响起空袭警报,还弄来VMF221战斗中队1架退体鳞伤的战机加以截击.
回头再说麦克劳斯基.
他这时断定敌舰已掉头循反向航行——"勇往"号舰长墨里认为这是"整个战役中最重要的判断"——于是率领轰炸机向西北推进.
他们的汽油已几乎用掉一半,若是再不快快寻出目标,美国特遣舰队就不但要失掉麦克劳斯基指挥的战机,舰只本身亦要遭殃.
15分钟过去,又过了20分钟、25分钟,他才看到下面隐约有一道白白的波纹——是一艘独航的航空母舰,夹在护航舰中间左摇右摆地从散开的密云下面溜出来:"苍龙"号领前,"加贺"号在东,"赤城"号在西.
"飞龙"号在前面稍远处,一直躲在云层下面没有露面.
此时南云派往攻击美国航空母舰的飞机正要起飞.
"加贺"号的飞行甲板上有30架战机,机库舱面板上又有30架,全部武装齐全,加足汽油,正候命待发.
就在这时,莱斯利少校率领那个"约克镇"号中队的17架无畏式机,却向"加贺"号投下4枚炸弹,把舰桥炸得粉碎,桥上的人连同冈田大佐在内,统统当场炸死.
飞机在甲板上发生一连串爆炸,一根火柱直窜空中,高300多公尺.
浓烟覆盖着整艘舰,像块泻出血红火舌的黑色棺罩,舵手炸瞎了眼,掌不得舵,"加贺"号于是横冲直撞.
这时,麦克劳斯基兵分两路:一路进攻"赤城"号,一路进攻"苍龙"号.
他最后一次环顾四周——仍没有零式机——便俯冲下去.
黄色飞行甲板上的那些巨大的红"肉球"标识就好像靶板红心那样清晰分明……"苍龙"号舰上也有战机60架.
3枚炸弹使舰首到舰尾的机库舱面板上泼满了炽烈燃烧着的汽油.
一个弹药库爆炸了,舰的一双引擎都停下来,舰失去了舵效航速.
柳本大佐从舰桥上喊道:"弃舰!
全体船员撤到安全地点!
谁也不要走近我!
万岁!
万岁!
"他还喊着万岁!
时,已给火焰团团围住.
大部分船员挣扎逃出浓烟大火,跑到飞行甲板的前端挤在一起,后来一次猛烈的爆炸把他们全部轰到海里去了.
"赤城"号由于前往袭击中途岛的机队仍未归航,舰上只有战机40架,战机试图起飞,正当第一架加速飞出时,头1枚炸弹就在它们中间近舯部升降机处爆炸,另1枚炸中左舷艉.
乍看损毁好像并不严重,可是在青木舰长命令灌水入弹药库时,发现艉泵坏了.
下面一架焚烧着的战斗机波及舰桥,火势跟着蔓延.
南云召来1艘驱逐舰,把自己和船员转送轻巡洋舰"长良"号上.
不出1小时,"赤城"号的飞行甲板从头到尾着火焚烧.
最后发动机停下来,1名军官进入机舱内检察,发觉里面的人全部死去.
零式机被美国鱼雷轰炸机的攻击引到低空,这时只须短距离开足马力便可追到第6侦察轰炸中队.
麦克劳斯基那33架无畏式机中,有18架坠海,部分是由于汽油用尽的缘故,麦克劳斯基自己也伤了肩膀.
莱斯利的第3轰炸中队无恙,回到"约克镇"号上的降落圈中,尚未降落就给警告离去.
那17架飞机中有2架油尽来不及降落"勇往"号上,只得迫降水中.
最糟的是"约克镇"号1名战斗机驾驶员脚部中了弹,在"黄蜂"号上紧急降落时因为没关上机枪开关,那6支点五口径机枪给震得开动起来,杀死5人,伤了20人.
"约克镇"号的雷达侦察到有敌机来袭,便通知舰上战机离去.
两个钟头前,在早上10时,南云已把第17特遣舰队的位置报告山本:"我歼灭这队敌舰后,继续进攻'AF'.
"他在10时50分承认'加贺'号、'苍龙'号及'赤城'号舰上发生大火,"但又坚定地加了一句:"我打算派'飞龙'号与敌方航空母舰交战.
"10时54分"飞龙"号的信号灯还妄称:我们的战机现正全部起飞歼灭敌方航空母舰.
"全部"不过是夸大其辞罢了;参与这次攻击的实在只有6架战斗机和18架轰炸机而已.
"约克镇"号的雷达萤幕于11时50分一侦察到敌机后,空中战斗巡逻队随即前去截击.
马上有10架日方轰炸机给击落,高射炮又打下2架,但是有3枚炸弹击中了"约克镇"号.
其中一枚贯穿第三层甲板,在咽喉爆炸,把两个锅炉的火炸熄了,锅炉舱内充满了浓烟;又烧着了烟囱上的油漆,炸断了电报和雷达的主要电缆.
蒸气压力下降;舰慢下来,最后动也不动停在海上.
佛莱区少将往飞行甲板及机库舱面板匆匆巡视一遍,攀上司令台时,发觉那儿浓烟缭绕,信号灯和信号旗都给烟盖住了.
通信系统已全部失灵,他与属下的重要幕僚便滑下一条绳索转在重巡洋舰"亚士多里亚"号.
同时抢救队已把"约克镇"号的甲板铺好,而工程队也使舰回复至时速20里.
下午两点,"约克镇"号已恢复井然有序之貌——还升起了一面簇新的国旗,代替被战烟熏污了的那一面.
旗褶还未抖平,另一艘舰的雷达又侦察到另一个攻击队.
就在西面48公里处,是"飞龙"号的6架战斗机和10架鱼雷轰炸机.
佛莱区的特遣舰队此时孤立无援.
史普隆斯离敌人更远,在东面48公里处,因为"黄蜂"号与"勇往"号要让战机升降必须东行.
尽管如此,史普隆斯还是派了重巡洋舰和驱逐舰各两艘增强佛莱区的防空炮火.
"约克镇"号的空中战斗巡逻队与各舰的高射炮合力击落了5架鱼雷轰炸机,但仍然有4架冲过枪林弹雨向"约克镇"号投弹.
重巡洋舰"波特兰"号抢来拦挡,但没用,两枚鱼雷击中"约克镇"号左舷侧翼,差不多正中舰中央同一位置.
一名目击者说:"它好像跃出了水面,跟着便掉回水中,全无动静.
"当时是下午2时45分.
这时"约克镇"号的发动机停下来,漆黑一片,猛喷蒸气,并缓缓向左绕圈子.
就这样一直倾侧至26°,左舷的排水孔被淹,似乎快要倾覆了.
担架兵在斜斜的通路上抬运伤者.
2时55分,巴克马斯特舰长下令弃舰,几艘驱逐舰来援,船员泅泳攀上,挤在甲板上望着"约克镇"号下沉,然而,它一直浮在海上.
其时海面风平浪静,夕阳灿烂,是个美丽的黄昏.
到那时为止,还没有一个美国人会在同一时间内看见超过3艘月本航空母舰,而且知道至上午10时30分为止已有3艘受创.
然而这次发生在差不多4个半小时后的鱼雷轰炸机空袭事件,是敌方还有第四艘航空母舰的有力证据.
佛莱区不就便得到证实.
正当"约克镇"号还在团团转时,舰上1架侦察机已报告说1艘航空母舰、2艘战列舰、3艘重巡洋舰4艘驱逐舰,在史普隆斯特遣舰队西面约250公里向正北行驶.
佛莱区命令"勇往"号和"黄蜂"号马上攻击.
"勇往"号的战机首先出动,到3时41分,连同10架从"约克镇"号前来暂避的,已有24架无畏式机升空.
战机飞了约莫1小时便看到三条烟柱从着火的"加贺"号、"赤城"号和"苍龙"号冒起.
几艘驱逐舰守在一旁,其余的舰只则在北面数公里处,正同幸免于难的"飞龙"号一起逃亡.
轰炸机转向西飞藉此避过下午炫目的阳光,从5800公尺的高空俯冲而下.
其中3架给零式机击落,却在"飞龙"号甲板上投下4枚重型炸弹.
末尾几位美机驾驶员见"飞龙号"烧成一片火海,知他劫数难逃,便转而轰炸在旁的一艘战列舰,后半队美国轰炸机——从"黄蜂"号来的另外16架无畏式机——于半小时后到达时,完全没理会到"飞龙"号,只管向一艘战列舰及巡洋舰投弹.
"黄蜂"号的战机全部平安飞回.
"飞龙"号舰首的升降机给炸得飞脱出升降道外,摔向舰桥,遮住了它,不能再在上面指挥驾驶.
"飞龙"号上当时只有20架飞机,但已足够帮助燃烧,火势不一会就蔓延到机舱.
舰身倾斜至15°,并且开始入水了.
4艘航空母舰中,"苍龙"号最先沉没.
在苍茫暮色中,破烂的船壳像火炉一般烧得通红,船身倾斜得很厉害.
到7时13分便滑入水里,海面冒起一团嘶嘶作响的蒸气.
随舰沉没的还有718名船员和把自己绑在舰桥上的柳本舰长.
80公里外,盖伊少尉在那个黑色坐垫下面望着燃烧中的"加贺"号.
"加贺"号爆炸时,几百名船员仍挤作一团的缩在飞行甲板上.
"苍龙"号沉没后5分钟,"加贺"号也没入水中.
"赤城"号与"飞龙"号在6月5日清晨才沉没.
"赤城"号很顽强,舰上静止的发动机只有死尸看守,却突然复活,把舰开动兜了差不多2小时的圈儿才停下来.
但是仍然不肯沉,最后在拂晓时分由1艘日本驱逐舰用鱼雷击沉.
"飞龙"号是第二航空母舰分队的司令山口多闻海军少将的旗舰.
山口多闻是一名出色的军官,预料将会继山本五十六出任海军总司令.
他身材魁梧,脸如铜盘,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毕业生,曾任日本驻美海军情报组组长.
他和"飞龙"号舰长加来止男看见"飞龙"号拯救无望时,便向全体船员致诀别辞,接着"向天皇表示敬意,高呼万岁,降下战旗和司令旗.
凌晨3时15分,全体船员奉命弃舰,天皇陛下的肖像给取下来,人员开始转往驱逐舰上……分队司令及舰长却留在砚上,他们向属下挥帽致意,然后从容跟他们的舰同归于尽".
两艘驱逐舰于5时10分被用鱼雷将其击沉,但舰仍然浮在水面,直至7时始沉没.
这时4艘航空母舰已全部沉没,随舰葬身海底的船员共有2000多名.
史普隆斯报称美军这时已"稳操制空权".
另一方面,对中途岛的最高指挥人员来说,6月4日是焦虑重重的一天.
他们于早上收到报告,知道敌方只有1艘航空母舰受创时,岛上的损毁情况就好像在预示更严重的后果.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指挥飞行堡垒的斯威尼中校竟未获知美方两特遣舰队已在附近海面,还以为中途岛孤军正作垂死战,于是把可以马上起飞的7架战斗机遣回欧胡岛,一方面既可避免这些战机被毁,另一方面他以中途岛失守在即,一旦失守,夏威夷群岛必遭侵略,这些战机正好用来捍卫.
虽然空战军官蓝西少校所知较详,也认为"我方在日落前极有可能受到敌舰猛烈轰击".
这时中途岛的空军实力已大为削弱,只有2架战斗机、11架俯冲轰炸机、18架巡逻机、4架飞行堡垒,以及在修理中的飞机.
斯威尼率领4架飞行堡垒在下午第一回合空袭中对付分散的日本航空母舰.
另外两架修理好后也于1小时后升空飞往同一目标.
下午6时30分,当那些驾驶员进行轰炸之际,看见下面1公里半处多了6架飞行堡垒——原来这是从欧胡岛东南毛洛开岛直接飞来加入作战的一支中队.
这3个机队均报称击中目标,南云的日志却说无一命中.
接着,海军陆战队的战机出击.
诺里斯少校指挥11架俯冲轰炸机于入暮时分出发,可是适逢月黑风高,一片漆黑,只得放弃搜索敌舰.
一路上只凭战机排气槽发出的蓝光保持队形,直到中途岛的火光引导它们回航为止.
10名机员无恙归来,诺里斯少校却没有回来.
中途岛守军当晚又出击一次.
11艘鱼雷艇于晚上7时30分出发,希望打沉一艘掉队的敌舰,一无所获.
鱼雷艇刚离去,毛洛开岛的飞行堡垒便已降落,带来惊人的消息:进攻时遇到零式机袭击.
中途岛这时已知敌方第4艘——大概也是最后1艘——航空母舰已于5时受到重创,因此相隔2小时后出现的这些零式机,就表示敌方还有第5艘航空母舰.
其实那些零式机是正在焚烧的"飞龙"号的遗孤,但中途岛人员又怎会知道呢他们也不知道1架巡逻机于9时报称西面96公里库耳岛上有敌军登陆一事,原来只是相互依赖之余产生的幻觉.
反之,这两个消息相辅相成;使人人以为敌方进攻已迫在眉睫.
中途岛致电嘱咐其警戒潜艇紧守防线,抵挡逐渐迫近的敌人,并且派出2架装有鱼雷的卡特连拿机帮助堵截.
卡特连拿机于午夜起飞.
6月6日凌晨1时30分,敌方1艘潜艇突然向泻湖作8次袭击,然后潜逃.
中途岛守军以为这是日方为了掩护登陆而故意转移美军注意力的把戏;到了凌晨2时15分,美国海军潜艇"谭波"号声称就在西面144公里处发"多艘不明船只",这似乎又证实了上述的想法.
中途岛守军这时可说是已经竭尽所能了.
他们只好不断维修飞机,枕戈待旦.
中途岛东北远处,美国的战舰也正在等待.
佛莱区的特潜舰队损失了"约克镇"号,此时只由史普隆斯的舰队护着.
"黄蜂"号及"勇往"号没有受损,但是史普隆斯对日本快速的战列舰有所顾忌,"觉得不宜冒险夜战……另一方面,我也不想在翌日早上离中途岛太远,我希望找到一处据守地点,使我们既可追击撤退的敌军,又可截击登陆中途岛的部队.
当时那里一带……仍可能有敌方的第5艘航空母舰.
"史普隆斯的舰队慢慢东行,然后转北驶进了几公里,再转东驶,最后又南驶几公里,等到"谭波"号有所发现才结束这漫无目标的航行,以时速25里直指中途岛.
6月5日破晓,卡特连拿机于凌晨4时15分在中途岛起飞,飞行堡垒也跟着升空.
6时,头一个报告拍回来:"2艘战列舰漏油",并道出方位、距离、航向、速度.
这2艘其实并非战列舰,而是重巡洋舰"最上"号和"三隈"号.
卡特连拿机驾驶员错认了也情有可原,这2艘姊妹舰同"熊野"号和"铃谷"号,原来就是日本恶名远播的"骗人巡洋舰"——表面是根据伦敦海事会议的规定制造的,但其实强大得多,比珍珠港的任何美国战列舰都要长.
这4艘是占领部队的开路先锋,由驱逐舰掩护,派往炮轰中途岛以备登陆.
一个了望员看见"谭波"号潜艇时,"谭波"号也正看见这4艘战舰.
日舰指挥命令紧急转向,可是"最上"号错过了信号,撞破了"三隈"号的左舷,自己的船头也撞歪了,因此2舰都不能以超过15里的时速行驶.
(翌日美舰战机把"三隈"号炸沉.
)凌晨2时55分,山本属下的指挥官收到一纸出人意料的急电,电文说;"攻占"AF"计划取消……撤退……直到这里为止,日本攻击中途岛的动机以及策略都是从官方文件拼凑出来的.
但有关这紧要的一点——山本决定终止行动——文件却只字不提.
山本五十六已死,所以我们只能揣测.
前一晚6时30分,南云舰队的一个侦察机驾驶员报称发现"4艘敌方航空母舰、6艘巡洋舰、15艘驱逐舰……位置在焚烧并正倾侧的航空母舰西面48公里……敌方舰队正向西航行".
原来这名驾驶员是个近视眼.
美舰队当时只有2艘航空母舰可用而且正向东行驶.
不过南云没有理由怀疑侦察报告不确,虽然他的日志没有如此记载,大概他马上就通知了山本五十六.
对方却似乎没有立即接到他的报告,因为到了下午7时15分他还在作以下的广播:"一、敌方特遣舰队已撤退到东面.
其航空母舰也几乎歼灭殆尽.
二、该区联合舰队各单位打算追击歼灭这支队伍,同时占领"AF".
三、机动部队"南云忠一"、占领部队及先头部队"潜艇"将尽快歼灭敌舰.
南云记道:"此项宣布显然由于对敌方估计错误而发出,因为敌方仍有4艘可以作战的航空母舰,驻中途岛上的战机亦可随时出击.
"于是他在晚上9时30分把那驾驶员的发现再向山本五十六报告一遍,10时25分重复第二遍.
这个消息想必有一个上达山本五十六.
山本五十六一直以为美舰已受创撤退了,所以当他闻得对方竟然多了2艘航空母舰助阵.
而且还在采取攻势时——显然这些消息无一属实——便大为震惊,而且下今日军撤退.
可是在这里得强调一点、这一切纯属揣测.
然而中途岛战役确是结束了.
中途岛的仗打是打过了,但善后工作还没做完.
6月4日早上,美国第一个驾驶员从他那着火的飞机跳伞下来时,善后工作便告展开.
当日整天、翌日,以及在过后的几个星期中,卡特连拿机一直在海上搜索,寻找筏子和救生衣.
他们终于在6月5日下午寻获盖伊少尉.
6月6日他们又救起另一名驾驶员,是一名中尉,他用手捂住腹部的弹孔已有两天.
原来他在筏子里遭到日机扫射——为了证实所言不虚,他把那被击折断的桨拿回来.
卡特连拿机救起了50多人,其中35人是"飞龙"号机舱内的日本人,他们已漂流了13天.
最大宗的善后工作还是抢救"约克镇"号,拯救工作开始时很顺利.
驱逐舰"休斯"号在6月4日晚上守在"约克镇"号旁,救起两名伤者(他们是在弃舰时给人忽略了的)和一名战斗机驾驶员,当时他是自己划着筏子来的.
6月5日下午,扫雷舰"维利俄"号把"约克镇"号拖着走.
翌晨两点,巴克马斯特舰长和一支170人的工作队带同另外3艘驱逐舰回来.
修理工作进行得十分慢,就如"约克镇"号的行驶一样.
到中午因为采取了投弃舰上物品及抗倾覆注水两种办法,舰身开始减低倾斜度,又得系在右舷的驱逐舰"韩曼"号之助,供应水电,舰上的火势逐渐受到控制.
到下午1时35分,一名了望员看见右舷对开有4枚鱼雷的浪迹.
"韩曼"号开火,希望把鱼雷弹头引爆,舰长同时努力想把"韩曼"号拉开,但一点用处也没有.
一枚鱼雷掠过舰尾,一枚击中"韩曼"号,另外两枚击中"约克镇"号,这两艘战舰注定完了.
汽油、水和碎片像喷泉似的射上高空,哗啦哗啦的又坠回海中.
甲板上下剧烈震动,不少船员的足踝和腿都告折断.
那些吓得发呆的人给抛落海中,随后被吸进正在入水的舱室.
"韩曼"号的龙骨折断,沉得很快,船头首先没入水中,就在沉没之处发生爆炸.
好些泅在水里的人当场震毙;有些人则眼、鼻、嘴慢慢流血至死.
"约克镇"号巨大的舰身吸收了两枚鱼雷部分的冲击力,但它高高的三脚前桅也还是给震得像树苗那样晃动,铆钉亦震得飞脱,在空中嗖嗖作响.
水涌入右舷锅炉舱内,起初减低了船身左倾的斜度,但巴克马斯特知道"约克镇"号气数已尽.
太多保险门弹开,太多舱壁受损了,于是召集工作队弃舰.
有几名工作人员没上来——鱼雷把他们困在完全淹没了的舱室里.
一名军官逐舱打电话找他们,当他听到无法通达的第4层甲板有人回答时便问道:"你们可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知道.
"那声音说,"我们在下面真他妈的好玩哪.
不过,有一件事……""什么事""你们炸舰时,把鱼雷瞄准我们这儿,我们想快一点.
"他们毋须炸"约克镇"号.
翌日清晨,"舰靠左舷倾覆"巴克马斯特说,"沉下3650多公尺深的海底,舰上所有战旗飞扬着.
"舰首滑入水中时,驱逐舰上的人员肃立敬礼.
中途岛战役就此结束.
美国损失了1艘航空母舰、1艘驱逐舰、147架飞机,士兵阵亡307名.
日本损失4艘航空母舰、1艘重巡洋舰、253架战机,士兵阵亡23061名.
这是美国一场决定性的胜利;珍珠港事件后刚刚六个月,太平洋的海上均势恢复了.
此役也是自1592年后日本在海上吃的首场败仗.
那年朝鲜人有史以来首次用铁甲船把丰臣秀吉的舰队逐出顺天湾.
从战术方面来说,日本沉没了的航空母舰和阵亡的战斗机驾驶员——约100名日本最精锐的驾驶员,另外还有受伤的120名——大大改变了日本整个海军的编制.
为了补替那些损失了的航空母舰,日本不但要改装水上飞机供应船,因而缩减远程侦察,还要在两艘战列舰上加装飞行甲板.
那些阵亡的驾驶员却是无从补替的了.
津田舰长说:"这次的损失,使我们事后在这场大战中一直吃亏到底.
"就战略方面而言,中途岛解除了日本对夏威夷和美国西岸的威胁,制止了日本向东推进,并迫使日军把主力集中在新几内亚及所罗门群岛.
此外日本再也不图扩张势力,只求保持势力.
美国取得了日本失掉的主动权,套用金格上将的话,美国由"守攻"进至"攻守",然后长驱真人日本的东京湾.
在那里的了结,在中途岛上已经开始了.
高田利种少将说:"中途岛一役的失败,是日本全盘败仗的开始.
"美军指挥官当时也许早就领略到这点,却把乐观想法压制下来.
战事一完,尼米兹上将只宣布:"珍珠港之耻现已部分得雪.
日本海军力量一日未完全摧毁,还不能算前耻尽雪,在这方面我们现已大有进展.
"接着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语带双关他说:"如果说我们雪耻之路已差不多走到中途,也许还不算过分吧.
"墨索里层与英海军在地中海的争霸战1940年,盟军的形势十分不利之际,英国海军在空军协助下,于地中海迎战并击溃轴心国舰队.
这项胜利阻塞了希特勒的欧洲堡垒和他在北非的军队之间的海上及空中通道.
这时纳粹军队正欲直犯苏彝土运河以南地区,从德国到北非前线的供应路线却因而受到严重的阻挠.
意大利在1940年6月11日参战后不到5个小时,墨索里尼的轰炸机飞到马尔他岛首府瓦勒塔的上空.
意大利的首次空袭只是小试身手,其实马尔他岛并没有真正作战的实力,一旦遭到围攻,也没有长期作战所需的物资.
意大利如果大胆进攻马尔他岛,可能一举成功,攻下该岛.
但意大利并没有采取行动,所以一开始便种下了失败之因.
英国在战前忽略了马尔他岛,此时也还是以增强其他基地为急务.
墨索里尼当时正命令他的海军"在地中海内外各地采取攻势".
英首相邱吉尔却叫他的参谋总长采取一切措施,使英国的敌人"不知他们下次应去何处,以免把我们困在岛上".
地中海看来实在不像这种弄险求胜的地区.
意大利海军有军备良好的海港基地,显然可以在战事上采取主动,马尔他岛距意大利的主要海军基地大兰多不远,乘船只需12小时,从意大利半岛各机场出发则只需飞行30分钟就可抵达.
把英意两国各类型的舰只互相作个比照,便知英国战舰的时速比意大利的慢了2—6里.
尽管如此,英国海军部或康宁汉上将和萨默维尔中将并没有畏难止步.
康宁汉上将率领一支舰船不多的舰队驻在埃及的亚历山大港.
萨默维尔中将率领另一支小型舰队驻在直布罗陀.
康宁汉上将的初步行动是用舰队护送补给船到马尔他.
意大利海军过分谨慎,忙着护送运兵船及补给船到北非.
这两项行动的路线实际上互成直角,互相威胁对方的通航.
首次冲突发生于1940年7月9日,双方距离颇远.
意大利舰队在"朱里奥·塞萨"号战列舰和"博尔萨诺"号巡洋舰各中一弹后,即发出烟幕掩护,掉头高速逃走.
这次短暂的小战并未能分出胜败,但康宁汉上将相信他那速度较慢的舰队不能奢望能与意大利舰队在海上作主力交战.
9月,新航空母舰"光荣"号加入康宁汉的舰队.
那时萨默维尔驻在亘布罗陀的H舰队,负责保护英国的海上交通航道,直达西西里岛南端的海峡.
再远的就由驻亚历山大港的战舰负责.
此项安排虽然颇见成效,但是康宁汉在得到"光荣"号之后,就觉得他打的仗不够刺激.
11月初,增派入地中海舰队的军舰到达直布罗陀.
军舰在H舰队伴同下向东行驶,到达马尔他,卸下枪炮及兵员.
航空母舰"皇家方舟"号也随同前来,但在马尔他离队,执行一个双重计划的任务.
萨默维尔属下各舰西行回去;康宁汉属下各舰接替护航任务,向东行驶.
11月11日晚天气极好,正值月圆,高空2000多公尺处有薄云.
"光荣"号由亚历山大港派出的4艘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随行保护,驶到希腊西岸附近的海面.
下午8时30分至9时30分,航空母舰上21架剑鱼式战机出击意国海军基地大兰多.
数分钟前,西行的"皇家方舟"号上的战机亦对萨丁尼亚岛上的意国空军基地作牵制攻击.
英国战机飞行90分钟即抵大兰多,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意大利新战列舰"利托里奥"号被3枚鱼雷击中,无力还击.
较旧的战列舰"卡伏尔"号和"杜里奥"号亦被鱼雷击中.
"卡伏尔"号不久沉没.
1艘巡洋舰及1艘驱逐舰被炸弹击中,不能行动.
港湾设施也受到严重损坏.
英国舰队在这次空袭中只损失了两架飞机.
康宁汉称之为历史上军力节约使用的最好实例.
实际上,这次短暂的战斗改变了整个地中海的海军均势,强迫德国空军南下保护西西里岛.
护卫马尔他航道的方式仍旧不变,由直布罗陀的H舰队护送到西西里海峡,再由亚历山大港的战舰保护.
在1941年1月10日"超额行动计划"的一次护送中,87架德国容克式俯冲轰炸机集中攻击"光荣"号,有6弹命中.
"光荣"号虽身负重创,却能安全驶入马尔他港.
最后,在1941年3月28日,康宁汉指挥的英国舰队在希腊马塔班角附近海上遭遇两个意大利中队.
航空母舰"无敌"号上的战机在舰炮协助下,击中一艘战列舰,击沉3艘巡洋舰及2艘驱逐舰.
此后,意国海军就一直躲藏起来.
马塔班角一战奠定了英国海军在马尔他岛以东的优越地位.
没有这种优势,非洲争夺战就不可能获得胜利.
意大利舰队最后下旗投降时,受降典礼顺理成章地在马尔他堡垒的大炮下举行.
德军精锐和盟军铁骑在比利时最后一搏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比利时巴斯脱涅附近的玛迪森山上立了一座纪念碑,纪念凸出阵地之战的胜利;当年在那里受困的美军,打了场伤亡惨重的仗,这场仗在战略上极为重要.
纪念碑上的铭文记叙战事的经过,由美国与比利时政府合请本文作者撰写,可见没有别的人比他更了解这场关键性的战役.
1944年12月,本文作者由巴黎赶往战场,一直逗留到战事结束.
他执笔撰写本文,叙述及分析当年凸出阵地之战;那一战是希特勒企图挽回大势的最后搏斗,使正向前推进的盟军遇到重大的挑战.
1944年12月17日午夜,总部里我的电话忽然响个不停.
当时的总部设在巴黎大华旅店,那是幢富丽堂皇的洛可式古老建筑物,后来越战停战谈判也在那里举行.
电话是最高指挥部作战训练组打来的,那人说:"前线发生了战斗.
"我回答道:"我知道这回事了.
"那人继续说:"我们要给这场战役取一个名字,方便在工作上使用.
"我答道:"就叫阿顿之战吧.
"那人反对道;"阿顿高地的战事并不止这一仗.
"我说:"不对,过去在阿顿高地是打过不少次,但从来没有阿顿之战.
"他又说:"何不叫做阿顿保卫战"我说:"还是不对.
如果我们在最后反守为攻,并且取得大捷,其实这是必然的发展,那时候这一仗就取错名字了.
"至此,他不再争辩,该役就正式名为阿顿之战.
可是天下事往往非个人力量所能左右,最后结果常由千百万人的自然表现决定,因此在历史上这场战役忽然有了个完全不同的名字.
我和陆军部的肯珀上校一起在作战室对着地图研究了8小时,揣测德国人的企图、以及他们在这场战役中能有多少进展.
我们的猜测全中了.
不过这纯属运气,并非努力工作的结果.
敌人前进的极限,和我们所预料的,不超过16公里.
我们决计派遣战地录事沿着前线逐段记下每个主要作战单位在阻止敌人攻势方面所作的战绩.
我和肯珀都认为敌人在准备大规模突袭我军的阵地,不过我们绝未料到这一役竟会被俗称为凸出阵地之战,好像形容一个大胖子在和他的大肚皮作战似的.
可是由于几百万美国士兵都这样称呼它,名称就这样定了.
当时我们也没有料到该役在时间的持续、战斗的激烈以及伤亡的惨重方面,竟然仅次于第一次世界大战马士河—阿尔冈林浴血战,那是我们历史上最残酷的战役.
就在我们竭力应付之际,盟军远征部队最高指挥部也逐渐明白这是一次严重的威胁,开始有所行动.
在最初的36小时中,他们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发展吓得不知所措,问题是前线战况虽激烈,却没有多少消息传回来.
通讯设备损毁,官兵死伤极多,虽说不上全军上下震惊,但免不了有点恐慌.
英国诗人田尼森说过:"出了乱子,揣测纷坛".
后来有些专爱以简单理论来解释上苍无意要凡人了解的神秘事件的人,认为该役错在情报不灵,这也未尝没有可能.
阿顿位于法国、比利时东南和卢森堡一带,地势崎岖,森林密布,但道不多,峡谷隘口却不少.
盟军最高指挥部倚仗天险,在长达160公里的战线上,只部署了很薄弱的防卫力量.
其中一段由美国第8兵团防守,有两个师全是新兵,另两个师则因久战,已疲惫不堪,亟需休息与重新装备.
我方并非不知敌人在这几个师对面集结大军,德军各师开到时,大多数都为盟军远征部队最高指挥部军事情报官斯特朗少将侦悉,并已向上级报告.
然而作战训练组布尔少将和英国的怀特利少将却向艾森豪威尔将军进言,认为德军集结虽值得注意,但不必为此紧张.
参谋长史密斯中将也支持他们的看法.
他们认为德军在那里驻扎,一切还算舒适,德国人主要是想拖长战争,希望得到较好的仪和条件.
他们摸透了德国参谋部人员的心理,可惜的是这次要猜透希特勒的心意.
自从7月炸弹暗杀阴谋失败后希特勒便加强控制,亲自指挥所有的德国军事司令部.
但是盟军这边毫不知情,甚至完全没有料到希特勒会因而剥夺了参谋部的指挥权.
敌军于12月16m青晨5时30分展开行动,3个德国野战军冲破美国第8兵团的防线,那是个大雾弥漫的早晨,开始时,德军只以大炮猛轰了一阵子,然后步兵开始进攻,主力集中于缺乏作战经验的第106师和疲惫不堪的第28师据守的阵地.
中午时分,防线至少已有3处被冲破,不可能立即收复,然而这并没有引起普遍的恐慌.
大家都误以为德军作局部地区性的攻击,目的可能是阻挠美国第5兵团从第8兵团阵地北翼发动攻势.
第5兵团司令杰罗少将正确地看出敌军这次行动非同小可,因此请求取消他这方面的攻击,可是设在斯巴的美国第1军总部不予批准.
那天晚上,盟军统帅艾森豪威尔将军有个预感,觉得情况不妙,下令北面洗浦森中将的第9军调派属下第7装甲师,以及南面巴顿中将的第3军派遣属下的第10装甲师,立即赶赴前线,加强第8兵团的防线,除此以外,便没有什么紧张的迹象了.
在受威胁的前线后方,大家继续日常的生活.
在巴黎和布鲁塞尔,虽然已时届初冬,但尚未下雪,天气虽冷,人们仍可尽情欢乐.
泰勒少将肯定不会有重要事情发生,已启程前往华盛顿公干,他是美国最优秀的战地指挥官之一.
蒙哥马利元帅则准备动身回伦敦和儿子共度圣诞节.
德国这次攻击行动不但计划周详,而且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妥当.
计划是希特勒在1944年9月初想出来的.
那时德军在撤离阿顿山区,除了通往安特卫普的下海路线外,正节节退出比利时.
就在那时希特勒估计若能趁最有利的季节以大军在高地出击,很可能会扭转逆势.
他这个想法只有部分是他最亲信的两位军事顾问的意见,他们是凯德尔元帅和约德勒将军.
那个时期,希特勒几乎一切都只和他们两人商议.
进一步的目标是安特卫普,进一步的希望是攻占这个港口把盟军分隔,使盟军得不到补给,迫使英国退出战事.
为配合这个计划,德国最高指挥部在秋季作战时会尽量节省人力物力,又编组多师新军,还从意大利和苏联前线调回部队,重新装备,同时加速生产坦克、汽车燃油、军火及这次最后大规模攻击所需的一切物资.
在希特勒一意孤行地鞭策下,德国的军事策划者、文职管理人员及工人全力以赴,成绩实在惊人.
这场大战的指挥官逐级分批接获有关这项秘密计划的通知.
早期参预机密的军官是陆军元帅穆德尔,他负责指挥战斗.
随后是此役的总指挥陆军元帅伦德斯特.
然后各军、各兵团、各师的指挥官也接到了消息.
这些将领也会趁适当机会提出反对意见,指出这计嫩目标过高,可是都未能影响希特勒.
他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而后来他这一项奇兵惊敌计划也的确非常成功.
若说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杰出策略,只因执行得不当而失败,一点也不为过.
但是无论如何,希特勒绝对没可能赢得最后胜利.
希特勒期待,或者可以说他希望到进攻的第二晚,装甲部队能在马士河占得桥头阵地.
他梦想要在防卫部队对他的突击作出反应之前完全控制比利时.
德军最高指挥部为此共凑集了25个师,发动攻击时出动了其中17个.
步兵在反坦克与防空部队强力支持下,镇住挺进攻击部队的南北两翼,同时向两侧猛攻,扩展占领范围,装甲部队则在中央向前推进.
在希特勒的督导下,德国的攻击策划人员表现了他们的天才.
计划中一个重要的策略是希特勒自己拟定的,他要盟军后方完全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要盟军官兵陷于恐惧,张惶失措.
这项任务由两支部队执行,一支纵队由残酷的派柏上校率领,另一支突击队由恶名昭著的史柯森尼率领.
(1943年9月,史柯森尼曾率领德军前往意大利考诺山营救墨索里尼,当时这位意大利统帅正被人囚禁在哪里.
)这两支部队的成员都会说英语,有些还穿着美军制服,他们的任务是攻击实力薄弱的地点,散播假消息,切断通讯,任意屠杀.
结果,他们制造了一种无处不在、无物不毁的印象,引起的惊惶程度远较他们所预期的高,但实际的破坏则远较预拟的计划为小.
盟军在战事开始时就捕获一些敌兵,他们的口供极尽夸张之能事,使盟军误以为这次威胁十分严重,于是以近乎滑稽可笑的程度加强全面戒备,结果进行了许多不必要的行动,使气氛大为紧张.
12月17日,派柏的部队截击美国第7装甲师南行的一支炮兵部队,俘虏了不少炮兵,他们把这些美兵押至一处草地,全部予以射杀.
这次在马尔美地发生的大屠杀,当天便由另一支美国部队发现,至今仍一致公认是那个月大屠杀中最残忍的事件.
17日对盟军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
那天,以前的疑虑消除了,跟着就作出重大的决定.
盟军最高指挥部及时认清这是德军一次大规模的进攻,而且正确地估计出敌方兵力.
盟军远征部队最高指挥部留在法国的全部后备部队,只有两个久战疲惫的美国空运师,即第82师和第101师,正在穆尔美隆重整装备.
参谋长史密斯中将由两名作战训练组的人员协助,负责调遣这两个师.
当天晚上,这两支部队奉命赶往前线,第82师前往威勃蒙,第101师则往巴斯托涅.
巴斯托涅和圣维特都是公路网的中心,因此成了阿顿中部的防御支点.
守军只要能够阻止德国装甲部队使用这些公路,坚守时间越长越好,德军就决不能进至马士河.
北面德国蒙绍一带和南面卢森堡艾希特,是德军突人盟军防线的两肩,那时还没有形成凸出阵地,盟军防守极坚固.
盟军能够继续固守阵地,主要因为蒙绍一带第99师的炮火猛烈准确,而艾森博恩岭上的第2步兵师又把该区守得固若金汤.
保卫南肩的主要部队是第4步兵师.
在盟军统帅心目中,最令人感到振奋安心的是第二师作出的抵抗.
艾森豪威尔将军相信德军的主要目标是列日,但他知道在艾森博恩岭的第二师挡住了德军的进路.
这时盟军已经作出或正在研拟另一些重大决定和退敌行动.
美国第3军本在第1军之南向东推进,这时把方向转了90°,改向北上攻击敌军的左翼.
这佯转向十分困难复杂,许多人后来都认为,只有第3军那位伟大的指挥官巴顿中将才能那么迅速地调动部队.
第1军的前线已遭突破,部队和通讯仿佛是被楔子劈开了一样.
艾森豪威尔将军便把德军凸出阵地以北的美军部队(本由布德雷中将率领)拨归第21集团军的蒙哥马利元帅指挥.
这项决定对控制作战部队非常重要,但曾遭布德雷中将和许多其他美军军官反对.
到了第3天,盟军已集中了相当于两个野战军以上的部队在这个战场上,有的把守阿顿区中部的道路抠纽,有的在德军突入阵地的两侧与德军交锋.
这时德国装甲部队与步兵猛攻,力图把打开的缺口拓宽加深.
一开始情势就很明显,在巴斯托涅的第101师必会被德国第47装甲兵团包围.
第47装甲兵团属下各师都按预定时间攻破了美国第28师的防线,这时正要抢在美军之前进入巴斯托涅.
德方截获了无线电讯,得悉美军增援的情况.
问题是美国伞兵部队、第10装甲师的一个战斗旅和一个炮兵营如遭德军包围,他们能否支撑得住另一要塞圣维特的问题完全不同.
在第7装甲师的一个战斗指挥组赶至,与第106师的残军合力展开防守时,大队德军已迫近市区,快要攻破防线了.
这里的问题是盟军在敌军猛攻之下能捱多久天气是个重要因素.
德军发动攻势时,山区一带为白雾笼罩,大地尚未结冰,但并不黏软,这正是希特勒梦寐以求的理想天气,因为这样一来,盟国空军便无用武之地.
东面丘陵起伏的史尼爱非山附近曾下过小雪,最大批的敌军就在那里.
阿顿高地一片荒凉,盟军亟需良好的天气,战事的第一个星期,大风雪便把那片地区化为白茫茫的世界,是天将放晴的预兆.
在阿顿地区的美军部队并不是人人都英勇作战.
一个大指挥部的官兵几乎个个张惶失措,为10数天之久.
一个驻在巴斯托涅的炮兵营听说敌人攻来,便立即撤走.
一位具有一夫当关气魄的兵团司令发现几乎只有他一人抗敌,他的部下大多数已弃他而逃.
不过这些情形均属例外,大多数美兵都能克尽职守,甚或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美军的阵脚很快便稳住了.
许多各色各样的人,如修理匠、办事员、警察、卡车司机等,都冒着敌人的炮火加入作战.
他们拿起武器赶到受威胁的十字路口助阵,或去炸毁桥梁,或保卫重要的军需品.
有时将官和校官当起交通警察来,指挥部队赶赴危险地区.
在英国,新到的美军部队,例如第17空运师,奉命飞往马士河防守.
法国境内的供应区重新整编,以供应战斗所需,所有由供应区开往其他地方的军队都奉命停止前进,掉头回来.
荷兰至瑞士这一条阵线上的盟军,统统改变重点,支援阿顿的战斗.
在美国国内,紧张局势破坏了圣诞节的欢乐气氛,当局急忙重新分配正在接受训练的部队.
以补偿在前线伤亡日增的步兵.
法国的航空员和后方士兵则匆匆组成临时步枪连.
盟军一致行动,展开整月苦战.
盟军最高指挥部起初举棋不定,但很快便找到明确方向,作出许多重大决定.
以后几星期就是行动的时候.
虽然人人都极度疲劳,仍然做到了思想和行动一致,御敌计划的成功也就全靠他们的英勇表现.
第101师的先锋部队只有一个营,他们比敌军早8小时到达巴斯托涅.
第二天早上德军装甲部队开到,双方当时军力悬殊,德军本可攻占该市,但不知怎的,一位向来勇猛的师长忽然在此重要关头胆怯起来,他没有从市的侧面绕过直奔马士河,却下令停止进攻,挖掘自卫,准备过夜,并电告上级司令,说有大量美军驻守巴斯托涅,要动用整个装甲兵团才能攻下该市.
消息传到希特勒那里,希特勒同意了.
这是他第一次改变原来的计划,铸成大错.
第101室运师围着巴斯托涅缩窄防卫圈子,未几即被德军第47装甲兵团完全包围.
空运师一直保持人员调动灵活,并以高超技巧运用大炮,只在遏制敌军攻击时才开火.
由于漫天风雪,无法从空中接济,美军缺乏弹药,平均每天每炮只有不足5轮发射所需的炮弹,可是围城的德军竟始终没有察觉美军弹药不济.
12月22日是围城的高潮.
第47装甲兵团司令吕特维兹将军向守城的美军招降,美军司令麦考利夫答道:"妄想!
"就在那一天,天色转晴,巴斯托涅的守军获得空投接济,大批盟军飞机不断在阿顿区上空侦察,攻击德国的坦克.
12月26日,美国第3军第4装甲师的一支先头部队,由南方突破敌阵,前来解围.
这支先头部队由年轻的艾布拉姆斯指挥,他后来在越战中担任过军长.
圣维持的战况完全不同,那是一场雷霆万钧的激烈浴血战,德军越战越多,炮火的威力不断增强.
驻守该市的美军由喀拉克准将指挥,他最后不得已下令撤退,以免全军覆没.
这一仗美军损失惨重,但他们的苦战已收到阻延德军前进,粉碎希特勒奢望之效.
北面蒙绍和艾森博恩岭一带,德军的攻势在第一个星期便停滞不前,两个德国师均被轰击得无法动弹,后备师赶往增援也无补于事.
圣诞节前夕,德国装甲兵团司令电告最高指挥部他整个兵团已被打得落花流水,不可收拾.
希特勒那时才知道计划已告失败.
虽然如此,战斗在圣诞节那天以及接着的几星期仍一天比一天猛烈.
德军在巴斯托涅继续包围,屡次试图截断艾布拉姆斯开辟的走廊,都不成功.
反攻的阶段早已过去了,德军装甲部队这时唯有奋力杀出去.
他们非但不向后退,反而向凸出阵地大量增援,源源送来人员大炮,希望能守住已攻占的地区,可能的话更希望把攻占区扩大.
美军渡过危机后,跟着就是最激烈的战斗.
占据阿顿地区的德军既不后退,也始终没有作战略性的突然撤退.
每一个山头,每一队道路都要用火力和人命去收复.
最后,天气转为严寒,风狂雪大,战况随而改变.
在风雪中冻死的士兵和作战阵亡的人数一样多,敌军穿着白色衣服在雪地上攻来简直无法察觉.
村庄成了双方争夺的主要目标,因为夺得村庄,部队就有地方栖身取暖.
阿顿的居民大开门户,热烈欢迎美军,给他们食物、铺盖、燃料,还照顾伤病士兵.
一月初,巴顿中将先后下令第101师以及第17空运师从巴斯托涅的凸出阵地出击,希望能攻至北肩,把德军困在凸出阵地内.
结果每次都不成功,而且伤亡惨重,在周围高地驻扎的德国装甲部队的炮火实在太猛烈了.
在凸出阵地以北,美国第7兵团司令柯琳斯少将已等得非常不耐烦,恨不得立即向南进攻,与巴顿会师合围困住德军.
然而蒙哥马利元帅按兵不动,他的拖延与耽搁引起斯巴美军总部以及其他几处美军总部的不满.
究竟是谁更了解当时的形势与情况,是蒙哥马利还是南肩的巴顿直至今天人们仍在争论不休.
在北面,德国装甲军的先头部队已冲过斯塔维罗,渡过安布莱伏河,却被新开到发动反攻的美军围困在峡谷里.
战斗继续下去,距列日不过32公里.
西面那支德军的先头部队几乎冲到了第南特市的入口,才为新来的美军截住.
后来到了一月中旬,德军终于支撑不住,眼见自凸出阵地南北两肩向前推进的盟军大有会师合围之势,只好后退,但仍然拼死奋战.
他们得以保全的武器装备和毁坏弃于阿顿各处的相比较,实在少得可怜.
整个战斗期间一直在阿顿高地肆虐的暴风雪终于停止了,德军的疯狂攻势也告沉寂下来.
1月16日,南北两路的美军在豪法里斯这条小村会合,结束了凸出阵地之战.
我们永远也无法知悉这场大战的全部详细经过.
整个阿顿地区没有一个市镇或村庄不曾作过美军的掩体或堡垒.
当年的战痕至今依旧留存在地面、森林、桥梁或房屋上.
在这场战役中共有76890名美兵阵亡、受伤或失踪,为帮助美军而死亡、受伤或蒙受损失的比利时人更是无从计算.
他们都是雪中送炭的可贵朋友.
这些比利时人应与作战的盟军共享光荣,然而,凸出阵地之战尚有无数英雄未受颂扬,无数英勇行为不为人知.
纳粹陆军发动的一次惊心动魄的未遂政变二次大战期间,"将领阴谋"是众多密谋行刺希特勒的行动中,最后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策划这次行动的都是德国的爱国志士,他们希望希特勒一死,就可以谈判投降,使国家免受最后的苦难.
按照预定计划,炸弹于1944年7月20日在希特勒总部的一个会议室中爆炸.
虽然几名将军当场炸死,希特勒本人却仅受轻伤,幸免遇难,并随即发动一场可怕的报复,结果几千人被捕,数百人遭处决.
在已发表的记述中,这项阴谋的许多细节均互有出入.
本文作者是法国著名新闻记者,生动地再现了那项行刺阴谋中的重要事实.
到了1944年7月,盟国已在柏林投下无数炸弹.
许多地区全被摧毁,到处都是弹坑.
几乎每夜都有空袭;建筑物纷纷倒塌,消防车赶往各处救火,徒劳无功.
7月20日早上天气酷热,有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兆头.
本德勒街陆军部的卫兵仍然穿着整齐的制服.
在热浪和使人忧虑的战报重压下,陆军部保持沉着镇静,每一层楼都秩序井然.
后备军总司令佛罗姆将军正在办公室里忙于处理请求紧急增援的文件.
可供调遣的部队实在太少了.
在附近的一个办公室,3名军官在长谈后正要分手:佛罗姆辖下后备军副总司令澳布里希德将军站在他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参谋长舒道芬堡上校和海福敦中尉面对着他.
这两个人即将动身前往机场,一架容克式飞机正在那里等着把他们送往东普鲁士拉斯敦堡希特勒的最高总部.
舒道芬堡身材魁梧,胸前挂满勋章,遇有不宜用电话联络的事情,他总是像这样一样,乘搭飞机前往最高总部向元首当面报告.
海福敦中尉和他同行,两人各带着公事包.
舒道芬堡用只有3个指头的左手拿手帕擦拭前额,他的右手在突尼西亚被地雷炸掉,装上了柔韧金属制成的假手.
他满头大汗,那张脸叫人看着觉得难过.
他的左眼没有了,整个轮廓凹陷扭曲.
况且,他心里非常紧张.
他那只假手拿着的公事包里有一枚炸弹,当日就要在拉斯敦堡用它来炸死希特勒.
1944年7月20日,德军及其友军正沿波罗的海至卡尔巴阡山的整条东线撤退.
自6周前盟军进攻以来,西线战况也很危急.
一些德国将领甚至下结论说:"军事失败无可避免,只有在政治方面作出的决定才能改变事态的发展.
"舒道芬堡坐在那架他前往拉斯敦堡的飞机里,把公事包放在膝盖上.
尽管他是个伤残者,由于他殷切恳求,还是被推选担负这项任务.
他坚持说当年受伤躺在床上的时候,曾看到一个幻想,并从上天接受了解救祖国的使命.
人选既经决定,参与密谋的首领便替他安排好一个职位,使他能经常前往希特勒的总部.
很少能接近元首,想行刺他绝非易事.
至今我们也无从知道,在1944年7月20日以前,究竟有过多少次同样的阴谋.
1943年3月13日那次阴谋确有图24放置炸弹的人的兄弟勃其事,也最为人熟知.
当时希特勒正索德,最后被定罪处死.
在东线战场斯摩棱斯克附近柯立茨元帅的总部里.
在那架载他回国的飞机上,一位随行人员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有两瓶法国科涅亚克白兰地酒,是要带给拉斯敦堡一位将军的.
包裹里其实是一枚定时炸弹,起爆装置已经校好,将干预定起飞时间30分钟后爆炸.
参加密谋的人在斯摩棱斯克焦的地等待护航机发出元首遇难的消息.
一项使用暗语的信息终于传来,说元首平安无事.
炸弹没有爆炸.
舒道氛堡知道他公事包里的炸弹,和1943年3月13日没爆炸的那枚完全一样,但是他并没有气馁.
这枚炸弹的起爆装置曾经很仔细地试验过,一切性能良好,是当时可以弄到手的上好炸弹,体积小,又不会发出声音.
他们没有时间制造一件更好的谋杀工具,因为已有大多人洞悉内情,随时有被盖世太保发现的危险.
希特勒的对头所以要赶快下手,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如果再拖延,就会徒劳无功.
预定在除掉希特勒后接掌政权的临时政府将向英美两国作出这样的请求:"我们已把德国从国家社会主义中解放出来,现诚恳求和,望从轻发落.
"除非在完全战败前赶早实行这项计划,否则难望英美两国应允请求,放弃要德国无条件投降.
舒道芬堡上校很清楚当时的形势,所以急于动手.
虽然他到陆军部还不到3个星期,已经3次携带炸弹上机.
第一次是在1944年7月11日,前往贝兹加登,希特勒当时正在那里小住数天.
他和元首在房里达半小时之久,但是他没有按炸弹的起爆装置.
为什么呢因为计划要同时置诸死地的希姆莱和戈林都不在场.
第二次是7月15日,在拉斯敦堡.
这次与希特勒一起在会议室里的也没有希姆莱和戈林.
舒道芬堡该怎么办他走出会议室,打电话给柏林的同谋,用暗语问是否下手.
"下手吧!
"对方说.
可是待他回到会议室,希待勒已经走了.
7月20日晨,舒道芬堡在飞机上,心想:"第3次一定不能再误事了.
"不论希姆莱和戈林在场与否,他都引爆炸弹.
只要炸死希特勒便行;元首一定在场,是他亲自召见舒道芬堡的.
7月5日,苏联境内中路大军前任司令柯立茨元帅来到隆美尔元帅设在拉罗希盖恩的总部.
他这次是来接替伦德斯特的职位.
经过希特勒为时两周的反复训诫,柯立茨已被说服,认为如果不能把盟军赶回海上,伦德斯特和隆美尔均难辞其咎.
"你那种过分悲观和个人主义的态度,已经使元首对你信心渐失.
"他对那位非洲军团的英雄说.
"你疯啦"隆美尔反唇相讥,"我劝你在亲自看过西线的情势之前,不要妄下断语.
"柯立茨于是亲往巡视.
48小时之后,他坦诚地向隆美尔道歉:"情形跟你对我说的完全一样……元首尽管获得种种消息,却依然活在梦中.
待旁人把他从梦幻中拖出来,告诉他事情出了毛病时,他就只会找替罪羊.
"这次晤谈后,柯立茨闷闷不乐地回到圣臼耳曼恩雷的总部.
7月20日大清早,他又来到拉罗希盖恩,重读隆美尔在7月15日所写的一篇备忘录.
以下是文件内容的摘要:诺曼第战场的情势日益艰困,已快到危急关头.
由于战斗激烈,敌方作战装备威力强大,又掌握了制空权,我方损失迅速削弱我军战斗力……我们损失9.
7万人(包括2360名军官,其中有28名将官和354名单位指挥官),只得到6千人增援.
我们作战物资的损失也同样惨重.
有鉴于此,我们不能不预料在两、三星期内,敌军就会突破我们已被削弱的防线,围攻法国.
这次突破的后果是无法估计的.
隆美尔在末尾亲笔加上这样的几句话:"务请了解上述情势所含的一切涵义.
我身为这个集团军的司令官,有责任把实情坦白告诉你.
"这篇备忘录不是写给柯立茨,而是写给希特勒的,因为循正常途径传递,所以到了柯立茨手中.
他收到这份文件已3天,却还没有呈上去,原因有二.
第一,隆美尔受了重伤,当时正躺在勃内一所医院里.
7月17日那天,他的那座车在里瓦洛附近的路上遭3架战斗轰炸机用机枪扫射.
隆美尔被抛出车外,满身鲜血,不省人事,还不知道是否能保住性命.
第二,柯立茨要把备忘录呈上去,必须先附加自己的意见,这不但十分棘手,而且实在危险万分.
我们可以猜想他的困难处境,以第一人称说出他的看法:"唔,这算是隆美尔的最后通牒了.
我得说他已给了我适当的警告.
7月12日那天,我问他:"依你看来,我们在诺曼第能支持多久"他回答说:"我们可以先问问战地司令和他们上司的意见.
如果答案和我所预料的一样,我们就可以把情形告诉希特勒,并且坚决请求他结束西线的战事.
他肯定会大力否决这项建议.
到时那些想推翻希特勒政权的人就可以下手,实行他们的计划.
"隆美尔坦白向我提到他跟柏林同谋者几位密使的几次谈话.
我并不掩饰我也赞成摧毁国家社会党的虐政,但坚决表示不会参加政治行动.
最后在回答一个直接的问题时,我对他说我的决定将视战地司令如何答复我们的调查而定.
"7月13、14和15日一连三天,隆美尔亲自作了调查,所得的答案都十分悲观.
那份备忘录的内容非常确实,所作的预测也很合理.
现在,在把备忘录呈上去之前,我必须加几句自己的意见.
凭良心说,我一定得赞成这篇报告以及其中的结论,却不能使自己对其中的最后通牒意味负责,这绝非易事.
然而如果事态有变,不肯对那项最后通牒负责可能也是个错误.
"他决定再好好考虑24小时.
不大热心支持这项阴谋的人,并非只有柯立茨,德军高级军官对此态度各异.
参与密谋的首要分子有:已退职的贝克将军、魏茨雷本元帅、哈默斯坦将军、奥布里希德将军、霍普纳将军、特雷斯考将军、史迪夫将军、费奇贝将军、杜马斯将军、舒道芬堡上校和史拉布伦多夫上校.
贝克就是内定的新政府首长.
他任参谋总长时,曾公开反对希特勒把布隆堡将军和弗里奇将军兔职,1938年脱离陆军,是这次密谋的主要策划者.
1944年7月,他承认自己已心力交瘁,可是并没有逃避责任,因为他认为自己早在大战前就反对希特勒,将会最得盟军信赖.
这项密谋的突击手和实际执行者都是军人,但他们并无操纵继任政府的意思.
总理职位留给前来比锡市长保守派分子戈德勒,社会民主党的罗舒纳出任副总理.
任命内阁阁员实在是一件非常艰巨的工作,因为希特勒死后的政府按理应该包括所有参与密谋、持不同政见的各派代表.
舒道芬堡上校可以想像得出,从飞机降落起到炸弹爆炸止,他每一秒钟所要采取的步骤.
希待勒总部名叫"狼窝",在拉斯敦堡市外10公里处,占林地约8平方公里,由3个同心环形区组成,只有一条路通达.
另外的一环有个火车站和小型飞机场;近卫队的营房也在这里.
第2环由参谋本部的官员占用.
最后一环四周满布地雷,并有两排通电的带刺铁丝网围着.
在这一环的内外,每隔30公尺就有禁卫队队员站岗.
入口只有一个,由禁卫队和保安人员看守,负责检查所有进出人的通行证.
这里的通行证只能使用一次.
希特勒的房子就在内环的中心,是个水泥防空掩蔽所,在地上的部分有些小窗.
周围是侍从军官的住所,徐深绿色,铺上苔薛和网作伪装.
希特勒另有一幢木板房子,显然很少使用.
舒道芬堡只去过"狼窝"一次,但已把看到的一切细节牢记心中.
希特勒召集的会议在12点30分左右开始.
舒道芬堡读罢报告,回答了元首的问题,把装炸弹的公事包留在会议桌上.
那枚炸弹相当于一颗150公厘口径的炮弹,在密封的防空掩蔽所里爆炸,必定更猛烈.
防空掩蔽所一旦炸毁,希特勒死去后,他马上要打电话给柏林的陆军部,贝克、奥市里希德和其他同谋者都在那里等他的消息.
然后总部的通信组组长费奇贝将军便把"狼窝"通往德国各地、各战场的占领区的繁复电话线切断.
同时,奥布里希德将告诉佛罗姆,希特勒遇刺身亡,应立刻实行特别为此突发事件而准备的计划.
佛罗姆将传令给政府各机关首长,叫他们"打开'死神计划'的信封".
"死神计划"是由同谋者拟订的.
按照计划规定,陆军将接管政府,禁卫队将被禁闭在营房里,头领受到监视.
有关这些行动的命令要发给全体陆军将领.
驻柏林一带的步兵和坦克部队将开进市区,包围最主要的公共建筑物.
35岁的雷梅少校指挥的警卫营则把守陆军部,以防禁卫队来攻.
新总理戈德勒将向全国广播.
他那篇获贝克同意的讲词,将阐述以下几个要点:新政府的成员从来不想战争,他们的主要目标是促进和平;鉴于任何交战国纵使牺牲更多也不能达到任何目的,新政府打算立即停战;道德标准必须恢复,但是只可惩罚那些曾颁暴令的人;必须成立联邦政府,从速举行大选.
舒道芬堡的飞机在外环的小机场降落,一辆在那里等着的汽车把他和海福敦接走,沿迂回的道路驶过林地.
他们通过一重卫兵推进第二环,又再通过另一重卫兵.
禁卫队队员向他们敬礼,检查通行证,放他们过去.
不久舒道芬堡和海福敦下车,随一名前来迎接的禁卫队军官离去.
那名军官没有领他们到元首的防空掩蔽所,却带他们到一所松木房子,元首原来的住所.
会议改在这里举行,是因为热浪迫人.
舒道芬堡并没有因此改变计划.
他残缺的右臂可以感受到那枚炸弹的重量.
不出1小时,或许30分钟,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德国的命运将掀开新的一页.
"等一下,"他们到达接待室的时候,那禁卫队军官对他们说.
他打开一扇门,走进去,不一会就与凯德尔元帅和几位其他高级将领一同出来.
凯德尔和舒道芬堡打个招呼,说:"来吧,会议刚开始.
时间是11点40分.
凯德尔等人和舒道芬堡走进会议室,海福敦留在隔壁装了一排电话的房间里.
会议桌上展放着地图,墙上也挂满了地图.
三军将领们站在会议桌四周,还有6名速记员,希特勒在桌的一头.
舒道芬堡发现戈林和希姆莱都不在.
郝辛格将军在报告东线战场的情况.
接着,希特勒叫舒道芬堡宣读他的文件,并提出问题,舒道芬堡一一作答,就轮到另一个人报告了.
舒道芬堡把公事包靠着桌子的一双脚放下,距离希特勒站着的地方约一公尺远.
这时一名禁卫队军官走来告诉舒道芬堡有人给他来电话,这是海福敦预先作好的安排,让舒道芬堡能离开会议室.
舒道芬堡俯身假装在公事包里找文件,把定时炸弹的起爆装置弄妥.
然后站直身子,走出会议室.
他在接待室里看见海福敦.
两人一起从前门出去,朝停放在不远处的汽车走去.
突然,耀起一片火光,紧接着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木屋的屋顶塌了下来,吐出倏倏火舌,人也给抛上半空.
禁卫队的人登时呆住,过了片刻才呼喊着跑到现场.
其中有些抬着担架直冲进浓烟之中.
浓烟消散后,可以看见他们抬着尸体从瓦砾中走出来,从汽车旁经过.
"我刚看见他们抬着希特勒的尸体经过,"舒道芬堡兴奋地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两人上车沿来时所走的路驶去.
到达第一重卫兵那里时停下车来.
那些卫兵显然已听到爆炸声,或许起了疑心.
舒道芬堡探头出来.
"紧急任务,"他沉着地说.
他那张残缺的脸,激动地紧皱起来,给人印象再深刻不过了.
那些禁卫队队员盯着挂在他胸前的缓带.
紧急任务他们在1小时前看着这位大战英雄前去和元首开会,哪还有怀疑"通过,"负责的卫兵说.
他们同样轻易地通过了第二重卫兵,来到小机场,飞机正在等着.
"我们马上就起飞,"舒道芬堡对驾驶员说,"先让我打个电话.
"他走进电话亭要求接通陆军部和奥市里希德将军讲话.
舒道芬堡听出是奥布里希德,用密语清楚说明元首已死,要马上实行接管的计划.
柏林,下午1时,奥布里希德走进佛罗姆将军的办公室,说:"有人在总部行刺元首.
元首已经死了.
我们必须着手实行'死神计划'.
"佛罗姆:"你怎么知道元首已经死了"奥布里希德:"舒道芬堡打电话来说的.
"佛罗姆犹豫片刻之后说:"我不能单凭一名上校的话就颁布戒严令.
我必须亲自打电话到拉斯敦堡问一问.
"奥布里希德:"你打不通的.
那里的电话总机现在大概已经破坏但是佛罗姆仍叫接线生接拉斯敦堡总部的电话,而且几乎马上就接通了.
同时奥市里希德亦已拿起一个分机的耳机.
"我是凯德尔,"那一边传来的声音说.
佛罗姆:"柏林方面谣传有人行刺元首.
"凯德尔:"不错,但是失败了.
元首没有遇难,只受了一点轻伤.
舒道芬堡在哪里"佛罗姆:"他还没有回来.
"奥布里希德放下电话耳机,然后说:"凯德尔在撒谎!
"他离开佛罗姆的办公室,回去找贝克.
"怎么样"贝克问道.
"佛罗姆和凯德尔通过电话.
凯德尔说元首只是受了伤,我敢说那一定是谎话.
舒道芬堡刚才说得十分肯定.
"贝克和奥布里希德最后决定等舒道芬堡回来再说.
过了很久,却毫无动静.
情势奇怪极了!
4点,舒道芬堡满头大汗的走进办公室.
"我们决定等你回来再说,"贝克告诉他.
"什么你们还没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我简直不能相信!
你不是接到我的电话了吗爆炸非常厉害!
我看见人们给炸得飞上半空,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于难……"贝克和奥布里希德打断了他的话.
"凯德尔没有死,他接听我的电话.
""那么是费奇贝没有把总机毁掉!
""凯德尔说元首还活着!
""如果凯德尔没有死,他说的都是谎话!
"舒道芬堡喊道.
"我亲眼看见元首的尸体!
希特勒已经死了,你们还没有采取行动!
"贝克和奥布里希德面面相觑.
舒道芬堡上校说得斩钉截铁,非常有把握.
他们为什么要相信凯德尔而不相信这个为着他们的共同目标而甘心冒死的人呢凯德尔也许是在拖延时间,他此刻也许正与希姆莱拟订一套应变的对策呢.
"我们必须马上采取行动,"舒道芬堡坚持说,"实行'死神计划'.
别理会佛罗姆,马上发布命令!
"奥布里希德立即打电话给他的参谋长.
两分钟后,陆军部里800条电话线都停止了通话,准备听取一项紧急消息.
电报机和电传打字电报机滴答作响,政变已经开始.
奥市里希德和舒道芬堡来到佛罗姆的办公室.
"希特勒死了,"舒道芬堡上校说,"定时炸弹是我亲自放置的.
""'死神计划'已开始实行,"奥布里希德补充说,"命令已经发布出去了.
""胡说八道!
"佛罗姆用拳头猛击办公室桌喊道,"是谁发的命令""奎恩汉上校,我的参谋长.
"佛罗姆马上把奎恩汉召来,他证实了上司所说的话.
"既然如此,我现在要逮捕你们,"佛罗姆说.
然后转向舒道芬堡:"你的行刺阴谋已经失败,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自尽.
""没有那样的事!
"奥布里希德说,"我们现在要逮捕你!
"接着双方互相斥骂,打作一团.
过了一两分钟,他们把佛罗姆带到隔壁的房间锁起来.
希待勒没有死.
他给抛起撞及墙壁,伤了右臂右手,头部和脸部给的伤了,衣服也被炸成破布;整个人陷入一种轻微的休克状态中.
凯德尔把他抱起来,送到防空掩蔽所的套房内.
爆炸发生后2小时,希特勒决定接见已经到达拉斯敦堡与他会谈的墨索里尼,足见他只受轻伤.
就在爆炸发生前,希特勒离开会议桌去查阅一幅地图,因而距离炸弹比先前远了点,跟他在一起的人却非死即伤.
他们一共13人,希特勒的秘书、3名将官和1名上校不是当场丧生,就是受了致命伤;约德勒将军和7名陆、海军官员则受重伤.
有人所以能生还完全是因为会议在一所单薄的木房子里举行,炸弹炸掉了房顶,不是像在水泥掩蔽所里那样全力在室内爆炸.
保安人员马上展开调查.
炸弹不是从窗外投入的,因为没有人看见或听到物件自窗外飞来;炸弹不藏在地板下,因为爆炸后地板塌了下去,不是向上隆起,因此炸弹一定在室内.
他们想起一名军官在爆炸前两分钟离开了会议室,外面的守卫也承认那名军官当时好像非常急于离去.
柏林,4时30分.
接到实行"死神计划"命令的将领纷纷致电要求证实,并请示细节,陆军部的电话响个不停.
他们得到同样答复:"元首已死,陆军已接掌政权.
一切已受控制.
"参与密谋的人不断拥进陆军部.
他们当中有许多人似乎仍半信半疑,亲自来探听消息.
领导分子竭力替他们打气.
"死神计划"毕竟已实施,但连那些领导分子对自己所说的话也没有多大信心.
贝克终于发表了声明:"我身为政府首脑,不能参与实际行动.
我希望维持裁判员的中立身分.
计划得赖奥布里希德将军、霍普纳将军、魏茨雷本元帅和舒道芬堡上校去执行.
"一名军官来到陆军部,说某些战地司令似乎不大相信,犹豫不决,不肯按照指示实行计划.
为什么不作一次广播呢"不错,戈德勒必须发表演说.
一定不能再耽搁了.
可是,戈德勒在哪里有谁见过他"似乎没有人知道这位未来总理在哪里.
(后来得悉他因为害怕被逮捕,已逃离柏林.
)"找不到他就由别人宣读他的讲辞吧.
"对了!
为什么还要迟疑呢这篇审慎草拟的讲辞一定得向德国人民宣读!
谁有讲辞的副本谁也没有.
谁知道到哪里去找谁也不知道.
这次政变的安排确有许多缺点.
同谋者的士气崩溃了,街道上不见紧张,也不见本该去包围所有公共建筑物的军队和坦克.
一辆坦克也看不见.
下午6时,无线电广播宣布有人行刺元首失败.
元首刚接见了墨索里尼,将于当天晚上稍后发表广播演说.
"他们在吓唬人!
"舒道芬堡说,"凯德尔他们还在拖延时间.
"过了几分钟,费奇贝从总部打电话来,说希特勒还活着.
舒道芬堡耸耸肩.
"他不能不打这个电话,大概是他们用枪抵住他的后腰逼他打的.
"好几位共谋者这时觉得如果.
当初陆军部队马上占据所有广播电台,他们的处境会好得多.
要是控制了电台,即使希特勒没死,他们仍然可以成功.
这时该怎么办呢贝克打电话给柯立茨.
"我们一切都按照计划做了,"他说,"并没遇到重大的抵抗.
我现在打电话给你,就是请你出面支持我们,发布适当的命令.
""你没听到无线电广播吗"柯立茨问道,"元首根本没有死.
""那不是问题.
我们首先完成政变的计划.
现在实际已经没有元首了,事实证明大家都断然反对他.
"柯立茨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他说:"我们现在要应付一种出乎意料的崭新情势.
等我与幕僚商谈之后,再给你回电话.
"这时,魏茨雷本来到陆军部.
相信他必然会拿起电话,叫那些犹豫不决的将军保持镇定.
他快步走进贝克的办公室,把舒道芬堡找来,闭门密谈.
其他的共谋者默默地等待着,大家都聚精会神听他们讲些什么.
忽然,大家面面相觑,因为里面的谈话声音越提越高,双方显然在激烈地争辩.
门打开了,魏茨雷本满目怒容走出来,看了看在场的人,耸耸肩说:"我要回家了.
"那些人都觉得自己头上好像挨了一棒.
魏茨雷本离去,不是表示一切都完了吗有些人跟着走了.
就在这时,奥市里希德在门口出现.
"一切都很好!
"他喊道,"'死神计划'生效了.
警卫营正开来保护我们这座建筑物.
你们看啊!
完全和我们所计划的一样!
"他们从窗口可以清楚看见军队已开到本德勒街.
几分钟前已准备放弃这场斗争的人,内心又涌起希望.
其实一切都完了,再过几分钟,他们就会知道警卫营不是来保卫陆军部,而是来包围他们的.
他们全都成了瓮中之鳖.
警卫营营长雷梅少校接到那些和他直接有关的实行"死神计划"的命令时,不禁心惊胆战.
元首死了,陆军已经按掌政权,指派给他的第一项任务是逮捕宣传部长戈培尔.
他把哈格中尉从宣传部召来.
"要审慎行事,"哈格中尉建议说,"无线电台还没有宣布元首已死的消息.
我们还是查明真相为妙.
""到哪里去查""问戈培尔去.
如果元首死了,他一定会知道的.
"雷梅率领属下的警卫营,和哈格一起往宣传部.
这样一来,万一出事,也有备无患.
雷梅直趋戈培尔的办公室,他的一营人站在下面等着.
"这全是个骗局,"戈培尔冷冷地说,"希待勒只受了点轻伤.
要我给总部打个电话吗"过了一会,拉斯敦堡的电话接通了;他讲了几句话,就把耳机交给雷梅.
"雷梅少校,你认得我的声音吗"这几个字像是几把利剑刺在雷梅心头,讲话的人正是元首.
他不由自主地回答说:"我认得,元首.
""相信我没有死了吧""我相信,元首.
"问题都解决了.
雷梅少校领着他的警卫营开到陆军部.
自此情势急转直下.
陆军部内若干对政变本来就不大热心的军官,这时看到禁卫队开来,马上拿定主义.
海登中校高声喊道:"叛国!
"然后朝舒道芬堡放了这一天的第一枪.
舒道芬堡背部中弹,一瘸一拐地走进贝克的办公室.
佛罗姆获释,走进办公室,共谋者全被困在里面.
"我要组织个特别军事法庭,把你们当中5个人处死.
放下武器!
"那5个人是:奎恩汉、奥布里希德、舒道芬堡、海福敦和贝克.
"我想保留这支手枪,自己作个了断,"贝克对他说.
"那么你就快一点.
"贝克把枪管抵住自己的前额.
枪响了,他倒在一把椅子上,头上血如泉涌,但是还活着.
他走出房间,那几个人围着一张圆桌给家人写诀别信.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建筑物其他部分却响遍沉重的脚步声.
5分钟后,佛罗姆带着禁卫队士兵回来,把所有人带走,只留下贝克.
"再给我一支枪,"贝克恳求说.
他再开枪射自己的头,这次又没成功.
几分钟后,佛罗姆令人结果了他.
在下面的庭院里,一辆军用卡车的前灯照着一面墙,行刑队在黑暗中排成一行.
第一个受死的人靠墙站着,强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他还没能睁开眼睛,一排子弹已向他齐射过去.
禁卫队队员把尸体拖到一边,行刑队又继续执行任务.
"德国万岁,"舒道芬堡倒下去前喊道.
一切都成为过去了.
"一小撮野心勃勃、没有天良、可恶愚蠢的军官",这便是希特勒在事后的午夜广播演说中对共谋者的评语.
第二天,一个秘密的警察组织就在全国各地活动起来.
一些未曾参与阴谋的元帅和将军,例如伦德斯待,要求由军事法庭审讯那些被起诉的军官.
8月7日,在被起诉的军官之中有8个,包括魏茨雷本元帅和霍普纳将军在内,在军事法庭中接受秘密审讯.
8人都承认曾经参与密谋,全被绞死,执行绞刑的照片传送到世界各地.
同时,报纸和广播电台宣布当局悬赏100万马克缉拿戈德勒.
这个被内定为总理的人先后在柏林和东普鲁士匿藏,最后被人认出告发,就逮后于1945年2月2日处死.
佛罗姆也因被指"怯懦"而被判死刑,原因是在镇压密谋时不能当机立断,于3月19日被处决.
舒杜普纳格尔将军于密谋失败翌日曾以手枪自杀,结果只弄瞎了双眼,后来也被处死.
受牵连的差不多都在监狱里被杀或由行刑队枪毙,或以绞架及西班牙式的铁环绞死,或给子弹射进后颈,直至1945年3月残杀才告一段落,只对外发表过那些惊心动魄的绞刑场面.
被处死的总人数无从知晓.
盟国调查人员估计被捕者达4000名以上.
为免被捕,许多共谋者宁愿自杀.
柯立茨在8月底飞往柏林解释他所知道的情形,途中服毒自尽.
隆美尔元帅被迫选择眼毒或接受"人民法庭"的审判,于1944年10月4日在乌尔姆附近自己家中服毒.
官方宣布他因伤致死,并称他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德国将军之一".
希特勒为什么这样做,大家心里有数.
战争结束时,形势混乱,德国当局往往要把犯人从一所监狱或集中营移在另外一所监狱或集中营;到处都有空隙,交通中断,许多狱卒仓惶逃遁,不是把犯人释放了,就是丢下不管.
好几名密谋者因而侥幸逃出魔爪,作了历史的见证,把事实串连起来构成完整的故事.
1944年7月20日的一幕,只是希待勒德区覆亡前的开场戏.
一小撮人确信惟有除去希特勒才能使德国免受更多灾难,他们的密谋失败了.
午夜后不久,希特勒在电台发表广播演说.
"我没受创伤,只受轻微的的伤、擦伤和瘀伤.
我认为这件事证实上天赋我以大任.
我感谢上帝,不是因为我大难不死,而是因为我得以承当忧患,继续执行我的良知要我肩负的任务.
"这时希特勒的绝对权利比以前更大了.
他委任希姆莱为参谋总长.
凡有不积极支持继续作战嫌疑的军官均遭撤换.
大多数高级陆军军官都致函希特勒的总部,表明自己忠贞不二.
暴君的末日——希特勒下地狱的一瞬间事隔40多年,希特勒自杀一事又有了新线索.
这是最近西方出版的阿道夫,"希特勒之死"一书中揭霹出来的,作者是前苏联情报人员,列夫,A·贝兹曼斯基.
据说他的叙述是苏联的绝密文件.
看来是可信的.
贝兹曼斯基说,苏联的一个医学小组在希特勒死后8天,对烧焦的尸体进行尸验.
这些材料曾被作为绝密情报锁在档案柜里.
今天才得以从铁幕中走出.
1945年4月29日午夜,希特勒在他柏林地下避弹室,为结束自己的一生准备一切.
白天时,他收到外界的最后消息:墨索里尼死了.
这位法西斯主义的倡导者与希特勒朋比为奸,首先为希特勒证明在现代欧洲有可能实行独裁统治的人就是他,而他也比希特勒早一步尝到幻想破灭和失败的滋味.
这时他的死又亮起了警号,显示垮台暴君必然落得的下场.
墨索里尼和情妇克丽达、贝达志是在意大利北部被起义的游击队捕获后遭处决.
他们的尸体双脚被绑,倒吊在米兰的市场上,任由满腔仇恨的群众尽情鞭挞和用物件投掷.
希特勒和当日较早时刚与他结婚的伊娃·勃朗恩知道详细情形,他们便重申早已经吩咐下来的命令:要把他们的尸体消灭得一干二净.
那天下午,希特勒把他的爱犬德国狼狗布朗迪结果了.
他以前的外科医生哈瑟教授,当时在柏林的诊疗所负责治疗受伤的人,奉召前来地下避弹室把那只狗毒死.
后来希特勒又给了自己两名秘书一些毒药,以防万一.
傍晚时分,住在外围两地下避弹室的人正在希待勒地下避弹室的通道餐厅吃晚餐,一名禁卫队警卫来通知他们,说元首要向女士们告别,并且说没有接到命令任何人也不准睡觉.
4月4日凌晨2点30分,命令下来了.
他们接到电话通知,奉命到地下避弹室去,又在通道餐厅集合,军官及妇女一共20人左右.
大家到齐时,希特勒从地下避弹室的私人套房里走进来.
他心神不定,眼睛湿润,目光呆滞.
他默默地走过通道和在场的妇女一一握手.
有些人和他说话,他却没说什么,或只喃喃地说几句,听不清他讲什么.
这奇异的一幕过后,在场的人共在那里逗留了一阵,讨论其中的含义.
他们都认为只能有一个意思:元首要自杀了.
接着发生了谁也意料不到的事,压在地下避弹室里的人心头那片厚墩墩的巨大疑云好像消散了.
这个可怕的巫师,这个暴君,这个让他们过着无法忍受极度紧张的日子的人,快要离开人世了.
在这段吉凶未卜的短暂过渡时期,他们可以尽情耍乐.
在士兵和勤务兵用的总理公署餐厅里,正在举行一个舞会.
希特勒要自杀的消息传来,但是谁也不让它打断寻欢作乐的兴致.
元首地下避弹室传话过来,要他们安静一点,然而他们还是继续跳舞.
这时,元首总部的一名裁缝也和其他人一样,在总理公署内凑热闹,警卫队头目兼禁卫队旅长腊登胡巴准将,亲切地拍拍他的背,不分尊卑亲热地和他打招呼,使他不禁受宠若惊.
地下避弹室里的阶级制度分明,所以这个裁缝才感到惊奇,好像自己变成了高级军官.
他说:"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高级军官对我说'你好',因此我发觉气氛完全变了".
后来他从一个同级的人那里获悉为什么这名军官有这种一反常态的表现,原来希特勒已和大家告别,快要自杀了.
日上三竿,一天的工作又开始了.
几位将军像往常一样,带着军事报告来到地下避弹室.
总理公署的指挥官莫思克准将宣布情况稍微好转,西里西亚火车站已从苏军手里夺回来了.
但是其他方面,军事情况并无变化.
到了中午,情势又趋恶化.
消息传来,说弗里德里希街的地下铁路隧道已落入苏军手中;接近总理公署那段弗斯街隧道也有一部分被占领;整个动物园区域失守,苏军已经抵达波茨坦广场和斯普累河上的威登旦桥.
希特勒听到这些战报,并不激动,他大约在两点钟左右吃午餐,伊娃·勃朗恩没有跟他一起吃,显然是不觉得饿,或许是单独在自己的房间里吃.
希待勒和他的两个秘书和厨师一起进食;伊娃不在场时,他总是这样做的.
他们的谈话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希特勒很沉默,一句也不提自己有什么打算.
尽管如此,即将举行的仪式已在准备中.
早上的时候,各警卫已接到命令去领取当天的全部配给品,因为谁也不准再通过避弹室的走廊.
大约在吃午餐的时候,希特勒的禁卫队副官冈舍向运输官兼司机肯普卡传达命令,要他送200公升汽油到总理公署花园.
他找到了180公升汽油送到那里去.
4个人把汽油抬进去,放在地下避弹室的紧急出口处.
在那里,他们碰到一名警卫,向他们盘问.
就在这个时候,希特勒的私人侍从凌厄来到,消除了那名警卫的疑虑,并把那4个人打发走了.
没多久后,所有警卫,除了值班的以外,都接到命令离开总理公署,不得在那里逗留.
这最后的一幕,不想让人无意看到.
这时,希特勒已吃完中餐,客人也走了.
他在自己的套房里停留了一阵,然后和伊娃·勃朗恩一起出来,再行一次告别仪式,在场的计有党务总理办事处主任波曼·戈培尔,还有一些其他的人,包括4名妇女,希特勒和伊娃·勃朗恩跟他们一一握手.
然后回到自己的套房去.
奉命主持一切的几个人和必须办事的人留下来,其余各人都给遣走.
留下来的人在通道等着.
他们听到一声枪响.
过了一会,他们走进套房,看见希特勒躺在染满了血的沙发上,他朝自己的嘴开了一枪.
伊娃·勃朗恩也躺在沙发上,死了,身旁有一左轮手枪,但她并没有用过枪;她服了毒,时间是下午3时半.
没多久,希特勒青年团的首领阿克斯曼来到地下避弹室.
他没赶上告别仪式,但获准进入希特勒的私人套房看一看尸体.
他看过尸体,在里面呆了几分钟、跟戈培尔谈话.
戈培尔走后,阿克斯曼又独自逗留了一会儿.
外面正在准备另一项仪式:火葬.
肯普卡把汽油送到总理公署花园后,穿过接连他在戈林街办公室与总理公署的地下通道,来到地下避弹室.
冈舍劈头第一句就说:"元首死了.
"正在这时,希特勒套房的门开了,肯普卡也就参加了这个丧礼.
阿克斯曼呆呆地站在尸体旁边的时候,两个禁卫队队员走进套房来,其中一个是希特勒的侍从凌厄.
他们用毛毯包裹希特勒的尸体,盖住那个血肉模糊的脑袋,然后抬出去,走过通道的时候,在场的人一眼就从熟悉的黑裤子认出是希特勒的尸体.
接着由另外两个禁卫队军官抬着尸体走上4道楼梯,从紧急出口处进入花园.
随后,波曼走进房里抱走伊娃·勃朗恩的尸体,她死得比较干净,不必用毛毯遮掩.
波曼把尸体抱到通道,交给肯普卡.
肯普卡把它抱到楼梯底下,冈舍接了过去,又传给第3个禁卫队军官,由他抱上楼梯,送到花园里去.
他们格外小心,把地下避弹室通往总理公署的另一道门,以及从总理公署通往花园的一些门都匆匆上了锁,以防外人闯入.
最谨慎的保密措施有时也难保万无一失;也正是因为这些保密措施;才给两个不速之客闯了进去,看到不打算让他们看的场面.
一名正在地下避弹室一隅的水泥了望塔里值班的警卫曼斯弗尔德,嗅到空气中隐约有阵阵硫磺味,又发现有人突然匆匆奔走、关门,形迹可疑,于是查看一下.
他爬下了望塔进入花园,走到紧急出口处想看个究竟,就在门廊处和刚出来的送殡行列碰个正着.
带头的两个禁卫队军官抬着一具裹上毛毯的尸体,穿着黑裤子的两条腿露出毛毯外.
接着又有一个禁卫队军官抱着另外一具尸体,那无凝就是伊娃·勃朗恩.
后面是送殡的人:波曼、博道夫将军、戈培尔、凌厄和肯普卡,冈舍喝令曼斯弗尔德赶快走开;曼斯弗尔德见到这个本来不想外人看见的奇异场面后,返回了望塔.
这个不速之客走后丧礼仪式又继续进行.
两具尸体并排放在离门廊一两公尺的地方,浇上几桶汽油.
这时适逢苏军展开轰击,使整个仪式更显冷漠惊险.
送殡的人为安全起见,都退到门廊檐下,冈舍用一块破布蘸些汽油,点燃后扔到尸体上,尸体立刻着火,熊熊地烧起来.
送殡的人立正行纳粹式敬礼,然后回到地下避弹室,各自散去.
冈舍后来向没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叙述这当时的情形,说焚烧希特勒的尸体是他一生中最可怕的经历.
同时,另外还有一个人目睹这件事,他是另一名警卫,也是因为保密措拖不严而意外地闯进去,看到了这个他本来不应该看见的场面.
他名叫卡瑙,像其他没当值的警卫一样,接到禁卫队一名军官的命令,必须离开地下避弹室,于是来到总理公署的餐厅.
但过了一会儿,他决定不理会这命令,回到地下避弹室去.
回去的时候,发觉地下避弹室的大门上了锁,就转身到花园,想从紧急入口处进去.
他走到曼斯弗尔德值班的了望塔下拐边转角处的时候,赫然看见地下避弹室门前有两具并排着的尸体,不禁吃了一惊.
差不多就在同一刹那,两具尸体燃烧起来,好像自动起火似的.
卡瑙看了片刻,虽然希特勒的脑袋已经血肉模糊,他很容易就辨认出这两具尸体.
他说那景象"使人恶心极了".
然后他从紧急出口处进入地下避弹室.
在下面碰见了掌管禁卫队护卫组的军官谢德勒,他显得十分悲痛,还说:"元首已经死了,在外面焚烧着.
"在了望塔里值班的曼斯弗尔德,也看到了尸体在燃烧.
他遭冈舍喝令走开后,便回去登上了望塔,透过枪眼看到一大股黑色的烟柱从花园升起.
待黑烟稍散,他看见两具尸体,正是刚才看到禁卫队军官抬上楼梯的,两具尸体在燃烧.
送殡的人离去后,他继续看,看到禁卫队员不时地从地下避弹室走出来,朝尸体上浇汽油.
过了一会儿,卡瑙来换班.
卡瑙和他从了望塔下来时,两人又同去再看尸体一遍,这时尸体的下半截都被已烧掉,只可以见到希特勒双腿的胫骨.
1小时之后,曼斯弗尔德又去看了一次,尸体虽然还在燃烧,但是火焰已经大大减弱.
当晚深夜,腊登胡巴准将进入警卫休息室,与禁卫队护卫组的一名中士说话,叫他向护卫组指挥官谢德勒报到,并且找3个可靠的人去埋葬尸体.
不久,腊登胡巴又回到警卫休息室,对那里的人讲话,要他们严守秘密,绝口不提当日发生的事,谁谈论这件事谁就得枪毙.
快到午夜的时候,曼斯弗尔德回到了望塔里值班,苏军的炮弹仍然不停飞来,照明弹把天空照得通明,他发觉紧急出口处前面一个弹坑刚刚动过了工,两具尸体不见了.
他肯定那个弹坑已被用作墓穴;炮弹绝不可能把四周的土堆得那么整齐.
大约在同一时刻,卡瑙正在弗斯街上,和其他警卫一道接受检阅,其中一个警卫对他说:"似乎没有哪个军官关心元首的尸体,真令人难过.
我敢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被战争撕裂而玉碎的皇军营妓打开日本辞典《广辞苑》,找到"慰安妇"辞条,解释为:"随军到战地部队,慰问过官兵的女人.
"(一)有必要拾起这个并非淫荡的话题.
在世界近代军队史上,大规模征集和使用随军妓女是日本帝国主义在二次大战中的发明.
这一创造陆续引起西方各国历史学家、文学家和文化人类学家的极大兴趣.
他们把该项研究视作一把打开日本国民性秘密的钥匙.
对于有过禁欲传统的中国人来说,关于日本军妓的花边新闻和黄色书刊曾经广为流传,招待和毒害过相当数量的幼稚读者.
由于庸俗的故事出自堕落文人的手笔,因此除了满足国人有缺陷的心理欲望外,并不真正具有学术价值,而该类题材也就注定只有沦为淫荡话题的可耻下场.
(二)1946年,东京国际法庭.
"日本兵那么酷爱女人,对女人的嗜好,简直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据不完全统计,在日本兵占领南京头一周内,被他们糟踏奸污的中国妇女有3万人之多.
"这是中国证人在宣判"南京大屠杀"的罪魁祸首、甲级战犯松井石根时的一段证词.
日本军事法庭规定:凡犯有强奸罪的士兵,判处一个月以上徒刑;犯有强奸罪的军官,除服刑外,一律降为士兵.
另外规定:战争期间军事法庭只有一审,不允许上诉.
1937年8月至年底,也就是日本侵略军血洗上海和进行南京大屠杀的短短4个月中,遭到日本强盗野蛮施暴、被强奸、轮奸、蹂躏的中国妇女至少在5万人以上,而日本华中军事法庭总共只受理了两名被指控犯有强奸罪的士兵,受理军官人数为零.
一位《读者新闻》的战地记者在对日本军队进行大量调查之后撰文写道:"……士兵越来越不受纪律的约束,为所欲为,他们在南京城里纵火抢劫,追逐妇女,这种现象实在令人担心.
"……造成上述纪律失控的原因很多,我认为主要有两个,一是军事当局对士兵的身心健康关心甚少……二是下级军官有意纵容和包庇士兵.
我接触的许多军官都这样认为,作战越勇猛的士兵,就越是激烈地侵犯被占领地的妇女.
反之,越是激烈侵犯女性,就证明该官兵越是生性勇猛.
他们说,这样的士兵都是最优秀的战斗骨干,将他们送上军事法庭,无疑等于瓦解了自己部队的战斗力……"日本士兵在中国城市的放纵和为所欲为引起了军事当局的忧虑.
他们担心的并不是当地人民的命运,而是军纪涣散将直接影响和消弱帝国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
1938年,一个叫麻生彻男的少尉军医在对日本陆军进行了2年零7个月的长期调查之后,写出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这就是有名的《麻生意见书》.
麻生军医首次在报告中提出建立"随军慰安所"的设想,以消除士兵性欲旺盛带来的种种不安稳因素.
他将这种"随军慰安所"的职能明确规定为"军队卫生性公共厕所.
"麻生医生的意见被东京大本营采纳了.
在日本近代史上,以天皇名义发动的大规模对外战争至少有7次:侵占台湾,吞并朝鲜,中日甲午战争,日俄战争,"九·一八"满洲事变,"七·七"华北事变和太平洋战争.
对狂热的日本国民来说,战争是一种高效催化剂,它把日本每个国民忠君爱国的愿望变成投身"圣战"的实际行动.
侵华战争和太平洋战争初期,日本军队捷报频传.
在皇宫门口,每天都能看到一队队摇着太阳旗的游行队伍踏着泥泞的秋雨或者冬雪,络绎不绝地来到这里集会庆祝.
在东京街头,每家商社和住户都挂出欢庆胜利的太阳旗和彩带,大街小巷到处都有许多兴高彩烈的人群在欢呼.
酒馆里的醉汉也在醉醺醺地向日本皇军致敬,青年学生成群结队离开学校去参军,工厂的工人成立预备役兵团,随时准备听从召唤开赴前线.
在家里,妇女会的会员连夜赶制慰问袋和慰问鞋,把"效忠天皇"和"保佑平安"的字佯一针针绣在吉祥物上.
连监狱里的囚犯也热血沸腾,要求当局把他们派到外国去打仗.
狂热的战争情绪好像危险酒精一样在狂热的民族的血液中燃烧.
1938年春,日本军部在国内首次秘密征召"随军慰安妇".
第一周,首批自愿应召的128名妇女从长崎登船启程,前往上海前线"安慰"作战最勇猛的将士.
这批女人中有学生、职员、女工,也有家庭主妇和私娼.
她们许多人还是处女,自愿将洁白的贞操和青春之梦奉献给战争.
功利目的是次要的,慰安女薪水相当微薄.
她们都为自己有机会直接服务于前线官兵深感荣幸和自豪.
秘密地或者半公开地征召慰安妇的工作一直持续到1944年底.
在漫长的战争期间,日本国内约有5万名年轻女性志愿走上前线,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为战争做出贡献.
另外还有9万余名朝鲜和台湾妇女应召入伍.
这两项数字相加的总和为14.
2万余人.
(三)战争不仅驱使男人走向战场,也驱使女人走向战场,而且是一个更加悲惨和苦难的战场.
由于志愿应召的慰安妇大多具有所谓坚定的民族气节和献身精神,因此她们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同军队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共存共亡.
战争结束,回到日本的慰安妇约为原人数的十分之一.
1938年4月,第一批从日本北九州招募的慰安妇到达上海.
经分配,其中20人搭乘一节军用列车前往杭州.
上海至杭州铁路长约189公里,沿线所经大小车站10余个.
列车驶出不到一刻钟,便在第一站虹桥即被车站守备队扣留,要求就地"安慰".
由于沪杭铁路沿线日军都是九州兵团的士兵,见到家乡来的女人特别激动,因此上级破例允许这节闷罐车厢沿途逐站进行安慰.
消息传开去,急不可耐的士兵早早排起长队,唱着日本歌谣等待"安慰".
安慰时间规定为每人30分钟,后减少为15分钟,军官士兵一视同仁.
据沪宁战地司令部报告,"安慰"效果极为显著.
经过安慰的士兵纪律明显加强,因私自外出强奸妇女而遭受不测的人数大为减少.
官兵纷纷反映希望再次接受安慰.
这节车厢从上海到杭州整整走了27天.
慰安妇们初步为战争付出代价,途中共有3人5次因体力不支发生休克,严重者出现大出血及神经性疾病前兆.
1942年,第一批随军慰安妇被飞机空运到太平洋战争最南端的腊包尔基地.
驻守该基地的日本军人全部都如同过节一般欢天喜地兴高彩烈.
慰安所头天挂牌开张,通宵达旦守候在门外的士兵足足排了几公里长.
10多天内,接受"安慰"的官兵5000余人次,但是担当这一重任的慰安妇却只有11人.
1939年,日本军事当局正式将随军慰安所作为军队编制配属部队.
此后,凡是日本帝国士兵足迹所到之处,都有身穿和服或者军装的慰安妇身影.
战争把士兵变成机器,把女人变成服务于机器的机器.
因此从任何意义上讲,她们都是道道地地的"卫生性公共厕所".
在马鲁古海和菲律宾海之间有座不到30平方公里的热带小岛.
岛上驻扎1200名日本空军和2000名日本陆军.
每隔两个月,便有一艘给养船送来油料、弹药、粮食和淡水,还送来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慰安妇.
给养船尚未在码头抛锚,士兵就排起来队,每人领到一个印有"突击一番"字样的卫生袋,袋里装有避孕套和清洁粉.
这批慰安妇的工作范围包括航线附近十几座岛屿与基地.
因此她们的日程通常安排得很紧张,每次上岛只能停留三五天.
但是士兵的人数并不因女人时间紧张而减少.
更令人发指的是:有时妇女人数少,长官竟然命令她们每人每天必须接待300个人.
1944年5月,给养船遭到美机轰炸,慰安妇全部葬身海底.
大渊清,航空志愿兵,生于大正9年.
当时他的部队驻守在一座无名海岛上.
20年后他在自述中回忆头次接受"安慰"的情景说:"……虽说运输船靠上了码头,可是女人们很快又会离岛子,谁知她们下次还会不会再来.
这天的女人有20多个,据说都来齐了.
按士兵人头计算,她们每天至少得对付几十个男人才行.
"地点安排在兵营的特别室.
这间房子平时是剑道和柔道练习房,有20个铺席大,屋顶被空袭炸开个大洞.
"突击"从一清早开始.
房子里用毯子隔开,士兵们就像接受集体体检似的穿着短裤和衬衣,在门外排着长队.
"但这时也不是没有问题.
因为来得急促,"突击"用的卫生袋发完了,军官和老兵们先满足了需要,轮到我们新兵就没份了.
军官和女人商量,结果她们同意不用那个来对付.
她们也准是豁出去了.
"那天'突击'开始时,海上骤然来了少有的风暴.
猛烈的雨点打得地面泡沫飞溅,风吼叫着掠过天空,把椰树连根拔起.
在被飞机炸开洞的屋顶上,大雨好像瀑布一样往里倾泻.
士兵们不管这些,他们一面被浇成落汤鸡,一面还在猛烈"突击".
明明是大白天,可是屋里暗得好像是夜晚.
当时我不满20岁,对女人了解不多.
在中国虽然也干过强奸女人的事,但是都跟俗话说的那样,没进门就泄了,没顶用.
在岛子上就不一样,床铺上躺着日本女人,说日本话,我觉得她像我的母亲,又像姐姐.
不管怎么说,不能随便应付,轮上我就得拚命.
"……在微暗中,被濡湿了的女人身体看上去好像涂了一层磷,闪动着青色的夜光.
女人的脸我该是看清了的,但总记不起来,同许多日本女人的脸混在一起.
"……天空中不时滚动雷声,刮过一道道雪亮的闪电.
大雨从破洞里滂沱而入,浇湿了我的全身和我身子下面这个冰凉的日本女人.
女人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仿佛一个毫无知觉的软体动物……我穿上衣服的时候,女人依然保持刚才那种仰卧姿势,只是微微抬起头来说:"请您体面地去死吧,拜托啦!
"我看见女人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我,好像这样才能把神圣的责任支付到我身上.
我想她肯定对每一个士兵都用这样的姿势,并且都说类似的话.
但是我仍然很感动,不管怎么说,女人也是为了战争贡献身体的.
作为男人,我当然不能对她的托付无动于衷.
在女人枕边,我看见一只拳头大小的护身符,就是日本女人用来保佑男人平安的那种"吉祥如意",我明白她是在为每个士兵祝福.
我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无言以对……大渊清先生现任于东京一家经营古旧藏书商店的经理,全日本古藏书理事会理事.
一个注重礼仪的有教养的绅士.
关于战争时期日本的军妓制度,话题很多,许多人更愿意将兴趣集中道德问题上,包括批判的道德和道德的批判.
这就使得我们对军妓制度的研究本身变得同有没有必要放映《望乡》的争论一样陈旧了.
军妓制度与其说是妇女问题,毋宁说是民族问题.
敌随军营妓调查——腾冲城内一群可怜虫(节录)14日上午,美军攻克腾冲最后一个据点.
在一处墙缝里,发现十几具女尸,都穿和眼,还有穿漂亮西眼的.
她们都被蒙上了眼睛,死得非常整齐.
这些可怜的女人,生前为敌人泄欲,最后又被判处残忍的死刑,她们犯了什么罪呢……一个10岁左右的菲律宾小女孩子,向来是替营妓们打洗脸水的.
据她报告,当时她们全都躲在一个大防空洞里,一天黎明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日本军官,用枪逐个结束了营妓们的生命.
一共13人.
小女孩吓昏过去,捡了一条性命.
日本营妓则是从日本国内自愿来为军队服务的.
她们每星期检查一次身体,有病便加以治疗,平时管理极端严格,不许有丝毫的越轨行为.
工作时间以外,营妓可以不受阻止地外出游玩,军人则不允许私自带营妓出门.
倘若违反纪律,无论官兵都要受到严厉惩处.
记者曾在腾冲城南参观了几座营妓公馆(亦称慰安所).
一个院子里有十几间房子,每间房门上贴有营妓的花名,以及卫生检查合格证.
这种合格证每星期换一张,上面签有医官名字印章.
房内陈设,有如日本式家庭,大约是想营造出家乡的气氛,提高士兵的热情……有一件事非常值得我们警惕,就是那些多数来自日本的营妓.
腾冲战役直到最后时刻,敌人并没有丝毫的淫乱行为.
营妓的生活同士兵一样,每天两包饭团或者一包饼干.
她们戴上钢盔,帮助士兵搬运弹药,甚至用机枪或步枪向敌军射击.
日军崩溃的时候,把她们全都处决,竟没有人听见过女性呼救或者哭泣的声音.
这说明日本营妓都有很坚强的意志.
——摘自1944年9月26日(扫荡报)吉野孝公,九州岛人,主于大正二年十月七日.
战争期间担任卫生队本部上等兵.
他在战争结束30年后和一位作家叙述了自己亲身经历的腾冲战役,其中部分是关于那些日本慰安妇的壮烈行动的.
……在最后那段日子里,慰安妇们承担了部队的炊事工作,饭做好了就捏成饭团,冒着敌人炮火送到战壕和地堡里,送到每一个把枪管打得通红的士兵手里.
她们已经和部队结成一个整体了.
每个士兵的作用都必须得到发挥.
如果让一名士兵去做饭,那么就有一枝步枪打不响,它将直接影响"把腾越(即腾冲)确保死守到10月.
"的师团命令.
正因为这样,她们才向士兵提出:"让我们来干吧,请您上前线去,务必好好向敌人瞄准.
"回想起来,当时那些士兵对她们的行动并没有感动,"谢谢"或者"啊,真过意不去"这样的话完全是30年以后的今天才有的感情,或者叫做感叹吧.
在当时,女人的行动大家都觉得是"应该的事".
战国时代(指日本的战国时代),武将和武士在城陷之日与妻子同归于尽,是一种很常见的事.
杀死儿子还有泪,但是让妻子自杀时却不会哭,因为是断了后嗣更让人觉得悲痛吧.
她们不只是做饭团子.
东边缺少弹药就拖着沉重的弹药箱往东边去,西边手榴弹打完了她们又抬着手撅弹箱往西边去,总之哪里需要她们就上哪里去.
一个铁皮弹药箱有50—60公斤重,她们有时一个人拖住那个大家伙,咬紧牙关在地上爬;有时两人抬一个,肩头和胳膊时都磨出血来.
有个叫君代子的姑娘,也是北九州人,平时很娇嫩的,连比茶碗重一些的东西也不会端过.
她和另一个女人抬一个弹药箱,一颗子弹打中大腿,结果弹药箱砸下来,活活将她砸死.
……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战场上已经没有男人女人之分了.
女人和士兵穿一样的军装,头戴盔,她们不再是慰安妇,而是来自日本的战士.
没有人退缩,也没有人哭泣.
我想她们的心情一定也变成了古代武将的妻子,随时准备同丈夫一道牺牲.
我听许多当过士兵的人现在回忆说,长时间同她们在一个部队,越是远离日本,她们就越是变成士兵的一部分了.
……后来,司令官命令烧军旗,砸毁电台,全体官兵准备"玉碎".
有个叫爱子的千叶姑娘,平时对一个年轻的A少尉有感情.
9月11日敌人总攻击开始,爱子就脱下军装和钢盔,换上干净漂亮的日本和服,来到正在地堡里战斗的A少尉身边.
她当着惊讶的士兵们对少尉说:"求求您,请杀死我吧!
"这就是"美丽的死",即死在自己爱人的怀抱里.
也就是想像中的情死.
少尉面对跪在地上的爱子姑娘,一时间竟然畏缩不前.
爱子急了,流着眼泪说:"您要是不肯杀死我,我就留在您身边,直到敌人把我们一起杀死.
"所有的士兵都被爱子感动了,他们默默地望着A少尉眼圈红了,沙哑着嗓子说:"爱子,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决心好极了,我很快就跟着你去.
说完,拔出手枪抵近爱子的耳根开了一枪.
爱子晃了晃,一头载倒在地上.
少尉连眼睛也没有眨,转过身又继续战斗.
当天夜里,这座地堡被火焰喷射器摧毁,所有尸体都烧焦了,无法辩认.
同一天,有3名日本慰安妇学着爱子的榜样,被自己爱恋的士兵杀死.
据说有个叫清子的静冈慰安妇,被所爱的人拒绝开枪,就绝望地爬出战壕,迎着敌人枪弹走去.
士兵还没来得及去拖住她,敌人的机枪就把清子的身体打得好像马蜂窝一样……士兵们全哭了,他们悲痛地喊着:"你们为什么要死死有我们足够了!
士兵就是为死而来的.
你们是女人,不是士兵,请你们务必活下去,活着回日本……当天夜里,剩下30多个日本慰安妇都自杀了.
(四)战地营妓调查.
自5月11日,中国远征军两翼集团强渡怒江起,腊勐守备队即陷入优势兵力包围之中.
守备队除无线电通讯外,与后方断绝了一切联系.
经过100多个日日夜夜的激烈战斗后,陷入弹尽粮绝的苦境.
松山师团长鉴于取胜无望,曾考虑主动撤退,遭到缅甸方面军否决.
方面军认为撤退就意味着失败,而怒江前线是无论如何不准失败的.
因此腊勐守备队的命运就注定只有一个,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与阵地共存亡.
金光惠次即郎,炮兵少佐,29岁,东京都人,毕业于东京工业专科学校.
入伍前系动力技术员.
是战争彻底改变了他的志向,把他变成侵略军中一名年轻的炮兵下士.
在第56师团,金光下士以作战勇猛和头脑冷静著称.
据说金光少佐只有一次受到批评,那就是他擅自将士兵接受军妓慰安的次数由每月3次减为2次.
事实上濒临死亡的士兵对女人的慰安需要都达到疯狂了.
1944年7月19日,金光少佐收到师团长下令死守的电报,当天以守军名义致电师团长并向天皇宣誓:决心全体"玉碎",誓死完成神圣使命.
至此,腊勐守军已经四面楚歌,粮食、弹药、饮水所剩无几,抵抗仅只是延缓死亡的到来而已.
《缅甸作战》载:"29日,断粮第3天,金光少佐下令吃人肉.
这项命令被解释为只对敌人有效.
"于是饥饿的日本士兵就将那些刚死去或即将死去的敌人拖回来,在战壕里燃起火堆,剜出他们的内脏,砍下手臂、大腿,或者割下臀部的肉来血淋淋地烧烤.
人肉相当有效地支持和鼓舞了日本军人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和决心.
9月5日,日军被压缩在最后一块不到200平方米的阵地上.
金光司令官明白大势已去,毅然于当晚10时给松山师团长和河边总司令官发出了诀别电报.
芒市.
松山师团长并转河边总司令官.
将军阁下:1.
从5月10日以来,死守阵地已有118天,卒因卑职指挥不力,弹药击尽,将士大部战死,所余70人,无一不带伤者,所以未能做到支撑全军攻势,深感内疚.
为此我已下令焚毁军旗与密码本,准备全体殉国.
2.
承蒙总司令官、师团长阁下长期特别关怀,全体不胜感激.
今后尚乞对阵亡官兵家属多加关照.
我等将在九泉之下,遥祝大日本皇军取得胜利.
腊勐守备队司令官金光惠次郎少佐——引自《大东亚圣战史》(日本)第七篇第二章第五节发报毕,砸碎电台,焚毁军旗,每个活着的日本官兵都默默地注视这暗淡而又悲壮的一幕.
"玉碎"的时刻到来了.
这是帝国军队历史上又一个最惨淡的黑暗之夜,所有的日本军人都僵立着,轻伤员搀扶重伤员,躺着的人被扶坐起来,默默望着司令官手中那面象征大和民族胜利和征服精神的旗帜被一团鲜艳的火苗无情地吞噬着.
火光忽明忽暗,映亮士兵们一张张被硝烟熏黑的肮脏的面孔.
他们的表情无比沉重和黯然,"……我看见司令官的手在微微颤抖.
军旗点燃了,火焰慢慢腾起来.
司令官很平静,一直坚持让火焰在手上燃烧,我们都嗅到皮烤焦的糊味.
火焰熄灭时,司令官的手已经烧黑了.
"我们深受感动.
有人唱起军歌《爱国进行曲》……"该做的努力都做出了,该付出的代价都付出了,但是失败的潮水还是将不可避免地吞没这些意志顽强的日本人.
尽管他们中间绝大多数曾经是工人、农民、职员和大学生,但是战争的号角一夜间改变了他们的生活,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并把他们变成一群侵略者.
因此他们别无选择,他们只能杀死敌人或被敌人杀死,这就是他们的归宿.
午夜,金光少佐将木下护旗官唤到跟前,交代他一个极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突出重围,代表腊勐守军向上级详细汇报迄今为止的战斗经过,呈递有功将士事迹,并将官兵遗书、日记、信件转交其家属.
"木下中尉领受任务,含泪敬礼,然后换上便衣,潜入阵地外面的茫茫夜色.
该中尉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13天以后的9月18日经小路到达芒市师团司令部,成为腊勐守备队中唯一生还者.
木下先生生于大正四年(1918年),佛教徒,现仍健在,住东京市郊下田町.
为京都某商庄退休职员.
拂晓前,金光少佐同军医一道来到地堡下层,这里还掩蔽着十几名不愿撤退的军妓.
面色憔悴的女人们默默注视着突然出现的阵地指挥官.
他们虽然不知道外面已经焚烧军旗,但是指挥官的脸色告诉了她们一切.
她们中间,有几个人因为拒绝进食人肉已经饿得奄奄一息.
金光少佐努力对他们笑了笑,摇曳的烛光将他的脸拉长了,变得十分狰狞.
"女人们,你们听好,我最后一次劝告你们,"少佐的声音听上去生硬,冷淡,像铁块一样不动感情.
"快逃走吧,下山去投降,请珍惜生命回家去.
天亮以后,阵地将不复存在,我们要和敌人进行最后的决战.
"女人中间起了小小的骚动,但是没有人站起身来响应.
"你们一直给士兵带来很大的欢乐和安慰,他们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请赶快下山去吧.
"军医也催促道.
其实早在5月开战前,守备队就命令军妓随伤病员一道撤回芒市,但是被部分女人拒绝了.
他们留在阵地上,白天做饭,洗衣,搬运弹药,晚上还要"安慰"士兵,用肉体鼓舞士气.
这些女人已经将自己同士兵和阵地结为一个整体.
一个叫樱子的日本姑娘虚弱地仰起脸来,代表大家回答:"长官,我们不下山.
让我们同士兵一起去死吧.
"军医斥责道:"胡说!
我们是军人,军人必须按照天皇的命令去死,可你们是女人,不是士兵!
"少佐不耐烦了,命令军医:"没有时间,把她们赶下山去.
"樱子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
他摇晃一下,很快站稳了,站得很坚定.
"长官,我是日本女人.
"樱子向少佐深深鞠了一躬,哀求道:"我是为了帮助士兵打仗才到这里来的,我要和士兵死在一起.
拜托啦.
""我们不走!
拜托啦……""……"于是,失去人性的男人在他们的女人面前终于被感动了.
少佐呆立无语,脸色铁青,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大错.
他突然扬起手,狂怒地打了樱子一个耳光,吼道:"混蛋——然后机械地转过身,大步走出地堡.
一切事情都变得出奇简单,共同的男人和女人只能接受一个共同的命运,这就是上帝也是天皇的意愿和安排.
这一天天亮前,8个朝鲜和台湾女人打着白旗走下山去,6名日本女人和她们的士兵男人留下来,留在即将毁灭的阵地上,等待生命中最后一个黎明的到来.
1944年11月,美国战地新闻处发表战报《怒江战役述要》,其中第2节第9段载:……9月6日,日军残部继续死力抗拒.
其中有20人坚守一地下室,中国士兵向他们喊话,令其投降,但遭到拒绝.
这些人终于全部战死.
检查他们的尸体,发现他们都是伤员.
在该地下室里,还发现另外6具年轻女尸,身着华丽的日本和服,并涂有脂粉.
据推测,是日军担心她们被俘,事先将她们残忍地杀害了.
医官检验结果:这些女性系妓女,致死原因是服用氰化钾剧毒9月7日下午5时,一轮红得割眼的夕阳正缓慢地坠向怒江西岸,坠向松山背后的大垭口.
夕阳将残血一般的余辉洒向怒江峡谷的崇山峻岭,涂抹在弹坑累累遍地焦土的松山主峰上,日军守备队最后能够站起来的士兵还剩下14名,他们都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在金光少佐带领下,进行最后一次自杀性冲锋.
然而,一发迎面而来的迫击炮弹直接粉碎了少佐的战斗意志,紧接着一阵更猛烈的炮火将日本士兵的躯体变成一团团耀眼的红色粉雾.
"现在的日本人都瞧不起当过慰安妇的女人,觉得他们肮脏、下贱,以为她们都是坏女人.
只有当过士兵的人不这样认为.
他们在一起经历过那些生生死死的岁月,一起从战争的枪林弹雨中走过来,因此只有他们懂得尊重她们,把她们当作真正的女人.
"吉野现在日本北九州久留米市西战町开一家小旅馆,与老伴过一种足不出户的隐居生活.
他每年9月都要带上干粮出一次远门,到长野的善光寺为战死在腾越的日本人祈祷,30余年不曾中断.
公元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作为征服者的盟军就耀武扬威地踏上了日本的领土.
为了防止占领军向日本妇女横施暴行,由内务省(警察)和大藏省(财政)牵头,共同建立了一个名叫"特殊慰安设施协会"的组织.
该协会英文简称叫"RAA".
RAA的职能同当年的随军慰安妇差不多,亦属于"卫生性共同厕所".
只是眼务对象变了,门外等候的男人变成了趾高气扬的占领军,包括黑人和白人大兵.
日本内务省在暗中恳求占领军:请将就这些女人吧,千万别再向其他日本女人伸手.
据后来担任日本首相的池田勇人承认:"如果这样就能保住日本女人的贞操,那真算是便宜的.
""RAA"前后共招募了5万多名日本女性,把她们秘密或半公开送往占领军驻地.
但是好景不长,由于联合国军总司令部出面干涉,该组织仅开张年余便被迫解散,"RAA"的女招待们命运最惨,她们成为日本民族的耻辱,或流落街头,或再度伦为烟花巷里的卖笑女.
据调查表明,战后回国的大约5000余名随军慰安妇,没有一个重新走进"RAA"的大门.
也没有一人因生活所迫而重操旧业.
日本战败后,社会经济一度濒临崩溃,到处通货膨胀,物资匮乏.
1946年出现的全国大饥荒,饿死200万人.
当时,不少良家妇女尚衣食无着,不得不靠向占领军出卖肉体换取食物,那些刚回国的慰安妇们就面临着一场更为艰难的生存竞争.
关东军G联队,有3400名日本官兵,配属16名来自四国岛的随军慰安妇.
这支部队从1939年起一直驻守在满洲里北部的俄满边境上.
这里荒凉寒冷,人烟稀少,在长达6年的共同生活中,3400名士兵同16名女人一直融洽相处,好像一家人一样亲密无间.
年轻的士兵入伍前大多是童男子,是这些女人第一次将他们变成男人.
1945年该部队调防台湾,并在那里成为美国军队的俘虏.
慰安妇们先被遣送回国,她们无法回故乡谋生,就一起到了北海道的函馆.
她们相约,哪怕日子再苦也要熬下去,哪怕饿死也决不出卖肉体.
一年后,G联队的战俘们陆续回国.
归来的"丈夫"们偶然听说了"妻子"的事情,无不为之感动.
大家通过种种办法互相联络,凑出钱来帮助女人,并定期把她们接来同大家见面.
后来这种聚会就成为一种一年一度的例会,一直保持至今.
每年8月,人们部队全国各地赶到函馆来赴约,只除了那些永远不能再来聚会的人例外.
蘑菇云升空后的和平花环——决定向长崎广岛投掷原子弹的绝密档案1945年8月6日,美军飞机在广岛投下一枚炸弹,夷平了该市,炸死大约7万人.
那枚炸弹促使日本无条件投降,并开创了核子时代.
本文缕述制造那件可怕武器的科技奇迹,外交僵局如何导致盟军冷酷无情地决定摧毁日本城市,美国空军为求投弹成功而作的大规模策划,以及广岛和稍后长崎那些不幸居民所遭遇的恐怖灾劫.
美国军舰"奥古斯塔"号横渡大西洋匆匆向西行驶.
那天是1945年8月5日,德国已经战败,但大战还没有结束,战事还在东半球那边.
那艘重巡洋舰上灯火通明.
舰上的军官集会室内,正在举行宴会,款待杜鲁门总统;总统刚刚在德国波茨坦与盟国英国及苏联的首脑举行过会议,正在返国途中.
各人在用甜品、喝咖啡时,舰上的军医提出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在波茨坦有没有达成协议,让苏联插手太平洋战事呢在场的人永远不会忘记总统的答话.
他说:"没有,没有达成这样的协议.
虽然苏联在会议上诸多刁难,那也不要紧,因为我们现在有一种威力无比的新武器,不用跟苏联合作.
这种武器的爆炸力极强,一件就等于2万公吨三硝基甲苯炸药.
"杜鲁门告诉他们新武器的发展完全保密,已经试验过了,可以拿来结束战争.
他说:"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赌博,我们已花掉20亿美元,很快就会知道它的功效到底怎样.
"杜鲁门还在大西洋上"奥古斯塔"号的军官集会室里吃星期日晚餐的时候,在西太平洋的马利安纳群岛上,时间已是翌日早上.
那里的美国海军工程人员,自凌晨3时起便一直不停工作.
几个月来,他们一星期7天每天都这样工作.
他们是一连串工作队中最末的一环,每一队都在拼命苦干,供应美国第20空军所需的高爆炸药及燃烧弹.
李梅少将属下的B—29型轰炸机在7月曾把4万公吨炸弹投下日本的城市;上星期四,8月2日,他属下的驾驶员更创出一天投弹最多的纪录,共投下6632公吨.
美国海军陆战队第5师属下的第13营,这时正在夏威夷整编.
第5师在3月从琉磺岛抽调出来后,已准备好运行另一项任务;登陆攻击日本本上最南的九州.
筹划作战的人员保守地估计初步的伤亡总数可能达到10万人.
同时,驻珍珠港、关岛及马尼拉的人员,也正在为一个代号"奥林匹克"的行动计划完成最后准备工作.
这将是对日本本土的第一次攻击,目的是攻占九州南部,以便几个月后利用当地机场及港口,向东京展开总攻击.
"奥林匹克行动"获社鲁门总统及参谋长联席会议批准后,已经开始.
计划的细节录入一本"高度秘密行动计划"的册子里,不隔行打字400多页,总计将要动员75万人.
在东京市郊一片罗匐田地上,一队无线电专家昼夜不停地在一所装有181架强力无线电接收机的房子内工作.
他们的任务是接收及记录所有发自美国无线电发报机的信号.
8月6日大清早,他们收听到一个呼号,这个呼号是约3个星期前他们首次听到的.
监听员已经探出呼号自提尼恩岛上发出.
7月下旬,他们每天都听到这个呼号,于是把它称为"新待遣连".
这时那个呼号又响起来了,日本无线电专家不以为然,仅循例把它记录下来向上级报告,并不知道"新特遣连"就是那个高度机密的第509混合大队,将会投下第一枚原子弹结束战争.
日本以东480公里外,一支强大的攻击舰队,正朝日本疾驶.
24小时前,这支美国海军第三舰队还向着日本南部的预定目标急驶,这时突然接到命令要掉头,背着目标向西驶去,舰队的将领都感到莫名其妙,十分气恼.
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发出命令如下:所有单位均不得干扰第509轰炸"混合"大队的行动.
特此命令第三舰队不得派遣飞机飞越九州或本州西部上空,直至另有明确指令为止.
日本内阁寄望能说服在太平洋战事中仍守中立的苏联居中安排,达成和平协议.
日本外相东乡茂德已指示驻莫斯科大使佐藤尚武提出这项要求,并请苏联允许日本派遣特使前往莫斯科.
佐藤是一位老练的职业外交家.
他在莫斯科已清楚知道祖国在外交上已陷绝境.
7月1日,他向日本政府献计,无论如何要结束战争,甚至不惜无条件投降.
他率直指出日本这时已孤立无援,不能指望得到其他国家的帮助或同情.
首相铃木贯太郎和外相东乡深知佐藤的忠告十分明智,也知道久居国外的佐藤并不了解国内的情况:日本在美国飞机及舰炮轰击下,已体无完肤,而国内最高领导阶层又展开了激烈斗争.
天皇裕仁意欲结束战争,事实上私下也试探过高层政要的意见.
天皇并无实权,虽然可以左右个别领导人的意见,但不能制定政策.
6月18日,僵局有了点转机.
委员会同意提出由中立国出面洽商和平的建议.
这项提议虽然不等于投降,毕竟是个开端.
同日,杜鲁门总统的战事顾问在华盛顿也举行了会议,但目的完全不同.
结果总统批准实行"奥林匹克行动",定11月进攻日本本土.
美国和日本一样,一方面加紧准备决战,另一方面继续谋求和平.
就在同一天,美国副国务卿格鲁私下力劝社鲁门,说假如日本停止抵抗,应允许保留天皇,这样做使日本投降好办得多.
格鲁建议由总统发表文告向日本招降,并表示可能准许日本保留天皇体制.
陆军部长史汀生也赞成这项建议.
社鲁门很喜欢这个意见,但拟留待波茨坦会议上与盟国商讨,故暂时搁下.
日本方面,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最高作战委员会作出决定后翌日,外相东乡茂德敦请前任首相广田弘毅往见苏联驻日大使马力克,企图说服苏联在和谈中担任中间人.
可是苏联大使唯唯诺诺,不置可否,广田不得要领而回.
铃木政府却不知道时间无多了.
7月24日,史汀生与杜鲁门在波茨坦商谈了15分钟.
他从国务卿伯恩斯那里听到,在杜鲁门和邱吉尔批准的最后通牒中,已决定不特别提及天皇,只说日本采用何种政体将由日本人民自行决定.
第二天,杜鲁门作出了在任期间最重大的决定,假使日本拒绝波茨坦最后通牒,盟军就动用原子弹.
这道命令在华盛顿拟好,随即横越太平洋空运至提尼恩岛.
7月26日,英美两国联合发表波茨坦宣言,宣言由中国连署,并得苏联赞同.
结果,一如史汀生及格鲁所料,马上引起日本的考虑.
宣言没有提及天皇将来的地位.
日本内阁经冗长商榷后,决定对宣言不予答复.
置诸不理.
杜鲁门收到有关日本反应报告前不久,已获斯大林通知,说苏联方面依然认为日本提出的调停建议"过于含糊",不作考虑.
斯大林的态度加上日本决定不理会波茨坦最后通碟的报告,使杜鲁门确信已别无其他方法,唯有依照7月25日送去提尼恩岛的命令行事.
当时,小岛上的人员已展开工作,准备作一次雷霆万钩的重击,打破所有外交及政治方面的诡计.
空前的军事工程"曼哈顿计划"——日本帝国的末日1939年1月,美国报纸报道说德国科学家已成功地把原子分裂.
内行的人都知道,希特勒因此很可能终有一天拥有一种威力惊人的武器.
流亡美国的匈牙利著名科学家西拉德,联同另一名匈牙利物理学家,前往长岛拜会爱因斯坦.
他们代表一群科学家,希望能说服爱因斯坦出面,提醒罗斯福总统德国在原子研究工作方面的进展.
爱因斯坦并不熟悉原子研究工作的最新发展,但同意签署一封给罗斯福的信.
这两位匈牙利科学家后来得到总统非正式顾问纽约经济学家萨克斯帮助,由他亲自把信呈交总统.
1939年10月,萨克斯带信前往白宫.
罗斯福甚感兴趣,却不大愿意在大堆新国防计划刚开始时,又搞一项大计划.
萨克斯想尽方法,终获白宫邀请与罗斯福共进早餐.
事前一晚他在旅馆中彻夜不能入睡,苦思打动总统大计.
翌日,萨克斯来到时,罗斯福正独自在白宫二楼书房内进早餐.
"你有什么好主意"罗斯福轻快地问.
"说说故事罢了,"萨克斯回答道.
他接着向总统讲述拿破伦错过的一个机会,拿破伦欲征服英国,却苦于英伦海峡潮汐变化多端,法军帆船队无法渡海进攻.
年轻的美国发明家富尔敦提议法国建造一支汽船队,这样就可轻易渡过海峡.
拿破伦认为他的主意简直荒谬,不予理会.
萨克斯问罗斯福,假如拿破伦当年听从了富尔敦的建议,欧洲历史将怎样改变呢现时1939年,原子学科学家正设法创制一种威力无穷的武器,有谁愿意率先赞助他们呢罗斯福召见他的秘书瓦森准将,把有关资料交给他,说:"这件事马上就要办.
"美国政府开始对原子弹感到兴趣了.
然而直到1941年夏天,华盛顿国家研究委员会才成立铀元素小组.
1941年终,政府才给与这个小组真正的权力.
美国科学研究发展局局长布什,于1941年底向总统报告进展情况,总统保证会拨给他更多人才及经费.
12月6日布什向同僚宣布全力加紧进行研究.
宣布来得很及时.
第二天日本舰载机却偷袭珍珠港.
跟着的进展是一个只能在美国出现的奇迹.
这个工业成就斐然的国家,当时在严格保密下,正着手进行一项空前庞大的科学、工业及军事研究工作.
若干年后,许多曾经在那项工作中担任过首要职位的人,仍然不能十分相信那是真的.
1942年夏末,称为"曼哈顿区工程师"的原子弹研究工作人员已享有特级优先权.
同年9月,46岁的西点军校工程师克维夫斯准将出任该计划的主任,在没有已知可用的工具、监图或物资的情况下,把大堆无形的方程式、理论和科学信念化为实用的武器.
为了达到目的,克维夫斯延揽很多工业界巨孽协助研究.
他不理国会,不信任别人,还从财政部弄来巨额经费.
曼哈顿计划的规模实在大得惊人.
由于还不知道分裂铀235的三种不同方法哪种最好,唯有三种同时试用.
每一方法都耗费不少,每解决一项问题就产生两个新课题.
虽然只生产了不足45公克可分裂的原料,以备1945年夏天制成的3枚原子弹之用,但该项计划及有关的各项工作,在巅峰时期曾聘用53.
9万人之多.
曼哈顿计划成了美国科学的熔炉.
像奥本海默等热爱新物理学的美国科学家,与英国原子研究计划的物理学家,以及流亡美国的意大利、德国、匈牙利科学家共同工作.
某些部门有博士头衔的人比职员还多,其中不乏诺贝尔奖得奖人.
曼哈顿计划只开始了几个月,便具有历史意义的重大成果.
1942年12月2日下午,参与研究的科学家在芝加哥大学橄榄球场看台下面一个壁球场里,成功地实现人类史上第一次受控制的连锁反应.
他们所用的仪器虽然简陋,但在傍晚前,物理学家确知那个分裂的过程,终有一天可用来制成一种威力极大的武器.
虽然如此,棘手的实际难题仍然很多,据那些科学家计算,45公克铀235(约有一个高尔夫球的大小)所放出的能量,约等于九千公吨三硝基甲苯炸药.
单是这45公克铀235的能量并不足以完成整个连锁反应,一定要有相当的数量,即所谓临界质量,才能引发爆炸,但当时还不知道确实数量是多少.
此外,他们必须把铀分开,到引发时才让铀聚合,构成临界质量.
为了解决这许多难题,曼哈顿计划于是在新墨西哥州近洛萨拉摩斯市一个荒僻的平顶山上,设立一个原子弹实验室,由奥本海默出任科学总监.
新武器就在这个实验场地设计和制造,保安措施非常严密.
所有邮件要经过检查,来往电话一律受到监听,科学家一离开实验室,就有人如影随形般钉梢.
其他设备的预防措施也大致同样严密.
所以从来没有一个德国或日本特务获得任何重大的原子研究情报.
就是美国人也很少知道本国正在研究这种崭新的武器.
同时,为了保证能把那枚尚未成形的原子弹送到敌方目标地点,便调集了1500名官兵,组成独一无二的第509混合大队,那是美国空军中完全不假外求的单位,人员全经精挑细选.
陆军航空队司令安诺德将军,选用了蒂比茨上校出任大队队长.
年方29岁的蒂比茨一表人才,一向表现沉稳可靠,是欧洲战场上一名顶呱呱的轰炸机驾驶员.
蒂比茨接到任命后不到1小时,已仿佛置身另一星球.
有人给他讲解分裂原子的奥秘,告诉他美国在军事上对这项研究的期望.
他还知道原子弹一旦制成,自己可能要驾机投下第一枚.
蒂比茨驾着B—29型飞机去寻找地方作为训练场所,首先在犹他州的温多佛降落.
他不用再找了.
温多佛是片荒凉不毛的沙漠,距离湖城约185公里.
那里地势平坦辽阔,没有树木,而且晴空万里,作为混合大队那仲特殊军事行动的演习地方,实在最理想不过.
第509混合大队一开始就与众不同.
蒂比茨吩咐各高级官员保守秘密,却没告诉他们秘密是什么.
大队的飞行活动与飞行员以前见过的完全不同.
练习轰炸必在9150公尺的高空进行,而每架飞机总是只投下一枚4535公斤重的炸弹,严格着重目视轰炸的训练.
知道曼哈顿计划秘密的人都十分明白其中道理.
炸弹舱内只有一枚价值以亿元计的炸弹,根本不容他们错过目标.
曼哈顿计划的人员研制原子弹的热忱一直没有消减.
1944年12月30日,克维夫斯准将认为可以宣布他的时间表了.
他在给参谋总长马歇尔将军的一份备忘录中为道:"第一枚原子弹将于1945年8月1日左右制成.
"当时纳粹政府已行将崩溃,用不着拿原子弹来对付.
克维夫斯于是建议应通知太平洋海军司令部,第509混合大队将需要一处可飞达日本的基地.
结果选定了美军占领的马利安纳群岛中的提尼恩岛.
那个石灰岩小岛地势平坦,中间约宽8公里,长17公里,简直是艘固定的"天然航空母舰",而且面积小,便于保密.
该岛又有日本人筑成的优良道路网,还有4条跑道的飞机场,本来就是打算用作世上最大的轰炸机基地.
4月下旬,蒂比茨已有15架拆下重武器的B—29型轰炸机,并且陆续抵达提尼恩岛.
第509混合大队立即成为当地的大新闻.
日本广播电台的"东京玫瑰"也播出这项消息,那是其他B—29型轰炸机机员听到有关这个古怪单位的最后一次"官方"新闻.
其他B—29型轰炸机机员最感奇怪的,是第509混合大队的飞行活动,蒂比茨及其部下从来不参加任何大规模空袭,总是单独飞行,偶尔轰炸日军占据的小岛,或者来回飞行4800多公里路,到日本城市的上空,投下单一枚炸弹;这是在空军中队司令部内流传的说法.
克维夫斯准将说过原子弹将于8月1日左右制成,结果7月16日已可进行试爆,选定的地点是新墨西哥州亚拉摩戈多市80公里外的一处广阔干地,时间是清晨5时30分.
原子时代就在那一天诞生,一团强光把400公里内的天空照得通亮,爆炸中心的地面也发出炫目的亮光,就像许多个太阳直射着.
违令而直视爆炸的人,都暂时失明.
一个深紫色和橙色交织的巨大火球,向外扩散达1公里半.
地面震动起来.
一股强烈热气如海浪般涌出.
承载原子弹的30公尺高钢架化为乌有.
一柱白烟直冲云霄,散开成蘑菇状,最后升至12200尺高.
数公里外一个失明女子大嚷,说自己看到了光.
新墨西哥州阿布桂尔格市的新闻记者们都收到一份事前准备好的新闻稿,为这次不可思议的爆炸编造一个解释:今日清晨,亚拉摩戈多空军基地专用区一处偏僻地方的一个军火库发生爆炸,发出耀目强光及疾劲气浪,据报远在两北380公里的盖洛普市也曾看到.
有关的科学家给自己的成就吓呆了.
克维夫斯在一份由专机送抵波茨坦给陆军部长史汀生的机密备忘录中写道:"试验非常成功,超出我们最乐观的期望.
"据估计,这次试爆的原子弹产生了相当于2万公吨三硝基甲苯炸药的能量.
投放原子弹的决定,是经过多月的反覆思虑才作出的.
有些科学家一开始就希望曼哈顿计划的研究工作失败,有许多位在原子弹制成后,更慷慨陈辞,联名请愿,要求不要使用它.
甚至一些军事领袖,也对原子弹深恶痛绝.
但大部分军事首长则认为新炸弹所引起的道德问题,不比三硝基甲苯炸药或燃烧弹为大.
1945年4月罗斯福总统逝世后不久,陆军部长史汀生敦促总统杜鲁门成立委员会,研讨原子政策.
后来成立的临时委员会,由8人组成,另附有一个4位科学顾问组成的专门小组.
临时委员会在报告中建议白宫从速把原子弹投下日本,事前无须发出明确警告.
社鲁门自己在苦思后也已作出同样的结论,于是决定除非日本先行投降,否则美国就投放原子弹.
为求达到最大效果,决定选一个直至当时差不多不曾遭轰炸过的城市为目标.
那时可以考虑的日本城市有4个:京都、小仓、广岛,长崎是最后才加上去的.
目标终于选定了.
8月2日,关岛发出一道作战密令,定于8月6日投放原子弹.
首选目标:广岛市区及其工业区.
广岛以市内特别优美的柳树驰名日本.
这个行将毁灭的大港口及工业城市,在过去3年半的战争期间只吃过12枚炸弹.
尽管如此,市内居民都知道战局大为不利.
码头一带静悄悄的,从前几乎所有前往西南太平洋战区的日本皇军,都从这里出海.
这城市早几年曾经挤满开往前线的军队,往往多达10万人,这时却仅有1个师,而且是准备防御而非攻击的.
广岛市连动员支援部队在内约有2.
4万名士兵.
一度极为繁忙的港口这时几乎沉寂如死.
广岛市民奉军方命令,自己执行美军没有做的破坏工作,把城市大部分地区夷平,拆毁差不多7万栋民居,拙成3条宽阔的防火线.
战时多达38万的居民,其中9万多已奉命分5次集体疏散,撤离该市.
全市的工厂、货仓、铁路车场都在通力苦干,生产补给品及设备供应军队,军队不久就得应付美军对日本本土的猛烈攻击.
广岛的一般市民可能只知道米粮配给越来越少,但日本内阁所知的更多.
官方在6月间完成一项调查,预算市民糊口所需的粮食,在1945年将会超过存粮1400万公吨.
内阁也知道日本武装部队严重缺乏燃料已几乎有一年之久.
由于没有黄铜,日军不得不用暗灰色的代用金属来造炮弹壳.
一些正规单位甚至只有竹矛作武器.
每尺海岸线都已布了防;但防御设施多半只限于有刺铁丝(没有混凝土加强防御工事)、机枪(几乎没有大炮可用)和山洞(日军明知不能阻止美军登上海滩).
海军不仅缺乏燃料,又被美军的炮火炸弹大肆蹂躏,于是采用了空军的神风突击战术.
7月,日本南部各港口准备了700艘满载炸药的小船,待美国舰队在地平线上出现的时候,便出海抗敌,只去不回.
1945年8月6日星期一,广岛市内一切如常,跟以往的星期一没有多大分别.
大部分人忙着做早上的日常工作,不怎么注意上午7时零9分发出的空袭警报.
那些随着微弱引擎声抬头仰望的人,眼力好的话可看见一架B—29型飞机,飞得很高.
那大概是经常在早上飞过的气象观测机.
那架飞机两次飞越广岛市,然后在7时25分向海飞去,7时31分,警报解除.
那单独飞行的B—29型飞机的确是架气象观测机,是"同花顺"号,为执行第二三号特别轰炸任务而飞临广岛.
这项工作就由蒂比茨辖下15架B—29型轰炸机中的7架担任.
8月4日,那7架飞机的机员被召到命令下达室,由负责打开原子弹保险柜的海军上校帕森斯放映在亚拉摩戈多试爆原子弹的影片.
看过原子弹那种令人胆寒的巨大威力之后,座中每一个人才明白为什么驾驶员要熟习在高空急转弯飞离现场.
帕森斯上校告诫驾驶员千万不要穿过蘑菇状云冠飞行,以免为辐射所伤.
他坦白说明没有人确知会发生什么事;即使原子弹在预定的560公尺高空爆炸,地壳也可能爆裂.
第二天8月5日星期日,天气酷热,阳光猛烈.
在提尼恩岛上第509混合大队炸弹装配室里,物理学家、军诫人员、宪兵、保安人员和空军高级官员云集,默默围观吊在锁链起重机上的原子弹,原子弹约长4公尺,直径约为1公尺半,约重4500公斤.
炸弹内部那个可分裂的弹芯,只占整枚重量不足0.
51%.
一支近发引信调定在560公尺的高度引爆.
下降的炸弹到达这个高度的时候,信管便引爆固定分量的炸药,以每秒钟1500公尺的速度向前射出一小块铀235,与在弹头的大块杯状铀235相撞,原子爆炸就在这一刹那发生.
那块极重要的杯状铀235用铅质圆筒装载,由专船运到提尼恩岛.
命令说得很清楚:倘若载运的重巡洋舰"印第安纳波里"号沉没,那块铀235要搬上第一艘开出的摩托艇或救生艇.
这艘巡洋舰自旧金山出发,以全速直驶提尼恩岛,途中仅在珍珠港停留了数小时添加燃料.
7月26日,那块铀235安然送抵岛上.
(3日后,倒楣的"印第安纳波里"号被鱼雷击中沉没.
)3块较小的铀235则分别由3架飞机运抵提尼恩.
午夜左右,第509混合大队的随军牧师为这任务作了简短的祝福.
接着那7架飞机的机员进早餐;凌晨1时37分,其中3架气象观测机分别起飞,前往广岛、小仓及长崎.
(假如广岛为大雾笼罩,就改以其他两市为目标.
)几个多钟头之后,即8月6日凌晨2时45分,蒂比茨那架载得重重的飞机"安诺拉盖"号起飞了,接着另两架B—29型飞机先后隔两分钟起飞,一架负责测量爆炸威力及辐射,另一架负责摄影,另外一架较早前出发的B—29型飞机,正在琉璜岛待命,倘若"安诺拉盖"号发生故障,它在那里接载原子弹,继续完成任务.
第15号特别轰炸任务开始了.
"安诺拉盖"号陡地爬升,进入太平洋的上空,机身因急升而震荡起来.
蒂比茨爬升至足够高度,左转依罗盘指示飞往北面1000公里的琉璜岛.
机员这时才松一口气.
到了1200公尺,蒂比茨减低速度,改用巡航速飞行.
帕森斯清理好熄灭的烟斗,钻下前炸弹舱,着手做最后的装配工作,大约只弄了25分钟.
原子弹这时已经装配妥当,随时可以投放.
这件武器本身不仅有革命性的核子功能,电子设备更是精巧绝伦.
炸弹投放后,一系列复杂的计时仪器会在最初的10分秒钟内停止操作,以免炸弹在那段时间内爆炸.
另一级仪器则防止炸弹在3050公尺以上的高空爆炸,下降15秒后,气压计就会给无线电控制的近发引信发出准备信号,一降到560公尺即引发爆炸.
估计炸弹投下后约43秒就会爆炸,所有这些仪器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操作正常无误.
4时55分,天色已大白,"安诺拉盖"号与随后起飞的两架B—29型机,在琉璜岛上空会合,3架飞机即以大人字队形飞行,一路保持无线电寂静,向北往日本的四国岛飞去.
不久,蒂比茨通过通话器召唤全体机员,吩咐所有人从这时起要各守岗位.
一到日本海岸,将会录下所有机内通话.
这次任务将录入历史,蒂比茨说:"因此请各位小心措辞.
我们机上载着世界上第一枚原子弹.
大部分机员这才首次听到这个名称.
7时零9分,还在他们前头的"同花顺"号气象观测机,已飞近广岛市郊区.
极目所及,日本给密云遮盖着.
不过,几分钟后,云层散开,广岛全景呈现眼前.
在计划指定的投弹地点,下面的城市异常清楚,机员甚至可以看见一幅幅草地.
在密盖日本的一片云海中,竟有个16公里的缺口,广岛完全暴露出来.
好似命运之神已经一箭射中该市心脏似的.
7时25分,"同花顺"号发出无线电报告,以一句建议:轰炸首选目标"作结.
7时50分,"安诺拉盖"号进入四国岛上空全体机员穿上防弹护身衣.
仪器控制板显示炸弹所有电路操作正常,没有受日本人干扰的迹象.
到8时零9分,已可从云层中一个缺口看到广岛市的轮廓.
蒂比茨宣布:"你们一听到信号,就要立刻戴上护目镜,直至闪光消失才可脱下.
"所有人员都配备特制的护目镜,镜片有奎宁结晶体,透过它只见紫色.
"安诺拉盖"号在16000多公尺高空向西飞行,下面的广岛市毫无掩蔽.
投弹手费雷比少校通过轰炸瞄准器看到了非常熟悉的地形,就与他反覆研究过的目标照片一模一样.
瞄准点在太田川最宽阔的支流上一条主要桥梁当中,这时正逐渐移近瞄准器的十字标线.
"找到目标了"费雷比说,随即开动自动同步器,计算这项轰炸任务的最后1分钟.
45秒钟后,他扭开无线电发出音响信号,表示15秒后要投下炸弹.
8时15分17秒,炸弹舱舱门霍然弹开,飞机突然轻了4500多公斤,向上一纵.
蒂比茨把机头转右,倾斜60°角急转弯158°.
急速拐弯使机身不由发出锐音.
蒂比茨一面匆忙吩咐机尾枪手卡伦把看到的情形告诉其他人,一面开始默数43秒.
当时每一刹那都好像没完没了似的.
控制炸弹线路仪器板的杰普森中尉,也在默数,这时快要数完了:40……41……42……杰普森停下不再数了.
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是枚哑弹".
就在这一刹那,卡伦见到一片闪光,整个世界一下子变了紫色.
他虽然戴着护目镜,仍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我一定瞎了,"他心想.
他吓呆了,一时竟忘记在通话器上报告.
卡伦看到的爆炸,瞬即化成一个直径550公尺的火球,中心的温度高达1亿度.
广岛市似乎已从地球上消失了.
8月6日早上7时31分,解除空袭警报的信号在广岛市响起来,市面的情况却没有多大改变.
大多数市民不是太忙就是太懒,根本没理会警报.
8时15分,少数广岛居民注意到有一小队飞机飞来,其中一架飞机便撒下了3个降落伞.
那几个降落伞则是负责测量爆炸威力及辐射的飞机投下的,每个都吊着报告测量结果的仪器.
日本人看到降落伞掉下,有些欢呼起来,以为敌人的飞机发生了故障.
随后的45秒钟里,广岛上空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那几个降落伞在飘荡.
然后,摹然无声地,广岛市连天空也没有了.
幸免于难的人只记得在原子弹爆炸的最初一刻,满眼是光,强烈无比的光.
使人睁不开眼,却美丽得慑人,而且变化多端.
一个目击者描述那团光在上升及散开时,由白色转为粉红,再转为蓝色.
其他人似乎看到5—6种鲜艳颜色.
有些人只在一团白光中看到一道道金光.
好像一个照相用的大闪光灯泡在广岛市上空爆裂一样.
这或许就是最寻常的描述.
人人都只有视觉上的印象.
假若爆炸时有声音,根本就没有人听到.
成千上万的人什么也没看见.
他们就地被辐射热烧成灰烬,整个广岛市的中心变成了一座烘炉.
此外,数以千计的人即使没有立刻烧死,多活了一两秒钟,也给在爆炸气浪中纷飞的门窗玻璃碎片割得皮开肉裂,或遭倒塌的墙壁、屋梁、砖瓦,或其他硬物活活压死.
有几种因素加起来,使原子弹的破坏力比核子专家的预测还要大.
第一是投弹异常准确,费雷比少校瞄得几乎完全准确.
炸弹就在距离指定瞄准点约180公尺处爆炸.
另外一个因素就是爆炸的时间.
当时整个广岛市的居民正在煮早点,成千上万的火盆都盛满了烧得通红的木炭.
几乎所有火盆都在爆炸中翻倒,变成无数火把,把那些木造的房子燃着.
奥本海默假定大部分居民都已进了防空洞躲避,所以估计会有2万个伤亡.
但当时并没有发出特别警报,多数居民正在上班途中,因此实际的伤亡数字超过7万人.
开始时的闪光带来连串灾祸.
首先是热力,那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却足以把屋顶的瓦片熔化,把花岗石中的石英晶体熔合,把周围3公里内电话线杆向着闪光的一面烧焦,并把附近的人彻底毁灭,仅在柏油的人行道上或石墙上留下一个依稀的轮廓.
距爆炸中心投弹点4公里的地方,热力仍能灼伤皮肤.
在两公里半的距离内,白纸上的黑字完全烧掉.
数以百计女人身上的衣服,深色的部分烧掉了,浅色的部分却完整无缺,因此她们的皮肤就跟和服的图案花纹一模一样.
热浪过后爆炸气浪接着而来,自火球的中心以800公里的时速向外涌出.
只有表面阻力最小的物件,如桥梁上的栏干、管子、电线杆之类,能够抵住这股气浪.
有几幢特别建造的防地震办公大厦的外墙没有倒塌,但里面却毁坏不堪.
在周围约13平方公里的地区内,所有建筑物不是给大火就是给爆炸气浪摧毁,无一幸免.
爆炸后几分钟,下了一场怪雨.
雨点大如子弹,并且是黑色的.
这种骇人的现象是由于火球内湿气蒸发,在喷出的云雾中凝结而成.
那场黑雨不足以扑灭大火,却使人更加张惶失措.
雨过后,就刮起大风来,"大风"从四面八方吹回中心.
由于到处大火,广岛市上面的空气越来越热,风力因而越来越强.
在灾民群集的公园里,烈风把大树连根拔起,又在河中掀起巨浪,把遁入水中逃避热浪及大火的人淹死.
蒂比茨事先已知道,在原子弹爆炸后的1分钟可能有冲击波冲击他的飞机.
这时他为着防范起见,便驾机爬升,同时减低飞行速度.
空气动力学专家预计这样可少受点冲击力.
从机尾炮塔望去,卡伦不久却看到一条光线朝飞机奔来,像在一条柏油公路看到远处的一股热浪似的,这条光线却成长弧形向外伸展,就像在池塘中扔一块石子所激起的涟漪.
由于爆炸后空气受到强力压缩,形成真空,水气立时在真空中凝结,化成一道云雾向前疾移,所以卡伦能看见激波.
激波以每分钟几近20公里的速度奔向蒂比茨的飞机,机上的人员觉得好像有一枚巨型高射炮炮弹在6公尺外的空中爆炸一样.
"又来了,"卡伦从机尾用通话器警告说.
第二道激波是自地面反射上来的爆炸气浪,冲击到飞机,此后总算逃过危险.
"安诺拉盖"号与其余两架随飞的飞机编队沿广岛市郊区向南飞去.
机员这时才看到自己干了些什么.
全市沙尘滚滚,一条条不住打转的灰色烟柱疾奔市中心.
一股外表整整齐齐的白色烟柱,笔直向上伸展,底部有红色及橙色斑点,顶部散开成云冠,形状几乎与蘑菇完全一样.
蘑菇状云冠向高空急跳,只几分钟就高达6、7公里.
各机员目睹这座死城,顿时百感交集.
有些以投弹成功,兴奋极了,希望战争能够结束;有些则感到自豪,同时也十分诅丧;另一些简直不能把眼见的情景与现实连接起来.
蒂比茨的副驾驶员刘易斯上尉第一个开腔.
"我的天哪!
"他说,"我们干了些什么"蒂比茨命令以非密码字句发出无线电报,通知提尼恩岛的基地,"安诺拉盖"号已轰炸了首选目标,看来成绩很好;未遭遇战斗机或高射炮攻击.
稍后,各人安定下来,在飞返提尼恩岛途中,再用密码拍发出一份报告:"清楚明确,全面成功.
目击效果更胜"三位一体""在新墨西哥州进行的试爆".
"安诺拉盖"号返回基地,刚在跑道停住,就有200名官兵围拢过来.
迎接的人包括新任战略轰炸空军司令斯帕茨将军,新任马利安纳群岛空军司令特文宁中将,和第313空军联队指挥戴维斯准将.
"安诺拉盖"号的机员从没见过那么多的空军及海军将领.
"注意命令!
"戴维斯准将大声喊道.
斯帕茨将军上前,在蒂比茨那套肮脏的飞行装前胸别一枚铜十字英勇勋章,双眼因睡眠不足而满布红丝的蒂比茨意外极了,全无准备.
斯帕茨跟他握手,那一大堆人又围着他们团团转.
后来,每一位参与任务的飞行员也都获授勋章.
日本广播公司东京电台的控制员,在上午8时16分过后不久,发觉直通广岛广播电台的电话线路断了.
他设法重新接驳,但发觉没法打通至广岛的电话.
20分钟后,在东京铁路信号中心的工作人员发觉主线电报机失灵,似乎是在广岛市以北的地方断了线路.
从几个接近广岛市的分局陆续有报告传到,均称该市曾发生爆炸.
东京报纸"朝日新闻"接获广岛市遭受敌机轰炸几乎完全毁灭的消息时,已经接近上午10时了.
大约在同一时间,日本第2总军司令部参谋平野少佐,正在东京的总司令部.
他在一星期前自广岛来到东京,并且安排好在星期日飞回去.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设于大阪归广岛第2总军司令部管辖的中央司令部打来的,报告该司令部与广岛的通信全部失灵.
东京的总司令部好几次尝试与广岛的通信中心恢复接触,但无法接通.
下午1时后不久,总司令部终于收到第2总军司令部的消息.
电信非常简短,却令人大为震惊:"广岛市被一枚炸弹完全毁灭,大火到处蔓延.
"电报由广岛市沿海区的陆军海运站打来,那地方刚在爆炸区之外.
报告继续零星传来.
到了下午3时左右,日本陆军部才知道,爆炸前只有3架敌机飞越广岛上空,其中两架并无投弹.
稍后,东京5大报纸的总编辑应召前往大本营报道部.
一位陆军部新闻官员对他们说:"我们相信投在广岛的炸弹与一般炸弹不同.
我们打算取得正确消息后再发表公告.
公告发出之前,请在报上不显眼的角落刊载这段新闻,就跟普通空袭报道一样.
"换句话说,禁止揭露真相.
陆军部早已怀疑广岛那枚炸弹极可能是原子武器.
但是陆军部亟欲继续作战,以便能在日本本土与美国人打一场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一决雌雄.
因此决定对日本人民隐瞒事实,能拖多久就多久.
不过爆炸的真相很快就揭露出来了.
在东京以北的崎玉县,半官方的同盟通信社设有一个专事监听美国广播的电台.
电台工作人员约有50人,其中很多女孩子是在美国出生的第二代日本人.
8月7日凌晨1时半左右(华盛顿时间8月6日中午),监听室主任木下秀夫接到报告,知道所有美国电台均在广播社鲁门总统一项声明,提到在广岛投下的武器是一枚原子弹.
这项消息很快就送达首相铃木贯太郎.
他后来说:"……假若公布是真的,任何国家都无法继续作战……是结束战争的时候了.
不必诿过于军方、工业界或任何人,只归咎于原子弹.
这已是一个好藉口.
"陆军部却不这样想.
在8月7日出席紧急内阁会议的将领,都辩称那枚炸弹不是原子弹.
只不过是一件巨大的普通自动推进武器.
外相东乡茂德提议依照波茨坦最后通牒的条件立即考虑投降.
他们断然拒绝,并坚持对日本人民隐瞒杜鲁门的声明,以待陆军部在广岛进行实地调查.
军方实际已经展开调查.
那位因为在东京多住两天而救了自己一命的平野少佐,打电话给日本首席核子科学家仁科芳雄.
他把杜鲁门的声明告诉仁科,并要求他一同飞往广岛调查一下.
平野的飞机降落广岛时,已将近傍晚7点.
天还没有黑,惨变后的可怕景象赫然呈现眼前.
这两位从东京来的人要在次日早上才正式调查,这时却已明白真相.
实际上平野一见到灾后的广岛,就已心里有数.
华盛顿方面认为应立刻公布投下原子弹轰炸日本的事.
记者马上着手撰写这条空前重大的新闻.
原子弹的官方公报轰动全球.
第一份由白宫发表,在简述过新武器的性质及威力后继续说:7月26日在波茨坦所发表的最后通牒,目的在使日本人民免受彻底灭亡之苦.
日本领袖竟然立即加以拒绝.
倘若现在仍不接受我们的条件,该国即将遭受前所未见的空前破坏.
为制造核威慑,华盛顿决定大肆宣传,在47个日本城市投下1600万张传单,并且把原定于8月11日进行的第二次原子攻击提前至8月9日,认为这样一再紧密轰炸,可今日本领袖相信广岛事件并非偶发的反常自然现象.
第二次原子弹轰炸一开始就不大顺利,结果几乎没有一件事情做对.
那枚原子弹用钚元素制造,与在新墨西哥州试爆的相同.
(广岛的原子弹是用铀造的,未经试验.
)钚弹由史威史尼少校驾驶一架非他本人用惯的飞机运载.
首选轰炸目标小仓为密云掩盖,史威尼飞越该市三次都找不到半点缺口,于是继续飞往次选轰炸目标长崎,发现该市也有密云笼罩.
随机出发的核子武器专家阿什沃思中校下令必要时以雷达控制投弹.
轰炸航线由始至终都用雷达控制,投弹手于最后1分钟在云层中找到一个缺口,但错过了瞄准点,偏差达5公里.
既使如此,破坏仍十分巨大.
翌日,日本内阁同意经瑞士发出的信息,表示接受波茨坦最后通牒,非正式条件是保留天皇政体.
除投降仪式有待举行外,战争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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