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血池!血池!这充满着恐怖意味的古怪名字!

武林官网  时间:2021-04-11  阅读:()
难道它是由鲜血汇积而成的池不是!
它是一个天然的池.
血池——只有一亩地大小.
四周是壁立千仞的峭岩,把血池圈在正中,像一口井,水呈殷红之色,红得像鲜血,不停的波动滚沸,使人不敢俯视.
据武林故老相传,三百年前搅得武林一片血雨腥风,使上千的黑白高手丧命的一代魔尊"血魔",就曾是这"血池"之主.
血池!
实在的真相究竟如何,迄无人知,无数年代以来,不断的有那些富有冒险犯难精神的武林人物,千方百计,下得千仞绝壁,想揭开"血池"之谜,但他们有去无回,一一丧命在这恐怖而神秘的池中.
在池的东面壁顶,有一块半亩大的小坪,叫做"生死坪".
三百年前,武林中空前的恐怖人物"血魔",被当时十三个门派的顶尖高手和数以百计的其他黑白道高手,围攻于"生死坪",激斗三昼夜,最后"血魔"终于身负重伤而自动跳落"血池"之中,而这一役武林中的精英,几乎损失殆尽,元气大伤.
"血魔"从此不再出现江湖,他的生死,成了一个谜!
时至今日,武林中谈起"血魔"来,仍有不寒而栗之感!
但由于年代的湮远,可以断定这魔尊已不在人间,同时也没有传人出现过.
"生死坪"却成了江湖中解决是非恩怨的决斗场所,败的一方不是被活生生的逼下"血池",就是被抛尸池中,永远灭迹,胜的一方可不虞报复.
江湖中是非无了无休,决斗的人也代代不绝.
这其中,当然有不少是不公平的决斗,因之惨绝人寰的悲剧,也层出不穷.
再加上传说中"血魔"的冠盖武林的身手,可能有秘笈一类的东西,存在于"血池"之内,所以一些心存非份之辈,也不断的甘冒生命之险,窥探"血池",如果能幸运的获得"血魔"的遗留武学,将可称尊武林!
但,他们有去无回.
所以……血池之中,到底被埋葬了多少高手,无从估计!
生死坪上的惨剧,也不断的上演!
恩恩怨怨,永无休止.
……内容提要少年陈霖随母到"血池"畔的"生死坪"寻找失踪的父亲,不幸被"四毒书生"发现,母被迫自尽,陈霖也被逼下"血池".
但机缘巧合,陈霖不仅未死,反而成为三百年前震惊武林的一代魔尊——"血魔"的传人,炼成骇世奇功——"血影神功".
数年后陈霖重入江湖,为报母仇,与江湖黑道邪派"白骨教"、"赤夜教"、"和合会"等展开殊死厮杀,同时也被正派的"少林"、"武当"等七大门派误会、围攻.
在步步惊魂的江湖上,他先后巧遇妩媚动人的吴如琼,美若幽兰的梦玲,机灵可人的钟小翠,绝艳迷人而又神密的少妇……使其在爱恨之间难以决择.
当证实父亲被害,仇人就是无恶不作的"百幻书生"等人时,陈霖毅然运起"血影神功",闯入仇人摆下的"白骨锁魂大阵".
寒星冷月仇第一章稚子血泪序属深秋,草木枯槁,入目一片萧索凄凉,看不到半丝绿意,只剩下些枯枝秃干,在西风里颤抖,摇曳!
但,大别山中,松涛绿浪,仍然一片郁郁苍苍,似乎秋的脚步到不了这里.
这时,正有一大一小两条人影,在这崇山叠嶂之中,缓慢的爬行!
那小的人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幼童,生得唇红齿白,丰额广颐,鼻若悬胆,目如点漆,肌理白润,一看就知道是一个聪慧绝伦的小可人儿.
傍着他的,却是一个全身黑色衣袂,外罩玄色风氅,脸蒙黑纱的妇人!
她们是谁为什么行脚在这崇峰峻岭之间黑衣妇人,一手牵着那幼童,另一只手攀藤附葛,艰辛的向上爬,每爬行一段,必停下来呛咳一阵,状极狼狈.
那幼童稚嫩的脸上,一片忧苦惘然之色,忽然仰起小脸道:"妈,你身体不好,一年不来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每年都要来一趟啊"黑衣妇人,发出一声幽幽的长叹,语带悲哽的道:"霖儿,妈恐怕……不行……也许这是最后的一次,怎能不……""妈,你每年到这怕人的血池旁站上一天半日,到底是为了什么啊""霖儿,现在你还小,不要问,有一天妈会告诉你的!
""妈几年前就说这同样的话,到底我到什么时候才算不小呢""霖儿,到应该告诉你的时候,妈会告诉你,走吧!
"那叫霖儿的幼童,嘟起一张小嘴,大眼骨碌碌的向他妈妈转了几转,像是非常失望般的在喉里嗯了一声,无可奈何的随着妈妈向上爬.
母子俩喘着气,艰辛万状的爬了一峰又一峰,越过一涧又一涧!
终于,一丛黝黑的山峰在望!
"妈,快到了!
""是的,孩子,你累吗"幼童本已疲惫不堪,闻言胸脯一挺,头一抬,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不!
妈,我不累,倒是妈您看您的手在流着血哩!
""孩子,被荆棘划破了一点点算得了什么,如果在当年,妈没有得病的时候,这山岭又算得了……唉!
当年,不堪回首……唉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
幼童惶恐无限的看了黑衣妇人一眼,用手背拭着泪,在他小小的心灵里,似乎有一个不祥的阴影,他怕他妈妈会……他不敢往下想!
渐渐,已接近那丛黑色峰岩之前.
他禁不住又问道:"妈!
你不是说爸爸会回来的,但盼望了这么多年,他仍然连影子都不见,您说,爸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去得这么久"黑衣妇人,娇躯一阵激颤,泪水从面纱之后,悄悄滚落,半晌才答非所问的道:"霖儿,快到了!
"那幼童面上顿时泛起一丝喜色,但瞬即又变为迷惘凝重的道:"妈,您今天一定要告诉我,我到底姓什么"黑衣妇人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道:"霖儿,迟早……"幼童似已横定了心,干脆赖着往岩石上一坐,眼圈一红道:"妈如果不告诉霖儿,霖儿就不走了!
"黑衣妇人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道:"姓陈!
"幼童欢然道:"啊,妈,那我该叫陈霖了是吗那爸爸的名字呢""孩子,你要妈……伤……心……"幼童忙不迭的站起身来道:"妈,不要难过,霖儿不再问就是!
"母子两人,又默默的向上爬升,半刻之后,居然到达了那黝黑的岩石叠聚而成的峰顶之上,眼前是一个半亩地大小的石坪,从石坪的边缘下望,一方血红的水池,遽呈眼帘,沸沸扬扬,翻滚不休,极像一锅煮沸了的血.
池的四周,全是峭壁陡岩,平滑如刀砍斧削,深可千仞.
母子两人,站立在石坪的边缘,那叫陈霖的幼童,紧紧闭上一双大眼,牵着他妈妈的衣角,不敢再往下看.
黑衣妇人,徐徐除下面纱,露出一个花朵儿也为之失色的极美面庞来,她虽是三十出头的妇人,而且眉目之间,带着极重的恨怨交织之气,颜色憔悴,但却掩不住她的国色天姿,绝世芳容,美,美得足以颠倒众生.
黑衣美妇,除去面纱之后,双目凝注下面的血池,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籁籁而落,双腿似乎不能支持她的体重,如风中弱柳般,摇摆不已.
幼童这时睁开眼来,仰脸望着他妈妈的面庞,也跟着落起泪来!
但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妈妈每年都要来这恐怖的地方一次,而且每次来都要向着那像血水似的池子伤心饮泣,他不敢问,他知道妈妈不会告诉他,问了反而使妈妈更伤心.
地惨天愁,空气也被染上了悲凄的色彩,此情此景,铁石人见了也会动容.
一片乌云,掩住了日光,峰岭林壑,顿现一片昏昧幽暗之色.
似乎天也为这对母子叹息!
黑衣妇人突然转过带雨梨花似的泪脸,注视了幼童半晌,悲声道:"霖儿,如果有一天妈离你而去,你要勇敢的活下去,坚强的活下去,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妈妈期望你将来能学成惊人绝艺……"幼童面上一片惶急的道:"妈,您要去哪里,不要霖儿去吗"黑衣少妇,以手抚着幼童的头顶,朱唇紧眠,不住的吞咽着苦涩的口水,粉面上的肌肉,不停抽动,竭力忍住椎心刺骨的悲伤,好半晌才道:"孩子,妈是说着玩的,妈不会离开你!
"幼童并未因这句话而消去了他小小心灵的疑虑,仍然愁眉苦脸的望着他妈妈.
蓦在此刻……四条人影,如鬼魅般的飘身上坪,不带任何声息!
人影立定之后,可以看出是四个面容诡谲,目如鹰鹫的中年儒士,各着青白灰黑四色儒衫,胁下分别佩着剑、笛、箫、尺,四样东西.
四个中年儒生,看了这母子一眼之后,齐齐发出一声惊"噫!
"黑衣妇人闻声回顾,一面忙不迭的取出面纱……其中白色儒衫佩剑的中年书生脱口道:"武林之花郭漱玉!
"黑衣妇人,花容惨变,娇躯乱抖,显然惊怖至极,行藏已露,戴面纱也无用了.
幼童漆黑的双瞳,看看眼前的人,又看看妈妈,他倒不感到可怕,轻声道:"妈妈,他们说谁是武林之花"黑衣妇人,眼中射出骇人至极的怨毒光芒,盯视着四个中年书生,对于幼童的问话,置若罔闻.
另一个青衫佩箫的书生,阴阴一笑之后,向其余三个书生道:"我四兄弟真是艳福无边,想不到在此得遇武林第一美人,十载相思,如愿以偿,哈哈!
良缘天赐,可遇而不可求!
"四书生同时纵声而笑.
幼童的双眼,睁得滚圆,不安的一扯黑衣妇人的衣袖道:"妈,他们说您是武林之花"黑衣妇人痛苦的"嗯!
"了一声,双目仍紧紧注定四人.
白衣佩剑书生皮笑肉不笑的向黑衣妇人一点首道:"郭漱玉,昔年在下苦苦追求,未蒙青睐,还被你讥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哈哈,今天四只癞蛤蟆碰上一只死天鹅,将分而食之,哈哈四双色迷迷的眼睛,齐齐射向"武林之花郭漱玉".
"武林之花郭漱玉"一双秀目,几乎瞪出血来,浑身冷汗直冒,她万没料到对方竟然起了这种禽兽不如的邪心,而自己被病魔缠绕了近十年,功力已消失了大半,决不是这四个衣冠禽兽之敌,万一……她不敢再往下想.
那灰色儒衫胁下佩一只铁笛的书生,色迷迷的一笑道:"武林之花,到底夫妻情重,巴巴的赶来团聚,嘿嘿,等我们兄弟了却心愿之后,一定会成全你的,你身边的娃儿,想是你的令公子了,哈哈,一并成全!
一并成全!
""武林之花郭漱玉"芳心片碎,紧紧的拉着幼童的手,咬牙切齿的向对方道:"畜生,我漱玉恨不能生啖你等之肉,死啮你等之魂……"白衣中年书生,嘻嘻一笑道:"郭漱玉,我兄弟不耐久候,你是自己就范,还是要我兄弟动手""武林之花郭漱玉"眼角竟然渗出血来,娇躯摇摇晃晃的向后退了两步,只要再退三步,就得葬身血池,幼童这时已看出端倪,这四个中年书生,将不利于他母子,小脸之上,竟然透出一种惊怖怨毒交集之色,仰脸一看他妈妈那副惨厉之容,小手戟指那四个中年书生道:"等我长大了,学成很高的本领,我要杀你们!
"四个中年书生不由哈哈一阵狂笑,其中黑衣书生扮了一个鬼脸道:"小兔崽子,你长不大了,你永远只有这么大!
"说完又是一阵狂笑!
幼童当然听不懂对方言中之意,小眼圆睁道:"你们敢欺负我妈妈,你们就等着瞧!
""武林之花郭漱玉"这时心如油煎,眼看受辱在所难免,唯一的办法,只有跳落"血池"之中,一死以求解脱,但她想及身边的爱儿时,却又狠不下这个心肠,如果母子双双投池一死,陈家岂不绝了后,放着十年前的一段血仇,又由谁去报不死吧!
自己受辱不说,最终母子还是难逃一死,她知道这四个中年书生决不会放过她的爱儿,而留下一条祸根.
十年来,她含辛茹苦,抚养爱子陈霖,目的是要他将来能复血仇,她自己知道本身功力有限,而爱子却是根骨奇佳,秉赋天生,如遇明师造就,不难成为武林奇葩,所以她一直不曾传他一招半式,怕的是糟塌了爱子的前途,因为扎根基的功夫,如果误传的话,会影响以后所学,所以至今陈霖仍是一块浑金朴玉,但文事方面,却教了不少.
"武林之花郭漱玉"想在面临着"死亡",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不由仰首苍穹,歇斯底里的狂呼道:"苍天无眼,苍天无眼,苍天……"四个中年书生,互望了一眼之后,呈半月形之势,向这一对母子欺去.
幼童陈霖小脸紫涨,恨恨的望着对方,他已意识到危机迫在眉睫,反而没有害怕惊恐的神色,代之的是恨、怨、怒,这就是他异于常人的地方.
"武林之花郭漱玉"又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这时距悬岩边缘,仅一步之差,下面是恐怖神秘的"血池",她脸容凄厉如鬼,嘶声道:"恶魔,畜牲,我做鬼之后决不放过你们!
"四个中年书生,深恐对方跃入血他,使好梦成空,不能逞其兽欲,也不由自主的停下身形,八只饿狼似的眼睛,怔怔的瞪着猎物,筹思对策.
双方的距离,不及一丈.
青衫书生朝靠得最近的白衫书生使了一个眼色,满脸奸笑的向"武林之花"道:"郭漱玉,如果你肯乖乖答应我弟兄的要求,使我弟兄了却夙愿,放你母子一条生路如何"说完目不稍瞬紧盯着对方,静待答复.
"武林之花郭漱玉"目眦尽裂,微微渗出血水,怨毒至极的道:"畜牲,禽兽,我死后变厉鬼再来寻你们算帐!
"就在"武林之花郭漱玉"说话稍一分神之际,白衫书生,遽起发难,只见白影一闪,从斜里电疾欺身到母子俩的右后角度,猛挥一掌.
一声闷哼,夹着小孩的尖叫声传处,"武林之花"母子,被震得直向坪中央踉跄跌扑过去,白黑两衫书生,立即占住了靠"血池"的方向.
"武林之花郭漱玉"一时犹豫,致被对方所乘,现在连想死都办不到了!
她想起即将来临的惨酷命运,宛若万箭攒心,千剑刺体.
陈霖是一个毫无武功根底的小孩,方才这一震,早已头晕目眩,浑身疼痛如拆,所幸他是立身在他妈妈的左侧,所以没有承受劲锋,否则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白衫书生阴恻恻的一笑道:"美人儿,你认命了吧!
""武林之花郭漱玉"早已存了一死全节的心,玉齿一挫,猝然出掌向白衫书生挥去,虽说她久病缠身,功力已不及昔年的一半,但这拼命的一掌,也未可轻视.
事出仓促,白衫书生被迫的向右闪身回避,"武林之花"一手拉定爱子,就乘这一隙之机,向悬岩边缘纵去.
"美人儿,你可千万别寻死!
"话声中,堵在悬岩边缘另一端的黑衫书生身形半转,双掌齐扬,劈出一道如山劲气,"武林之花"的娇躯连同陈霖,又被卷得倒翻而回.
灰衫书生身形如鬼魅般向立脚未稳的"武林之花"母子飘去,出手如电,尖叫声中,已把陈霖像老鹰攫小鸡般的抓在手中.
"武林之花"悲嘶一声:"恶魔,你敢伤我爱子!
"飞身疾扑过去!
"慢来!
"青衫书生从侧方挥出一道掌风,势强劲猛,如怒海狂涛,疾卷向"武林之花".
"武林之花"心切爱子被攫,亡命猛扑,恰与青衫书生劈出的掌风迎个正着,惨嗥声中,张口射出一股血箭,"砰!
"的一声,摔落石坪之中,一股母性爱的力量,支持着她仆而又起,正待……后面的白衫书生和侧方的青衫书生,双双闪电般欺近身去一人执了她的一只手臂.
"武林之花"风氅委地,钗落发散,口角襟前,血迹殷然,凄厉如鬼,狠命的挣扎,但却脱不了两书生的手.
幼童陈霖,被灰衫书生倒提在手中,力挣不脱,情急之下,双手就势向灰衫书生的腿上抱去,张口就咬,鲜血随口而冒.
灰衫书生痛得"嗯哼!
"了一声,怒喝一声:"小鬼,去你的吧!
"手一抡一松,陈霖被凌空抛出去三丈之外,"叭哒!
"一声,寂然不动.
"武林之花郭漱玉"见爱子惨遭丧命,顿时胆裂魂飞,肝肠寸断,理性全失,张口就向白衫书生抓住自己右臂的手咬去!
左足猛踹左面的青衫书生.
两书生手劲加紧,向后反扭,"武林之花"立被制住,分毫不能动弹.
黑衫书生闪着一双被欲火烧红了的野兽般的眼睛,一步一步向"武林之花"身前走去:"武林之花"见爱子已遭横死,而自己又将要被禽兽不如的四个中年书生蹂躏,不由目眦尽裂,眼角鲜血直冒,力竭声嘶的道:"畜生,恶魔……""嗤!
"的一声,衣衫已被黑衫书生从胸前撕开,凝脂白玉也似的酥胸顿告裸露,一对新剥鸡头般的玉峰,巍然耸出.
看的其余的三个书生,齐吞了一口唾沫.
白衫书生高声嚷道:"列位,这头筹应该让给我!
"其余三个书生互望了一眼,默不作声.
"武林之花郭漱玉"眼看惨绝人寰的事,立即就要临头,如不当机立断,被对方点上穴道的话,将死活都难,芳心一横,嚼断了舌根,鲜血如泉,狂喷而出.
四个书生不虞有此,齐齐惊呼出声.
那边被掷飞的陈霖,并没有死,恰在这时,微微睁开双目,见状不由魂飞魄散,小口连张,但却叫不出声音,身躯宛若被拆散了一般,分毫不能动弹,一双漆黑的大眼睁得滚圆,尽是怨毒之光.
……"武林之花郭漱玉"蓬首虚软下垂,显然已断了气,分执着她手臂的青衫和白衫书生,口里"嘿!
"了一声,双双一松手,"砰!
"的一声,娇躯仰面裁倒,只见她血眼圆睁未合,死不瞑目.
四个中年书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衫书生一顿脚道:"早该点了她的穴道,嗳!
坐令一朵武林之花凋残,白费了这多力气!
"灰衫书生瞄了白衫书生一眼道:"算我兄弟四人命中注定,不能消受这朵花,算了,总算不虚此行,斩草除根,连那小鬼,一并抛入'血池',一了百了,也免得提心吊胆!
"黑衫书生立即接口道:"就这么办吧!
"随说随从地上抓起"武林之花郭漱玉"的尸体,双臂一振,尸体直向那五丈外的"血池"落去!
陈霖目眦欲裂,心如刀搅,但他却连动弹的力量都没有,他知道对方不会放过自己,他只有等死的份儿,一个武功全无的十二三岁小孩,还能做得出什么白衫书生对于"武林之花"嚼舌自尽,感到有些垂头丧气,自言自语的道:"嘿!
到口的羊肉也会飞去!
还是把那小鬼也一并料理了,下山去吧!
"说着,挪动脚步,缓缓向陈霖走去.
陈霖已知道对方的意图,在心里道:"死吧,死了好陪妈妈一道!
"陈霖的生命,随着白衫书生的脚步缩短,看来,他难逃葬身"血池"的厄运.
蓦在此刻……一声断喝,破空传来:"四毒书生,尔等休要赶尽杀绝!
"四个中年书生,不由齐齐一呆.
喝声余音未落,一条人影,快逾电闪的泻落陈霖身侧,一把抄起陈霖,就待……四个中年书生,一呆之后,蓦然警觉,剑、箫、笛、尺,齐掣手中,同时暴喝一声,疾射而起,把那人围定.
来人竟然以黑巾蒙住真面目,只剩一对精光灼灼的眸子在外.
白衫书生,一扬手中蓝汪汪的长剑,冷笑一声道:"阁下竟然敢出手架我弟兄的梁子,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黑巾蒙面客,冷哼一声道:"武林败类,豺狼成性,你们报应的时间不远了!
"四个中年书生闻言之下,齐齐冷哼了一声,其中白衫书生寒声道:"阁下既知我四毒书生之名,还敢公然架梁,谅非无名之辈,何必藏头藏尾,相好的报个万儿出来!
"黑巾蒙面客冷嗤一声道:"和你等残毒之徒打交道,还谈什么江湖规矩,失陪了.
"了字出口,身形暴弹而起!
四书生怪笑一声,各攻一掌,如涛劲气,把黑巾蒙面客的身形,硬生生的逼回原地,黑衫书生手中铁尺一扬,道声:"相好的,你还想走!
"欺身进步,疾攻五尺.
黑巾蒙面客一手尚抱着幼童陈霖,忙不迭的闪身避过,觑准侧方的灰衫书生,挟全身修为内力,猛攻五掌,掌掌俱有开碑碎石之威,狠辣快猛兼备,迫得灰衫书生连退了五步,方才险极的避过.
这样一折腾,陈霖又告昏死过去.
黑巾蒙面客五掌迫退灰衫书生,身形再起,从斜刺里往外疾射.
白衫书生手中蓝汪汪的长剑一挽,抖起一片蓝光,向黑巾蒙面客罩去,青衫书生的铁箫,也同时从侧方疾点而来,三方都是凌空急势.
黑巾蒙面客身形再度被迫落地,脚下连环移步,避过白衫书生的长剑,右掌以十二成功劲,猛截青衫书生的铁箫.
"擦!
"的一声暴响,掌箫接实,双方各退了两步,白衫书生的长剑,又告诡奇无伦的削到!
黑巾蒙面客沉哼一声,待对方的长剑临身不及五寸之际,单足拄地一旋,反欺白衫书生左侧,右掌快逾电掣的疾劈而出.
"砰!
""嗤!
"夹着两声惨哼,白衫书生的左胸,被结结实实的劈中一掌,登时嘴角溢血,踉跄退到五尺之外,而黑巾蒙面客衣衫破裂,胁下已被划开了半尺长的一道口子,鲜红的血,立时染湿了半边身体.
喘息未定,四毒书生的另三个青、灰、黑书生,箫、笛、尺,齐扬,从三个不同方位,疾攻而上.
黑巾蒙面客,凄厉的怒喝一声,强忍伤痛,聚毕生功力于右掌,一阵疾抡猛挥,圈圈劲气,如怒海鲸波,层层翻出,隐挟风雷之声,三个书生的攻势顿时一挫.
黑巾蒙面客把握住这一瞬之机,身形倒射两丈之多,堪堪到达"生死坪"靠里的一面坪缘,翻身就朝坪外的松林之中射去!
灰衫书生大叫一声:"不能放走了他,他是'风雷掌钟子乾',追!
"四个中年书生,先后射起身形,泻向那片松海之中,但,可煞作怪,只这眨眼的功夫,竟然失去了黑巾蒙面客的影踪.
四人分头一轮搜索,连半个鬼影都看不到.
黑衫书生气得脸孔铁青,哇哇怪嚷道:"活见鬼,堂堂四毒书生,竟然被敌人走脱,栽到家了,如果那小鬼不死的话,我看后患无穷!
"白衫书生阴阴一笑道:"风雷掌钟子乾,已被我的毒剑所伤,谅他活不到三个时辰,只是,只是……那小鬼被他救走,的是可虑,看来他决走不远,我们搜……"四毒书生又分头向松林深处搜去.
就在四毒书生刚才离开的地点,两丈之外,一株数人合抱的虬松,距根部约三丈的树桠之间,探出一个头来,向四周一阵扫掠之后,又缩了回去!
他就是冒死抢救陈霖的黑巾蒙面客"风雷掌钟子乾",他自知决非四毒书生的对手,所以一阵力拼之后,拼力图逃,这一株中空的巨松,使他死里逃生.
且说陈霖悠悠醒转之后,但觉眼前黑暗异常,不知置身何地!
全身骨痛如折,稍一动弹,有如利剑穿心,不由哼了一声.
他重复闭上眼睛,于是惨绝人寰的一幕,倏然在他小小的心湖里涌现,母亲被四个中年书生,逼得嚼舌自尽,复被抛尸"血池",而自己……他忽地想起,救自己的黑巾蒙面客来,小眼睁处,眼前景物已依稀可辨,见自己躺身在一个洞穴之中,光线从顶上射入,这洞穴宽广约一丈,旁边,斜倚着一个遍身血污长着黑胡须的中年人,正一瞬不瞬的注定着自己,不由费力的张开口道:"伯伯,是您救了我吗"那中年人似乎受伤极重,有气无力的道:"是的,孩子!
""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生死坪外的树穴之中!
""伯怕,那四个坏人呢""走了!
"陈霖的面上立时笼罩了一层怨毒至极之色,眼里闪烁着恨的光芒,喃喃的道:"妈妈!
霖儿没有死,霖儿将来长大了学本领,替您报仇,妈……"两滴泪珠,随声滚落,半晌之后,挣扎着坐起身来,向那中年人道:"伯伯,你救了我,可是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叩头,我跪不下去,身上痛得很!
""孩子,不必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陈霖!
""你爸爸呢""妈说他到很远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每次我提到爸爸时,妈就会难过,我听妈说,在我只有两岁的时候,爸就走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连名字都不知道!
伯伯……你认识他吗"中年人摇摇头,叹息了一声,眼中射出两道骇人煞光,但瞬间即逝,道:"孩子,这样最好!
"陈霖奇诧的望着这中年人,不知他说"这样最好"是什么意思,但他又不敢追问.
中年人沉吟了片刻之后,道:"孩子,我叫'风雷掌钟子乾',你必须记住我的名字!
""是的,钟伯伯,我不会忘记的!
""还有,你记住,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人都不能说出你的名字,和你的遭遇,钟伯伯的名字也不能提起,你要紧记在心!
"陈霖双眼睁得滚圆,激奇的道:"钟伯伯,那是为了什么""孩子,现在不要问,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但我说的话,你必须紧记,我再说一遍,不能说你的名字家世遭遇和今天的一切!
"陈霖茫然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道:"钟伯伯,您能把我从四个人的手里救出来,本领一定很高,您肯教我吗"说完满脸希冀之色,定定的望着"风雷掌钟子乾".
"孩子,钟伯伯能救你,算是侥幸,差一点就没命了,如果不是我事先侦知有这么个树穴可以藏身的话,现在怕不……唉!
而且我……""风雷掌钟子乾"说到此处,一阵气喘力促,脸色变得很可怕,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不由自主的痛哼了一声.
陈霖这才想起钟伯伯遍身血污,一定受了很重的伤,悚惶的道:"钟伯伯,你受了伤,很重,是吗.
""孩子,不要紧,让我先给你疗伤,我还有些话要告诉你,时候不多了.
"陈霖可不懂钟伯伯所说"时候不多了"是什么用意……"风雷掌钟子乾"费力的把身体向陈霖靠近,取出两粒药丸命他吞下,然后十指频频点向他的周身穴道,点遍了周身大小穴道之后,疾以右掌贴在陈霖的命门穴上,一股阳和之气,透穴而入,愈来愈强,循经走脉,流转不已.
陈霖先时还感到痛苦不堪,但他忍住了不作声!
逐渐意识开始模糊,终至沉沉睡去,待到醒来,只觉痛楚全消,浑身舒畅无比,一骨碌爬起身来,一看,一颗小心,几乎跳出腔子来,胆裂魂只见"风雷掌钟子乾",手腿脸面等露在外面的部份,已是乌紫之色,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陈霖只道是钟伯伯已经死了,不由泪流满面,双膝跪地,频频唤道:"钟伯伯,钟伯伯,钟……"一声声如子规啼血,惨不忍听.
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妈妈,已惨遭葬身血池,而现在,为了救他而负重伤的钟伯伯,又告撤手尘寰,怎不令他小小心灵片片破碎.
突然——一声细如蚊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孩子,不要哭,听……我……说……"陈霖小小心灵顿感一震,擦去了挡住眼帘的泪水,只见"风雷掌钟子乾"手脚微动,眼睁如铃,但目光却是迟滞的,黯然无光.
陈霖见钟伯伯竟然又活了转来,大喜过望,伸手就向对方抚去……"孩子,不要碰我,退开些!
"陈霖惊悸的缩回了手,向后挪了挪身体,不安的道:"钟伯伯,您……""风雷掌钟子乾"面上肌肉一阵急剧的抽动,喉中咚咚有声,半晌之后,才平静下来,迟滞无神的双眼,紧盯着陈霖,声音低沉黯哑的道:"孩子,听我说,不要……插嘴,用心的……听,牢牢……记住……残害你妈妈和我的那……四个……叫'四毒书生',没有……姓名……只以所使的,兵刃为号,分别叫做……'白儒夺命剑','青儒追魂箫','灰儒索魄笛','黑儒超生尺'武器上淬剧毒,中者无救,最多只能……活三个时辰……""风雷掌钟子乾"一口气说到这里,气喘不止……陈霖不由毛发俱竖,泪水又直挂下来,颤声道:"钟伯怕,您是被……""孩子,听我说,我被夺命剑划伤,毒已入骨!
……""钟伯怕,霖儿有一天会要他们十倍偿还……""风雷掌钟子乾"精神似乎又振作了些,接着道:"孩子,你身负血海深仇,这'四毒书生'可说是仇上加仇!
……""钟伯伯,我身负血仇,究竟……""不要插嘴;'四毒书生'在你仇家之中,算不了什么,还有许多更厉害的仇家,身手之高,骇人听闻,将来能否报仇,要看你的造化了,我看你福缘深厚,异秉天生,说不定会有遇合!
……"陈霖眼中恨意倏浓,急声道:"钟伯伯.
那些仇家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孩子,你现在还是不知道的好……""但,我……""孩子,别急,你离此之后,去访一个人,记牢,他叫'飘萍客李奇',你必须找到他,告诉他你的一切经过,他会帮助你投名师,习绝艺,将来你艺成之后,他会告诉你一切经过,现在不要问!
""钟伯伯,这位'飘萍客李奇'伯伯,住在什么地方""我已四五年不曾与他谋面,他居无定所,你慢慢的探访吧!
""他能告诉我一切吗""会的!
""不知那位李奇伯伯是个什么形象""孩子,你问得好,他五绺胡须,飘洒胸前,相貌清癯,唯一的特征是,永远穿着那件补裰过的黄葛布长衫!
""风雷掌钟子乾"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呛咳,眼神逐渐暗淡下去,声音也变得弱如蚊子叫!
陈霖急得双手乱搓,声泪俱下的道:"伯怕,伯伯,你歇一会儿吧!
""不……孩子……没有时……间了……""但是,钟伯伯,你太痛苦了,霖儿……不要听……""胡说……你非……听……不可!
你……必须……访名……师,习……绝艺……报仇……"陈霖痛哭失声道:"钟伯伯,您会好的,您……钟伯伯……""风雷掌钟子乾"面上肌肉不停的抽搐,像是痛苦万状,嘴唇连连嗡动,好一会工夫,又挣扎着出声道:"孩……子,我,是……你爸爸……的拜……弟……你该……叫我……叔叔……"陈霖急道:"钟叔叔,您知道我爸爸现在……""风雷掌钟子乾"已快到了油枯灯尽之时,急得眼皮连眨,竟在阻止陈霖说下去,陈霖见状,只好中途止住,只听微弱得几乎不闻的断续声音又起:"我……来此……的目的,是想一……探'血池',希望……能得到……昔年……魔尊'血魔'的……遗留武功……好为……现在……只有寄望……于你……天幸能……及时……救你脱出……魔掌,虽死……也无憾了!
"如果陈霖是一个成年人的话,从"风雷掌钟子乾"这些断续的话中,多少可测出些蛛丝马迹,但他才是个十二岁的幼童,任他资质超人,也无法惴测得出来.
"钟叔叔,您……您……""风雷掌钟子乾"瞳孔渐大,眼神渐散,陈霖已看出情形不对,急得两手在身上乱抓,不住口哀哀唤着:"钟叔叔!
……"一歇之后"风雷掌"似有心事未了,眼睛又活动起来,良久才吐声道:"孩子……我……女儿……叫……小翠……和你……一……般大……愿……你……将来……能照顾……她……母女……记……住……钟……小……翠……"陈霖嘶声道:"钟叔叔,我记得的,钟小翠,钟小翠!
""风雷掌钟子乾"脸上掠过一丝安慰的笑意,喉头咯的一声,缓缓合上双目,他死了,他的死,换回了陈霖的一条命,他似乎死得很安然!
陈霖小小年纪,一天中连遭几番惨绝人寰的打击,心碎泪枯,只是木然的望着"风雷掌钟子乾"的尸体干号!
久久之后,眼中竟然渗出血来,他的精神崩溃了,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醒来时,树穴里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从穴顶的枝缝叶隙中望出去,只见寒星点点,他知道已经入夜了.
山风凄寒,灌入树穴之中,使他冷得牙齿打战,浑身起栗.
小小的心灵,在静静的想着像他这种年龄不该想的每一件事:母亲惨遭毒手,被抛尸血池,父亲生死存亡全然不知!
"风雷掌钟子乾"因救自己而被毒剑所伤,奇毒攻心而死,他说他是爸爸的拜弟.
"飘萍客李奇"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会告诉我一切吗投名师,习绝艺,哪里去投呢钟小翠,钟叔叔的女儿,又在何处自己已是人海孤雏,将来的遭遇不可想象他妈妈平日教导他的话,又响在耳边:"霖儿……你要坚强的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如果妈妈离开你的话……"现在,妈妈已真的离开自己了,而且是永远的离开了,妈妈临死的那幕惨象,又似毒蛇似的啃啮着他的心!
他把指头放在口里,用力的咬,想借此减轻一点心灵上的刺时间——永远不会停止在某一点上,黑夜过去了,黎明又已来临!
不久之后,阳光通过叶隙,漏了几丝在树穴之中,昏暗的树穴,也跟着明亮起来.
陈霖木然的注视着身边"风雷掌钟子乾"的尸体,像一尊泥像,小心灵中一片空白,思想似乎已麻木了,泪也流尽了!
但——一粒"恨"的种子,已在小心里萌了芽……一阵山鸟的噪鸣,隐隐传入树穴之中,把陈霖从迷茫中唤醒,他伸了一个懒腰,眨了眨枯涩的眼睛,喃喃自语道:"是的,我要活下去,坚强的,勇敢的活下去!
钟叔叔说,我还身负另外的血仇,仇人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我不能让他们活在世上!
"穴底距离穴口,约莫有三丈高下,若以陈霖的年龄手力来说,要想爬出树穴,可不是件易事,可以说难如登天.
他在见丈的穴底不停的走来走去,苦思出洞之法.
忽然,他发现靠地面的一处角落里,微微透入一丝光亮,不由心中一喜,急用一双小手去掏掘,果然那地方是树壳最薄弱的所在,近土的部份,已经腐朽,一阵乱扒乱挖之后,那窟窿竟然愈掏愈大,他不顾双手皮破血流,咬着牙拼命的掘,不到半个时辰,被他掘成了刚够他的小身躯钻得出去的径尺小孔.
陈霖出洞在即,但对于"风雷掌钟子乾"的遗体,应该作何处置,他茫然了,呆立了半晌之后,双膝下跪,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道:"钟叔叔,霖儿要走了,我会记住您所说的每一句话,请您原谅霖儿无力把您埋葬,您就暂时在这树穴之中吧,以后我会再来的!
"祝毕站起身来,再看了可怜的钟叔叔几眼,然后伏身从小孔中爬出去,一看,这株巨树恰在入林不到十丈之地,林外,那岩石发黑的"生死坪",隐约可见.
陈霖拣了些碎石,和着土,把那小洞堵塞了,然后凄凄惶惶的走出松林,爬上了那"生死坪",想起母亲的惨死,又是一阵椎心刺骨的痛楚.
他缓慢的挪动着小身躯,向"生死坪"向外的边缘走去.
走到距岩边三尺的地方,停下身来,只见岩脚下的那方"血池",在日光照映下,更红得骇人,翻滚沸腾,像一锅煮沸了的鲜血.
他的母亲"武林之花郭漱玉"就被抛尸在这"血池"之中.
陈霖望着那神秘而恐怖的"血池",心悲母亲的惨死,几乎想涌身跃下.
他又一次尝受啃心啮骨的痛楚!
蓦在此刻——身后突然传一阵枭鸣狼嚎般的怪笑之声,似要撕裂人的耳膜,陈霖惊悸至极的回头一看,一个瘦瘪黧黑得像风干了的死尸般的老道,正向自己一跳一跳的移来,一袭宽大的道袍,被风吹得猎猎飘飞.
陈霖不由唬得脚瘫手软,只剩下发抖的份儿!
怪笑戛然而止,代之的是一种野狼夜嗥般的声音道:"噫!
怪事,谁家的毛头小儿,竟然来到这'生死坪'中!
"渐渐,那僵尸般的恐怖道人,已一跳一跳的跳到陈霖身前丈外之地,停下身来.
陈霖突然想到来的可能是鬼,而不是人,如果是人的话,天下那会有这样可怕的怪人呢!
想到鬼,不由毛发俱竖,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由脱口道:"你……你……你是人……还是鬼""嘿嘿嘿嘿.
"又是一阵刺耳的怪笑!
"娃儿,本道长是人,不是鬼!
嘿嘿嘿嘿!
"那怪道人口里说着,一双闪着碧芒的凶睛,却朝陈霖周身上下打量个不停.
看得陈霖魂儿出了窍,心胆俱碎.
怪道人打量了半晌之后,又是一阵枭鸣狼嗥般的怪笑之后,自语道:"咯咯咯咯!
不虚此行,这小鬼根骨秉赋之佳,百世难求,如果收做徒儿,嘿嘿,天赐奇缘,天赐奇缘,可遇而不可求!
"自语了一阵之后,碧眼一翻,向陈霖道:"娃儿,你叫什么名字"陈霖惊骇过甚,如痴如呆,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那怪道人见陈霖不答腔,提高了嗓门喝道:"小鬼,本道爷问你叫什么名字"陈霖被这一声怪喝,唤回神志,忽地想起"风雷掌"钟叔叔交代过的话,嗫懦的道:"我没有名字!
""咦,奇了,没有名字,你的父母呢"陈霖毫不思索的道,"不知道!
""你的师父是谁""我没有师父!
"陈霖这时认出了对方是人,不是鬼,只是长得丑恶而已,惧怕的心理减去了不少.
怪道人一听小孩的答话,不禁惊诧莫名,天底下竟然有不知名姓,无父无母的怪小娃,暗自忖道:"莫非他是个白痴儿,但,说什么也不像呀!
"想罢又道:"小鬼,你是装浑还是……"陈霖不由发恨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哈哈,小鬼,你这大年纪,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这个,你不必管!
""嘿嘿小鬼,真有你的,这些本道爷都不问,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愿不愿意做本道爷的徒弟"陈霖人虽小,但从小跟随妈妈习文,对于善恶好歹的分辨力仍然是有的,何况打从第一眼起,他就觉得这怪人既可怖又可憎,当下略不思索的道:"不愿意!
"怪道人碧眼一转,干笑一声道:"为什么""因为……因为……反正我不愿意做你的徒弟就是了!
""小鬼,别人要求本道爷收为徒弟,本道爷还不愿意哩!
今天咱俩一见投缘,算是你的造化,你可知道我是谁"陈霖默然不答,怪道人身形前移两步,又道:"本道爷出身崆峒派,当代崆峒掌门天机子算是本道爷的师侄,本道爷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僵尸道人',你听说过没有"陈霖小孩心性,闻言之下,不由破颜笑出声来,对方确实像一具僵尸,真是名符其实,"僵尸道人"以为陈霖心动了,急声道:"小鬼,本道爷的本领大得很呢!
"陈霖小心一动,脱口道:"比四毒书生如何""僵尸道人"枯瘦无肉的脸孔,微微一阵抽动,道:"你怎么知道四毒书生"陈霖自知失言,小小心灵一转,故意装成不经意的道:"我是听人家大人们说的,'四毒书生'本领很大!
""僵尸道人"嘿嘿一笑道:"四毒书生算什么东西,不值本道爷一顾!
"突然——数声冷笑起处,一个冰寒的声音道:"好大的口气!
""僵尸道人"眼中碧芒一闪,转过身去!
四条人影,已如鬼魅般的现身坪中,陈霖一见来人,脸容惨变,目眦欲裂,紧紧握住两个小拳头,小小的身躯,激动得籁籁而抖.
来的正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四毒书生",显见这四个魔头必欲将陈霖斩草除根而后快,所以一日一夜以来,仍在附近徘徊搜索.
"僵尸道人"呵呵一阵怪笑道:"四毒书生,本道爷说了,值不得本道爷一顾,你们又待如何"四毒书生齐齐冷哼了一声,其中"白儒夺命剑"似笑非笑的道:"阁下准备要对这小娃儿怎样""僵尸道人"又是一阵刺耳的怪笑道:"本道爷看他资禀不错,收他作个传人,怎样""白儒夺命剑"冷冷的瞥了在一旁瞪目鼓腮的小陈霖一眼,打一个哈哈道:"阁下,这娃儿与我兄弟有极深的渊源,我兄弟此来正是要寻访他,阁下要收他作传人,恐怕……嘿嘿,请阁下多多考虑!
""僵尸道人"闻言一怔,不由转头再注视了陈霖几眼,真是愈看愈爱,天底下这种奇材,还到哪儿去找,焉肯就此罢手,及至细察陈霖的眼神,竟然全是怨毒至极之色,知道"白儒夺命剑"可能是信口胡诌,何况,他根本就不把"四毒书生"放在眼下,碧眼一翻,嘎声道:"本道爷言出如山,从无更改,收定了,识相的少废话吧!
""青儒追魂箫"立即接口道:"阁下这话未免太过目中无人,我兄弟可……""僵尸道人"嘿了一声打断对方的话,厉声道:"目中无人又怎么样""四毒书生"齐齐脸上变色,怒哼出声.
小陈霖此刻既恨且急,他既不愿真的做"僵尸道人"的徒弟,但又惊惧落入"四毒书生"的手中,如果落入彼等之手,准死无疑,"风雷掌钟子乾"临死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四毒书生与你是仇上加仇……"如此看来,这四个魔头真正是和自己渊源很深呢.
他愿意他们群魔互噬,他好借机脱身!
"白儒夺命剑"似乎心存顾忌,马上换过一副面孔向"僵尸道人"一笑道:"阁下何必一定要使我弟兄为难呢彼此武林一脉"桀桀桀桀!
谁给你来这一套,管什么一脉二脉,本道长收徒是收定了,告诉你们,别图染指这小孩,别人怕你们毒,嘿嘿,本道长可是不在乎,我玩毒的时候,你们还没有出道哩!
"这番话,可直接戳中"四毒书生"的要害,在江湖中他们唯一忌惮三分的,便是这全身是毒的"僵尸道人",在他面前,百毒无效,因他本身就蕴有奇毒.
"四毒书生"不由顿感焦灼起来,他们不愿和这残毒冠武林的"僵尸道人"破脸相向,因为合他们四人之力,不见得就能对付得了对方,但对于陈霖,又不愿放过,斩草不除根,来春必另发,尤其陈霖的骨格秉赋,是武林百年不一见的奇材,更坚定他们要乘现在把他毁去的心.
"僵尸道人"不屑的扫了"四毒书生"一眼,转头向怔立在悬岩边缘的陈霖道:"娃儿!
来,咱们走吧!
"陈霖这时本可借"僵尸道人"之力,摆脱"四毒书生",但嫉恶如仇的天性,使他不屑如此,他想象中这怪道人可能比"四毒书生"还要坏,他岂肯认一个邪魔作师父,但目前形势的险恶,关乎他的生死,他必须有一个抉择:心念百转,对"僵尸道人"的话,恍若未闻,不理不睬.
"僵尸道人"举步便待向小陈霖欺去……"慢着!
",喝声中,"四毒书生"身形一晃,各占了一个方位,成包围之势,把"僵尸道人"圈在正中,看样子,如果"僵尸道人"再要向陈霖欺去,他们将不顾一切的出手.
气氛突呈紧张,隐隐泛着杀机.
"僵尸道人"只好把身形停住,双眼碧芒乱闪,冷哼一声道:"你们准备怎样""白儒夺命剑"阴阴的一笑道:"阁下一定要收这娃儿作徒弟""废话,这还用问!
""阁下主意已经打定了""桀桀桀桀!
不错,收定了,怎么样""白儒夺命剑"环顾了另外三个书生一眼之后,也斜着眼道:"阁下,本人重申前言,这娃儿与我兄弟有极深的渊源,我兄弟必须要把他带走,天下多的是可传之人,阁下何必非收他不可!
""僵尸道人"从鼻孔里嗤了一声道:"本道长今天就是认定他了!
""恐怕桀桀办不到""嘿嘿,你们是想见个真章,才肯收蓬""阁下既然不给我兄弟留余地,说不得只有一决高下了!
""僵尸道人"身形微退半步,袍袖一抖,露出两只干枯黑瘦如鸟爪般的手,半曲于小腹之前,眼中碧芒陡盛,狞声道:"你们四人齐上吧!
"小陈霖心中可得意之极,忖道:"你们拼吧,最好两败俱伤!
""四毒书生"齐发一声冷笑,剑、箫、笛、尺,四样看家兵刃,各掣手中,每一件兵刃之上,都泛着汪汪蓝光,一看就知道淬有奇毒.
"白儒夺命剑"面上飘过一丝阴鸷之色,朝"黑儒超生尺"一呶嘴,目光向陈霖一转,然后面对"僵尸道人"道:"阁下一定要我兄弟破颜出手""僵尸道人"似不耐烦的狞笑道:"岂只破颜出手,说得太轻松了,你们不会不知道现在置身何地吧""四毒书生"闻言之下,齐齐面上变色"灰儒索魂笛"沉声道:"阁下的意思是今日之斗,除死方休,可是彼此并无深仇大怨,何必死拼呢!
依在下愚见,彼此印证,点到为止,胜的一方就带走这娃儿,这样公道吗""僵尸道人"桀桀怪笑一声道:"四毒书生,淫毒双绝,恐怕没有这么好说话吧今天既然相会在'生死坪'中,嘿嘿,只有依照惯例,胜者活着下'生死坪',败的对不起,只好请入'血池'了!
"这话使得以淫毒阴残闻江湖的"四毒书生"面泛寒意.
白儒夺命剑沉声道:"阁下难道以为自己必胜""例不可废,上得'生死坪'的人不出手则已,既经出手,不是生就是死,哈哈,难道你们害怕了,现在还来得及,抽身退走,万事皆休!
""四毒书生"撇开四人的名头不谈,单只为了陈霖这祸根,即使不敌,也得一拼,何况在以四对一的情况下,尚不知鹿死谁手,岂肯抖手一走!
"青儒追魂箫"眉毛一竖,阴阴的道:"阁下未免太轻视咱们兄弟了,今天谁葬身'血池',还在未定之天呢!
""僵尸道人"更不打话,身形只一旋,便已欺到迎面的"青儒追魂箫"身侧伸手可及之地,如鸟爪般的五指,电闪朝对方抓去.
"青儒追魂箫"身形半塌,毒箫一横,疾向那抓来的五爪劈去,同一时间,"白儒夺命剑"的毒剑,幻起一片蓝光,从"僵尸道人"的身后罩落.
"僵尸道人"右掌一抡,朝身后拍出一道夹有腐尸恶臭的阴风,迎向那片蓝光,左手一翻,改抓为拿,攫向那支毒箫,变招之速,反应之快,的确不愧一代枭魔,追得青、白两书生不得不收势后掠.
两书生身形才退,"灰儒索魄笛"笛影霍霍,如千重逆浪,已快逾电掣的卷向"僵尸道人"同一时间,"黑儒超生尺"已闷声不响的扑向小陈霖.
陈霖早在双方刚一出手之际,就已注意到那穿黑色儒衫手持铁尺的书生,不停的向自己扫瞄,心中已然有数,此刻只见黑影一闪,立即脱口发出一声惊叫.
几乎和陈霖的惊呼声同时,"僵尸道人"僵直的身形,如弩箭般射起,冲出笛浪,半空中弓身一弹,撞向那条黑影,势疾力猛,迅捷无匹.
"砰!
"的一声,人影一合而分,各倒射一丈之外.
"黑儒超生尺"方才受"白儒夺命剑"的暗示,乘三人出手之机,向陈霖下手,却不知"僵尸道人"反应如此神速,双方这一互撞之下,被"僵尸道人"那坚如铁石的躯体,撞得骨痛如裂,眼冒金星,几乎哼了出来!
狼狈至极.
"僵尸道人"身形着地,一沾又起,横拦陈霖身前丈外之地!
这惊险的一幕,看得陈霖骨软筋酥,震骇莫名,他自出生以来,那曾见过这等场面,焉能不惊,焉能不骇!
"四毒书生"狼狈的互看了一眼,剑、箫、笛、尺,划起层层光影,夹着撕风锐啸,从四个方位,狠辣快捷无匹的齐向"僵尸道人"卷去,声势骇人至极.
"僵尸道人"鬼嚎般的厉啸一声,双袖疾振,连圈疾划,阵阵阴风,鼓荡而出,夹着中人欲呕的腐尸恶臭.
"四毒书生"手中兵刃招势不变,另以单掌,劈出四道劲流,迎向那激荡阴风,各自闭住呼吸,欺身出招如故.
"波!
波!
"声中,四件兵刃,眼看就要击中……"僵尸道人"两只鸟爪,极快的一缩一伸,诡异绝伦的攫向四般兵刃,角度方位,大异武林常轨,使人有避无可避之感.
"四毒书生"可也不是寻常之辈,武功也有其独到之处,身形乍闪又进,四件兵刃,以快慢不等的速度攻出,配合得天衣无缝,此攻彼撤,奇绝招势,如波浪般层层叠出,"僵尸道人"掌爪齐施,凌狠厉辣,双方互有千秋.
刹那之间,有如雷电交作,钟鼓齐鸣,风雨遽至!
小陈霖看得目眩神夺,几乎忘了自己的生命还掌握在别人手中.
蓦地里——传出两声闷哼,人影乍分,只见"僵尸道人"身形连晃,"灰儒素魄笛"面容凄厉,前襟竟被整幅撕落,胸前现出五道乌紫的血糟,尚在渗出血水,人也摇摇欲倒.
"僵尸道人"略不稍停,两掌十指如钩,电闪抓向右侧的"黑儒超生尺".
"黑儒超生尺"连封带架,竟然无法避开对方如幻鬼爪,不由手足无措,"青衫追魂箫"冷哼了一声,身形猝然弹起,狠快绝伦地劈向"僵尸道人"后心.
"僵尸道人"似已凶性狂发,依然紧紧罩定"黑儒超生尺",对由后突袭而来的毒箫,犹如未觉.
陈霖小孩心性,下意识的为"僵尸道人"感到焦急,因为"四毒书生"是他的现实仇人,而怪道人虽然一样的使他憎恶,毕竟没有仇怨可言,不由"嗳!
了一声.
陈霖"嗳!
"声未已……"砰!
"的一声,"僵尸道人"后心,结结实实的被毒箫劈中,身形一个踉跄,闷哼了一声,而他的双爪,也在被击中的同时抓中了"黑儒超生尺"的前胸,惨哼声中,"黑儒超生尺"前胸衣襟尽裂,胸前血肉模糊,退了五步之后,"砰!
"的跌坐地上.
陈霖曾听"风雷掌钟子乾"说过,"四毒书生"所使的兵刃,均淬有剧毒,中则无救,只能活三个时辰,钟叔叔就是这样死的,那敢情好,"僵尸怪人"已被毒箫劈中,三个时辰之后必死,看样子他必能在仅有的三个时辰中击败甚或杀死"四毒书生",如此一来,自己既可脱离魔手,又可不要做怪道人的徒弟……但他又想到如果"四毒书生"都被"僵尸道人"杀死,那将来自己学成本领之后,岂不是找不到报仇的对象了……利与害相因,使他小小的心灵困惑不已!
他却不知"僵尸道人"练的是"僵尸功",皮骨坚实,全身是毒,绝对不会因被毒箫击中而死,不然他岂敢硬承一记.
思念未已,只见"白儒夺命剑"与"青儒追魂箫",双双厉叫一声:"老怪物,你敢伤我兄弟!
"喝声中,剑箫齐举,如狂风疾雨般攻向"僵尸道人".
"僵尸道人"在先时,已与"灰儒索魄笛",两爪换一笛,略受轻伤,及后又被"青儒追魂箫"全力劈中后心,这一下受伤不轻,差点吐血,所以此刻对青、白二儒,招势已不如先时的凌厉,又碰上二儒尽是拼命的打法,反被迫得险象环生.
五十招之后,又被"白儒夺命剑"在左肩之上划了一剑,血如泉涌.
而"青儒追魂箫"却又挨了他的一爪,撕脱了半只衫袖!
但双方仍狂攻猛扑不休.
这时,一条灰影,有如一只毒蝎,已悄没声的向陈霖爬近.
一丈——八尺——五尺——陈霖依然未觉,忘神的注视着场中的三人……危机千钧一发,眼看陈霖就要……"僵尸道人"一眼瞥见,但要抽身拦阻已是不及,怪叫一声"娃儿,小心!
"陈霖蓦地惊觉,一看,不由亡魂皆冒,"灰儒索魄笛"已扬笛点来!
不禁骇极发出一声尖叫,身形本能的向后疾退,他原来立脚的地方,距悬岩边缘,不及五尺,但觉一脚踏空,身形宛若殒星般向"血池"之中落去.
场中正在死拼活斗的三人,见那娃儿已被迫落"血池"之中,不约而同的住了手,齐齐跃向悬岩边缘,只见"血池"沸腾翻滚如故,那小娃儿已影踪俱无,不消说,已被"血池"吞灭了.
"僵尸道人"眼中露出骇人凶焰,有如磷磷鬼火,直射向"四毒书生".
"四毒书生"目的在毁去陈霖,现在陈霖已葬身"血池",目的已达,自然不愿再与"僵尸道人"生死相拼,"白儒夺命剑"突地和声向"僵尸道人"道:"阁下,娃儿已葬身'血池'之中,我们似乎不必再拼了吧""僵尸道人"见一个将到口的徒儿,被"四毒书生"硬迫下"血池"恨得牙痒痒的,兀自怒气不息的道:"好哇,你们口口声声说这娃儿与你们有极深渊源,原来这渊源是要把他毁去,废话少说,我们只能有一方离这'生死坪'!
"坪中空气,又告紧张起来.
"黑儒超生尺"受伤最重,此刻仍坐地不起,所幸双方都是弄毒的,不然的话,"僵尸道人"的中指,只要见血就可制人于死.
青、灰两儒,闻言身形一动,意思是要再拼下去.
"白儒夺命剑"急向两人一使眼色,又向"僵尸道人"说道:"阁下何必如此认真,我们没有一拼生死的必要呀!
""哼!
""在下兄弟已有两人受伤,而且我看阁下大概也多少带了点痕迹,彼此何不就此拉倒,如果阁下执意要拼,我兄弟仍可奉陪,只怕,嘿嘿……""只怕什么""两败俱伤,谁也离不了'生死坪'!
""僵尸道人"心念疾转道:"自己委实已受了内伤,拼下去很可能是两败俱伤之局,同时彼此都是走邪路的,徒儿收不成也只好算了!
"当下冷哼一声道:"四毒书生,今天暂且算完,这笔帐将来再说!
"说完又恨恨的哼了一声,一跳一跳的离开"生死坪".
"白儒夺命剑"打了一个哈哈,朝"僵尸道人"身后道:"好说!
好说!
我弟兄在江湖中随时候教!
"说完,扶起伤者,也相继纵离.
"生死坪"又归于死寂,劲峭的山风,拂着那乌黑的岩石,似要拂去那无尽的血痕,和无休止的恩仇.
且说陈霖被迫坠向"血池",只觉如腾云架雾般,直向下沉,心想:"完了,想不到仍然逃不了一死,还多送了钟叔叔一条命,也好,和妈妈一处吧……"猛然一下剧烈的激撞,痛激肺腑,随即失去了知觉,但迷蒙中两只小手急抓乱爬.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意识又告逐渐恢复,第一个意念是:"噫!
奇怪,我已经死了,居然还会想事情,我现在是鬼,那毫无疑问,一定可以找到妈妈!
"他费力的睁开眼来,发觉眼前竟然明如白昼,仔细一看,自己躺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平滑如镜的石洞,洞顶镶着发光的珠子,往外一看,洞径是斜着向下的,自己的身体,还有一半浸在赤红如血的水中,那血水似乎在转着急漩.
试一挪动身形,只觉奇痛入骨,几乎又晕了过去,激奇的想道:"怪事,死了还知道痛苦"不由闭目养了一会神,然后挣扎着,向倾斜的洞径爬去.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算爬完一丈不到的斜坡,而到达平坦的洞径上.
目光及处,不由魂散魄飞,极口发出一声惊叫,紧紧的闭上双眼,半晌之后,又睁开来,沿着洞径,尽是森森白骨骷髅,有的骨架完整,或坐或躺,有的四散而抛,密密层层,仅目力所及,一片骨林.
不由又想道:"这难道就是大人们讲故事时,所说的地狱人死了之后,必定要入地狱的,而且还有牛头马面带着到阎罗王面前受审.
"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地狱之中,应该全是鬼才对,哪里会有白骨骷髅呢莫非,我没有死我还是一个活人"他把手指头放在嘴里一咬,呀!
痛,还会流血,不由狂呼道:"我没有死!
我没有死!
我竟然还活着!
"狂呼了几声之后,又想道:"那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啊,对了,是血池之底,刚才不是还浸在血水中吗但是,这些白骨想到这里,不禁又扫了一眼堆积如林的森森白骨,又是一阵毛骨悚然.
惊骇,疲累,加上饥渴,使陈霖头晕目眩,浑身酸软,几乎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如果这洞中住的是什么恶魔,或是什么凶毒的怪物,后果岂堪设想.
他回想所遭遇的一切,有如一场可怖的噩梦,然而,梦还没有醒,似乎又进入了另一个更可怕的梦境中.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候,饥渴使得他几乎发狂,在现实的需求下,他暂时忘记了眼前的一切,他希望能获得一口水,一点能充饥的东西,但眼前除了才才白骨之外,便是那像鲜血一样的水,血水,他不由歇斯底里的狂呼道:"我要水,水,水……"洞壁回音——水……水……舌敝唇焦,声音也嘶哑了,渐渐,那声音低黯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像是一个病入膏盲的人的梦呓!
"难道我就这样死了"他不断的问着自己.
他坠下"血池"之初,自份必死,然而他没有死,被那"血池"的漩流,带到那堆满白骨的洞中,现在别说洞里可能的遭遇,单只饥渴,就足以使他死亡.
他再一次体验死亡的威胁.
他撕下衣襟,放在嘴里嚼,然而嚼不碎,也吞咽不下!
他喃喃自语着:"我要死了,我要死,我要……"他理智渐失,饥渴的煎迫,使他掉转身躯,向那丈余高的斜岩滑下,以口就那血水,吸了一口,但觉情凉可口,丝毫也没有腥臭的异味,于是,他疯狂的吸那池水,填满了空虚的肚腹,精神登时一振,掉转头又爬回原来的地方.
望着那些白骨骷髅,他惊骇得快要发疯了,现在,他真愿意死去,而不愿看这恐怖的景象,他想!
"也许自己不久之后,同样的会变成一堆白骨,跟这些一样!
"想到这里,骇怕的心理,似乎略略减轻了些.
他想:"我不能坐在这里等死呀,好歹得进洞去看看!
"心念之中,手足并用,向洞内爬行而进,那些白骨,被他抓扒得嚓!
嚓!
有声.
面对恐怖的事物,时间久了之后,神经会慢慢麻木,此刻,陈霖的恐惧心理,已告徐徐消失,代之的是好奇,和求生的欲念!
爬行了十丈之后,鼻孔里突然嗅到一阵恶心的腥臭腐烂之气,使得他不住的呕着刚才喝下去的血池之水.
臭味愈来愈浓,几乎到了不能忍耐的地步!
突然——他听到一阵啮啮的像是人兽咀嚼食物时的声音,目光扫掠之下,只见距自己三丈之外,白骨堆上,出现一个黑影,像一个人背对洞口而坐,那怪声就是发自这里,一颗心又狂跳起来!
心里升起了一个可怕的意念:"鬼!
妖怪!
吃人的恶魔!
"他不由在喉咙里惨哼了一声!
那黑影,竟然缓缓转过身来,呀!
他几乎当场晕厥过去,他分辨不出面对的到底是人,还是鬼,只见那东西,披头散发,面目不辨,手里还持着一样黑忽忽的东西在啃,他看清楚了,那是一条人臂,他骇极而叫:"吃人,吃人的鬼!
"那怪物放下手中所持的人臂,用手一抹嘴唇,两只闪光的眼睛,从毛发披拂之中射出,声如破锣般的沙哑道:"我是人,不是鬼,可是……哈哈,离做鬼不远了!
"陈霖一听对方说是人,胆气又回复了些,颤声道:"你……你……你真的是人""不错,娃儿,现在我还是人!
""那你在吃……"他本想说:"你在吃人"但话到口边却说不出来,这太可怕了.
"你说我在吃人尸,是吗哈哈,娃儿,也许不久之后,我又会被人吃!
"陈霖听得头皮发炸,胆战心摇,骇然看着这怪人,说不出话来!
那怪人用手拂开拂散的头发,露出一张枯瘦但并不凶恶的脸,这使陈霖心安了不少,熟视了半晌之后,嗫嚅的道:"伯伯,您怎的会在这里"怪人突然张口发出一阵使人毛骨悚然的凄厉长笑,洞壁回声,再加上遍洞的森森白骨,恍若幽冥鬼域,阴森可怖至极.
"娃儿,你这小的年纪,怎的会入这'血池'鬼域你叫什么名字""我!
我……我没有名字,是被坏人逼落下来的!
""哈哈,娃儿,你哪里没有名字,你不愿意说罢了,不过这不要紧,入得'血池'的人,就已注定了死亡的命运,说不说也是一样!
"听得陈霖的一颗心,直往下沉!
"娃儿,你过来!
"陈霖在三丈之外,已被那腐尸之气,熏得透不过气来,哪里敢再走近去,他真不敢想象这眼前的怪人如何吞咽得下这腐尸臭骨,不禁眉头一皱道:"伯伯,我……我就在这里好了!
"怪人似能看透人的心事一般,用嘲弄般的声音道:"娃儿,你怕臭,是吗哈哈,不必太久,三天,只要三天,当你被饥火焚烧得快死的时候,你一样要吃,我……哈哈……我忍受了七天,娃儿,七天不食,到了第八天我只有两条路走,一是活活的饿死,尸首让后来的人吃,一是吃新死的尸体,苟延活命,求生是人的本能,也许,娃儿,现在你还听不懂!
"陈霖愈听愈不是味道,难道来此的人,不是吃人就是被人吃:"伯伯,您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难道也是被人……""娃儿,你过来,我慢慢告诉你!
"陈霖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鼓起勇气,从白骨之上爬行过去!
……怪人身前,一副腐枵恶臭的死尸,狼藉支离,惨不忍睹.
这一近身,陈霖才看清这怪人已瘦得一层皮包着骨头,只剩下一双眼睛还透着熠熠之光,盘膝坐在尸堆之上.
怪人凝注了陈霖半晌之后,蓬首连摇道:"唉!
可惜!
可惜!
一块浑金璞玉,却如此的葬送了厂陈霖知道是对自己而发,但好奇心战胜了死亡的恐惧,以手撑持坐直了身形,压得那些枯骨,沙沙作响,那薰人欲死的腐尸气息,似乎也淡了些,这就是俗语说的"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的道理了,当下仰起小脸问道:"伯伯,你要告诉我些什么"怪人枯干的脸上,已没有丝毫表情了,木然的叹了口气道:"孩子,告诉你也没用,反正都是死数,迟早而已,不过在临死之前,能和一个没有心机的人谈谈也好,现在,你随便问吧,我尽我所知的答复你!
"陈霖偏头一想之后,手指那些枯骨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埋骨在这怪洞之中""孩子,这些白骨生前,都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不可一世的高手……""既然是本领很大的人,为什么会……""孩子,这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说的了,你听着我简单的告诉你,他们有的为了一个'名'字,有的为了'贪'有的则为了'仇'、'怨'、'好奇',最可悲的是被那些武林宵小所乘,毒计陷害,因而葬身血池石窟!
陈霖凝神倾听,但仍有许多未能理解,迷茫的道:"这为了贪的,到底是贪些什么"怪人道:"武林相传,三百年前武林中出了一个空前的人物'血魔',武功之高,无法揣测,搅得整座武林如临末日,于是当时黑白道精英尽聚,围攻'血魔'于池边的'生死坪',激斗三昼夜,武林顶尖高手丧命的数以百计,'血魔'本身在近千的高手轮番拼战之下也负了重伤,涌身跳落'血池',事后,就未再现江湖!
""据说,这'血池'本来就是'血魔'的巢穴,极可能有秘笈一类的东西存在,所以许多年代以来,那些妄想成为武林第一人之辈,在'贪'念的鼓舞下,进入'血池'冀有所获,但他们却一一埋骨这里!
""那伯伯你呢又为了什么""我吗!
哈哈哈!
我……什么也不为,为了一个女人,女人!
天下女人是祸水!
"怪人眼中,竟然透出一种怨毒至极之色,停了一会又道:"孩子,这也许你不懂,但也无妨告诉你,十年前江湖中出了两个了不起的女人,姿色倾城,一个是'江湖一美何艳华',另一个是'武林之花郭漱玉'……"陈霖猛地打了一个冷颤,"武林之花郭漱玉"不正是自己的母亲吗,血淋淋的一幕,又涌现心湖,泪水夺腮而下,但那怪人目注洞顶,没有发现这小孩的异状,继续道:"江湖一美何艳华就是我的妻子,我俩曾生了一个女孩,说起来该有你这么大了,十年前,这不要脸的女子,竟然移情别恋,爱上了当时甫出道的一个小兔崽子'金童柯榆瑾',奸夫淫妇,设计诱我上了'生死坪'把我迫落池中……"怪人说到这里,枯涩的眼中,竟然含了一粒泪珠.
陈霖小拳一挥,义形于色的道:"伯伯,如果将来我练成武功,替你报仇!
"怪人转目看了陈霖一眼,道:"孩子,从古以来还不曾听说过有人能活着出了'血池'!
"陈霖如被淋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跟,缓缓垂下头去.
怪人见状似有不忍,又道:"孩子,别难过,你的好意,我仍然感激的!
我干脆说吧,我叫'无虚剑吴佑年'落在这石窟之中,已经十年了,孩子,十年!
""十年靠什么活……""孩子,'生死坪'上,争端无了无休,经常有人被迫落池!
""你就靠吃死人维持生命!
""不错,这'血池'永远不停的在漩转,如果被抛尸'血池'的话,十有九漩落池底,永不再起,如果是被活生生迫落的话,只要被迫落的人功力深厚,一种本能的挣扎,在漩经这洞口之时,多被搁浅在洞口边,而进入这石洞,但最后仍然不免一死.
饿死!
我凭了这个,得以苟延至今!
"怪人说着,一扬手!
陈霖但觉眼前一亮,怪人手中已执了一把青光熠熠的长剑,怪人一抖手,剑尖之上青芒暴涨三尺,怪人手随意一挥,剑芒所及之处,那些白骨骷髅,被搅成片片碎屑.
陈霖咋舌不已!
怪人又道:"孩子,这就是'无虚神剑',我凭这剑,脱过了无数次被那些同一命运的高手狙击的厄运,他们先后死了,我凭着他们的遗体,而活下去,虽然这很残忍,但心中的恨,要我活下去,我存着万一之想,有一天能脱困手刃奸夫淫妇!
""伯伯这大的本领,为什么不能出去""孩子,池的四周是千仞绝壁,除了会飞,别无他法,而且池水不停的漩转,吸力强猛,这洞口是斜伸池中,一半浸在池内,纵使出得水面,也不能飞升绝壁,我试过,几乎不能再回到这里!
""那么,难道……""孩子,我不行了,绝望了,由于饮了这血池的水,打从五年前开始,我的下半身已完全瘫痪,想在只是等死而已,孩子,为了你方才一句话,我成全你,看你的面相福缘深厚,并非夭折之相,也许能出得这绝地也未可料,孩子,如果换了你而是别人的话,说不定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会杀了你来延续我的生命,但对于你,我不忍心,孩子,万一你能出困的话,请你寻到我的女儿,她的乳名叫'如瑛'告诉她我死在这里,要她为我报仇,孩子,你不能忘记……"陈霖茫然的点点道:"吴伯伯,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的话,我会办到的,可是,不可能啊,我是一个小孩,半点武功都不会,怎么能脱出这绝地呢不可能的.
""孩子,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孩子,只有寄望于奇迹!
"陈霖凄然喃喃道:"奇迹!
奇迹!
会有奇迹发生吗"怪人"无虚剑吴佑年"似在深深的思考着一件事,半晌不语!
陈霖的思念,又转到他妈妈"武林之花郭漱玉"的身上,他想:"妈妈是死了之后,才被抛落'血池'的,既然洞内不曾发现尸体,看来是沉落池底去了!
"由此他联想到"四毒书生",为了救他而丧生的"风雷掌钟子乾"叔叔,钟叔叔临终交代自己将来要照顾他的女儿钟小翠母女……还有自己尚身负另外的血仇,必须寻到"飘萍客李奇"才能揭开谜底……不由绝望的在心里暗叫道:"钟叔叔,我将辜负你的一片深心了,我身陷绝地,一丝活的希望都没有,死后在九泉下或可相见吧!
"想着,泪水又直挂下来,肝肠寸断,心如油煎.
"孩子,你哭了"陈霖摇摇头试去了眼泪.
"无虚剑吴佑年"把剑入鞘,递与陈霖道:"孩子,这柄剑请你保管,如果遇到我的女儿'吴如瑛'你就交给她,如果遇不上就送给你!
""但是,吴伯伯,我能出得去吗不可能啊!
如果我也死在这洞中……""孩子,那就什么也别提了!
"陈霖陡然想起自己对父母的生平完全不知,刚才他曾提及妈妈"武林之花郭漱玉"也许他能告诉我一些父母的生平事迹也不一定!
心念之中,正想开口动问……蓦在此刻——只觉整个石洞,突然晃荡起来,越来越剧,渐渐,洞底似要翻转过来,身躯也随着滚来滚去,混在成堆的白骨骷髅之中,来回激撞,不禁惶然惊呼道:"吴伯伯!
吴……伯……吴……"一个断续的声音道:"孩……子……是……地……震……看来……我们……都……"哗啦!
声中,血红的水浪,朝洞口涌进,卷盖了一切,渐涨渐高,刹那之间,已淹没了半个洞!
陈霖的身体,被红浪直向洞的深处卷进去……第二章神秘血地第二章神秘血池陈霖被地震而引起的"血池"红浪,直朝洞的深处卷去,"砰!
"的一声,撞在洞底石壁之上,原来这洞并不很深,距离适才他与那怪人"无虚剑吴佑年"谈话之处,不及十丈,红浪回流,又把他的身体向外送出.
第二波逆浪又把他撞向石壁,这两撞几乎使他知觉全失,回浪激撞,把他托得直贴到两丈多高的洞顶之上,急切中,单手向洞顶一阵乱抓,却被他一把扣住那镶嵌明珠的小孔,他左手尚握着那柄怪人托他保管的"无虚剑",右手五指死命扣住那小孔,加上水的浮力,并不怎样吃力.
地震并未稍戢,红浪在将灌满石洞之后,激荡之势遽减,但水面距洞顶不及五寸,恰够陈霖把面孔露出水外,如果水势再涨的话,他非被闷死不可.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震动才缓了下来,水也跟着退去,不多时,水退尽了,陈霖的手已不能再支持他的体重,"砰!
"的一声,摔回洞底.
这一摔,实在不轻,痛得他不住口的呻吟.
足足在地上躺了个多时辰,才算恢复过来!
游目顾盼之下,只见洞内被冲涮得洁无点尘,那些骇人的白骨骷髅和"无虚剑吴佑年",已被卷得无影无踪!
"陈霖频频以手抚胸,心悸不已,连称:"好险!
"他手抚那柄"无虚剑",想起那怪人适才还活生生的和自己交谈,现在已不知沦沉何处,不禁怅然久之,喃喃的祝祷道:"吴伯伯,假如我不死而能活着出洞的话,我会寻到您的女儿'吴如瑛',把剑交给她,如果万一寻不到,我会仗此剑杀掉'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榆瑾'这对奸夫淫妇,替您报仇,安息吧!
"祝毕之后,闭目养神,疲乏困顿,使他很快的入了睡乡!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悠然醒转,只觉腹如雷鸣,饥火中烧,愈来愈盛,几乎使他发狂,那滋味可真无法形容,洞中除了平滑的石壁之外,任什么也没有,这时,他才理解到那怪人"无虚剑吴佑年"为什么会啃嚼死尸.
他抬起失神的眼,不住的扫瞄洞内的每一寸地方,希望能发现什么可充饥的东西,当他的眼光触及洞底迎面的石壁时,心中不由巨震.
只是那石壁之上,赫然现出一个人出入的小洞,心里激奇的想道:"莫非这小洞就是出路,可以通到外面,好啊!
奇迹终于发生了,这小洞一定是被刚才的地震震开的,不然的话,那许多白骨骷髅,为什么会困死洞中,无法寻到出口……"心念之中,精神陡振,一骨碌爬起身来,就喜孜孜的向那小洞走去,这时他感到身上的伤痛,已经减轻了十分之六七,不似刚入洞时那么剧烈.
他毫不迟疑的就向那小洞内走进去,心中充满了希望.
三步两步踏入之后,只见里面却是一间硕大无朋的石室,珠光耀眼,明如白昼.
他呆了一呆之后,径直向那石室走去,只见石室之内,又有数间小石室,居中入门的大石室,居中是一方石案,旁边两列石墩,石案之上排着些文房四宝一类的东西……蓦在此刻.
只听身后一阵轧轧怪响,陈霖骇极回顾,只见自己方才进来的小洞,已经失去了踪影,平滑的石壁,与四周的石壁宛若一个整体,了无痕迹.
不禁叹了口气道:"离了石洞,又被关进石室,换一个地方而已,我看这石室之中可能也没有什么吃的,迟早还是一死!
"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方才的满腔热望,也如肥皂泡般的破灭了.
出了一回神之后,拖着疾乏的脚步,向那石案移近,只见石案正中,一张素笺,压在一方玉狮镇纸下面,移开镇纸一看,上面有八个大字:"能入室者,即算有缘!
"陈霖虽未习武,但在文事方面,从小就受他母亲的薰陶,根基相当不错,加以聪明绝顶,一看之下不由大喜过望,一颗心又活跃起来,只见那八个大字的素笺之下,还有一张素笺,翻开后,数行小字,立即入目:"入此室者,必已饥渴交加,左侧第二石室,清泉灵菇,可以疗饥解渴!
"陈霖这一喜,岂同小可,无异是俗语说的磕头碰着天了,三步并作一步的向左侧第二道石门进去,只见石室之内,是一方浅浅的小池,占了石室的五分之四,池内满是澄澈的清水,他的四周,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有拳头大小白色菌状的东西,心想:"这些大概就是所谓的灵菇了.
"先用手捧了些水喝下去,但觉芳甘冽冷,清凉无比,随手采了一朵灵菇,放入口中,不须咀嚼,立化津液,顺喉而下,鲜美可口,一阵采摘,吃了个大饱.
离奇的遭遇,太多的欢喜,反而使他不安起来,他怀疑自己在做梦……""奇迹,这就是可怜的吴伯伯所说的奇迹,啊!
我小陈霖居然碰上了奇迹………他象梦呓般的自语.
他想起外面石洞中,那些白骨骷髅,他们就没有碰上奇迹,落得埋骨水底石窟.
眼光扫处,只见池边一张小巧的石几上面,也放了一张素笺,写着:"饥渴已除,可入右边第一石室,参谒吾之法相!
"陈霖几乎惊诧得跳了起来,难道这石室的主人未卜先知,事事都有安排,据吴伯伯所说,这石室的主人难道会是三百年前的魔尊"血魔"如果是的话……啊!
多少武林高手,想探这"血魔"踪迹,而葬身"血池"自己竟然无意中得到了……他照着字笺所示,走向右边的第一间石室,一脚跨入,几乎极口而呼,只见一张石榻之上,端坐着一个衣冠楚楚,灰髯垂胸,垂眉合目,栩栩如生的老人,如果他不是先看到那一张遗笺,知道是坐化的法相,还以为是一个活人哩!
略一迟疑之后,轻轻踱入石室中,在那法相之前,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以头触地,祝祷道:"老公公,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我知道我的命等于是你救的,不然我必会活活饿死,我的名字叫陈霖,老公公,我还有大仇要报,我想重新出洞呢!
"祝毕,头一抬,只听"嚓!
"的一声,石榻的横沿上,陡然现出一个小方孔,指出一纸白笺,陈霖奇诧的拣在手中一看,只见上面又是几行小字:"见吾之法体而跪拜,足见心诚,可传吾道,如若汝入室不拜,擅触吾之法体,此刻早已化成劫灰……"陈霖不由咋舌,唬出一身冷汗,又接下去看:"榻孔之内,尚有一卷绢册,可取出细阅!
"陈霖再拜起立,伸手向那石榻边缘的小孔之内一摸,果然有一小卷东西,遂取了出来,坐在壁角里打开来看,是一本薄薄的仅有数页的绢册,翻开首页,念道:"岁在内寅,余行年已六十有五,自知大限将临,特手书以示有缘能入吾所居'血池别府"者,概述余之生平如后:五十年前,余以奇缘天赐,得入'血池别府',参谒先师遗蜕,遵先师遗言,成为'血影门'第二代传人,先师名讳'玄玄神驼邱虹',成道于五百年前……"陈霖掩卷想道:"如果这血池别府的主人,就是传说中的'血魔'的话,他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人物,再加上他的师父'玄玄神驼'五百多年,那这所谓'血影门'开派的时间,岂不已将近千年!
"接着又翻开看下去:"血影门,为先师手创,盖本门武功,习成之后,有两大特点,其一是万毒不侵,其二为武功之中有'血影神功'一项,运动之际,全身毛发肌肤,赤红如血,掌风亦带血光,威力之巨,极少人能与颉颃.
余行道之时,自问所诛皆可杀之辈,奈武林中,多是非不明,黑白不分,遂以'血魔'见称于余……"陈霖的心,不由一阵狂跳,眼前石榻上的人,果然是传说中三百年前不可一世的人物"血魔",照遗书所说,他杀的都是可杀的人,而武林中却叫他为"血魔",这多么不公道啊!
"余出江湖十年间,诛杀恶徒近千,遂引起整座武林之公愤,十三门派,暨其他黑白道高手千人以上,联手截击余于血池东首峰顶之小坪,激斗三昼夜,余不忍尽诛彼辈上干天和,遂返此间,从此不再出焉!
余不知若干年代之后,始有福缘深厚者,得莅此间,来者如愿为本门第三代传人,须在余之遗躯之前,行三跪九叩之礼,以示尊师之意,然后须由此室起膝行至左第一石室之前,再行三跪九叩之礼,始可入室参见师祖法蜕!
血影门第二代传人唐中巨手书"陈霖看完之后,心中激动不已,想不到自己因祸得福,成为"血影门"的第三代传人,这是多少年代以来,无数的高手不惜丧失生命以求的事啊!
但作了"血影门"的第三代传人之后,由谁来传自己武功呢!
小册之上并未述及,他不禁茫然了,又转念道:"看这些所经过的奇事,可能这三百年前的"血魔唐中巨"老人,还有巧妙的安排,反正要想出洞,是办不到的事,不如照遗书行事吧!
于是——陈霖站起身来,前行数步,到那石榻之前,朝着"血影门"第二代传人唐中巨的遗蜕,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口称:"师父在上,弟子陈霖遵遗命恭行拜师之礼!
"拜完之后,退出石室,面向左侧第一间石室,伏下身去,膝行而前,这段距离约有五丈开外,恰恰是横越居中的这间广大石厅的宽度,陈霖年幼力弱,毫无武功基础,膝在这既冷且硬的石地上,擦得一对小膝头,皮破血流,痛苦不堪.
到了石室门口,又恭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口中一面虔诚的道:"本门第三代新入门弟子陈霖,遵先师遗命,参谒师祖法相!
"祝祷未毕,门顶上面突然飘落一纸白笺,正好落在陈霖身前,心里忖道:"又是一张字笺,不知又写了些什么,定睛望去,只见上面写着:"汝既能悉遵余之遗命,膝行而前,此室中所有机关已无形中解去,今后出入各室已无凶险!
参谒祖师法相之后,可赴右第二室,所有本门武功秘笈,与参修之道,皆存于该室中,该室亦即汝起居之所.
唐中巨留示"陈霖此刻心里的惊喜奇诧,无可言喻,他想象这死于三百多年前的师父,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算无遗策,如果入得这"血池别府"的人,居心不正,行为稍一不诚,不但无法得到遗留秘笈,毫无疑问的必然会丧生在预先安排的机关之下.
他进了石室,里面布设,和右第一室一模一样,也是一张石榻,旁设一几两椅,石榻上面,盘膝坐着一个须眉俱白的老人,状如入定.
叩拜之后,激奇不已,按说,师祖成道已近千年而遗躯仍然栩栩如生,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他想了一会之后,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作罢.
他的思念又转到那右边第二石室的那些新奇事物上去,转身出了师祖法相所陈的石室,斜斜穿过石厅,进入右第二石室.
石室之中,一张石榻,一桌一椅,壁间凿了一列石橱,分层分隔,每一隔上都编了号次,一共是十二号,室顶之上,和其余几间一样,嵌了一粒明珠,照得室内光明如白昼,他流览了一遍之后,走近石桌,桌上又呈现一张字笺:"字示吾徒:习武之道,贵在循序渐进,切戒求速,欲速则不达,壁橱之内每一号次之中,均有参修之指示,务须顺次而进,按数字之次序,习毕一号再进一号,不得越号或事先窥视,切嘱!
切嘱!
"陈霖坐上石榻,首先平静激动的心性,他知道自己从现在起,将开始一个新奇的命运,这命运将使他变成一个另外的人,他想起本身的仇、恨、恩、怨,也将有了结的一日了!
他冥想了一阵之后,站起身来,伸手向第一号橱中一摸,却是一本不足十页的小册子,他怀着一种既奇且喜的心里,坐回石桌之前,开始翻阅:首页第一行几个大字:"血影门心法初基.
"第三行写的是蝇头小楷:"本门心法,照诀参修,按图索骥,勿燥勿忽!
"以后的数页,全是些端坐的人像,各有不同的姿式,图的下方,注有口诀和解说,平实详尽,只要是稍有文字根基的人,都可看得懂,陈霖聪慧超逾常人,而且文字方面,也有很好的根基,当然更是一目了然.
于是——他开始了武学入门的第一课.
"血池别府"之中,除了他,便是那两个木乃伊,除了他自言自语而外,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时间就在这种死寂的景况中溜过.
他饿了,就到左侧第二间石室中,采食灵菇,喝些清泉,其余的时间,都在练功之中打发过去,所以进境的神速,不言而喻.
洞中无日月,在时间上,陈霖无法计算,他只知道,倦了就躺一会,饿了就吃,吃了又练!
渐渐,他似乎觉得身体之内,有一股劲流在运行,周而复始,运转不息,疲倦的现象消失了,饮食的时间也拉得很长,打坐的身躯,有一种飘然欲起的感觉.
他按图练下去,当练到最后一图时,只见小册末页注了一行小字:"心法初基,灵台明净,无我无相,飘然欲举,是为小成!
"陈霖不由心中一喜,自语道:"我练完一号了!
"接着,他取出第二号树格里的东西,同样是一本小册子,封面上写了"血影心法入门"六个朱红大字,翻开首页,上面写着:"习此法时,必须全身浸于'血水池'中,须至意动而能全身浮升池面,始竟全功,池在复室之内,手按石桌底面之球状枢钮即可!
"陈霖连称神异不止,伸手所据的石桌桌面之下,果然触及一个小球般的东西,用手一按,一阵轧轧之声过后,石室靠右的壁间,现出了一道小门,他拿起二号秘本,向小门之中走进,果然一方丈许的小池,红得像一池鲜血!
他参详一会小册上的口诀解说之后,除去衣物,赤身跃入池中,池水冰寒彻骨,深仅五尺,他照式盘膝坐于池底!
最初一段时间,他坐不了多久,必须升上水面池边,换气歇息,慢慢地,时间加长了,许久之后,感觉得坐在池底,和坐在池外,没有什么两样.
就这样,他不懈不怠的苦练……最后,只要心念一动,身体就如一块浮木似的浮升水面,只要真气不懈,决不会下沉,他又成功了.
接着他又开始第三号,循序而下,有掌功、指功、轻功、步法、剑式……等等,其中最奇妙的,要算轻功,称为"血影冲霄",可上下千仞绝壁而无碍,虽然在石室之内,他无法一试,但他依着诀要在石厅之中五丈之内上下飞绕,久久无须着地.
时日的消逝,他无法估计,但他发觉,他原来的衣服已不能穿了,嗓子也变粗了,好在"血池别府"等于是他一个人的世界,即使赤身露体亦不妨事.
现在,他取出了第十一号的册笈!
"血影神功".
首页之上写道:"血影神功,武功之极,意动即可伤人,唯此功之修习,如非另获奇缘,或再渗以一甲子以上之功力修为,无以竟全功,凭心口诀,只能练至七成,虽仅七成,已足可睥睨江湖,为师昔日,亦仅至此限而已,如吾徒在未入'血池别府'之先,已获奇缘,则不在此限,当可发挥'血影神功'至极限!
"陈霖不禁感到有些气馁了,他不知何谓奇缘,如果说要再渗以一甲子以上的修为,他可不能在这"血池别府"之中耽上六十年,那他根本不用再报仇了,难道那些仇家会活到百岁之外,等着他去杀不成但他又转念想道:"师父他老人家,当年纵横天下,傲视武林,也只不过修习了七成的'血影神功'而已,三百年后的今日,武林中还提名变色,我何必如此不知足,而且所谓奇缘,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并非寻求就可以得到,师父遗言之意,也不过是阐述这神功的原理而已,不要再作无谓的狂想了吧!
"于是——他又定下心来,全力参修"血影神功".
他现在人长大了,原来的衣服不能穿,只有些碎片挂在不便之处,等于赤身露体差不多,以此情形看来,他入"血池别府",应该是几年的时日了.
按照册笈所示,这"血影神功"练到七成之时,运起功来,全身赤红如火,而若能练到十成的话,返本还原,只现一重淡淡的血光,而且练这神功的人,死后尸身不朽.
陈霖在苦练的过程中,发觉他的进境很慢,久久仍不能练到周身赤红如火的地步.
原来,他一鼓作气练到了第十一号册笈,只剩下最后一号,便可功圆果满,但他的心湖不再平静了,他不断的揣想将来的种种,往事——惨绝人寰的往事,也不断的侵袭着他,仇和恨使他心神无法凝注在武功之上.
幸而,他能及早警觉,痛下决心,凝神净虑,练,苦练……终于,在他采食灵菇的那个清水池中,他照见了自己的影子,他已长成一个俊美秀逸的少年人了,当他运起"血影神功"之时,他几乎不相信,他竟然变成一个连头发须眉都透出血红光焰的可怖怪物,以此而论,当有五成之谱,比起师父来仅差两成.
他又一次高兴的大叫:"我练成了,'血影神功'我练成了……"他怀着激动狂喜的心情,探手到第十二号,也是最末一号橱格之内,他不能想象这最后一项,是一种什么武功!
当他取出看时,仅是一纸素笺,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并不是什么武功诀要,而是一张指示他如何出"血池别府"的字条.
他为他能快要出江湖而欢喜若狂.
他的师父,三百多年前被目为魔尊的一代人物血魔唐中巨,所作的种种安排,使陈霖钦服得五体投地.
他按照最后一张素笺的指示行事——首先,他从一个石匣中,得到了一套称身的衣履等物.
然后,他拜别师父和师祖的法相,拿起那柄入洞时所受托于人的"无虚剑".
他按动机关消息,那被地震震开后又自动复原的那个石孔,又重新开启了,他兴奋的出了"血池别府",然后又把那石孔还原.
外洞中,又出现了不少白骨骷髅,他不由慨叹江湖人心的诡谲,武林纷争的频繁.
他可不曾想到自己此番出江湖,要掀起多大的狂澜,造多大的血劫.
通过洞径,他毫不犹豫的涌身投入"血池"漩流之中,轻而易举的浮升池面,猛提一口丹田真气,施展奇绝天下的"血影冲霄"轻功身法,如一缕淡红的轻烟,旋升而起,每旋一周,拔升十余丈高下,旋升五周以上,才沾一次岩壁借力,如此连连飞升,不大的工夫,竟被他飞达"血池"东壁之顶的"生死坪".
他伫立坪上,仰望悠悠白云,万千心事,纷至沓来!
他是无数年代以来,唯一能生离"血池"的一个人,而且他竟成了"血影门"的第三代传人,这像是一场奇幻的梦境!
他初上"生死坪"时,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现在他已是俊秀飘逸的翩翩美少年了,同时,他身怀盖世武功.
他想起被"四毒书生"迫害惨死的妈妈,为了救他而死的"风雷掌钟子乾"叔叔,还有在"血池"之内的石洞中那以死尸为食的吴伯伯,"无虚剑吴佑年".
他目前要找"四毒书生"报杀母之仇!
他曾说过要十倍讨还.
同时他也亟欲寻到"飘萍客李奇",好探明自己到底还负了什么血仇!
钟叔叔的女儿钟小翠,他必须寻到她,照顾她,以报钟叔叔的大恩于万一.
吴佑年的女儿吴如瑛——他曾答应"无虚剑吴佑年"替他寻到女儿,把身边这柄剑交给她,要她替父报仇…………事情太多了,他只能逐件的去办.
沉思了许久之后,不由低下头来,望着那千仞之下的"血池",滴下几点泪来,喃喃祝祷道:"妈妈!
您安息吧,霖儿已经长大了,而且也学了本领,我为您报仇,也要寻觅那一去不归的爸爸!
"想到爸爸,他又茫然了,在他的记忆中,没有爸爸的影子,甚至连爸爸的名讳都不知道,这是多么悲凄的事啊!
蓦在此刻——破空之声传处,数条人影,泻落在"生死坪"中.
陈霖仍自顾自的想着心事,对身后来人,恍如未觉,但他知道,凡是来到"生死坪"的人,不是想窥探"血池"之秘,便是有什么仇怨来此解决.
身后传来几声人语:"噫,这小子是谁,怎的独个儿呆在这里""哼!
八成是在等人.
""也许这小子是妄想一探'血池'之秘!
""管他,叫他离开,免得碍爷们的事!
""喂,小子,转过身来,大爷有话问你!
"陈霖不由心火直冒,徐徐转过身来,只见三个紫棠脸的劲装大汉,和一个鹰鼻鹞眼颔下蓄了一撮山羊胡子的五旬左右老者,正棱棱的望着自己,立时用眼神回敬过去.
三壮汉一老者,乍见陈霖之面,不由齐齐惊"噫!
"了一声,他们惊于这少年的绝世风标,震于他眉目之间的骇人煞光.
蓄有山羊胡子的老者,闪着一双精芒四射的鹞眼,用两个指头捻着那一小撮胡子,不住的朝陈霖周身打量,半晌之后,大刺刺的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陈霖对这四人,早已气在心里,只差一点没有发作,这一连几个小子,叫得他满不是意思,闻言之下,寒着脸道:"你管我叫什么名字"三壮汉之中的一个"嗤!
"的一笑道:"这小子看上去是一表非凡,原来是个浑小子,这……"陈霖双睛一瞪,两股利电寒芒,直向那壮汉射去,壮汉被这骇人的眼神瞪得打了一个寒噤,把下面要说的话,硬给咽回去了!
那山羊胡子老者,又开口问道:"小子,你到这儿来干什么"陈霖不由怒气勃起,声音更寒更冷的道:"噫,我不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你们到这儿来又是干什么的"那老者面上突现狞容,嘿嘿一笑道:"小子,你大概不知道老夫的来路吧""管你是什么来路!
"三个紫棠脸的劲装大汉,怒目扫了陈霖一眼,其中一个向老者道:"禀堂主,时辰将届,那老鬼可能快要到了,这不长眼的小子,干脆把他做……"老者一扬手止住那壮汉,悄声道:"别忙,我看这小子来路有些蹊跷,或许是那老狗请来的帮手也不一定,你们先别作声,待我摸清了他的来龙去脉再说!
"声音虽小,但陈霖却听得一字不漏,忖道:"果然是赴生死约会而来,看这四个家伙,必不是什么正道人物,但不知他们口中的老狗是谁,我倒要………思念未已,只听刚才废话的那壮汉又道:"以老狗的地位声望,当不会请助拳的,即使请,也不会弄这么个雏儿来"另一个接口道:"生死坪十里之内本帮明桩暗卡密布,这小子是怎样来的"老者微一点头道:"所以我说事有蹊跷,原因就在此,看这小子渊停岳峙,神仪内蕴,说不定是个内家高手,我们不可妄断他人,别弄得不好,坏了大事!
"三个壮汉,这才不语.
那老者阴阴一笑之后,立刻转换过一副面孔,和声道:"阁下既然不肯道出名号,老朽也不敢相强,不过今天'生死坪'上,本帮有家事须待了断,可否请阁下暂时回避"陈霖可不懂得这些江湖上的规矩,他料知今天的事大有文章,非要看个究竟不可,当下冷笑一声道:"小子忽然又变作了阁下,哼!
你们有家事了断关我屁事!
"那老者却认定了眼前的怪少年与今天的事有关,面色立变,狞声道:"小子,你敢是那老狗邀来助拳的嘿嘿,老夫'八旗帮'绿旗堂堂主'勾魂客宋齐'便是,小子,你大概是活腻了,既是如此,说不得只好先超渡你了,上得'生死坪'的人,不是生便是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陈霖可不知,"八旗帮"是什么东西,但根据他们先后的言词判断,似乎是集全力来对付一个老人,不由勾起三百年前遗命收传的师尊"血魔唐中巨"被上千的黑白道高手围攻的恨事,加上对方开口就要超渡他,杀机倏起,冷哼一声道:"凭你开口就超渡人,未免太不自量力了"那自称八旗帮绿旗堂主"勾魂客宋齐"的老者,桀桀一阵怪笑道:"好小子,口气不小……"三个紫棠脸的劲装大汉中的一个跨前一步道:"杀鸡焉用牛刀,堂主,属下来打发他吧!
""勾魂客宋齐"正待阻止,那壮汉已欺身上步,举掌便向陈霖劈去.
陈霖初次与人交手,又不知自己在"血池别府"所学的威力究竟如何,见对方扬掌劈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双掌齐推,以八成功劲迎击.
弥天劲气,匝地卷起.
一声凄绝人寰的惨嗥起处,那壮汉一个身躯,犹如狂风中的一片枯叶,直向十丈之外的坪边飞去,连尸身都看不到了.
劲气激荡如潮,迫得一旁的二壮汉一老者连连后退,一个个胆裂魂飞,面如土色,这种功力,简直是匪夷所思,那被震飞的壮汉,是"绿旗堂"属下的首席香主,论功力在江湖中也可算得上一把好手,却不料竟然半个照面不到就被震飞.
陈霖也为自己的功力唬了一跳,他本意是给对方一个厉害尝尝,岂知对方竟然如此不济,举手之间,就被震飞十丈之外,坠落坪下.
"八旗帮""绿旗堂"堂主"勾魂客宋齐",见自己手下的三个香主,已有一个丧命,明知不敌,也不能罢手,何况今日此来负有特殊任务,不敌也得一拼.
但他的心中却是忐忑不已的,他无法猜测得出这美少年的来路,这般年纪而具此罕绝的身手呢,确属匪夷所思,而且江湖中又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位年轻的高手.
当下欺前一步,色厉内荏的向陈霖喝道:"小子,你胆敢出手伤人,明人不做暗事,你是否是'湘鄂一剑楚文鼎'那老鬼请来助拳的"陈霖根本莫明其所以,但气在头上,随口道:"是又怎样""勾魂客宋齐"狞笑一声道:"你既然承认,那好极了,报个万儿出来!
"陈霖不屑的道:"如果我说出名号,你们就没命了!
""勾魂客宋齐"和另两个壮汉,齐齐脸上变色,口里发出一声怒哼.
陈霖冷冷的道:"你们不相信是吗鬼哼些什么""勾魂客宋齐"身为堂主,在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焉能忍得下被一个毛头小伙子当三岁小孩也似的看待,鹞眼圆睁,脸笼杀气,沉声道:"小子,你别以为你那两手三脚猫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今天你决不会活着离开'生死坪',时间一到,你就陪着那楚文鼎老儿到阎老五那儿报到去吧!
"陈霖不由杀机陡炽,剑眉一竖,眼射奇光,面冷如冰的道:"可是你们三个现在就得先去!
"话声中,身不动,足不移,如鬼魅般的飘前数尺,接着低声说道:"我的名号就是……"三个"八旗帮"的高手,顿时面现死灰之色,身形连连后退,如逢鬼魅,三人口里同时木讷的道:"你……你……你是血……"下面的话还未说出,陈霖已闪电般旋身而进,身形一掠而回,"勾魂客宋齐"和两个紫棠脸的劲装壮汉,竟然无声无息的仰面栽倒,每人的眉心中间,留了一点血红的指印,这是"血影门"的绝技之一的"飞指留痕".
就在陈霖施展师门绝技"飞指留痕"一下毁去"八旗帮"一堂主二香主之际,破空之声传处,一条人影,如殒星般飞落坪中,距他不及两丈.
陈霖一看,来人是一个貌相威棱的老者,腰悬长剑,满脸凄厉怨毒之色,怒瞪了陈霖一眼之后,"锵!
"的一声龙吟,一柄寒芒耀目的长剑,已掣在手中,厉声道:"老夫今天上得'生死坪',根本就不打算活着回去,动手吧!
"陈霖一听话音不对,反而惊得一怔,后退了一步.
那老人又接着喝道:"亮兵刃!
"陈霖这才想起自己腰间还插着那一柄在"血池"石窟之中,那以死尸充饥的怪人"无虚剑吴佑年"交托自己的那柄"无虚剑",不由脱口回答道:"我不用剑!
"那老者顿时气得须发箕张,目赤如火,恨恨的道:"小子,你也未免太过卖狂了,竟想空手对敌老夫,哈哈,对你们这帮武林败类,也无须讲究什么武林规矩,如此看剑吧!
"吧字方落,寒芒顿起,狠辣奇诡的向陈霖连攻一十三剑.
陈霖聪慧绝伦,已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事有蹊跷,正待出声问个清楚,口还未张,剑已临体,奇峭厉辣,显见来人剑术造诣很深,忙不迭的展开"幻影步",连连飘闪,避过这一轮疾攻.
老者不让对方有喘息之机,猛喝道:"难怪这么卖狂,好步法!
"口里说话,手却不停,剑化漫天寒芒,如飘飘瑞雪,又向陈霖当头罩落.
这一来不由勾起了陈霖的怒火,清叱一声:"住手!
"身形怪异已极的一旋一晃,右手两指闪电般一伸,寒芒顿息,那老者的一柄剑,竟被陈霖的两个指头牢牢夹住.
那老者用力一抽不脱,顿时面色惨变,仰天一声长叹道:"想不到我'湘鄂一剑楚文鼎'死得这么不值,罢了!
"陈霖一听这老者就是"八旗帮"约斗的"湘鄂一剑楚文鼎",两只手指,自然的松了下来,后退三步,忖道:"看这老人满脸正气,我何不助他一臂……"思念未已,只见"湘鄂一剑楚文鼎"举剑就向颈子抹去,陈霖不由心中一震,大叫一声:"前辈使不得",伸指一弹,"锵啷!
"一声,长剑坠地,"湘鄂一剑楚文鼎"捧手而退,凄厉的道:"如果要折辱老夫,老夫做鬼也不饶你!
"原来陈霖弹出了一股指风,把"湘楚一剑"的手中剑震落.
陈霖不由一皱眉道:"楚前辈,这……"蓦然——破空之声频传,数十条人影,纷纷纵落坪中,刹那之间,圈成了一个栲栳圈,把陈霖和"湘鄂一剑楚文鼎"两人围在居中.
陈霖早就从已死的"勾魂客宋齐"等四人口中,知道端倪,面带冷笑,不经意的扫了这些人一遍,只见来人个个目露精光,注定他两人,显然都是不弱的高手,看样子"八旗帮"是蓄意要把"湘鄂一剑楚文鼎"毁在这"血池"畔的"生死坪"上.
"湘鄂一剑楚文鼎"可就惊愕莫明了,身边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来路,武功深不可测,但又不像是"八旗帮"中的人物,一时之间,如坠五里雾中,百思不解.
"八旗帮"的数十高手,围定了两人之后,鸦雀无声,似乎在等待什么!
"生死坪"上,空气在冷寂之中,蕴着无比的杀机.
突然,坪下传来一阵胡哨之声,合围的人,齐齐面上一肃,裂开一道门户来,转眼之间,一队五彩缤纷的旗幡,呈现坪中,分八个方位站入那些高手群中,旗色分为红、黄、蓝、白、黑、青、紫、绿等八色.
紧接着,一个满脸虬髯的狞猛老者,后随八个带剑壮汉,缓缓步入人圈之中,八旗突然向空三举,所有在场的人众,齐齐躬身为礼.
虬髯老者一挥手,径率八个带剑的壮汉,向陈霖等两人身前走去,在距两丈之处,停下身来.
陈霖一看就知这狞猛的虬髯老者,定是"八旗帮"帮主无疑.
"湘鄂一剑楚文鼎"这时激动得浑身簌簌而抖,目眦欲裂的瞪着那虬髯老者.
虬髯老者身形立定之后,扫了陈霖和"湘鄂一剑"两人一眼,面上微微变色,忽然一眼瞥见地下的三具死尸,不由惊愣的退了一步,脸上立笼煞气,狞声道:"本帮绿旗堂宋堂主和手下三个香主是谁下的手"陈霖嘴角擒着一丝冷笑,毫不为意的道:"是我杀的,怎么样"虬髯老者杰杰一阵怪笑,戟指"湘鄂一剑楚文鼎"道:"嘿嘿,姓楚的,想不到你还请了帮手来,使'血池'又多添一名怨鬼!
""湘鄂一剑楚文鼎"茫然的看了陈霖一眼,直如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但他已无暇弄清楚其中原因,一怔之后,厉声向那虬髯老者道:"江鲲,亏你还是一帮之主,你约斗老夫一人,却全帮出动,意欲何为"八旗帮主江鲲狞笑一声道:"姓楚的,特来给你送终,哈哈……"又转目向陈霖道:"小子,你毁了本帮一个堂主,三个香主,这笔帐怎么个算法"陈霖剑眉一挑,杀机立现,冰寒至极的道:"像你们这种以多为胜,罔顾江湖道义的卑劣作风,全杀了也不为过!
"这句狂傲绝伦的话,顿时引起一阵怒哼之声,八旗帮主江鲲怒极反笑道:"小子,你口气实在不小,今天本帮主若不把你挫骨扬灰,难消心头之恨!
"突然——人圈之中,白旗方位,走出一个年在三十左右的书生模样的人,一身素白儒衫,手持一柄折扇,一摇三摆的走到八旗帮主江鲲之前,躬身道:"白旗堂主请命!
"江鲲略一颔首道:"鲁堂主小心对付,这小子可能很扎手!
""遵命!
"那白衫书生蓦地返身,前欺三步,面对陈霖冷笑一声道:"本人'八旗帮白旗堂'堂主'粉脸秀士鲁不仕',手下从不杀无名之辈,小子,你报个名号出来,本堂主好打发你上路!
"陈霖一见那书生的面,不由勾起他母亲被"四毒书生"迫杀的恨事,在他的潜意识中,似乎书生模样的人都是他的仇人,都是罪无可追之徒,登时起了杀机,俊面一寒,杀机隐现,语冷如冰的道:"告诉你名号,也是多余,反正今天你死定了!
""粉脸秀士鲁不仕"气得面孔发紫,阴恻恻的一笑道:"小子,你胎毛未干,乳牙未退,竟狂妄到这般田地,今天让你见识一下,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转世投胎之时,好使你有个警惕!
"声音未落,左掌劈出一道强猛劲气,右手折扇,幻起千重扇影,同时攻出.
陈霖冷哼了一声,身形如鬼魅般的一晃,右手疾挥……"砰!
"的一声,"粉面秀士鲁不仕"已无声无息的仰面栽倒.
四周人群,传出一片惊呼之声,"粉面秀士鲁不仕"身为白旗堂主,在八旗帮中,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竟然走不出一个照面,而且,对方究竟是用的什么武功手法伤了他,数十双眼睛,没有一双看得出来,这种功力简直是近于邪法,一个个从背脊骨里直冒寒气.
身为当事人的"湘鄂一剑楚文鼎",本来是抱了必死的心来赴八旗帮主江鲲的约会,做梦也估不到平空攒出这么个美少年来替他顶了缸,只有发愣的份儿.
八旗帮主江鲲,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虬髯根根戟立,状如刺猬,口里怒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的向"湘鄂一剑楚文鼎"道:"姓楚的,你请得好帮手,告诉你,老匹夫,此间事了,本帮主要血洗楚家庄!
""湘鄂一剑"老脸登时变色,正待……陈霖一听对方竟然要血洗楚家庄,他虽然不知他们双方有何仇怨,但从表面上看来,十有九成是八旗帮不对,当下立即接口道:"江鲲,在下是适逢其会,并非是什么助拳帮手,不过,我警告你,如果你真的敢血洗楚家庄的话,嘿嘿在下,以牙还牙,血洗八旗帮,鸡犬不留!
"八旗帮主江鲲,心头为之一震,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半晌才狞声道:"小子,你究竟是什么东西"陈霖随口答道:"活阎罗!
""活阎罗"八旗帮主江鲲又惊怔莫名的退了一步,江湖中根本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但对方神奇莫测的身手,却不由得他不信,他当然想不到对方是随口乱说的,面上立现惊疑之色,看得陈霖暗暗的得意.
"活阎罗,你是替这老狗架梁,还是另有……""嘿嘿,专管人间不平事!
""请令!
"暴吼声中数条人影,越众射入当场!
陈霖用眼角一扫,是六个高矮不等的老者!
八旗帮主江鲲目注这六个老者,沉声道:"各位堂主且稍安勿燥,本帮主自有定夺!
"六个老者打了一躬,恨恨的退到帮主身后,但六双眼睛却怨毒至极的直瞪着自称"活阎罗"的怪少年,一不稍瞬.
八旗帮主江鲲,半声不响的朝那几具死尸走去,他要想从尸体上致命的伤痕,判断出这"活阎罗"的来路,岂知看来看去,尸身上竟然没有半丝伤痕,只是每个死者,眉心之间,有豆大的一个鲜红血印,看来这血印就是致命之由.
以他的江湖阅历,竟然无法推断出这种杀人的手法,是属于何门何派他苦苦的思索,忽地想起传说中的可怖人物"血魔唐中巨",杀人时多用这种手法"飞指留痕",但一想,不对呀!
"血魔"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决不可能活到现在,看这少年,年纪至多十八九岁,而且传说中的"血魔",全身赤红如火……不对!
但这一手"飞指留痕"又分明是"血影门"的独门手法这就令人费解了.
陈霖见八旗帮主江鲲,面上忽阴忽晴,不知他在想什么鬼心思,不屑的道:"江鲲,你乘早别打鬼主意,识相的带人走吧!
"各堂主和八名执剑壮汉,同时怒哼出声,一副跃跃欲动之态.
八旗帮主似已思想入迷,恍如未闻,许久之后,突地语音微颤的道:"你……你……是否'血影门'中人"陈霖不由心中剧震,对方竟然道出他的来路,但他本聪明绝顶的人,心念转道:"对方一定是从自己的'飞指留痕'这一式指法之上认出来的,三百年前师父'血魔'的名号,震撼了整座武林,他的一切自然深深的烙印在一些后辈武林人物的心上!
"当下不经意的一笑道:"不错!
"八旗帮主江鲲,面色陡变,连退三步,又道:"那令师是……"陈霖面容一肃道:"姓唐讳中巨!
"八旗帮主江鲲,面呈死灰之色,浑身直抖,脱口惊呼道:"血魔!
"这一声"血魔",犹如旱地焦雷,震得所有在场的八旗帮高手,一个个胆裂魂飞.
三百多年风靡了整座武林的魔尊,在三百年后的今天,居然有传人出现,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难道这魔尊还在人间"湘鄂一剑楚文鼎"也惊愕得目瞪口呆,心旌摇摇.
八旗帮主江鲲再度向自称为"活阎罗"的陈霖,瞥了一眼,转身向属下的数十高手一挥手,数十高手纷纷移动身形,正待离开……陈霖忽地想起这"生死坪"无数年代以来,不知有多少高手丧生,简直成了是非之地,而且江湖不肖之徒,也借这"生死坪"施逞阴谋毒计,造成了无数惨剧,同时自己现在已是"血影门"第三代传人,这"血池"岂能再容人窥视……心念之中,清喝一声道:"与我站住!
"声音不大,但却刺耳如割,八旗帮众,纷纷停下欲起的身形,惊悸欲死的看着陈霖八旗帮主江鲲,更是面无人色,转回身来,战战兢兢的道:"活阎……"他本想称对方为活阎罗,但一想不妥,忙改口道:"少侠还有什么吩咐.
"陈霖目射奇光,脸带威棱,沉声道:"听着,借你等之口,传言江湖,此后这'血池'周遭十里之内,不许人窥视涉足,否则杀无赦!
"八旗帮众以为这"血魔"的传人"活阎罗",不肯放过彼等,骇得亡魂皆冒,现在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个,又动身纷纷纵离,坪中的四具尸体,也由人畀走.
八旗帮主江鲲诺诺连声的连应了几个"是!
",也自离开,刹那之间,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湘鄂一剑楚文鼎"还呆若木鸡的怔立当场,他本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赴这生死的约会,却不望事情竟转变得这般突兀.
陈霖目送"八旗帮"的人离开后,转向"湘鄂一剑"道:"今天的事,因何而起,可否能向在下一道""湘鄂一剑楚文鼎"面上顿现愤恨之色,略一沉吟之后,道:"敬谢少侠解围之德,事缘老夫这柄剑而起!
"说着弯腰从地上拣起那柄长剑.
陈霖这才注意到这柄剑,如一泓秋水,可鉴毫发,剑柄之上,镶着八粒色分红、黄、蓝、白、黑、青、紫、绿的龙眼大小的珠子……"湘鄂一剑楚文鼎"又接着道:"八旗帮在数十年前,本是江湖一大帮派,但到现在,已逐渐式微没落,在江湖中已无藉藉之名,在武林人的眼中,实不值一道,这柄剑叫"八宝剑',是'八旗帮'传代之信物,江鲲本是老夫的同门师弟,前任帮主临终之时,适值老夫不在帮中,帮主遗命要老夫接掌'八旗帮',并派专人把这剑送到我的手中,谁知师弟江鲲竟然自行接任帮主,老夫以同门如手足,也就罢了……""唔,你们是师兄弟!
""最近江鲲忽地派人要讨回'八宝剑',老夫以这剑是师令遗我,不肯交给他,所以才有今天这生死之约!
"陈霖想既然事情是别人师门家事,而且现在事情已是不了而了,还追问它作什么,自己甫离"血池别府",对江湖上的一切,茫无所知,连自己在"血池别府"之中呆了多少年都不知道,我何不问问这老儿也是好的,当下和声道:"阁下说八旗帮在江湖已不值一道,那目前江湖中又有哪些值得一道的""湘鄂一剑楚文鼎"对眼前的这俊美少年,依然莫测高深,这话问得很突兀,难道他不曾在江湖中走动过或许另有什么用意他惊悸未除的看了陈霖一眼,嗫懦的道:"目前武林中最具势力的要推二教一会,大有凌驾当今七大门派之势!
""何谓二教一会""湘鄂一剑楚文鼎"更奇了,不知对方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知道,堂堂二教一会他竟然不知道,但仍忍不住回答道:"二教一会就是'赤衣教'、'白骨教'、'和合会'……""二教一会作为如何""这个……这个……""咦,你这是什么意思""二教一会,耳目遍江湖,妄论二教一会者,立有杀身一祸!
"陈霖眼中奇芒立炽,冷哼了一声道:"如此说来,这二教一会在江湖中作为,必定是凶残霸道,不言可喻了!
""湘鄂一剑"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想道:"如果与三百多年前的'血魔'相比,二教一会根本算不了什么一回事了,你既是这魔尊的传人,满目疮痍的武林,行将要临到末日了!
"心里虽如此想,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陈霖忽然转变话题道:"阁下可知道'四毒书生'的行踪""这个,听说'四毒书生'三年前被'白骨教'追杀,从此下落不明!
"陈霖暗地一咬牙忖道:"这事只有到白骨教一查了!
如果'四毒书生'真的被'白骨教'杀了,那自己的大仇岂非没有着落了!
"想到这里不由恨哼了一声.
"湘鄂一剑楚文鼎"被他这一哼,哼得心里发毛.
陈霖又道:"白骨教的总坛设在何处""这恐怕除了教中人无能够回答!
"陈霖不由心里一窒,微带激动的道:"白骨教中人有什么特征可以辨识""白骨教徒衣襟之上绣有一个白骨骷髅头,通常这白骨骷髅头只有酒杯大小,愈大则表示在教中的地位愈高!
"陈霖现在的心思,已全部贯注在如何寻找"四毒书生"的这个问题之上,母亲被迫杀的那一幕血淋淋的惨事,历历如在目前,自己也险些埋恨血池之中,思念及此,目眦欲裂,热血激荡如朝,脸上不期然的现出了煞光,又问道:"白骨教何以要追杀'四毒书生'""这……这……老夫无法奉告!
"陈霖一抬手道:"阁下可以离开了!
""湘鄂一剑楚文鼎"以一支剑誉满湘鄂两省,也非等闲之辈,但当他知道眼前的这少年人是"血魔"的传人之后,早就觳觫不已,一颗心直提到喉头,巴不得早些离开这可怕的地方,闻言之下,赶紧说了一声:"少侠解围之德,老夫谨志不忘!
"身形一起,疾朝坪外射去,转眼消失于无边松海之中.
陈霖目送"湘鄂一剑"身影消失之后,也跟着下了"生死坪",到坪下松林之内的那一棵巨松之前,只见自己亲手堵封的那小树穴宛然在目.
树穴之中,埋藏着"风雷掌钟子乾"的尸骨.
陈霖面对这株巨松,想起当年"风雷掌钟子乾"为了救自己而被"四毒书生"中的"白衫夺命剑"砍了一剑,终至毒发身死,他临死时的哀哀断肠语,又在陈霖的耳边响起:"……孩子,我是你爸爸的拜弟,你该叫我钟叔叔!
……""孩子……你另外还负有血仇,将来你艺成之后,必须寻到'飘萍客李奇',他会告诉你一切,现在,你什么也不要问……'飘萍客李奇'五绺长髯飘洒胸前,相貌清癯,永远穿着那袭补裰过的黄葛布长衫……""……我希望将来你能寻到我的女儿钟小翠,照顾她母女,她该有你这么大了……"……言犹在耳,而钟叔叔此刻谅已早化一堆白骨!
两滴清泪,从陈霖的面上滴落,无限凄楚的喃喃祝祷道:"钟叔叔,你安息吧,霖儿照您的话去做!
待霖儿寻到婶婶和小翠妹妹之后,再来重葬您的骸骨……"说到此,已是泣不成声!
陈霖几次要想进入树穴,看看"风雷掌钟子乾"的遗骨,但他提不起这个勇气!
他木然的对着这株巨松出神,让时间悄悄的流走,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突然——一声脆生生的娇唤,起自身后:"喂!
"这一声"喂",把陈霖从极端的哀伤境地中,唤回了神志,转头一看,只觉眼前骤然一亮,身后两丈之地,站了一个全身素白的少女,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清丽脱俗,几疑是白衣天士临凡,面上不由一热.
那白衣少女,乍见陈霖之面,不由轻轻的"咦!
"了一声,吹弹得破的粉脸上,也不由飞上了两抹淡淡的红晕,澄如秋水的双眸,紧紧地盯在陈霖的玉面之上.
可能,她料不到对方竟然是这么一个美少年!
陈霖的脱俗英姿,在这一瞬之间,已激起了她心湖的涟漪,她估不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英俊的男子,而且是在这荒山绝岭之中.
所以她"喂!
"了一声之后,竟然没有了下文.
陈霖也不由被这美得像一朵空谷幽兰,素洁得半尘不染的少女,震得一颗心怦怦而跳,但幼逢惨变,再加上长时期的幽居"血池别府"的他,已不知不觉的养成了一种冷傲愤世的僻性,更何况他此刻正是心怀惨痛的时候,见对方只顾注定自己,不发一言,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这少女本来就是个冷若冰霜的性格,想不到眼前的人比她还更冷,她平素很自负自己的容貌,却不道这少年竟然不屑不顾,这深深的伤了她的自尊心,但在潜意识里,却又对这冷漠的少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忽然,她想起了此来的目的,粉面之上立时现出一种凄惶之色,冷冷地瞥了一眼陈霖的背影,心里忖道:"哼,你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非要问你不可!
"就想转身离开,但又转念道:"这冷漠少年独个儿立身在这'生死坪'附近,决非偶然,同时除了问他而外,实在也无旁人好问!
心念之中,不禁娇声唤道:"喂!
……"陈霖恍如未闻,连头都不会回一下.
白衣少女这下子可有些受不了,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了不起,哼……"陈霖缓缓转过身来,语冷如冰的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我有话要问你!
"陈霖不由在心中忖道:"好一个不讲理的姑娘,既然有话问人,还摆出这副面目,如果你是个男人,现在我就教训教训你!
"但这白衣女子,确实生得太美,这种美,是一种不同凡俗的高洁的美,清心悦目的美,在互相望了几眼之后,他的心又不禁怦然而动,但表面上仍然是一副冷漠至极的神色,道:"你问吧!
"白衣少女粉面一紧,像是受了委屈般的道:"你来到这血池之畔的生死坪多久了"陈霖不禁剑眉一扬,不知对方问这话的用意何在,当即反问道:"姑娘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你别管是什么意思,你只据实回答我就是!
""如果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呢"白衣少女,粉面一寒,柳眉一竖,杏眼睁得大大的,狠狠的盯了陈霖一眼,樱唇半启,好半晌才语音带嗔的道:"你非回答不可!
"陈霖顿被弄得啼笑皆非,无可奈何的道:"在下的行踪,没有告诉姑娘的必要吧""我不管你的行踪去迹,我只问你到这儿多少时间了""难道我非要告诉你不可"白衣少女面上微微一红,银牙一咬道:"你非回答不可!
""如果不呢""这却由不得你!
"陈霖不由仰天一阵哈哈狂笑,笑声高吭入云,如九天鹤唳,清越嘹亮,引得四山回音不绝,白衣少女粉面倏寒,娇斥一声道:"你笑个什么劲""姑娘说话未免太自负了!
""哼!
你以为我收拾不了你""收拾,哈哈哈哈!
在下没有闲空奉陪,对不起!
"说完掉头就走,方走得四五步,眼前白影一晃,那白衣少女横拦身前,怒目而视.
白衣少女,这一发了娇嗔,似乎别有一番动人风韵,陈霖心里又不由一动,忖道:"像这种蛮横的女子,确实罕见,硬缠住一个男子胡闹,不知安的是什么心"不由变色相问道:"姑娘这算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答是不答我的问话"陈霖正待发作,忽想对方是个女的,忍点气算了,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正待……白衣少女怒斥一声:"少狂!
"玉掌扬处,一股强猛劲气,呼呼有声,卷向陈霖.
陈霖可实在估不到对方竟会真的出手,不由怔得一怔,这一怔之间,掌风已告及体,忙一沉丹田真气,硬接来掌,"波!
"的一声,被震得身形连晃.
白衣少女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劲道,她并非有心要伤对方,只是气陈霖的冷傲态度而已,现在见对方居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小性儿突发,动了真怒,娇喝道:"再接一掌试试!
"玉腕一翻,双掌以十成劲道,猛劈而出!
陈霖一哂道:"就再接你一掌又有什么了不起!
"身形不闪不避……"轰!
"然一声巨响,陈霖当堂被震退三步,一阵血翻气涌,心内忖道:"这女子好深厚的内力!
"白衣少女见陈霖硬承了自己十成功劲的一掌,竟夷然无损,芳心不由大骇,急忖道:"这少年是什么来路,竟然能承受自己十成功劲的一掌,而告无事,难怪这等狂傲!
"芳心深处,微微起了一阵涟漪!
她却不知陈霖是存心不愿使她难堪,否则的话,单只那"血影神功"的反震之力,就足以使她受伤有余,另一方面,"血影神功"运起之时,全身赤红如血,陈霖为了不愿惊世骇俗,同时双方又非深仇大恨,所以他不肯施展.
白衣少女,一掌无功,可真有些下不了台,口里发出一声娇哼,玉掌交错,一抡一圈,欺身进步,奇诡无匹的连攻十掌,威势倒也不可轻视.
陈霖身形连闪连晃,轻而易举的让过凌厉的十掌,并不还手.
白衣少女,不由气上加气,奇招迭出,玉掌翻飞,一味的狠攻,斗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竟然连对方的衣角都不曾沾上,恼羞之下,娇躯暴退三步,"唰!
"的一声,长剑出鞘,一抖腕,剑化千重寒芒,剑花错落,罩向陈霖.
陈霖见对方竟然不可理喻至此,也动了真怒,身形如鬼魅般的一转,反欺入剑光芒影之中,右手电闪朝前一探,惊叫声中,白衣女子的长剑,已被陈霖夺在手中.
白衣女子,惊悸的退了两步,眼圈一红,大有泫然欲泣之概.
陈霖到底有些不忍,忙自说道:"姑娘苦苦要追问在下的行踪,到底为了什么"白衣少女,狠狠地盯了陈霖一眼,扭头就走!
陈霖急声道:"姑娘你的剑!
"白衣少女恍如未闻,脚步反而加快了,陈霖破题儿第一遭和女孩子打交道,不由摇摇头叹了口气,身形一展,如飞矢般划空而起,泻落白衣女子的前头.
白衣少女只好停步,粉颊之上,已挂下了两颗晶莹的泪珠.
陈霖无可奈何的道:"姑娘有话只管问吧!
"白衣少女一阵犹豫之后,轻轻擦去泪痕,低声道:"我问阁下在这'血池'之畔多少时间了""半日".
"可曾见生死坪上发生过什么事故"陈霖不由心中一动,忖道:"看这少女一副惶急之态,莫非与不久之前,八旗帮主师兄弟两人的事有关"脱口道:"半日之前,有人在此决斗!
"白衣少女,花容惨变,忧惶无限的道:"是些什么样的人""八旗帮帮主江鲲,率手下数十好手,与一个叫做什么'湘鄂一剑楚文鼎'的老儿决斗……"白衣少女情急之下,上前一把拉住陈霖的衣袖道:"结果呢"忽地发觉自己怎么会去拉一个陌生男子的衣袖,不由口里"唔!
"了一声,粉面飞霞直红到耳根,忙不迭的缩回手,退了两步,一副尴尬至极之容.
陈霖也不禁心头一跳,但他冷漠愤世成性,依然冷若冰霜的道:"他们都走了!
""没有交手就走了""不错!
"白衣少女,面上飘过一层疑云,自语般的道:"不可能呀!
八旗帮主江鲲险恶成性,既然带了这多高手,约斗生死坪,证明他是存心要毁去父亲,哪里会一走了之!
"陈霖心中一动道:"原来她是'湘鄂一剑楚文鼎'的女儿,难怪这等惶急!
"白衣少女自语了一阵之后,面现惊疑之色道:"你不会骗我""信不信由你,我没有骗姑娘的必要!
"说完把那柄夺来的剑,递了过去,白衣少女粉面绯红的接了过去,又道:"谢谢阁下,我叫楚玲,'湘鄂一剑'正是家父,请问阁下大名"陈霖不由一怔,"风雷掌钟子乾"的话,又飘入耳鼓:"孩子,你不能随便说出你的名字身世,和一切的遭遇……"于是冷漠的道:"楚姑娘,很抱歉,在下没有名字.
""什么,你没有名字"陈霖微微点了点头,冷冷的道:"楚姑娘,对不起,在下还有事待办,再见!
"说完,不待对方回话,身形电射而起,晃眼之间,消失在无边松海之中.
白衣少女楚玲,樱口一张,正待出声唤住,但一想不妥,又闭上了樱唇,黯然的望着陈霖消失的方向,下意识的自语道:"他走了!
但他连名字都不肯留下!
"一阵空虚之感,蓦然袭向她的心灵深处,一颗少女芳心,第一次印上了一个异性的影子,是那样的清晰.
她抬头仰望悠悠白云,山风飘起她雪白的衣袂,她感到有一丝寒意.
另一个意念,又浮心头:"我得先弄清楚父亲的下落!
"白影晃处,她也离开了这恐怖的"生死坪".
由于"八旗帮"的传言,使本来就已扰攘不休的江湖,罩上了一层愁云惨雾.
整个武林,为之震动了——三百年前,几乎使整座武林步上末日之途的魔尊"血魔唐中巨"竟然有传人出现江湖,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难道这魔尊已修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历三百多年而不死,这太可怕了!
传说中,他的传人是一个年方十八九岁的美少年,号称"活阎罗",功力深不可测,出手尽是昔年"血魔"的独门绝技.
如果"血魔"当真还在人世的话,三百年后的今日,武林中还有什么人敢和他颉颃,假使他复现江湖的话,那无异是武林的末日来临!
而且他的传人"活阎罗"郑重宣布,此后"生死坪"不得作为解决江湖恩怨是非的决斗场所,"血池"周遭十里之内,不许任何人窥视,否则杀无赦.
于是——当今的七大门派震惊了,纷遣弟子入江湖调查传言的真伪.
一些黑白道知名之士,巨擘大憝,也为之觳觫不已!
无数的武林人物,惶然不可终日.
"血魔"——这三百年前的魔尊,到底是什么形象,谁也不知道,仅从武林故老,代代相传,是一个全身赤红如血的怪物,出手酷毒,武功深不可测,从来没有任何一个高手能在他手下走出三个照面.
传说终归是传说,然而现在传说,竟然成为事实,这的确是骇人听闻的事.
"八旗帮"属下的两个堂主,三个香主,在"生死坪"上,死于"血魔"传人"活阎罗"的"飞指留痕"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而且"湘鄂一剑楚文鼎"也是当场目击者之一.
于是——江湖中,许多人下了结论:"难怪无数年代以来,存着非份之想窥探'血池'的高手,无一人生还,无疑的全都被毁在'血魔'之手!
"……陈霖出了大别山区,一路之上穿州过府,所听到的全是自己和先师"血魔"的纷纭传说,他觉得十分可笑,由于他在"生死坪"上,无意中随口说了一句"活阎罗",经"八旗帮"的人一传,江湖中已认定了"血魔"的传人是"活阎罗"……他无暇去理会这些,目前他唯一的目的是寻到"白骨教"总坛所在地,追查"四毒书生"的下落,好先替母亲和钟叔叔索还血仇.
据"湘鄂一剑楚文鼎"所说,"四毒书生"在三年前,被"白骨教"派人追杀之后,即告下落不明,所以要追寻"四毒书生"的行踪或生死,只有向"白骨教"找线索.
至于自己究竟身上还负有什么大仇,只有等寻到了"飘萍客李奇"之后再说了!
他还急于要探查的,是他父亲的下落,可是他连父亲的名号都不知道……他知道他的母亲叫做"武林之花郭漱玉",如果抬出母亲的头衔,江湖中肯定会有人认识他的父亲,但凛于"风雷掌钟子乾"临死敦嘱的话,他不敢透露身世,至于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也许,这些谜,"飘萍客李奇"将来会告诉他.
多天以来,他一直奔行在通衢大道之上,所幸没有人认识他,而他的主要目的,却是在寻找"白骨教"中人,好追查血海仇人"四毒书生"的下落.
这一天,辰已之交,永和镇第一家大酒楼"悦来居"的酒座之上,坐了约莫七成左右的酒客,其中大多数是武林人物,酒酣耳热,全都在大谈其"血魔"以及其传人"活阎罗"出现江湖的消息.
讲的人口沫四溅,有声有色,听的人凝神倾耳,亦惊亦惶.
在靠西壁角的一个单座上,坐了一个丰神俊逸,倜傥不群的少年人,正自独个儿喝着闷酒,只见他面罩寒霜,恨透眉梢,似有什么心事,对附近邻座的酒客们的高谈阔论,一如未闻,也许,他不是武林中人,所以江湖事件不感兴趣.
突然——楼梯"蹬!
蹬!
"乱响,上来十几个黑色劲装的大汉,一字儿排在梯口之处,酒座之中那些高谈阔论的人,乍见来人,纷纷缄口不语,偌大一间酒楼,顿时静得落针可闻,一个个低头啜酒,面现惊容,有的起身会钞,匆匆离去.
那壁角的美少年,似觉出楼中空气不对,缓缓抬起头来,星目向四下一扫,眼光停留在那十几个黑衣劲装的大汉身上,脸上陡露出一丝喜色.
他是谁他就是甫离"血池别府",出道未久的陈霖.
陈霖一眼瞥见那十几个黑衣劲装大汉的衣襟之上,赫然绣着一个大如拳头的白骨骷髅头,不由在心里暗叫了一声:"白骨教!
"只见那十几个白骨教徒之中,为首的一个,缓步走到酒楼居中之处,环视了座中酒客一周,提高了嗓门道:"各位借光,酒楼已被我们包下了,请各位尽速离开!
"座中酒客闻言之下,一个个面现怒色,但却不敢出声,纷纷离座会钞下楼,刹那之间,走得干干净净!
陈霖仍是大而化之的举杯啜酒,俊眼掠处,只见隔着自己一副座头的位上,一个老头儿伏座而睡,鼻息正浓,桌上杯盘狼藉,壶底儿向了天,但这老儿是以袖蒙头而睡,仅看出他发乱如草,身穿灰土布长袍,面孔却看不出来!
那发话的白骨教徒,望着空空如也的酒座,得意的笑了一声,但当他转头望时,不由笑容立敛,换上了一副凶神恶煞的面目,竟然有两个人还不曾离开,一个是十八九岁的美少年,大剌剌的在饮着酒,另一个却是一个土老头儿,鼻息如雷.
原来站在楼梯口的徒众,这时也一涌而前,把陈霖和那土老儿围在中间.
那为首的教徒,先走到那土老儿座前,伸手一拍桌子,暴喝道:"老东西,别再挺尸了,赶快滚蛋吧!
"那老者口里"唔!
"了一声,把头转过另一边,又复沉睡如故,这时那教徒可有些火了,一掌便向那老儿头上拍去,口里骂道:"找死的,还给大爷……"下面的话,还没有出口,只见老者,抬头舒臂,打了一个呵欠,无巧不巧,手臂正好迎上那教徒的手掌,"拍!
"的一声,那教徒眦齿裂嘴,抱手而退.
陈霖一看就知道老者决非常人,否则的话,决不敢碰"白骨教"中人……老者犹似未觉,睁开惺松睡眼,模糊不清的道:"什么人搅我老人家的好梦,呃……花钱买醉,还是不痛快……"这时旁边的十几个"白骨教"徒,齐齐怒哼了一声,七手八脚的就向老者出手……那老者口里一阵哇哇怪嚷道:"好哇,你们欺负我乡下老是不是……"口里嚷着,身体东倒西歪,两手乱抓,十几个人竟然连老者的衣角都不曾碰上.
陈霖看得在一旁直乐,忍俊不禁.
那老者连跌带爬的撞到陈霖身边,口里嚷道:"小子,你也是有心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嚷着已躲到了陈霖身后.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忖道:"这老儿说有心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十几个白骨教徒,连眼都气直了,纷纷扑向陈霖,其中一个喝道:"小子,你倒沉得住气,大概是不想活了,竟敢老虎头上扪虱!
"陈霖星目一睁,两道利电寒芒,朝那些徒众一扫,右手轻轻一挥,一阵乒乓哎哟之声,十几个白骨教徒,像风中的落叶般的被扫翻到数副座头之外.
那老者却在身后拍手道:"好哇,小子,这才像话.
"那些徒众,一个个灰头土脸爬起身来,恶狠狠的盯着这边,有几个立即下楼而去,看样子大概搬救兵去了!
陈霖别过头去,冷漠的看了老者一眼,这时才看清这老者尖脸削腮,眼蕴精芒,颔下稀疏的几根花白胡须,发似一蓬枯草,十足一副猴相,不由冷冷的道:"阁下刚才说有心人是什么意思""噫,小子,你还装什么佯,你不是为了'轩辕经'而来的吗"陈霖方才还以为这土老头儿已看出了自己的来历,心中为之一震,现在一听,又不是那么回事,可真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讶然道:"什么轩辕经""咦,你真的不知道""知道还用问!
""小子,你冷漠得可以.
""嗯!
""你要想知道,咱们到镇外僻静之处,我老头子讲给你听!
""不,我正要寻白骨教的人!
""你要寻白骨教的人做什么,小子,我看你还是少找这麻烦吧,白骨教高手如云,声势几乎凌驾当今七大门派之上……"陈霖冷哼了一声道:"在下可不管这些!
"那土老头儿,似乎别具深心,眯眼想了一想之后道:"去吧,我包你不会让白骨教的人脱了线!
"陈霖一想自己初出江湖,能多见识些也是好的,遂点头答允,双双下楼,出了"悦来居",那几个白骨教徒方才已尝过陈霖的滋味,可不敢拦阻,眼睁睁的看着他两人离去.
陈霖跟着那土老头来,出了"悦来居"径朝镇外行去,一路之上,果然发现不少江湖人物,往来不绝,看样子都是为了那什么"轩辕经"而来!
两人一阵疾驰,来到一处僻静的处所,相对而坐,土老头儿面色一肃道:"小老儿江湖上人称'猴叟曹贻',哥儿你叫什么名字"陈霖略一犹豫之后道:"目前未便相告,请原谅!
""猴叟曹贻"小眼连眨,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便算了,言归正传吧!
三十年前,江湖中崛起一个新派,叫'桐柏派',据传闻开派的首代掌门人'海天孤鸿吕维瑛'在桐柏山上巧获前古秘笈'轩辕经',仅只练到五成,便已为武林大放异彩,遂创立'桐柏派',跻身八大门派之列……""十多年前,由他的首徒'中原一剑陈其骧'接掌桐柏第二代掌门,谁知'中原一剑陈其骧'在接掌之后不到三年,突然失踪江湖,'桐柏派'所在地的桐柏山'碧云山庄'遭受突袭,该派从此冰消瓦解,如昙花一现,'轩辕经'也告下落不明.
"陈霖只是心不在焉的听着,因为事不关己.
如果他知道这事与他有莫大关系的话,也许事情的发展又是一番面目.
"最近'中原一剑陈其骧'的师弟'桐柏一剑西门俊'有重振'桐柏派'的风声传出,于是,江湖中一致认为桐柏派传派之宝'轩辕经'可能在他的身上,而此地正是通往桐柏山的门户,所以一些无耻败类,以至巨擘大憝,纷纷向永和镇一带集中……"陈霖不由插口道:"他们的目的想夺取'轩辕经'是吗""谁说不是!
""白骨教也是其中之一""当然!
""白骨教主会参与吗""猴叟曹贻"讶异的望了陈霖一眼,他测想不出这怪少年的来路,更不知道他与"白骨教"之间,竟有什么过节,一顿之后道:"小哥儿,我老头子不愿追问你的一切,不过我告诉你'白骨教'是目前江湖中二教一会之首,帮中高手如云,气焰不可一世,教主"白骨上人'是否会来倒是不知,不过看情形迭派高手前来,志在必得恐怕是必然的事!
"陈霖心中光是算着如何从"白骨教"中人之口,探查血海仇人"四毒书生"的下落,对于什么"轩辕经"倒是不放在心中,接着又道:"这些人准备在什么地方出手.
""桐柏山入口处的三里坪!
""难道那'桐柏一剑西门俊'不会闻风改道或是暂息复派之议""恐怕不可能了,他现在已被人紧紧盯住,而且今天下午可能就要经此入山.
""桐柏派还有些什么人物存在""除了一些弟子外,第二代师兄弟中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风雷掌钟子乾',另一个是"'飘萍客李奇',不过这两人都行踪……"陈霖不由心中巨震,猛可里站起身来,急道:"前辈可知道'飘萍客李奇'目前的行踪""猴叟曹贻"见陈霖激动的情状,更加摸不透他的来路,摇摇头道:"飘萍客人如断梗飘萍,行踪靡定,不过如果他知道他的二师兄'桐柏一剑西门俊'重整门户的话,可能会来也不一定!
"陈霖心中急转道:"要寻'飘萍客李奇'这可是个大好机会,'风雷掌钟子乾'已经为了救自己而丧生在毒剑之下,埋骨树穴,这事可能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他临死遗言要我找'飘萍客李奇'询问自己的另一件血仇,这真令人无法想象,我还有什么仇呢他又说,他是父亲的拜弟,而他是桐柏派的第二代弟子之一,如此说来,今天这件事我不知则已,既然知道了,非得伸手不可,顺便向'白骨教'中人探查'四毒书生'的下落,这倒是一举两得之事!
但不知这土老头儿……"不由调转话题道:"前辈是否也想问鼎……""猴叟曹贻"见陈霖在提到"飘萍客李奇"之时的那一份激动之情,以他的经验阅历,已多少看出些端倪,他在"悦来居"酒楼之上,已约略看出这少年功深不可测,所以才别有用心的探察陈霖的意向,希望陈霖能够对"桐柏一剑西门俊"义伸援手,虽知事不可为,但人事却不可不尽,陈霖的话才说了一半,立即接口道:"我老头儿与'桐柏一剑'曾有一段香火情,只希望能及时阻止他陷入罗网,或是聊尽一己之力替老友卖卖老命而已……"陈霖不由暗暗点头!
"猴叟曹贻"又道:"小哥儿对这事的观点如何"陈霖冷傲孤僻成性,不愿说出心里的意向,淡然一笑道:"在下目前尚有急事待办,对这些江湖纷争……请恕在下失礼,再见了!
"说完不待对方回答,站起身形,电闪逝去!
"猴叟曹贻"望着这怪少年的绝世身法,发出一声喟叹!
且说陈霖一路飞驰,沿途但见人影闪晃不绝,都是朝一个方向去的,他也跟着朝那方向疾驰!
半个时辰之后,一脉山峰摇摇在望,他知道那就是桐柏山.
这时已不再见有人影驰行,但以他的锐利神目,可以看出在一些隐蔽的地方,潜伏了不少人,他不由也放慢了身形,缓缓而驰.
突然——数条人影,迎面电射而来,他一眼看出来人前襟之上赫然有着海碗大的一个白骨骷髅头,心里暗叫一声:"来得好!
"照着数条人影,劈出一道如山劲气.
惊"噫!
"声中,数条人影,疾泻落地,原来是五个老者一个中年,从他们衣襟上的白骨骷髅标志看来,显然在"白骨教"有相当的地位.
六个"白骨教"的高手,见这发掌阻截的竟然是一个十八九岁的俊美少年时,脸上先是一种惊讶之色,瞬即变为狞笑,其中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沉声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陈霖语冷如冰的道:"你们都是白骨教人""不错!
""如此你们回答在下一个问题.
"花白胡须的老者,见陈霖那一副冷傲得不可一世的态度,不由怒极反笑道:"小子,你问吧!
"陈霖星目奇光一现而隐,只这一瞬,看得六个"白骨教"的高手,不禁的感到心里一寒,各自忖道:"这小子好精湛的内力!
"面色也为之一变.
"三年前'四毒书生'被贵教追杀,我问他们的生死行踪"六个"白骨教"的高手惊愕的退了一步,心里道:"这小子是什么来路他来的突兀,问的突兀.
"异口同声的冷笑一声道:"不知道!
"陈霖俊面一变,依然冷冰冰的道:"你们真的不知道"花白胡须的老者,仰天打了一个哈哈,眼中暴出凶芒,狞声道:"小子,你想是活得不耐烦了,简直是无理取闹!
""你们真的不肯说"其余五个"白骨教"的高手,怒哼一声,正待……花白胡须的老者,一扬手止住那五人,欺前两步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出身何门何派'四毒书生'与你有什么关系"陈霖面笼寒霜,眉目隐现煞气,沉声道:"废话少说,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小子算什么东西,竟敢动土动到太岁头……""你们真的不肯说""不说你又能怎样""那你们就别想离开此地!
""小鬼,你当真是找死!
"花白胡须的老者死字出口,一道重逾山岳的劲道,已猛然卷向陈霖,陈霖冷哼一声:"你找死!
"旋身出掌,快逾电闪,惨嗥声中,那花白胡须的老者尸横就地.
陈霖一举手之间,毁了一个"白骨教"的高手,这种功力确属骇人听闻.
其余五个"白骨教"的高手,齐齐怒吼一声,身形动处,各劫出一道强猛劲风,五道骇人劲气,汇集成一股激荡排云的气流,势逾万钧,狂卷暴涌而出.
陈霖不由杀机大炽,左掌右指,以十成功劲发出……"隆!
"然巨震声中,又是两声惨嗥,地上又多了两具尸体,而这两具尸体,赔体之上,各被穿了一个血孔,显然是被一种极高的指风洞穿.
剩下的三个"白骨教"高手,亡魂皆冒,转身正待……陈霖身形电似一旋,已转到三人面前致死之地,厉声:"你们不说就别想离开!
"三个"白骨教"的高手,面如死灰,冷汗涔涔而下,骇极的看着陈霖.
"你们到底说是不说,'四毒书生'究竟生死如何"三人身躯一震.
向后退了三步,讷讷不能出声.
陈霖志切母仇,急于要知道"四毒书生"的下落,见对方的神态,愈发认定事有蹊跷,说不定"四毒书生"现在已成了白骨教中的一份.
心念之中,杀机更浓,前欺两步道:"你们既然不肯说,可别怨我手辣,打发了你们我再问别人!
"话声中,右掌一扬,就要……"小子,你死定了!
"喝声夹一道骇人至极的劲风袭来,势道之强,无可比拟,陈霖心中不由一紧,身形电疾向右横移一丈,旋身看处,不由寒气顿冒.
第三章煞星高照三条人影,先后泻落地面,三人都是须发皆白的狞恶老者,看样子,年纪当在六十开外,衣襟上各绣了一个普通头颅大小的白骨骷髅头,几乎占了胸襟的全幅,一望而知这三个狞恶老者在教中的地位决不会低.
三个白发老者身形立稳之后,齐把锐利如剪的目光,朝陈霖一扫,口里发出了一声冷笑,然后又朝地上的三具死尸瞥了一眼,脸上顿露杀机.
这时,另外三个几乎丧命的高手,齐朝这三个白发老者一躬身,脸上惊怖之色,还没有完全褪去.
居中的一个白发老者,声如夜枭嘶鸣般的向那原先的三个高手道:"你们各回本位!
""遵堂主令谕!
"三条人影电闪驰离,晃眼之间,已没入右侧一片苍林之中.
陈霖嘴角擒着一丝冷笑,注定这三个白发老者,他初次出道,对自己所学,还没有十分把握,同时,因年龄所限,他的功力,较之当年的"血魔唐中巨"差了两三成,这是从他师父的遗言里忖测出来的.
那居中的白发老者,望着陈霖一阵杰杰怪笑道:"小子,报名受死!
"陈霖傲然冷哼一声道:"凭你还不配要我报名!
"三个老者,同时怒哼了一声,那居中的狞声道:"你是何人门下,竟敢公然向本教寻衅""这个你也不必问,反正我不会告诉你,现在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不据实答复的话……"说着朝地上的三具尸体瞥了一眼,又道:"这就是你们的榜样!
"三个白发老者闻言之下,不是怒,简直的是奇了,可能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于以这种口吻向他们说话,齐齐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那立身右侧的额上有一疤痕的白发老者,右手大拇指一翘,朝胸前一指道:"小子,你狂妄得天下少有,你知道老夫三人是何等样人吗"陈霖剑眉一扬,冷声道:"大不了一个白骨教徒而已""哈哈哈哈,小子,你站稳了,你听说过'雪山三尊者'否"那老者满以为这一报出名号,对方起码唬个骨软筋酥,岂知事实大谬不然,对方满不当回事的摇了摇头,几乎气破胸膛,倒吞了一泡口水,接下去道:"小子,老夫'雪山三尊者'之末'三眼尊者邓超'!
"朝中间和左边的老者一指道:"这位是'绝命尊者胡竺生',排行第一,那位是'千手尊者赵辟',排二!
老夫三人现掌'白骨教'外三堂,小子,你现在是自了还是……"陈霖不屑的立即接口道:"不管自了他了,现在本人提出问题,希望据实答复!
"居中的"绝命尊者胡竺生"鼻息咻咻的道:"小子,你说说看""三年之前'四毒书生'被白骨教追杀,如今生死如何""雪山三尊者"同时面现惊容,估不透对方的用意何在何以会追查"四毒书生"的下落不由互望了一眼,其中的"千手尊者赵辟"阴恻恻的一笑道:"小子,你先说出来路,本堂主再答复你!
"陈霖不禁心中一紧道:"如此说来你知道'四毒书生'的下落""你先答本堂主的话!
"陈霖脑中电似一转,沉声道:"你别管我的来路,你且说出'四毒书生'现在何处""绝命尊者胡竺生"杰杰一笑道:"小子,你与'四毒书生'是什么关系"陈霖面上立时飘过一丝杀机,恨恨的哼了一声道:"什么关系阁下无须过问,你只答复我的问题就是!
""小子,你今生再也休想得到答复了!
"声落,陡地拍出一掌,掌风之中,夹以丝丝裂肤寒气.
陈霖估不到对方会猝然出掌,掌风未至,已觉寒意逼人,有如蓦地置身冰窖之中,口鼻皆窒,身形一旋,脱出寒飚之外,飘忽迅捷,有若幽灵鬼魅.
"绝命尊者胡竺生"惊噫了一声,双掌疾收倏发,一股寒涛,又告卷出,五丈之内全被寒飚充满,使人有如置身冰天雪地之中的感觉.
陈霖心头一凛,劈出一道如山劲气!
"波!
"的一声巨响,劲气成漩,砂石激射,"绝命尊者"被震得连退两个大步,陈霖微退半步,但那寒飚触体,使他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雪山三尊者"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名不见经传的怪少年,竟然能接得下江湖中闻名丧胆的"玄冰掌"的一击,而且还占了胜着,这简直是透着邪门.
"玄冰掌"威力所及,任你是一等一的高手,莫不当场血液冷凝而死.
极少有人能接得下,所以胡竺生才得了"绝命尊者"的称号.
殊不知陈霖在"血池别府"之中,日以寒泉灵菇充饥,身浸血池,修习奇绝天下的"血影神功",任何歹毒阴功,对于他差不多都失去了应有的效果.
"绝命尊者胡竺生"冷哼一声,怪叫道:"小子,难怪你这般目中无人,再接一掌试试!
"试字方落,双掌已猛推而出,匝地寒飚,怒卷疾涌,劲势之强,无与伦比.
陈霖面上一紧,身形半侧,挥掌疾迎!
这一掌他用了十成功劲.
"波!
"的一声震天巨响.
接着是一声闷哼!
"绝命尊者胡竺生"蹬蹬蹬一连退了五个大步,陈霖身形连晃,被对方的刺骨寒飚,窒得打了两个"噎!
""雪山三尊者"做梦也估不到眼前这少年有这般深厚的功力,看样子单打独斗,决不是他的对手,堂堂"白骨教"外三堂的堂主,竟然对付不了一个后生小子,这事传出江湖,"雪山三尊者"的名号就得砸了,何况此际周遭隐秘之处,伺伏了不少黑白道的人物,这个脸他们无论如何也丢不起.
就在"绝命尊者"被震退之后,"千手尊者"错步欺身,狞笑一声道:"小子,待本堂主来超渡你!
"说着,双掌猛抡,幻起千重掌影,怪异至极的连挥带划,无数股锐厉劲风,发出撕风怪啸,齐向陈霖罩去,有如万弩齐发.
这种功力,简直是奇诡透顶,以一人而能在同一时间,发出无数股锐利如箭的劲风,确属使人难以置信.
陈霖双掌也自一阵挥抡,场中立时响起一片劲气击撞的"波!
波!
"之声,震耳欲聋,就在这连珠般的"波!
波!
"暴响之中,陈霖身形似魅,直踏中空而进,左掌挥抡如故,右掌变指,电闪点出,指向眉心之处.
"千手尊者"虽有千手之号,但在陈霖飞指疾点之下,只觉封挡无从,避无可避,不禁亡魂皆冒,身形电闪后退,双掌舞成一面密不留缝的掌墙,护住上盘.
陈霖使的是"血影门"中的绝着"飞指留痕",诡异厉狠冠盖武林,错非是"千手尊者",掌上有特殊造诣,如换别的高手,准得应指而倒.
陈霖得理不让,指式不变,如影附形跟踪而进,"千手尊者"但觉使尽浑身解数,仍然无法封挡得住,顿时冷汗直流,胆裂心寒,眼看"千手尊者"难逃.
蓦然——一股强猛绝伦的劲气,从斜里电闪劈来!
陈霖不遑伤敌,身形向右侧一飘,让过这凌厉的一击,眼光掠处,这出手袭击的,正是那额上有一块疤痕的"三眼尊者".
"三眼尊者邓超"在一掌拍出,解了"千手尊者赵辟"之厄以后,身形暴缩三尺,须发戟立,双掌上提平胸,衣袍无风自鼓.
陈霖见对方的怪态,心中微凛,不知对方要展什么绝着,忽见对方额头上的疤痕,渐次隆起,变成一个红色小球,思念未已,只听"波!
"的一声轻响,"三眼尊者"额上的小球,竟然爆炸开来,红光现处,射出一蓬细如发丝的血箭,广被五丈方圆.
陈霖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急切里一式"血影冲霄",直线射向空中,饶他闪让得快双腿已被数股血箭射中,只觉一阵麻痒,心知这血箭必含剧毒,顿时杀机大炽,旋身落地,快逾电掣的欺向"三眼尊者"连攻三掌.
惨嗥声中,"三眼尊者"张口射出一股血箭,身形摇摇欲倒.
"绝命尊者"与"千手尊者"双双怒喝一声,电闪扑上!
……陈霖双臂疾振,向两侧圈出层层劲波,势如滔天骇浪,硬生生的把两尊者扑来的身形逼了回去.
周遭隐伏的无数高手,全被这罕闻罕见的功力惊得心旌摇摇,咋舌不已.
陈霖逼退对方之后,并未跟踪进击,声音冰寒至极的发话道:"三位到底说是不说'四毒书生'的下落如何""雪山三尊者"这时已并肩而立,但其中的"三眼尊者"似乎受伤不轻,身形兀自颤动不止!
这三个不可一世的人物,在江湖中谁不忌惮三分,想不到今天栽得这么惨,尤其使他们惊异的是对方已被"三眼尊者"的毒功"无眼血针"射中,竟然行所无事,难道这小子已练到了百毒不浸的地步不成他们当然想不到眼前的人正是目今江湖盛传的"血魔"传人"活阎罗",因修习"血影神功"之故,已具备有克毒的本能!
陈霖因另有打算之故,所以未曾施展"血影神功",否则的话,这"雪山三尊者"怕早已当场伏尸.
且说陈霖见对方只顾狰狞恶毒的瞪视着自己,不答自己的问话,更是火上加油,身形陡地前飘五尺,冷哼一声道:"你们既然不肯说,我也不勉强,先打发了你们之后,我自会找上'白骨教'总坛,弄个水落石出!
"说着,俊目倏然射出两道骇人煞光,正待……破空之声传处,数条人影,飞泻落地,其中之一匆匆向"雪山三尊者"道:"禀堂主,点子已在三里外现踪,正向此处而来,'赤衣帮''和合会'都派有高手追蹑在后!
"接着人影又起,径朝前道射去,瞬息无踪!
"雪山三尊者"互望一眼,连门面话都顾不及交代,转身飞遁而去.
陈霖心里暗叫一声:"你们还逃得了!
"身形将起,转念一想,又松了内劲,定下身形,忖道:"看样子那'桐柏派'的新任掌门'桐柏一剑西门俊'即将到来,既然'风雷掌钟子乾'是他的师弟,而钟叔叔又是父亲的拜弟,说不定自己与'桐柏派'也有相当渊源,这些魔头们生心要劫夺传派之宝'轩辕经',这件事我可不能不管,我何不如此如此……"心念之中,身形一展,朝一座密林之中射去!
……桐柏山下的三里坪,看上去一片死寂,与平时并无二致,但暗中却隐伏了无边的杀机,一场血雨腥风,正在酝酿之中!
……一行十余人影,风驰而来,逐渐已进入三里坪中.
就在此刻……四周响起一片嗖嗖的破空声,无数人影,从四外的隐秘处所,纷向坪中射落,把那十几人围在居中.
那十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双手一举,全部停下身来,这时可以看清,那为首的一个年在四十开外,修伟威棱,双目开合之间,精光隐隐,腰系一柄长剑,后随的十几人,都是四十以上的年纪,一个个面现悲愤之容,环扫着四围的人.
那为首的修伟剑客,目露威棱,朝四下扫了一眼之后,朗声道:"在下'桐柏一剑西门俊'不知各位有什么指教!
"四围的人群中,立时响起了一片嗡嗡之声,紧接着东首的人群之中,走出三个身穿火云长衫的老者,到场中央站定,其中一个道:"西门俊,今天的事,不说你也明白,老夫等三人奉敝教主之命,专程而来,别无他意,向阁下借观一下'轩辕经',阁下如能赏脸的话,可免伤和气!
""桐柏一剑西门俊"哈哈一笑道:"轩辕经乃本派传派之宝,慢说不在身边,即使在身边,我西门俊拼却肝脑涂地.
也要予以保全,三位此言,未免有悖武林道义!
""嘿嘿,掌门人,你保有了'轩辕经'这么多年,谅来必有惊人造诣,江湖中达者为王,咱们不必徒费神色,手底下见真章吧!
"忽然……嘿嘿冷笑声中,涌出八个玄裳老者,朝来人桀桀一笑道:"东海八魔,难道也想分一杯羹"八个玄裳老者之一冷哼了一声道:"阁下刚才曾说过江湖中讲究达者为王,难道只许你们赤衣教伸手,别人就不能问津""依阁下之见""秘笈只有一本,说不得只好一较高下了!
"三个着火云红衫的"赤衣教"老者,身形侧转,面对"东海八魔",反而把"桐柏一剑"等十几人冷在一边.
场中空气骤呈紧张,双方都现出剑拔弩张之势,看样子拚斗在所难免.
这时,西面的人群突然裂开一道门,徐徐走出八个年轻男女,一男一女,分成四对,联肩走向场中,每人背上背了一柄长剑.
场中互峙的两方,不禁面色又是一变.
四对男女走到距场中人约三丈之处,停下身来,排成一字式,那先头的年在二十上下的剑客,俊目遍扫场中各人一眼之后,冷冷的道:"和合会八大弟子敬陪末座,彼此!
彼此!
""东海八魔"之一道:"贵会也想问鼎'轩辕经',怎的派你们几个男女娃儿来!
"八个年轻男女面上顿现怒容,当先的那剑客道:"江湖无老小,功力分高低!
"一言方落,南边的人群中,又走出三个襟绣白骨骷髅的白发老者,众人面上为之一变,火云红衫的老者之一哈哈一阵狂笑道:"妙极,白骨教外三堂堂主'雪山三尊者'也来凑兴,今天桐柏山下的三里坪,可以称得上是群英大会了!
"三尊之首的"绝命尊者胡竺生"嘿嘿一阵干笑道:"好说!
好说!
老夫等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不过!
嘿嘿!
为了避免贵我两教互伤和气起见,我看三位还是抽身为妙!
""赤衣教"三老者面上登时变色,其中之一道:"胡堂主这话甚合老夫的心意,我三人也是奉命行事,贵我两教平素唇齿相依,当然不愿为这区区'轩辕经'而成火水之势,但……"说到这里,话一顿,以目向"和合会"八大弟子和"东海八魔"看了一眼,语含深意的又道:"即使本教拱手让贤,恐怕三位也未必能够平安得手""绝命尊者"傲然一笑道:"只要贵教答应不伸手,至于其他的……我看倒毋劳挂齿,本教自信还应付得了!
"说完眼光向在场的各教派的高手一扫,一副我独尊之态.
首先,"和合会"的八大剑手,齐齐在鼻孔内冷嗤了一声.
接着,"东海八魔"仰天一阵哈哈,其中之一愤然道:"阁下未免太过目中无人,我八兄弟不是几句大话就可以唬退的!
""千手尊者"冷冷的接口道:"你东海八魔别太不自量力,凭你们那两手还是识趣一点的好!
""东海八魔"气得须眉俱竖,齐齐怒哼了一声,围向"雪山三尊者".
"赤衣教"三老者和"和合会"八大剑手,分朝两侧闪开,他们是唯恐天下不乱,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正好蓄锐而待,冀收渔人之利.
杀气顿时迷漫全场……一旁的"桐柏派"十几个高手,心里可大不是滋味,虽说"桐柏派"十多年前,遭逢变故,而自八大门派之中除名,但总还是一个门派,现在竟然被一些江湖帮教,当作了俎上之肉,一个个目眦欲裂,悲愤填膺.
场中,除了"东海八魔"势力上比较孤单外,其余"白骨教""赤衣教""和合会"都是当今江湖中最大的帮派,势力几乎凌驾七大门派之上,如果互相硬拚的话,鹿死谁手,很难逆料.
至于暗中还潜伏了多少魔头,更在未定之天.
四围,各帮派的高手,都在密切的注视着情势的发展.
"东海八魔"站定方位之后,其中四魔攻向"绝命尊者"另外四魔,分别以二对一攻向"三眼尊者"和"千手尊者".
刹那之间,人影闪晃,掌风呼轰如雷,劲气四溢,激荡成涡.
"赤衣教"三个着火云红衫的老者,互使一个眼色,同时扑向"桐柏一剑"等人.
"和合会"的四对男女剑手,齐齐吆喝一声,身形电闪前飘,一字式排在"桐柏派"诸人之前,寒芒动处,八只剑挥舞起一片光墙,把"赤衣教"的三老者硬给挡了回去,一场混战,终于揭开了序幕.
那边"东海八魔"已有三魔分别伤在"雪山三尊者"的手下,其余五魔,忘命狠攻,战况极为惨烈,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雪山三尊者"功高一筹.
这边"和合会"的八个男女剑手,对敌"赤衣教"的三个老者,秋色平分,看起来一时之间,很难分得出高下.
"桐柏一剑西门俊"衡量目前态势,如果他率众突围的话,必然会引起群魔联手合击,所以只有待对方分出高下之后,再定行止.
半盏热茶的时间过后,"东海八魔"之中,又有两魔伤在"雪山三尊者"之手,余下的三魔,见大势已去,互相招呼一声,暴退出圈外,"雪山三尊者"目的是在"轩辕经",对方既退身,也停手不攻,三魔扶起伤者,匆匆的交代了几句场面话,在"雪山三尊者"的冷笑声中,狼狈退出场外而去.
"和合会"八剑手和"赤衣教"三老者,兀自狂斗不休!
……"雪山三尊者"目送"东海八魔"的身影在场中消失之后,齐齐转身,向"桐柏一剑"等人身前缓缓欺去!
"锵啷!
"连声,"桐柏派"诸人长剑齐齐出鞘,蓄势而待!
……与"桐柏派"掌门"桐柏一剑西门俊"并肩而立的,是一个发如乱草,尖脸削腮的猴相老者.
"雪山三尊者"欺到诸人面前一丈之外,停住身形,"绝命尊者胡竺生"目注那猴相老者,阴恻恻的一阵怪笑道:"猴叟曹贻,你也想来淌这场浑水""猴叟曹贻"两只精光灼灼的眸子一眨,嘻嘻一笑道:"我老猢狲命只一条,为了急友之难,只好豁出去了!
""绝命尊者"不屑的道:"姓曹的,你如执意如此,那也是无法的事,不过我提醒你,你这样牺牲了未免不值,阁下最好三思而行!
""猴叟曹贻"面色一整,大义凛然的道:"值与不值不劳三位挂齿!
""桐柏一剑西门俊"沉声喝道:"雪山三尊,不必假惺惺了,出手吧!
"蓦然一一一一阵刺耳的冷笑传处,一条人影,鬼魅般的飘落场中:惊叫之声.
响成一片,场中各人转目望处,不由亡魂皆冒,骨软筋酥……这飘落的人影,赫然是一个周身赤红如血的怪物,连毛发眼神,都是血红之色.
"血魔!
"有人失魂落魄的狂叫出声!
这传说中的魔尊出现了,不知他何以会在此地现身,难道这如神话一般的人物,也想染指"轩辕经"如果是的话,场内场外数以百计的高手,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谁敢出手和这传说中不可一世的魔尊一争长短呢场中,"雪山三尊者"等十几个各帮派的顶尖高手,一个个如被钉在地上,寸步难移,眼中射出骇极的光芒.
三百多年前的魔尊,竟然会突然出现在桐柏山下,这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传说中,这恐怖怪物,杀人如麻,三百多年前,合十三门派之力,再加上近千的高手,围攻这魔尊在"血池"畔的"生死坪"上,激斗三昼夜,"生死坪"上尸山血海,而他仅只受伤而退,其功力可以想见,三百年后的今日,他的功力更加不可想象!
三百多年前的人物,能活到现在吗这是场中每一个高手心中的疑问,但谁敢出手试探,开口相询,宁可信其有,不敢测其无!
"桐柏派"众高手,更是心碎胆裂,惊魂出窍,如果"血魔"是为了"轩辕经"而来的话,他们连一拚的机会都没有.
场中顿时静得连每个人的呼吸都可以听得到!
恐怖的气氛,笼罩着整个三里坪,似乎每一个人都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血魔"眼射骇人血芒,向所有的人打量了一眼,这一眼使被看的人不禁的打了一个哆嗦,一个个脸现死灰之色.
传说中,"血魔"武功深如瀚海,心狠手辣,杀人于举手投足之间,任你一等一的高手!
无法当其一击,如果今天,他大开杀戒的话,场中的人恐怕无一幸免.
所有的高手,一个个如待决之囚,等候着最后的宣判,是生或是死!
现在,"轩辕经"的诱惑,还不如死亡的恐怖来得厉害.
"血魔",在环视了现场一周之后,开了口,声音冰寒得像是发自玄冰地狱,使人听了,不期然的浑身战粟:"像你们这等强取豪夺的武林败类,杀了并不为过……"话说至此一顿,所有的各帮派高手,一个个亡魂出窍,又听他继续说道:"不过,本人仰体上天好生之德,放过这头一遭,通通与我滚!
"此语一出,众高手如逢大赦,一条命大概是保住了!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无边的惊诧,这传说中的魔尊,竟然说出仰体上天好生之德的话,大大出乎众高手想象之外!
他的用意何在难道三百多年的潜修,已化尽了他的杀心他何以要替"桐柏派"解围但,怀疑是怀疑,各人纷纷移动身形,准备退去,万一这魔尊改变了心意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桐柏派"众高手,几疑置身梦中,决估不到这魔尊竟然会替他们撑腰解围,可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对方的用意目的何在如果他待所有的人散尽之后再出手……"桐柏一剑西门俊"战战兢兢的上前几步,恭施一礼道:"晚辈桐柏派后人'桐柏一剑西门俊',打算重整门派,不料因传派之宝'轩辕经'之事而引起武林人物觊觎,意存劫夺,若非老前辈援手,桐柏一派,可能因此而斩,此恩此德,敝派当垂为门训,永传不忘!
""血魔"冷冰冰的道:"轩辕经确实在你身上"这话问得桐柏派十几个高手心头巨震,心想:"完了,对方的目的原来在此!
"桐柏一剑西门俊面色一变之后,恭声道:"轩辕经已随晚辈的师兄陈其骧同时失踪!
""陈其骧是……""他就是本派的第二代掌门,失踪于十五年前!
""血魔"略一沉吟之后,道:"可能的话,我替你们寻回'轩辕经'!
"这句话更出人意料之外,桐柏派诸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事情发展奇突的简直不像是事实,然而,事实俱在,却不由使人不得不信.
"桐柏一剑西门俊"再次为礼,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道:"晚辈谨谢老前辈成全之德!
""掌门人不必多礼!
""猴叟曹贻"这时忙抢步上前,深施一礼道:"晚辈江湖人称'猴叟曹贻'敬谒老前辈!
""血魔"两道红似火焰的眼神,朝猴叟一扫,道:"嗯,你能急友之难,诚属可嘉!
"此际,四周的高手已退去了大半,但他们退得非常缓慢,好奇心使他们忘了凶险,要想一看最后的结果.
蓦在此刻——数十丈外的苍林中,突然传来一阵撕风裂云的刺耳怪笑,一个如狼嗥般的声音道:"你是谁,竟然敢冒充血魔!
哈哈哈哈,三百多年前的'血魔',怕不早化骨灰,还能活到现在""血魔"身躯,似乎微微一震!
这突如其来之变,使那些离去的各帮派高手,纷纷驻足以观发展,这句话深深地打入每一个人的心坎!
对呀!
人终竟是人,哪有能活三百多岁的道理!
"桐柏派"诸人,顿感手足无措,面面相觑,骇异不已.
"血魔"缓缓转过身形,面对那怪声所发的苍林,寒嗖嗖的道:"什么人给我出来!
"随着话声,只见苍林之中,两条人影,冲天而起,盘空三折,两个起落,如流星划空般落场中,停身在距"血魔"三丈之外的地方.
只见现身的两人,竟然是一般无二,一模一样的一双怪人.
身长在八尺开外,枯瘦如柴,长发纷披及腰,露出一张青乌色的皮包骨的瘦脸,眼小如豆,闪射着骇人至极的青芒,一式的既宽且大的黑色布袍,单只这副半人半鬼的形象,就足以使人丧胆亡魂、遑论其余.
"芒砀二鬼!
""猴叟曹贻"脱口呼出这两个怪人的名号.
"芒砀二鬼"转着四只青光闪闪的眸子,打量了"血魔"半晌之后,突然狼嗥鬼哭般的一阵怪笑,笑声足足持续了半盏茶的工夫,才告停了下来,其中之一道:"你敢冒充血魔""血魔"仰天一笑道:"芒砀二鬼,你俩是来找死的吗"另一鬼声如破竹也似的道:"你究竟是谁""血魔"仰首望天,不予置答.
那些本已离去的各帮派高手,这时又纷纷像潮水般涌回,但却停在五丈之外!
不敢再向前逼近!
"桐柏派"诸人,觳觫不己,他们深知这"芒砀二鬼"凶残阴狠成性,在江湖中予取予求,并喜欢生啖人心,活饮人血,功力较之"雪山三尊者"更高,二鬼向例是同进同退,出手必双.
"血魔"是真是假,谁也不能论断,因为他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有关他的一切,仅是武林故老代代相传而来,谁也不曾亲眼见过,但依情理而论,"芒砀二鬼"的揣测,十分有理,人,终竟是人,没有能活到三百多岁的道理.
但眼前的人又是谁呢当今武林中从未听说有人练成这种周身赤红如血的怪武功!
而且,这传说的来源是起因于"八旗帮"的二堂主三香主在"生死坪"上,被"血魔"的传人"活阎罗"以独门手法"飞指留痕"所杀而告传遍江湖.
如果说"血魔"已不在人间,这当前的"血魔"是假的,那无数年代以来,所有身入"血池"的人,无一生还,这又作何解释而且传言中他的传人未满二十于是一一三里坪上的高手们,怀着疑惧参半的心理,在等待事实的发展,反正不论后果如何,已有"芒砀二鬼"出头,与旁人无忧.
"芒砀二鬼"见对方的态度,顿时感到莫测高深起来,对于自己的推断,已有些儿动摇,万一对方是真的"血魔"的话,他俩立时就得做真的鬼了!
"血魔"凝注了"芒砀二鬼"半刻之后,冷冰冰的道:"你俩是自了还是要我动手"语气的狂傲冷森,使得所有的高手由背脊骨冒出寒气!
"芒砀二鬼"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三步,心里忖道:"如果对方真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重临江湖的话,想逃也逃不了,如果自己的推测正确的话,又何惧之有!
"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二鬼存心以生命作孤注一掷,真假当可立判.
"芒砀二鬼"之一强捺心神,硬起头皮道:"如果你真的是三百多年前的血……唐中巨老前辈,我兄弟俩决不敢有劳出手,立即自决当场,可惜……""血魔"依然冷冷的接口道:"可惜怎样""芒砀二鬼"天生的一对恶物,心意相通,互望一眼之后,齐声答道:"可惜你不是!
"是字方落,双双以毕生修为内力,电疾攻出一掌,势若骇电奔雷,劲道万钧.
"血魔"怒哼了一声,也是双掌齐扬,猛推而出……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声中,双方各退了一步.
"芒砀二鬼"鬼号般的狂叫道:"你不是血魔,决不是!
"所有在场的高手,心神一震之后,立时起了一阵骚动,这一对掌,证明了当前的"血魔"决不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否则的话,"芒砀二鬼"岂能挡得下他的一击,于是,恐怖的心理大减,不约而同的向场中逼近了一丈.
"桐柏一剑"等人,心中的感受,可非笔墨所能形容,想不到事态的转变,如此诡谲玄奇.
这"血魔"竟然是冒牌货.
但他是谁呢他何以练有这种传说中的"血影神功"呢即使是假的,但他能接得下"芒砀二鬼"全力的一击,这种功力也够相当骇人的了,放眼当今武林,能接得下二鬼搏命般一击的,可说少之又少.
"芒砀二鬼"胆气顿豪,先把两只豆大的眼睛,朝"桐柏一剑"等人一扫,然后再转向"血魔",阴恻恻的一笑之后,身形电闪一分,一左一右,又告全力攻出.
"血魔"左右开弓,"波!
波!
"两声巨震,双方又互换了一掌,依然旗鼓相当.
各帮派的高手们,贪婪之心又告复活,他们又想到了稀世瑰宝"轩辕经",他们希望这身份不明的"血魔"和"芒砀二鬼"鹬蚌相争,而伺机收渔人之利.
"芒砀二鬼"乍退又进,鬼爪如幻,分进合击,似有意要在数合之内,击倒对方.
"血魔"身影有如幽灵,在"芒砀二鬼"凌厉的攻招之下,暴退五尺,只见他眼中的血芒,陡然炽盛起来,周身散发蒙蒙血影.
"芒砀二鬼"见状,不由心中巨震,身形一闪,又朝……突然——冷笑声中,"血魔"双掌一圈一划,一道红光闪闪的掌风,应掌而发.
一声惨绝人寰的厉嗥起处,二鬼之一,首当其冲,被震飞两丈之外,"砰!
"的一声,尘沙扬处,声息顿杳,看来已名登鬼录.
看得所有在场的高手,胆颤心寒,有人惊叫出声:"这是血影神功!
"另一鬼,见骨肉惨死,悲啸一声,忘命的猛扑而上.
又是一道红光闪烁,那一鬼被震得身形一连几个翻滚,张口狂喷血箭,一声夺人魂魄的厉啸声中,那一鬼居然翻身再起,右手上扬,五指箕张……枯瘦黛黑如鸟爪的手掌,骤然涨大数倍,五指粗逾酒杯,黑底透亮,一步一步,向"血魔"身前移去,狞恶之态,有如横死冤鬼,令人不寒而栗.
众高手群中,又是几声惊叫.
"魔指追魂,他要与对方同归于……""血魔"身形微微一震,红光闪处,"血影神功"又告出手……同一时间,"芒砀二鬼"之一,狂嗥一声,右手五指,竟告离掌飞出,夹着一蓬血雨,穿过血影劲风,疾射向"血魔",快比电掣.
"血魔"睹状,掌式不变,身形向侧急扭……一声震彻全场的惨号,夹着一声闷哼!
只见"芒砀二鬼"中的一鬼,横尸在另一鬼的身侧,而"血魔"的身形,则呈摇摇倒之势,显而易见,他已在"魔指追魂"之下受了伤.
二鬼已死,"血魔"受伤,时机可谓千载一时!
"雪山三尊者"首先纵落场中,径奔"桐柏派"诸人,紧接着"赤衣教""和合会"……人影如飞蝗,纷纷围了上来!
"桐柏派"十几个高手,背背相对,连成一个面向外的剑阵,奋力抵敌.
一声阴森冰寒的笑声起处,只见一条红影,穿入人群之中刹那之间,只见:尸体横飞,红光闪烁,血雨狂喷,惨嗥声,闷哼声,金刃破风声,喝斥声,……交织成一首凄绝人寰的交响乐章,三里坪上,杀气弥天,血腥扑鼻,地狱惨魂般的画面,层层叠出,惨不忍睹.
人,不断的减少!
尸体,不断的增加!
然而,那些未死的,依然猛扑不休,他们在贪欲的支配下,忘了死,忘了一切!
杀劫,如火如荼的展开!
那边"桐柏派"的剑圈,已被击溃,"桐柏一剑西门俊"和义薄云天的"猴叟曹贻",浴血奋战,各敌住一个"雪山尊者",其余的桐柏弟子,悲死即伤,情势危殆非凡,如果再持续半盏茶的时间,"桐柏派"诸人,可能无一幸免.
战况愈演愈烈,那些功力较差的,早已横尸当场,剩下来的,都具有不俗的身手,"血魔"每一出手之间,必有至少两人丧命,但,人数太多,此仆彼起.
"血魔"似乎对于"桐柏派"诸人,非常关怀,频频窥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施展绝招,"桐柏派"连新任掌门人在内,就得全部横尸当场.
心念之中,沉声喝斥道:"要命的都给我退出场去!
"但,没有一个人应声退出!
"血魔"自顾自的苦笑一声,左掌"血影神功",右手"飞指留痕",两种神功,同时施展,专拣人多的地方出手!
有如滚汤泼雪,当者披靡.
这一来,情势大变,那些幸得不死的高手,已经觉悟到再斗下去,无异找死,于是纷纷撤身场外!
"雪山三尊者"猛攻数招,迫退"和合会"八大弟子之中仅余的五人,疾扑向"桐柏派"的五个尚在力拚"赤衣教"三老者的高手!
眼看"桐柏一剑"等人决无法在"雪山三尊者"的手下走过三招……"血魔"飞掠而前,疾扑功力最高的"雪山三魔"!
"绝命尊者"首当其冲,惨嗥半声,仆地不起,紧接着"三眼尊者"被"飞指留痕"点中眉心,闷哼一声,横尸就地,这一来,"桐柏一剑"等人,压力顿减,情势立刻好转.
"千手尊者"见其余两尊者已告毙命,不由惊魂出窍,正待飞身……红影闪处,一股万钧劲道,压体而来,急切里,就势斜飘八尺,身形未稳,眼前红影又现,连意念都来不及转,只感胁下微麻,劲道全消,"噗通!
"栽倒.
"赤衣教"三个火云红衫老者与"和合会"的五弟子,偷眼瞥扫场中,入目一片尸山血海,人已走得一个不剩,"血魔"赤红的身影,已告逼进身来,不禁魂散魄飞,闪电般飞身疾遁!
暴风雨终止了,三里坪中,尸山血海,为武林近百年来,罕见的血劫.
"血魔!
"是真是假,仍然是一个谜,但有一点可以认定,照武林相传下来的故事推断,这血魔决不是三百年前的"血魔",因为功力悬殊了二三成,话虽如此,已足够使整座武林为之震动了.
"桐柏一剑西门俊"和"猴叟曹贻"双双向"血魔"重申谢忱!
"血魔"似乎也受了点伤,扫了两人一眼之后,沉声道:"愿不久的将来,'桐柏派'再度跻身八大门派之林,那'轩辕经'我将尽力为你们寻回!
再见!
"说完,疾行两步,一把抄起被制住穴道的白骨教外三堂堂主之一的"千手尊者",电闪而去,转眼之间,消失在山岚雾影之中.
晚风夕阳之下,"桐柏一剑"等人,埋死救伤之后,径奔桐柏山"碧云山庄"而去.
这一场夺宝之役,生还者寥寥无几!
江湖中又是一阵风风雨雨,传说纷坛:"血魔"真的出现了,但真为莫辨,功力之高,骇人听闻!
连毁"雪山三尊者""芒砀二鬼"等不可一世的高手……武林,又面临一次血的恐怖!
且说"血魔"夹起被制的"千手尊者"径朝山深林密之处驰去——"千手尊者"穴道被制,苦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眼可看得分明,他奇怪"血魔"何以要挟持自己,难道这魔尊另有什么企图不成!
眨眼工夫,来到一处隐蔽之所,"千手尊者"被解,但只觉浑身劲力全失,试一提气,眼前一黑,几乎晕死,原来"血魔"已在不知不觉之中,废了他的武功.
奇事又发生了,只见"血魔"身上的血芒渐消,转眼之间,回复为一个俊美已极的少年,原来正是向自己师兄弟三人追问"四毒书生"下落的那少年,不禁张口结舌,呐呐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道:"你……你……你为什么要冒充血……""哈哈,冒充,货真价实,如假包换,何谓冒充,现在你总可以说出'四毒书生'的下落了吧!
""嘿嘿,小子,大不了一死而已,本尊者就是不说,你待如何""这可由不得你!
""千手尊者"目蕴无比怨毒之色,厉声道:"小子,你到底是谁""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叫活阎罗,'血影门'第三代掌门,明白了吧""你……你……就是那……活阎罗……""嘿嘿,不错!
活阎罗……血魔……二而一,一而二,就是在下,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不说!
""好极!
"陈霖口里说了一声好极,右手中指,虚空向"千手尊者"的身躯一点,"千手尊者"不由杀猪似的惨叫起来,冷汗涔涔而下,只觉全身如虫行蚁咬,五腑皆裂,痛得在地上翻滚不休!
"你说是不说""不……说……"陈霖的手指,又是虚空两点,"千手尊者"惨号更烈,频频以头碰地,双手把地上抓成了两个深坑,力竭声嘶的道:"我……说"说!
""四毒……书生……并没有……死,现在……""现在何处""在……在……"忽然他瞥见一尺之外,有一小根突出地面的石笋,一咬牙,翻过身去,把自己的太阳穴对正那石笋撞去,"扑!
"的一声,红光迸现,不可一世的"雪山三尊者"之一"千手尊者",就这样结束了生命.
陈霖待到发觉,阻止已是不及,不禁恨得牙痒痒的!
自言自语道:"你不说,还有旁人会说,我誓必得到这个答案不可!
""哟!
什么答案"语如黄茑出谷,珠落玉盘,悦耳清脆之极!
陈霖一怔神之后,冷喝一声道:"什么人""何必这样凶霸霸的!
"话声中,一阵香风飘处,面前已立定了一个美艳如仙身着玄色劲装的少女,只见她生得琼鼻瑶口,眉黛春山,杏眼桃腮,口角上方,两道浅梨涡,望着陈霖嫣然一笑,这一笑有若百花齐放,春到人间,看得陈霖心头一荡.
"这白发老儿是你杀的,嘿!
白骨教的堂主!
"陈霖心头又是一震,把眼转向别处,冰冷至极的答道:"是我杀的又怎样""你功力还不错嘛,你真的是'血魔'的传人'活阎罗'"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看样子这少女必定隐在一侧很久了,所以自己方才说的话,全给对方听了去,自己被人隐身在侧,还浑然不觉,这跟头栽得不小!
"是又怎样""咦,你真是狂得天下少有,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那少女口中说话,娇躯又向前移了数步,双方相距不到五尺,扑鼻异香,薰得陈霖心如鹿撞,只好转过头来,后退了两步,他这才又看清,这少女美则美矣,只见眉目之间,隐含荡意!
陈霖孤僻冷傲成性,面上依然一片冷漠之色!
那少女了无羞态笑盈盈的又道:"嗯!
活阎罗,这名字太可怕了,当然这不是你的名字,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啊!
我忘了告诉你,我叫柯如瑛!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这名字好熟,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过,不由脱口喃喃的念道:"柯如瑛,如瑛!
柯……""对了,柯如瑛,那你的名字呢"陈霖冷冷的瞥了那少女一眼,道:"我没有名字!
""嘻嘻!
猪有名狗有姓,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名字,你不肯说罢了!
"陈霖冷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香风飘处,那身着玄色劲装的少女柯如瑛俏生生的横拦身前,樱口微张,露出一排编贝也似的玉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朝陈霖上下打量,满面春风的道:"你既然不愿说出名字,我也不希罕,我问你,你是不是跟你师父来的""我师父""嗯!
三里坪中造成浩劫的'血魔'你不是他的传人吗"陈霖心放宽了一半,原来这少女并没有完全把自己对"千手尊者"说的话全听了去,下意识的点头,算是答复,那少女又道:"你还在追问什么……什么……哦!
'四毒书生',对吗"陈霖俊面倏寒,没好气的道:"这关你什么事"柯如玻脸上可有些挂不住了,三番两次的被这"活阎罗"奚落,粉脸一变道:"我高兴问,怎么样""可是在下不高兴回答你!
""不高兴也得高兴!
"陈霖不由啼笑皆非,世上竟然有这样刁蛮的女子,他不禁想起那在"生死"外,所遇的白衣少女楚玲,有如幽谷百合,给人的印象是淡雅高洁,而眼前的柯如瑛,却是刁蛮任性,两相比较,恰好成强烈的对照.
当下愤然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没有什么,礼尚往来,我连我的名字都告诉了你,而你却未回答我半句问话!
""在下没有要求你说出名字,是你自己说的,关我什么事""不管,你非得回答我!
"陈霖气得鼻孔里直冒热气,怒哼一声道:"无理取闹,我可没工夫和你歪缠,一个大姑娘家……哼……真是不知羞……"说完又待举步……这几句话,可着实伤了她的自尊心,登时粉面罩霜,眉目带煞,娇斥道:"活阎罗,慢走!
你在骂谁""骂你!
""好哇,别人怕你,姑娘我可不在乎,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你,免得你以后再如此目中无人!
"口虽如此说,可是她并不动手,从她的眼色里,可以看出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第一眼看见陈霖,一颗处女芳心,便已怦然而动,但她却想不到对方一表人材,俊美飘逸,竟然冷硬如铁石,愈是如此,愈使她芳心相向.
她不顾少女的矜持,换来的却是冷眼!
陈霖怒极反笑道:"凭你也想教训人""你不相信""不是不相信,而是你不配!
"柯如瑛自己何尝不知道她岂是"活阎罗"的对手,她之所以如此做作,只是一个字在作祟而已,这个字便是"情",她对他已一见生情,现在被对方这么一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玉齿一紧,出手就是三掌.
陈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右掌斜斜划出,把对方的掌式硬封了回去.
柯如瑛小性突发,娇躯一扭,玉掌翻飞,凌厉奇诡的一连攻出了九掌之多,名虽九掌,快捷的有如同时攻出,指向周身要害大穴.
陈霖心中不由一凛,别看小女子功力竟然不亚于已死的"千手尊者",身形连连闪晃,才堪堪避过这一轮快攻,不禁动了真怒,大声道:"姑娘若再相逼,在下可要出手了!
"柯如玻毫不为意的道:"姑娘我不在乎!
"说着,又是一轮疾攻.
陈霖一面躲闪一面忖道:"若不给她点厉害尝尝,恐怕不知要缠到什么时候!
"心念动处,身形捷若电闪,诡如鬼魅般的欺向对方……柯如瑛只戚眼前一花,对方右手中指距自己的眉心不及一寸,避无可避,闪无可闪,不由芳容惨变,暗道一声:"完了,飞指留痕!
"双眼一闭……但奇怪的是久久并无动静,眼睛眯开一条细缝,偷偷看时,只见对方的手指,仍然没有移开,距自己眉心仅一寸之差,那俊美至极的面庞下,现出一种奇异的色彩.
女孩子心思最细,同时在某一方面,较之同年龄的男子更显得敏感,口里唔了一声道:"你点呀!
"整个娇躯向前一送……双方相隔咫尺,陈霖估不到对方会来这一手,一时手足无措,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如兰似麝的处女幽香,冲鼻而入,不由心里一阵荡漾,夹脖子通红起来,急忙里,双手向外一推,无巧不巧的触着两团软绵绵的东西,全身有如触电,倒退不迭.
而她也在他这一推之下,直跌出一丈开外,仆地不起.
陈霖怔怔的望着她的娇躯,不知如何办才好!
久久毫无动静!
陈霖心里暗道:"这可是你自作自受,谅来决无妨碍,你就多躺一会吧!
"冷冷的眼神,再度瞥了一眼柯如瑛的娇躯,转身便走!
方走得数步,只听一声娇斥道:"狂徒,你与我站住!
"陈霖不由一愕,止住脚步,微风动处,柯如瑛脸上红晕未消,但眼中却透出骇人煞光,横挡在身前,一副娇躯,激动得如花枝乱颤.
陈霖语冷如冰的道:"姑娘唤住在下,还有什么要说"柯如瑛脸上顿时浮现一抹幽怒之色,瞬间又化为激愤之容,樱唇咬紧道:"我要杀你!
"陈霖惊愣的退了一步,继之哈哈一笑,冷漠依旧的道:"为什么""你欺负我!
""我欺负你这话从何说起"柯如瑛秀目一红,眼角登时蕴了两滴泪珠,陈霖的冷漠,确实伤了她的芳心,这真是所谓的"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送花落"了!
她恨陈霖太过冷漠无情,在推倒了自己之后,连理都不理,径自走开,这对一个情有独钟的人来说,这刺激够大够深.
世界上凡是渴欲得到而不能得到的东西,往往把它想得更完美,渴望的心也就更切,柯如瑛目前正是这种情形.
陈霖心里对这痴得可以的姑娘,未始不动心,人是感情的动物,决不可能冷漠到这种地步,何况食色性也,即使是圣贤,又有几人能跳出情感的圈子,一来陈霖幼遭惨变,独处"血池别府"直到成年,养成他愤世孤僻的习性,即使心有所感,面上亦不轻易流露出来,二来初见面之际,对方眉目之间的荡意,使陈霖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而且对方的举止,似乎也嫌轻佻,所以他对她可以说是不敢承教!
"姑娘要杀在下,就请动手,否则在下要失陪了!
"柯如瑛眼角的两滴泪珠,终于滚了下来!
恨恨的道:"活阎罗,目前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但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这话说得陈霖为之心头一寒……好半晌才吐了一口气道:"姑娘既然立意如此,在下在江湖中随时候教!
"柯如瑛粉面之上,一片惨然之色,如果不是她好胜心强,不愿在陈霖面前示弱,她真想大哭一场,以发泄心中的哀怨.
蓦然——不远之处传来一阵女人的呼唤:"小姐!
小姐!
……"声音由小及大,由远而近.
柯如瑛粉面又是一变,一双秀目,朝陈霖狠狠的瞪了两眼,咬牙切齿的道:"活阎罗,记住,有一天我必杀你!
"说完,娇躯一晃,朝呼唤声传来的相反方向,电闪逝去.
陈霖望着她逝去的背影,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然后瞥了一眼一旁的"千手尊者"的尸体,缓缓步出这隐蔽之所,行了不及十丈,一条娇小人影,迎面射来!
陈霖不由止住了身形!
"噫"随这一声惊噫,那条人影,已落在身前不到两丈之地!
原来是一个青衣小婢,看年纪在十四五岁之间!
那青衣小婢,长得姿容不俗,秀丽非凡,似乎被陈霖的俊美所吸引,只顾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无言!
陈霖也懒的理她,见她不说话,举步又走!
"喂……你……你……哦,相公,你可曾见我家小姐"陈霖心里知道这青衣小婢必是来寻柯如瑛无疑,故作不解之色道:"你家小姐,谁是你家小姐"青衣小婢,不由面上一红,讪讪的道:"对不起,相公,是我说得太急了些,不曾说清楚,我家小姐,叫柯如瑛,美赛天仙,年方十七,身穿玄色劲装……"陈霖不由莞尔一笑,摇摇头道:"不曾见过!
"青衣小婢,面上现出一抹失望之色,自言自语道:"一会工夫,又去了哪里,害得人好找!
"说完之后,又把眼光注到陈霖的脸上,天真的道:"相公,你好英俊呀!
如果你见到我家小姐,哼!
你们真是一对.
"这几句天真的话,说得陈霖面红过耳,心里说道:"哼!
一对,你家小姐口口声声要杀我呢!
"心里想,口里可没说出来!
青衣小婢见陈霖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小嘴一撇,转身驰离.
陈霖独对林空,懊丧已极,满希望能从"千手尊者"的口中,探出杀母仇人的下落,谁知功亏一篑,竟让"千手尊者"自尽而死,他仔细的分析一切经过:"白骨教"头目以下的教众,在听到问及"四毒书生"的下落时,面上均现茫然之色,而堂主以上的人物,却又是一副讳莫如深之态,"千手尊者"在将要说出之际突然自决,看起来这内中大有文章!
由此他也联想到素未见面的父亲,连他的名号都不知道,生死难明!
"风雷掌钟子乾"叔叔临死时说,自己还身负另外的血仇,仇家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要自己在艺成之后,找到"飘萍客李奇"就可知道究竟.
是什么样的血仇呢难道父亲他老人家……他不敢再往下想.
目前,除了向"白骨教"追询"四毒书生"的下落外,就是寻到"飘萍客李奇"的踪迹,才能揭穿这个谜底.
他也想到自己的功力限于时间,仅只练到五成,师父遗书指示,除非另获奇缘,可望速成,否则的话,要勤修一甲子……一甲子是六十年,那还谈什么报仇……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嗥,隔山遥遥传来!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忖道:"此地仍属桐柏山范围,莫非"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在人山途中又遭遇到什么……既然有'风雷掌钟子乾'叔叔这段关系在内,我可不能不管,如果坐令桐柏派从此灰飞烟灭的话,将何以对为自己舍命的钟叔叔!
"他想到就做,身形一展,施出"血影冲霄"盖世轻功,如一抹淡红色的雾气,向那惨嗥之声传来的方向冉冉飘去.
越过两座峰头之后,已渐闻喝斥怒骂之声,夹着金铁交鸣,劲风呼轰!
陈霖的身法更紧些!
几个起落之后,只见双峰夹峙中的一小片平阳之上,人影纵横起落,剑光霍霍耀眼,地上已横陈了数具尸体,场中人竟然有二三十之众.
一钩斜月,在群星环拱中,高悬西天,但在陈霖这等高手的眼中看来,视物不殊白昼,数十丈外,已把场中情势,看得一清二楚.
又是几个起落,陈霖已了无声息的飘身在场外七丈之处的一株古松之上.
场中——"桐柏一剑西门俊"和"猴叟曹贻"正分战八个男女剑手,地下躺着三具尸体,另四个"桐柏派"的弟子,分别接战四对男女各一的剑手,险象环生,情势十分危殆.
两丈之外,站立着一对蒙面人,看服饰是一男一女!
蒙面人身后,一字式排着男女剑手约二十人之多!
陈霖一看,那些男女成双的剑手,不禁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和合会"!
登时杀机上脸,忖道:"和合会明里派八名弟子参与三里坪之役,却在桐柏山中暗在埋伏了这多高手,可谓计划周密,可惜……嘿嘿,碰到我陈霖,诡计要成空了!
"只听那蒙面女人格格一阵娇笑之后,道:"西门俊,依本会长看来你还是乖乖交出'轩辕经'吧!
否则……嘿嘿!
"听语气那女人就是"和合会"的会长!
那蒙面男子立即接口道:"掌门人,你还打算等待那'血魔'来替你解围吗哈哈!
事情可一而不可再,何必再作这困兽之斗,如你就范的话,本会长言出如山,你仍然去复兴你的'桐柏派',做你的掌门人,'轩辕经'借阅三月,原物奉赵,在你复帮途中,如有困难,本会尽力帮扶,如何"又是一个会长!
原来这"和合会"是全部成双成对的,所以自会长起,以至会中弟子,都是男女各一!
"桐柏一剑西门俊"充耳不闻,手中剑起凤腾蛟,天矫盘旋,狠命苦斗.
那蒙面女会长的声音,又告如银铃般响起:"西门俊,你真的执迷不悟,莫怪本会长要下绝情了,到那时恐怕你死活都难!
""桐柏一剑西门俊"边以只剑敌住四个男女剑手,边厉声答道:"女魔,本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另一面,"猴叟曹贻"赤手空拳,接战四个剑手,看来是绰有余裕.
其他四个"桐柏派"弟子,以一敌二,战八个男女剑手,却是岌岌可危,看来再难支持过十招.
陈霖一看自己如再不现身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虽然他知道"轩辕经"并不在"桐柏一剑"的身上,已随前掌门人陈其骧一起失踪,但如果让这几人牺牲的话,"桐柏派"岂不绝了后吗!
他在考虑,应该以师尊"血魔"的面目出现,还是以本来面目现身如果以本来面目出现,今后在江湖中行动可能诸多不便,于是,他决定运起"血影神功",变形现身,首先,他把腰中的那柄受托于血池啃尸怪人"无虚剑吴佑年"的那柄"无虚剑"掖在襟下,然后,陡运"血影神功"……骤然之间,全身赤红如火,口里发出一长串刺耳如割的冷笑……场中正在交手的"和合会"剑手,齐齐撤招跳出圈外!
向蒙面人一行人身边靠去.
所有场内外的人,一个个心惊胆颤,眼光全朝冷笑声所发的方向射来!
"桐柏一剑"等人,已知来者是谁,顿时喜上眉梢,宽心大放.
红影闪处,一个周身赤红如血的怪人,已停身场中,眼射血红棱芒,向"和合会"所有的人一扫,这一眼看得那些和合会剑手,惊魂出窍.
"血魔"可以一再的对"桐柏派"施援手,使人猜想不透:就是"桐柏派"众人本身,也觉莫测高深,这魔尊何以垂情本派场中,顿呈一片死寂,死寂之中,透着浓厚的死亡气息,在惨淡的星月光照之下,更显得阴森恐怖,令人有如置身地狱之感!
"血魔"冷冷哼了一声之后,语音冰寒的向那两个为首的蒙面男女道:"你俩就是'和合会'会长"两个蒙面男女同时发出了一声轻"嗯!
".
"血魔"再次发话道:"如果你们愿意'和合会'冰消瓦解的话,尽管向'桐柏派'下手就是!
"这句充满了威胁意味的话,使得"和合会"所有的剑手为之心头巨震,如果以"血魔"的功力而论,这可不是虚言恫吓!
两个蒙面男女会长,互望了一眼之后,那女的朝"血魔"格格一笑道:"阁下到底是谁""血魔"——(即陈霖)——不由心中一震,冷然道:"你以为我是谁"蒙面女会长在这一问答之下,胆气又壮了几分,沉声道:"反正阁下决不是三百多年前的那'血魔',可以断言!
""为什么""阁下心里明白,何必要问!
""你们的意思是非要向'桐柏派'下手夺取到'轩辕经'不可"蒙面女会长向后退了一步,好半晌才反问道:"阁下与该派有何渊源""这不是你可问的话!
"蒙面女会长发出一声轻笑道:"阁下的目的不问可知,这种掩耳盗铃之举,瞒不过明眼人!
""血魔"怒哼了一声,身形似电,朝"和合会"众高手之前一掠,又折回原处,惨哼声中,有四个男女剑手,横尸就地.
每一个死者的眉心上,有一点拇指头大的血印!
所有"和合会"的高手,被这神奇的杀人手法,震得骨软筋酥,不自觉的纷纷向后倒退,惊呼道:"飞指留痕".
两个蒙面男女会长,心头为之巨震.
"血魔"沉声道:"这就是我的答复!
"那男的蒙面会长,前欺一步,厉声道:"不管你是真是假,本会弟子先后已有七个丧生在你的手下,这笔帐不能不讨!
""血魔"阴森森的一笑道:"讨帐的话,凭你们还不配,如果再不识进退的话,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和合会"是当今江湖中有名的大帮派之一,身为会长的,功力造诣当然不能等闲视之,而况在他(她)们的心里,认定眼前的"血魔"决不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因为这"血魔"的功力,固然可怕,但较之传说中的那位却差了许多,同时,既然潜修了三百多年,功力岂非更加不可思议,哪有不进反退之理,所以江湖中绝大多数的人,持有这种看法!
但,他是谁呢他的身手招数形貌,与传说中的那位魔尊,毫无二致这个疑问,也同样普遍存在武林人物的心中.
男女蒙面会长,虽然心怀惊恐,但又不甘心如此退走,好歹总得要试试,如果以半日前三里坪中"血魔"所表现的功力而论,全身而退,决无问题!
当下双双错步旋身,同时劈出一道如山劲气,涌向"血魔".
"血魔"冷哼了一声,一股淡红色的劲气,应掌发出.
劲气相接,发出一声通天巨响,震得四山回音如雷,双方竟然不分轩轾.
蒙面女会长胆气顿壮,道:"所谓血魔,功力也不过如此!
"话声中,双双扬掌,两道万钧劲流,有如怒海鲸波,又告涌卷而出,势道之强,骇人听闻.
"血魔"被对方言词一激之下,蓦集全部功力,猛劈而出,劲气红光大炽!
"轰隆!
"一声巨响,有如山崩地陷,激起周遭气流,激荡排云,波!
波!
之声,不绝如缕,闷哼声中,两个蒙面男女会长,踉跄倒退一丈之遥,才勉强止住身形!
血影劲流,余劲不衰,撞向两会长身后的剑手群中……惊叫与惨哼,同时响起,又有三个首当其冲的剑手,被震得狂喷血箭.
这一手,使得所有在场的高手,胆裂魂飞!
蒙面女会长,纤手上扬,而会中剑手们接连两挥,那些剑手之中,立即有人出来挟起地上的尸体,纷纷如漏网之鱼般的豕突狼奔而去.
男女两会长,再次瞥了"血魔"一眼,也紧随众弟子身后,电闪逝去.
冷月寒星,照着这凄清的峡谷!
"血魔"转目看了"桐柏一剑"诸人一眼,红影闪处,也自翩然而逝!
"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又一次死里逃生,心里把这神秘而恐怖的人物,感激得无以复加,但对于"血魔"的这种奇突作为,仍然在感激之中,渗入了三分悬疑.
且说"血魔"一路飞驰,不久之后,离开山区,上了官道,卸去了"血魔神功",又回复他翩翩美少年的面目——陈霖.
第二天的早晨,陈霖已到了枣阳附近的兴隆集,匆匆入集打尖之后,又顺官道而行,他为自己的行止感到苦恼,他要办的事很多,但却无法着手.
"白骨教"总坛究竟设在何处,江湖中无人知道,而且当他问及"白骨教"的事体时,被问的人,多变色而退,"四毒书生"的下落,只有"白骨教"这一条线索,如果撇开这条线索,将更无从着手.
"飘萍客李奇"也是急着要寻找的人,但江湖之大,寻一个人何异大海捞针!
而且据"风雷掌"钟叔叔说,这"飘萍客李奇",人如断梗飘萍,行踪靡定,连打听都无从打听起,这不更是难上加难.
母亲惨死的回忆,像毒蛇般无时无刻的啃啮着他的心,可是现在,连仇人的影子都不曾见到!
心中的那种急恨之情,无以言宣!
于是——他心里升起了一个可怕的意念:"杀!
遇见'白骨教'的人就杀,不愁教中有地位的高手不现身,只要堂主以上的人现身,'四毒书生'的下落就不愁探不出!
"从"白骨教"外三堂堂主之一的"千手尊者"死前的口气中推断,"四毒书生"不但还在人间,而且与该教之间,显然有不寻常的关系,所以陈霖毅然的决定了这个残酷的做法!
心念决定了之后,似乎觉得精神上的负荷,也减轻了许多!
脚步也不由轻快起来.
蓦然——一条白色纤细人影,沿官道迎面驰来,在距陈霖两丈之处,"噫!
"了声,停下了身形,陈霖也不由止住了脚步——只见这来的是一个清丽绝俗的白衣女子,细看之下,几乎脱口呼出:"楚玲!
"这女子正是陈霖初离"血池别府"时,在山中所遇的"湘鄂一剑楚文鼎"的女儿楚玲,当日陈霖曾经硬承受了她的两掌.
楚玲熟视了陈霖半晌,柔声道:"阁下就是活阎罗"陈霖心里一震,讶然道:"姑娘此话从何说起"楚玲歉然的盈盈一笑,用手指一掠被风吹乱的柔发,道:"上次在大别山中,多有得罪,一切经过家父已告诉我了,谨在此向阁下致谢对家父援手之德!
"说完,行了一个万福.
弄得陈霖讪讪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忙拱手还了一礼.
楚玲姑娘欲语还休的看了陈霖一眼,粉面之上,不期然的起了两朵红晕,芳心不由自主的砰!
砰!
而跳,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我……我……是否可以……请教阁下的大名"说完之后,似娇羞不胜,一颗螓首,直垂到胸际.
陈霖心念一转之后,冷漠的道:"对不起,楚姑娘,我没有名字!
"他只记得"风雷掌钟子乾"叔叔在临死之际嘱咐他,除了遇见"飘萍客李奇"之外,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世和遭遇的一切,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楚玲抬起头来,惊诧的看了陈霖一眼,道:"你没有名字""不错!
""为什么""这个姑娘大可不必追问!
"楚玲面上顿时现出一种失望幽怨的色彩,她不明白对方何以会冷漠到这种地步,人,哪能没有名字,对方不愿意说出来罢了,自从在"生死坪"畔,邂逅个郎,虽然是匆匆一面,但她的心版上已深深的刻上了陈霖英俊的影子,她想忘掉,然而忘不了!
她盼望着能再看到他,现在,又不期然的碰面了,可是,对方的冷漠,使她有若冷水浇头,满腔的情焰,被浇熄了大半,不由幽怨的叹了一口气.
陈霖此刻,满心的报仇雪恨,仇恨已填满了他的整个心府,对于这些儿女情悦的事,似乎已不能在他的心中占一席之地,平心而论,他对楚玲未始不动情,对方超乎世俗的幽娴的美,使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也许,这就是爱的萌芽,然而冷僻成性的他,却不愿流露出这一丝微妙的感受!
而楚玲当然更不能蓦然的对一个男子剖心示爱……楚玲暗地咬了咬牙,自我解嘲般的道:"我只是为了阁下有恩于家父,所以才请教大名,阁下既然不愿说也算了!
"陈霖立即接口道:"楚姑娘,对于令尊的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谈不上恩也谈不上德,那只是一种巧合,一种偶然,我出手的目的只是不愤以众凌寡而已!
"楚玲幽幽的回答道:"不管阁下的动机如何,事实是事实,怎么可以抹杀!
"陈霖似乎不惯于和女孩子厮缠,剑眉微蹙道:"楚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要别过了"楚玲芳心一酸,几乎忍不住要说出来:"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心意吗"粉面之上,一片黯然神伤之色,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们能再见吗"陈霖心中一动,俊面之上,第一次展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含糊的应道:"也许会的!
"说完举步就要……楚玲面上一阵迟疑之后,脱口道:"阁下慢走!
""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当今七大门派已联合派出二十一个高手,正在查探阁下和令师'血魔'的行踪,由少林派的'明净'老和尚率领……"陈霖心中为之一震,他自己知道,所谓的"血魔"其实也就是自己,因为只有在运起"血影神功"之际,身上才会透出血光,看上去如同一个赤红如火的怪物,在普通状况下,自己还是这一副本来面目,当然武林中只知有这么个"血魔"哪里会知道其中究意呢闻言之后,激动的道:"姑娘何以知道七大门派联手的事""江湖中早已传遍!
""他们为了什么"陈霖像是自语般的道.
"七大门派声言,为了除……除……""除什么""除魔卫道!
"陈霖不由仰天一阵狂笑,满脸激愤怨毒之色,脑海里倏然浮起师父遗言中的话:"……为师昔日虽嫌杀孽过重,但所杀都是可杀之徒……江湖中是非难明,黑白不分,冠我以'血魔'的称号……"他也联想起三百多年前,十三门派和无数黑白道高手联合对付师尊的事,面上登时浮现出一种恨极之色,不自禁的冷哼出声.
楚玲娇脆的声音又道:"二教一会也有联手之势,他们的对象是你!
""什么是我""不错,因为你是'血魔'的传人,他们要从你身上着落出'血魔'的真伪,并报复三里坪各教徒众惨死之仇,同时,他们的意思是对付你比对付令师来得容易……"陈霖面上立现骇人至极的煞光,看得楚玲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忖道:"好重的煞气,真不愧'活阎罗'之名!
"陈霖沉思了半晌之后,向楚玲一点头道:"楚姑娘,谢谢你的指引,再见!
"边说边展开身形,最后一个见字传来,人已到了数十丈之外!
楚玲无限神伤的看着陈霖的背影从视线中消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娇躯一起,也跟着向陈霖逝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且说陈霖一路疾驰,心中思潮起伏——七大门派竟然要联手对付自己,还美其名"除魔卫道"!
哼!
不自量力.
二教一会,也将联手合作,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内中少不了有"白骨教"的高手,自己不去找,对方也会找了来!
思念之中,眼前现出一片疏林,林中无数人影蠕蠕而动,陈霖随便的瞥了一眼,也未放在意下,径直顺官道驰去!
蓦然——数条人影,从身畔一擦而过,陈霖目光何等犀利,只这照面的瞬间,已看出这几条人影的胸前,各有一个碗大的白骨骷髅头,立即刹住身形,转目望处,那几条人影,已朝那片疏林之中落去.
不由激起他好奇之心,折转身形,驰向那片疏林——林中,数十个白骨教徒,围着三具尸体,正在议论纷纭,接着人群之中走出一个形如恶鬼般的老者,胸襟之前,白骨骷髅头的标识,有头颅大小,一望而知,在教中的地位,与堂主相当.
只见那老者走近尸身之前,怀中掏出一只小瓶,在尸身之上,分别抖了一些粉末似的东西,转眼之间,那三具尸体,竟然渐渐融化成血水,最后,变成三架完整的白骨骷髅,接着,又有三个人出来,每人手里持了一只布袋,把那三具骷髅,分别置入袋中,人影一阵移动,似乎事毕就要离去.
陈霖在暗中看得发指不已……"白骨教"何以派人采集白骨骷髅,是仇杀还是故意杀人以逞残毒取这白骨骷髅作何用途他不遑深思,另一个意念,立闪心头:"杀!
以杀来追出血海仇人'四毒书生'的下落!
""白骨教"徒众一行数十人,正徒出林之际,只听一声厉喝道:"都与我留下!
"随着话声,一条人影,如幽灵般的出现眼前,原来是一个俊美的少年人!
满脸杀气,眼射奇光,朝众人一扫,这一扫,使得所有的"白骨教"徒,下意识的心泛寒意!
当先一个狞恶如鬼的老者,正是刚才以药融尸取骨的那个,显然是此行之首,上前两步,眼中凶光闪闪,朝陈霖一阵打量之后,狞声道:"小鬼,你要做什么"陈霖沉声答道:"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们,如果你们能据实回答的话,可免一死!
"这句傲狂绝伦,目中无人的话,听得这些平素桀傲嚣张的白骨教徒,齐齐冷笑出声,他们以为这眼前的少年人是神经不正常哩!
那狞恶的老者杰杰一阵狂笑道:"小子,你再说一遍看!
""我要你们回答我几句问话,生死全在这答话之中!
"教徒群中,冷嗤之声四起,那老者嘿嘿一笑道:"小子,你是嫌命长了吗竟然到老虎口里拔牙!
"陈霖俊面更寒,冷冷的道:"生死由你等自择"那狞恶如鬼的老者气得须发箕张,不屑至极的道:"小鬼,你究竟算是什么东西"陈霖仰首发出一阵哈哈狂笑,笑声高吭入云,如裂金石,一阵紧似一阵,笑得所有的白骨徒众,耳膜欲裂,纷纷以手掩耳,他们这才意识到来人可不是信口张狂,看来必然不是寻常之辈,一个个面上顿时现出骇凛之色.
笑毕之后,复向诸人环扫一眼,一字一句的道:"如果我说出我是什么东西时,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那狞恶如鬼的老者,再次狞声喝问道:"小鬼,你少张狂,你先报上名来!
陈霖冰寒至极的道:"你一定要知道本人的来路"那狞恶老者,被陈霖这么一逼问,不禁迟疑起来,忖道:"这小子名不见经传,究竟是什么来历,竟敢公然向声威震武林的堂堂'白骨教'寻衅,管他,放着数十个高手在侧,难道还收拾不了他,别让他虚声唬住了!
"心念之中,凶睛一瞪,厉声道:"小鬼,报名受死!
"陈霖再次冷漠的问道:"你非要知道不可""不错,本教的骷髅还缺得不少,你正好凑一个数!
""如此你看!
"看字方落,身形似电,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闪向人群之中,顿时,一片惨嗥之声,撕空而起,待到声落,地上已横陈了一十三具尸身!
那少年已站回原处,依然冷嗖嗖的道:"如何,明白了吧"第四章春潮泛滥每一个死者,死状完全一样,眉心之间,一点大如拇指头的血印.
惊叫之声倏起:"这是飞指留痕!
""他是'血魔'的传人!
""他是活阎罗!
""活阎罗!
"……现场顿时被恐怖的气氛笼罩,死亡的阴影,袭入每一个人的心头,对方举手投足之间,毁去了十三个教中并不算俗的高手,这种功力,简直是匪夷所思,对方刚才所说的话,并非虚声恫吓,他要取去全部人的生命,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场中所有的白骨教徒众,一个个脸如死灰,目露骇极之色,觳觫不已.
为首的狞恶老者,这时也噤不能声.
陈霖有如寒芒利剪的眼神,朝众人一阵扫掠之后,停在那狞恶老者的面上,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狞恶老者凶焰骤敛,惊悸莫名的退了两步,默不作声.
陈霖又沉声说道:"现在听我说,我一共是两个问题,两个问题都圆满作答的话,你们可以活着离开,答复一半的话,你们之中有一半人得死……"众高手齐齐打了一个寒噤,这死字有如千斤巨锤,敲击在心上.
"如果两个问题,都拒绝作答的话,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所有在场的人,一个个胆裂魄飞,这何异于下达阎王令!
"听着!
第一个问题,'四毒书生'现在何处"白骨徒众,一个个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那狞恶的老者,面上掠过一丝诡异之色!
陈霖早已成竹在胸,他知道这问题只有教中有地位的人才能答复,所以一双棱棱的眼神直盯在那为首的老者面上,一不稍瞬.
"怎样,不肯说"狞恶老者呆了半刻,才讷讷的道:"无……从……奉告!
"陈霖的脸上杀机陡现,逼近三步,厉声道:"我再问一遍,说是不说"那老者又骇极的退了两步,他想起"活阎罗"方才说过的话,一个问题答不出,要杀死场中一半的人,他可以回答但他不敢说,他宁愿死在对方的手下也不敢吐露半个字,他本凶残成性之人,顿时生出拚命之心,极快的从怀中掏出那用以化尸的小瓶,左掌疾逾电闪的拍出,右手一抖,一蓬白粉,飘洒而出.
陈霖眼光何等犀利,一见那小瓶,就知对方的用意,刚才化尸的一幕,他在一旁看得一清二楚,戒念顿生,对方掌势才动,他已凌空拔起五丈高下,顺势挥出一道劲风.
老者一掌攻出,对方人影顿杳,立知不妙,但右手的化尸药粉,也已同时洒出,收回已是不及,忙不迭的倒纵一丈……那药粉被陈霖凌空所发的劲风一卷,随风散落,一片凄绝人寰的惨号起处,白骨教徒众,被那化尸药粉触及,立时倒了不下十人之多!
陈霖一掌挥出之后,不问后果,身形倏落,电闪般又朝那老者欺去,连攻三招,迫得老者手足无措,后退不迭,紧跟着中指一屈一伸,凌空射出一道指风,那老者闷哼得半声,便已踣地不起!
转头望处,那方才被化尸毒粉触及皮肉的徒众,已是面目全非,尸身已化去了一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好歹毒的东西!
"那些徒众,一个个如待宰的羔羊,连作临死挣扎的念头都不敢起,他们知道,出手的话不但白费,而且死得更快,他们寄望于"活阎罗"的第二个问题,是他们所能回答的,就可以脱出生天!
否则的话,后果非常明显——死!
陈霖身形缓慢的向前移了数步,面上杀气依然,向那些徒众道:"现在听着,第二个问题,这问题决定你们的生死!
"白骨徒众,现在剩下的还有三十人之多,齐齐惊怖欲死的倾耳而听!
陈霖一顿之后,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出你们总坛所在之地"所有的人,顿时面色灰白如死,这问题有如晴空霹雳,震得他们魂儿出了窍,摆在眼前的是两条死路,一条是拒不作答,死在"活阎罗"的手下,另一条是说出来暂时留得一命,去接受那酷毒的教规制裁,除此别无他路可走.
泄露教中机密的,除了被活活凌迟处死之外,还得被化成白骨骷髅以供使用.
他们选择了前者,愿死在"活阎罗"的手下!
一个个如金人缄其口,默不作答!
陈霖如冷电般的神目厉芒,扫了众人一眼,冰寒至极的道:"你们不愿意回答"众人齐向后退了数步,缄口依然.
"本人言出必践,那你们是愿死——了"那死字的余音,拖得特别长,听众人心碎胆裂,骨软筋酥,数十双惊怖至极的眼光,齐齐注定这不可一世的煞星"活阎罗".
死亡的气息,逼得人透不过气来!
眼看这些白骨教众,将无可避免悲惨的命运——死……蓦在此刻———声娇滴滴的语声,随着轻微的破空风声,同时传来:"阁下好残酷的手段!
"陈霖心里不由一震,转身看处——两条人影,飞泻落地,点尘不惊,竟然是两个蒙面的男女,陈霖在心里叫了一声道:"和合会会长!
"来的正是"和合会"的两个男女会长,他俩不认识陈霖,而陈霖却认识他们,桐柏山中,他俩曾和陈霖的化身"血魔"交过手而败落,但他们却不曾见过陈霖的真面目.
那蒙面女会长,熟视了陈霖片刻之后,格格一笑道:"阁下就是活阎罗""不错!
""阁下的手段未免太过残毒,他们是无辜的!
""哈哈,无辜,白骨教在江湖中伤天害理的勾当,有目共睹!
""可是阁下所提的问题他们无法答复"陈霖面上突然一紧,冷声道:"贵会长何以知道"蒙面女会长一顿之后,娇声道:"阁下在三里坪外就曾因追寻'四毒书生'的下落而和该教的外三堂堂主等人交过手,有这回事吧"陈霖一怔神之后,道:"不错,有这回事!
""这些教徒,在教中的地位不高,许多事他们不能参与,阁下要他们如何答复况且该教的教规极严,泄露机密者将受酷刑而死,所以他们与其泄密受酷刑而死,不如保密在阁下的手内死,还来得痛快些!
"陈霖心内电似一转,对方说的可能是实情,但自己血海深仇可不能不报,愤然道:"在下找的是'四毒书生',如果'白骨教'要避免遭杀戮的话,只须说出'四毒书生'的下落,否则的话,嘿嘿,在下不达目的不休,现在才是杀戮的开始……"那些自份必死的白骨教众,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噤!
蒙面男会长突然插口道:"阁下与'四毒书生'是什么关系,仇怨恩德"陈霖冰冷的目光朝对方一扫,道:"这些不劳会长动问!
"蒙面女会长,一眼瞥见陈霖腰间的长剑,不禁尖声脱口呼道:"无虚剑!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忖道:"对方何以识得此剑,这柄'无虚剑'是血池石窟之中,怪人'无虚剑吴佑年'托付自己,待寻到他女儿吴如瑛之后,把剑交付与她,要她代父报仇,去寻那无耻的'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这一对奸夫淫妇结算谋害亲夫的债!
……"想到这里,他忽地联想起在桐柏山中所遇的那美艳刁蛮的女孩子柯如瑛,难怪在当时当她报出名字的时候,觉得十分耳熟,原来是名同姓不同呀!
柯如瑛!
吴如瑛!
哦!
吴如瑛的母亲"江湖一美何艳华"当初和奸夫"金童柯瑜瑾"勾结,谋杀亲夫"无虚剑吴佑年",据吴佑年所说,当时吴如瑛年龄还小,柯!
吴!
莫非她跟从后父姓柯,所以吴如瑛变成了柯如瑛,这可能性极大,下次如果再碰上她时,一定要弄个明白,也好了却一番心事!
……"就在陈霖一意忖想心事之际,两个蒙面男女会长已悄悄的交换了几句耳语.
因为他俩都以巾蒙面,所以面上的表情旁人无法看得出来!
"和合会"蒙面女会长,似乎非常激动,娇躯微见颤抖,沉声向陈霖道:"阁下此剑由何处得来"陈霖从沉思中被唤回来,闻言之下,反问道:"你怎么会认识这柄剑"蒙面女会长,不由被问得一窒,略作寻思之后,发出一声轻笑道:"昔日'无虚剑吴佑年'仗着这柄剑,打遍大江南北无敌手,在江湖扬名立万,只要是出道较早的武林同道,知道的不在少数,这又何足为奇!
""那你又何必管我从何得来""吴佑年失踪江湖十余年,这柄剑初次现踪,难免使人泛疑!
"陈霖一想也是,但他却是受人之托,"无虚剑吴佑年"失踪之谜,他知道得非常清楚,但他当然不能说出来,同时也没有这个必要.
当下冷笑一声道:"这些事贵会长最好少管为妙!
"说完,不理对方反应如何,转身面对那些白骨教徒众,脸上杀机又起,显然他决不会放过这些白骨教徒.
众人又是一阵觳觫.
蒙面女会长盈盈上前数步,吐气如兰,声如莺啭的道:"阁下可否放过这些人"陈霖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凭什么""本会长可以代答阁下两个问题之一!
"陈霖激奇的看着蒙面女会长,但对方以巾蒙面,任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只是那露在外面的那一双秀目,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辉,不由暗自思量道:"对方此举是何用意她何以能代答两个问题之一,看来自己所要问的,对方必然全部知晓!
"陈霖并不是凶劲嗜杀之辈,但为了追仇踪,不得不出此下策,现在既然问题有了着落,也就不为已甚,但仍怀疑不释的道:"你有自信能回答在下所提的任何一个问题""不错!
""如此在下就……""慢着!
""为什么""先遣走这些白骨教众!
"陈霖略一沉思之后,语意阴森的道:"可以,不过话说在头里,如果贵会长届时不能圆满回答在下所提问题的话……在下对贵会将采取对付白骨教中人同样的行动"男女两个会长,同被这话说得心头巨震!
一旁的白骨徒众,迫切的注视着双方的交谈,因为这将决定他们是生还是死!
陈霖神目如电,逼视着对方,静待下文.
蒙面女会长被陈霖逼人的眼芒,看得一颗芳心怦!
怦!
直跳,勉强笑了一声道:"以本会长的身份地位,难道阁下还信不过"边说,边把眼光扫向陈霖腰间的那柄"无虚剑".
陈霖目光何等犀利,已注意及此,忖道:"这无虚剑乃是武林奇珍,莫非对方想转什么歪念头"但又转念一想道:"谅你也不敢弄什么玄虚!
"当下微一颔首,表示同意对方的说法.
蒙面女会长纤手一扬,向那些白骨教徒道:"你们可以走了!
"数十个白骨教徒,宛如从死神手中得回了生命,闻言之下,纷纷起身……"回来!
"这一声回来,使得众人如冰水淋头,惊魂出窍,以为对方又改变了主意!
只见"活阎罗"朝地上那些死尸一指道:"带走!
"众人这才魂魄归身,匆匆负起地上的尸体,如丧家之犬般的鼠窜而去.
陈霖眼送白骨教众人离去之后,面色凝重十分的向女会长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蒙面女会长,先朝身边的男会长瞥了一眼,然后格格一阵娇笑道:"阁下所提问题,关系重大,本会与'白骨教'之间,不能因此而势成水火!
"陈霖面色一变道:"贵会长方才当着白骨教的门人公开应诺代答问题,何必掩耳盗铃""阁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会长并不是指怕被该教知晓本会长泄他教中之秘而言,乃是这问题只能回答你阁下一人,在这旷野之地,保不住隔墙有耳,如果公开传出江湖,白骨教岂肯与敝会干休!
""那会长的意思准备如何……""屈驾到敝会坛一行如何""何必小题大做,本人的问题简单之极,两三个字即可答复!
""阁下不希望知道得更详细一点"陈霖心头电似一转道:"难道对方还有什么另外的阴谋诡计不成!
……"心念之中,向蒙面女会长寒声道:"如果贵会长话不由心的话嘿嘿,在下坦白的说一句,你可以想得到那后果将是什么现在请你多作考虑!
"这话说得两个"和合会"的会长,心头大震,的确,对方是"血魔"的徒弟,而且对方本身所具的功力,也十分骇人,如果一个弄得不巧,后果不堪设想.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另一方面,她和他宁愿冒绝大的险,即使牺牲了"和合会"亦在所不惜.
蒙面女会长,立即接口道:"阁下未免太过多虑了""但愿如此最好!
""是否我们此刻就动身""慢着!
""阁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在下可否知道两位会长的大名""这个……歉难奉告,不过这并不影响阁下的事!
"陈霖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也好,在下也并不一定要知道!
"心里却在忖道:"如果你敢弄什么玄虚,我陈霖将以最厉害的手段对付你!
""阁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就走吧!
""好!
"三条人影,同时纵起,离开了这一片疏林!
一路紧行疾驰,到了亥初时分,撇开官道,进入山区,穿林越涧,翻山绕岭,岗峦丛杂,似乎永远也走不完,有如进入八阵图中,东西莫辨,直到天将破晓,眼前现出一座怪石嵯峨的巨峰……"到了!
"蒙面女会长首先停下了身形,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接着陈霖和那男会长也刹住了身形.
陈霖俊目扫处,满脸俱是讶异之容,迎面是嵯峨巨峰,寸草不生,像是由无数的巨石堆砌而成,看不出任何朕兆,证明这是堂堂"和合会"会坛所在之地,而且从入山时起到现在为止,不见半个人影出现.
就在此刻——那男会长撮口发出一声清啸,啸声嘹亮清越,引起四山齐应,啸声未落,靠峰脚处,一块两丈见方的大石,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大洞,洞口之内,立时现出八盏宫灯,分成两行,向洞外移来,出洞之后,分两排站立.
这执灯的,竟然是四对年轻男女!
陈霖看得激奇不已……只见那八个手执宫灯的青年男女,齐齐躬下身去,口称:"弟子等恭迎会长大驾!
"两个男女会长,同时向那八个弟子一挥手,道声:"免!
"然后身形一侧,向陈霖道:"阁下请!
"陈霖见对方如此对待自己,反而有些不安起来,退了一步道:"两位请!
"女会长格格一笑道:"如此有僭了,我在前面带路!
"说着领先进入洞口,陈霖艺高胆大,也未虑及其他,紧跟着进去,那男会长走在最后,走未数步,后面传来几声轧轧之声,洞口已被封闭.
陈霖毫不为意的跟着径向里走!
三丈之后,洞径忽然开扩,直径当在四丈之外,一路宫灯照耀,如同白昼,两侧无数小石室,密如蜂巢,室中微见人影闪动,但有一共同之点,就是一色的男女成双,陈霖早知"和合会"自教主起,都是成双成对,倒也不觉希奇!
洞径主干之外,又有很多岔道,一律的每隔两丈悬有一盏宫灯.
约莫走了盏茶工夫之后,眼前现出一间宽大的石室,石室门外,左右各具一盏巨大的琉璃宫灯,分别写着"和""合"两个字.
室内正中一方长案,两侧排了两列太师椅,共有十八对之多!
谅来此处便是会厅.
奇怪的是竟然不见有人走动.
转过会厅,经一条曲折的甬道,一间精致的小石室顿现眼前,布置得幽雅绝俗!
三人鱼贯进入小石室中落坐!
经了这半日一夜的奔波折腾,陈霖早已不耐,抢先发话道:"现在是否就回答在下的问题"蒙面女会长道:"阁下来者是客,让我俩略尽地主之谊,如何""好意心领,在下还有急事待办!
""我们边吃边谈如何""不必了!
""如此阁下请讲"陈霖心头忖道:"对方既然说能答复任何一个问题,那就干脆直接提出'四毒书生'的问题,就不必再费周章探查'白骨教'总坛所在之地了!
"当下语音沉重的道:"请告知在下'四毒书生'的下落行踪"蒙面女会长眼含深意的看了男会长一眼之后,转向陈霖道:"此事说来话长,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我已命人略备水酒,停会咱们边喝边谈!
"说完不待陈霖同意,伸手一按桌上小铃,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女小童,应声而来,在石窗门外,躬身道:"敬候会长台谕!
""摆上酒席!
""遵命!
"不到一会工夫,酒席摆上,珍馐罗列,水陆纷陈!
陈霖万分无奈的勉强入座,轧轧声中,石室的门立时关闭,只剩下三人坐在席上,陈霖一看这情况,不由变色而起,正等……就在此刻,两个会长同时扯落面巾!
陈霖一看之下,几乎惊叫出声,只见一对中年男女,对自己微微而笑,那女的蛾眉淡扫,粉面不脂而红,两只明眸,深沉如海,小口如樱桃初破,鼻若琼瑶,不啻仙露明珠,散发出一种熟透了的魅力,美得令人不敢逼视,任何人见了都会怦然心动,而那男的,也是潇洒出尘!
美男子三字,当之无愧,不禁暗赞道:"男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女会长举起酒杯,嫣然一笑,这一笑真有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之概,呖呖莺声的道:"请!
"陈霖心里怦然一动,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举杯一饮而尽.
两个倩影,同时浮升陈霖的脑海,一个是美得如一枝空谷幽兰的楚玲,另一个是如一朵带刺玫瑰的柯如瑛,她俩都美赛天仙,但比起眼前的这"和合会"女会长来,又截然不同.
她俩的美,是一种少女略带含蓄的美,而女会长的美,却是一种熟透了的美,如一朵盛开的牡丹,散发着一种勾魂的魅力,令人不禁想入非非!
酒过三巡,陈霖首先发话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问题了吧"女会长明眸一转道:"我还有一个交换条件!
""交换条件""不错!
""什么样的条件""我回答阁下昨日向'白骨教'门徒所提的两个问题,阁下答我一个问题怎样"陈霖不禁大感奇怪,愕然道:"你要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不错,阁下的问题一共有两个,第一个我实践诺言奉告,第二个请阁下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交换""你试说说看""阁下与'无虚剑吴佑年'是什么关系"陈霖面色不由一变,忖道:"奇怪,对方何以会提出这个问题"诧然道:"尊驾何以要问及此点"女会长神秘的一笑道:"阁下身带吴佑年的无虚剑,证明你与他关系必深,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阁下令师'血魔'决非当年传说中的'血魔',准是'无虚剑吴佑年'无疑"说着,美目如电,直勾勾的盯住陈霖,以观对方的反应.
陈霖几乎笑出声来,忖道:"血魔本是自己的化身,这是运起'血影神功'之后,必然的现象,至于'无虚剑吴佑年'当年被他的妻子'江湖一美何艳华'勾结奸夫'金童柯瑜瑾',把他逼下'血池',使他在池底石洞之中,靠死尸为食苟延了十多年的生命,最后在地震中被血浪卷走,这是自己亲身经历之事,对方的推测可笑之至!
""至于这柄无虚剑,乃是吴佑年托自己转交他的女儿如瑛,要她代父报仇,如果找不到人的话,要自己代他报仇,这柄剑就算奉赠自己,想不到对方竟然以此剑来推测自己的身份……"女会长见陈霖沉思不语,认为自己所料不差,粉面之上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杀机,朝男会长作会心的一瞥,然后向陈霖娇笑一声道:"阁下对这交换条件有何意见"陈霖既不愿道出"无虚剑吴佑年"这一段惨案,但无虚剑又明明佩在自己身边,一时又无法自圆其说,情急智生,反问道:"尊驾与吴佑年是恩还是仇"女会长粉面倏地一变,忙用一个笑容掩饰过去,淡然道:"为了好奇!
"陈霖当然不相信对方的这个答复,但也猜不透对方的存心,盘据在他心中的问题,依然是那血海仇人"四毒书生"的下落,对其他的事,不愿去深想,如果此刻,他能冷静的分析一番的话,可能会有惊人的发现!
当下冷冷的道:"还是请尊驾依照约言回答我所提的问题,这交换的事,另外再说吧!
"女会长脸上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道:"这样说来,阁下不愿交换这个条件""可以这么说!
"忽然,陈霖感到浑身倦忌,眼皮逐渐沉重,这对一个内家高手来说,是决不可能发生的现象,不禁心中大震,莫非中了对方心念之中,离座而起,正待……一阵天旋地转,再也把持不住,仰面栽倒.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朦胧中似觉一股淡淡的幽香,冲进鼻观,一只柔腻的手,在轻轻的抚着自己的额角,费力的睁开眼睛.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刹那,那只手突然移开,他游目四顾之下,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密不通风的卑湿石窟中,神志慢慢苏醒,他想起经过的一幕,不由杀气直冲顶门,咬牙恨道:"和合会这一双狗男女,竟然使这种卑下的手段,如果我陈霖死不了,和合会必遭瓦解之报!
"欲待挣起身形,只觉周身软绵绵的,半点力气都没有,不由大感骇然!
突然,身后壁角里传来一声娇脆但却冰寒的话音道:"活阎罗,你看看我是谁"陈霖用力的把头侧转,不由脱口道:"你……你……是柯如瑛!
""不错是我,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说过的话""哼!
你该记得我说过有一天我会杀你!
"陈霖不由惊魂出窍,在桐柏山中之时,对方真的曾说过这句话,他奇怪何以柯如瑛会在此地现身,忽地,他想起他曾怀疑的那件事来,正待开口……对方语音一变,充满了杀机的道:"活阎罗,现在我要实现我说过的话!
""你要杀我""不错!
"随着话声,柯如瑛已移身到他身前,手中执着一柄青光闪闪的利剑,一看,正是自己腰中的那柄"无虚剑",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但他此刻浑身无力,软弱得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只有引颈待死的份儿,颤声道:"你真的要杀我""难道还有假的""可是为什么""因为你欺负我!
"陈霖此刻心如刀绞,他并不是怕死,而是觉得自己大仇在身,还不能死,同时,就这样毫无反抗的死在对方剑下的话,实在不值!
但,他却不愿说出任何示弱的话,把心一横道:"你下手吧!
""你以为我不敢""谁说你不敢,动手吧.
""你不后悔"陈霖惨然一笑道:"这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要杀就动手吧!
"柯如瑛粉面一变,举剑就劈,陈霖把双眼一合,但奇怪,对方的剑久久不曾落下,睁眼看处,更是激奇不已,剑锋距自己不及半尺,但却颤动得非常厉害,柯如瑛泪痕满面,宛若一朵带雨梨花,楚楚可怜之中,倍增妩媚.
"噫!
姑娘为何不下手""你……你是天下第一个……无情……的人!
"说着竟然呜咽起来!
"呛啷!
"一声,长剑坠地,柯如瑛以袖掩面,似乎悲凄不胜!
陈霖已略知就里,对方定是深深的爱上了自己,故作不解的道:"姑娘这是为了什么"柯如瑛擦干了眼泪,幽怨的道:"你是明知故问,还是真的不懂""真的不懂!
"柯如瑛芳心愤恨欲死,这种话,任她刁蛮也说不出口,一双凄怨至极的秀眸,紧紧地盯在陈霖的面上,半晌无言,窟中顿时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陈霖打破了沉寂,道:"这是什么地方""石牢!
""我被关进了石牢之中""有这么回事!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的道:"有一天,我要杀尽和合会的人!
"这句充满杀机的话,使得柯如瑛娇躯一震,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但随即淡淡的一笑道:"可是你现在还在人家掌握之中,你自信能活着出去"这是句实话,陈霖顿时哑口无言,自己方才险险就做了剑下之鬼,还侈言杀人,不由面上一热,但他冷傲成性,一顿之后,道:"如果我不死的话,我一定会做到!
""但是你却死定了!
"陈霖心里可比死还难受,一个刚出道就风靡武林的人物,竟然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这真是从何说起,心念几转之后,冷笑一声道:"姑娘要杀就赶快下手吧,用不着多废话!
""要取你性命的不是我!
""谁""自然有人,就是把你关进石牢的人!
""哼!
和合教主!
但,为什么!
""因为你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弟子!
"陈霖顿时如坠五里雾中,这话从何说起,不由下意识的道:"为什么不早早下手""要等你那假冒'血魔'的师父'无虚剑吴佑年'到来时,再杀你!
"陈霖真是啼笑皆非,为什么对方会把自己认做"无虚剑吴佑年"的弟子,还说吴佑年假冒"血魔",其实"血魔"就是自己的化身呀!
不由以假作真的问道:"血魔会来吗""和合会已派人出江湖传讯,有你在此,血魔不能不来!
"陈霖心里暗笑道:"血魔永远也不会来!
"但面上却不表露任何神色,冷然道:"血魔的功力……""自有对付之方!
""如果血魔不来呢""囚你一辈子!
"陈霖想起自己在"血池别府"曾见师尊遗柬上说习练"血影神功"不虞毒浸,而自己在喝了几杯酒之后,竟然被毒倒,莫非……试探着问道:"在下是中了什么毒"柯如瑛展颜一笑道:"不是毒,是酒!
""酒!
天下有这等厉害的酒""告诉你吧!
这酒是用地底醴泉,渗以一百神奇花之蕊酿成,称为'长醉露',喝下之后,如无解药,就这么软瘫瘫的醉上一辈子!
"陈霖不由咋舌,愈听愈奇,几乎忘了自己尚是待决之囚!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来,不禁脱口道:"柯姑娘,你在和合会中是什么身份""你问这干吗""当然有我的道理""会长夫妇,就是我的父母!
"陈霖心中这一震非同不可,如果自己早先的猜想不差,柯如瑛就是吴如瑛的话,那"和合会"两个会长,必是"无虚剑吴佑年"口中的奸夫淫妇无疑,怪不得见自己腰间的剑而生此歹念,联想到"血魔"是吴佑年的化身,而且两个男女会长以巾蒙面,不以真面目示人,目的在避人耳目,再就是男女双方都是美极俊极的人物,以此推论,这件事十有九成不会错!
紧接着道:"姑娘的令堂可是江湖中被人称为……"柯如瑛打断了陈霖的话道:"和合会会长!
"陈霖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我还不知道令堂是和合会长之一,我是说……""说什么""令堂的尊讳!
""你说看看""令堂是否是'江湖一美何艳华'"柯如瑛满脸茫然之色道:"这个我不知道!
"陈霖讶然道:"怎么,你不知道做女儿的不知道母亲的名字""这有什么奇怪,母亲就是母亲,何必一定要知道名字!
不过她的确很美!
"陈霖摇头叹了一口气,心里想道:"这女孩子天真刁蛮,但却毫无机心,但目前事实是否如自己的猜想,还是未知之数!
"于是改变话题道:"那令尊的名讳呢""噫!
你老问这些干吗""我想证明一件事!
""证明一件事""不错!
""什么样的事难道会和我的父母有关""如果我推断不错的话,与你的关系最大!
""真的!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那你说吧!
""令尊是否是'金童柯瑜瑾!
'""他姓柯不假,名字我可不知道!
"陈霖不由大感为难.
此间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他当然不能以自己的推想来判断一件关系重大的事,但当他想到"和合会"会长夫妇因见到自己所佩的"无虚剑"而联想到"血魔"就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而生毁去自己的心这一点看来,似乎又很接近事实,又道:"姑娘可知道令父母要囚禁我的原因""我不是说过因为你是'无虚剑吴佑年'的传人吗""如果不是呢""那这柄剑从何而来""难道我不能是受人所托,或是无意之中得到""这当然也有可能,不过不成其理由""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真的不知道""知道了我又何必问!
""好,我暂时相信你的话,事情肇因于'无虚剑吴佑年'与我家有深仇大恨!
"陈霖不由一怔,道:"什么样的仇恨""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母亲这样告诉我的!
"陈霖的信心动摇了,也许自己的推想完全错误,而眼前的柯如瑛,也不是他推想中的吴如瑛,他虽然在石室酒席之中见过她父母的真面目,但他却无从知道对方是否就是"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这两位人物.
柯如瑛见陈霖凝重的神色,芳心之内也不由泛起疑念,道:"这一点我可以当面去问我的父母亲!
""你不能问!
""为什么""因为如果我的推断不错,他们不会告诉你,而且可能会杀了你!
""事情有这么严重吗""也许!
""但我的母亲很爱我!
""当然,我是说你父亲可能会杀你!
""说了半天,我不懂你的意思"陈霖心念一转之后,忖道:"如果要判明此事,必须要等机会,当着江湖人物之面揭露男女会长的真面,那些老江湖,一定可以辨识得出来!
"当下转口道:"这件事现在暂时不说吧,倒是姑娘此来的目的,是否要杀我"柯如瑛粉面之上,掠过一抹难以形容的异色,道:"不错,我是要杀你!
"陈霖苦笑一声道:"那你就动手吧!
""你真的想死""我现在误服了'长醉露',手无缚鸡之力,姑娘执意要杀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说完冷冷的注定柯如瑛.
柯如瑛弯腰从地上拾起长剑,就向陈霖身侧插去……陈霖不由亡魂皆冒,心想:"我命休矣!
"顿时冷汗遍体.
陈霖虽然身怀盖世功力,但这时只有瞑目待死的份儿!
"锵!
"的一声,剑锋朝胁旁直插而下,但,奇怪,竟然没有痛的感觉!
惊诧至极的用目一扫,只见柯如瑛秀目之中,闪射着一种令人沉醉的光辉,正微笑看着自己,而那柄"无虚剑"却好端端的插在腰间的鞘中,讶异莫名的道:"姑娘不杀我了""嗯!
""为什么"蓦在此刻——石牢之外,隐隐传来一阵金钟之声,接着是一阵轧轧巨响,只见柯如瑛芳容惨变,一跺脚道:"都是你这个冤家东扯西拉的弄了半天,现在我看你如何出得这石牢"说着又从陈霖身畔抽出那柄"无虚剑",朝壁角方向,一闪而没.
陈霖这才恍然柯如瑛是为了要救自己而来,尤其那一声"冤家"叫得陈霖心里一阵荡漾,人影消失了,但那充满了绵绵情爱的话音,仍然飘荡在耳畔.
柯如瑛在仓促离去间,终于不经意的吐露了心中之秘——她已爱上了他!
一个女孩子称对方为"冤家",心意不言可喻.
轧轧之声响过之后,一切又归沉寂,陈霖焦躁不安的不时用目光游扫这间两丈见方的石牢,但除了冷硬的石壁,任什么也没有发现,他现在成了瓮中之鳖,在听候着一个不可知的命运!
他知对方不会马上要他的命,因为对方要以他为诱"血魔"入殼.
当然,"血魔"永不会来,因为江湖中现身的"血魔"就是自己.
据柯如瑛透露,和合会长夫妇,认定"血魔"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而吴佑年是她夫妇的仇人,而自己又是"血魔"的传人,所以甘冒奇险,把自己诳了来.
恨——充塞了他的胸膛,但对方使他饮下的"长醉露"使他软弱得连行动都难,他没有反抗的余地!
突然——石牢壁间,现出一个径尺的圆孔,从圆孔看出去,可以看到一张垂着流苏绣纬的大床,床上,两个"和合会"的会长,依偎而坐,看来那是另一间石室.
从那圆孔的深度来判断,这石壁的厚度,当在三尺之间.
若以陈霖的功力而论,大可破壁而出,但他却无能为力.
只见两个会长,互相耳鬓厮磨,眉目含春,轻轻蜜爱,像一对新婚中的夫妇……看得陈霖心火大发,牙龈咬得格格作响,暗骂道:"好一对狗男女!
"那女会长朝陈霖不屑的看了一眼之后,嗲声媚气的道:"活阎罗,现在识相些,好好回答本会长的话!
"陈霖肺都几乎气炸,朝她"呸!
"了一声.
她倒是毫不为意,娇躯斜躺在那男会长的臂弯里,娇声道:"'血魔'是否'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陈霖恨哼了一声,把头转向别处,但另外的三面石壁之上,这时各现出了一面大镜子,镜中依然是那一对男女会长的影子.
"活阎罗,只要你说出'血魔'的行踪住所,本会长不难为你""哼!
你在做梦!
"女会长依然满面春风的道:"阁下还是识相一点的好,现在你插翅难逃,如果你答应和我们合作,本会长破格许你加入本会,永享和合会之乐!
"陈霖目眦欲裂的道:"我若不把你等斩尽杀绝,就枉叫活阎罗!
""哈哈!
阁下,可是现在你将成死阎罗了呢"陈霖怒哼了一声.
女会长提高了声音道:"你大概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了,哼!
这可由不得你!
"男会长附耳向女会长说了几句,只见女会长面泛红霞,伸纤掌在他的面上捻了一把,然后转面向另一个方向道:"执法弟子何在"陈霖不由心中一凉,难道对方要对自己施什么酷刑,或是处死只见一对俊美的少年男女,出现在那绣榻之前,双双一屈膝道:"弟子恭聆令谕!
"女会长朝陈霖瞟了一眼之后道:"给那位阁下尝尝'春潮泛滥'的滋味!
""遵令谕!
"圆孔的石室中,人影顿杳,只剩下一张空空如也的绣榻.
陈霖大感奇怪,这"春潮泛滥"到底是什么玩意,听起来既香艳又别致,难道会是一种酷刑……"思念未已,石室忽然洞开一门,走进方才那一对美秀的少年男女,来到身侧,那少年人手中两指钳了一粒豆大的红丸,朝陈霖神秘的一笑,一手托开他的下腭,把那粒红丸塞入他的口里!
陈霖怒极一掌拍出,"啪!
"的一声劈在那少年的身上,反而被震得手腕生疼,欲待喝骂,口方一动,那粒红丸已顺喉而下.
他此刻心中的屈辱难受,简直无法形容,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两个少年男女,相视一笑,勾肩搭臂的退出了石牢,那暗门又告关上.
半刻之后,陈霖只觉一股热力,自丹田之中升起,渐渐蔓及全身,心中立知不妙,莫非是被那"和合会"弟子强塞下去的那粒红丸作祟……热力愈来愈盛,渐至周身如焚,一种生理上的强烈需要,随之而发,顿时欲火熊熊,绮念大炽,起初还能勉强忍耐,片时之后,忍不住呻吟出声.
欲火——掩没了一切,意识中除了需要发泄的念头外,其他的一切思想,已不复存在.
他用力绞扭着自己的头发,用手指抓地,像一头疯狂的野兽!
全身血脉贲张,似要爆裂开来!
呼吸重浊得有如牛喘!
这时,那女会长的声音又告传来:"活阎罗,这'春潮泛滥'的滋味如何"陈霖只有喘息的份儿,欲火已使他状类癫狂!
"活阎罗,如果你说出真情实话,本会女弟子任你拣选,如何"这句话对于欲火攻心,理性几乎全失的陈霖来说,的确具有极大的诱惑力,但冷傲的他,一丝灵智未失,咬紧牙根道:"贱人,我顶天立地奇男子,了不起一死而已……""格格格格!
活阎罗,任你心冷如铁石,看你能熬得多少时候!
"的确,这种折磨,胜过任何一种酷刑,非人所能忍受!
陈霖虽然困修习"血影神功"而使本身蕴蓄了一种克毒的本能,但现在他所能的并不属于毒物之列,所以他无能避免.
"活阎罗!
你真的不肯吐实""不……不……要脸的……贱人……竟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显然他已被折磨得声嘶力竭!
又是一阵消魂蚀骨的荡笑传来,这种带有无比媚力的笑声,听在陈霖的耳中,何是火上加油,他不由惨哼起来!
"活阎罗!
任你铁铸铜浇,如果折服不了你,就枉为和合会长!
"话声甫落,那石壁圆孔之中,突然灯光大明,方才那对被称为执法弟子的少年男女,竟然脱得一丝不挂,出现在那隔室的绣榻之上!
一幕活剧开始了——淫声猥语,一阵阵传入陈霖的耳鼓,有如烈火焚身,再加上那不堪入目的绮丽景色,反映到其余三面的大镜之中,陈霖不睁眼则已,一开眼那幕消魂活剧便入眼帘.
但他一丝灵智始终未全泯没,仍然顽强的和欲火搏斗.
渐渐,他翻滚的身形停止了,像一个垂死的人,瘫痪在地上,只是口里惨哼未断!
如果时间再长的话,他可能被欲火攻心而死!
眼前的景物隐去了,欲火向潮水般退去!
女会长的声音又告传来:"活阎罗,本会长首次见识到你这种铁人,不过告诉你,在没有服下解药之前,每隔一个时辰,你得遭受一次欲火之苦,但是,如果你阁下回心转意的话,可向你身前的壁角那个石槽中伸手一按,立即就会有人来接待你,再见!
"声音顿杳,那石牢壁上的圆孔木镜,也告同时关闭.
陈霖已被折磨得不能动弹,合上双目养神!
半个时辰之后,精神似乎已恢复了些,想起刚才的一幕,仍心悸不止.
忽然——一声轻响过处,壁角的另一道暗门一开又关,一条人影,遽现眼前.
原来又是那柯如瑛!
柯如瑛发现陈霖狼狈之相,不由关切的道:"你是怎么了"陈霖哼了一声,并未答话,心里忖道:"你这叫明知故问,难道你会不知情"柯如瑛手中仍然带着那柄"无虚剑",再次把它插回陈霖腰间的鞘中,然后伸手递过一粒小小的白色丸子道:"这是解药,赶快服下,可解去'长醉露'的麻醉力,使你恢复功力!
"陈霖朝柯如瑛感激的一瞥,接过来吃了!
道:"柯姑娘,谢谢你赠解药!
""不用谢了,希望你能尽快的恢复功力,离开此处!
"陈霖忽地想起刚才女会长说的一句话:"……每隔一个时辰,你将忍受一次欲火攻心之苦……"不由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他想问柯如瑛要解药,但总觉难以启齿,欲言又止者再.
柯如瑛已看出他的神情不对,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陈霖摇摇头苦笑一声道:"没有!
"……说话之中,陈霖只觉一股热力,通达四肢百骸,试一提气,竟然功力尽复,喜不自胜的站起身形,突然俊面一变,杀机上脸!
柯如瑛见状,惊诧的道:"你怎么了""我要杀人!
""杀谁""所有'和合会'中的……""连我在内"陈霖顿时哑口无言,对方有赠解药之德,虽说他恨极了,"和合会"会长夫妇,但那是柯如瑛的父母呀……顿了一顿之后道:"姑娘放了在下,如果此事被令堂等知道……"柯如瑛凄然一笑道:"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不能看着你毁在这里!
"陈霖心里深受感动,他第一次体味到所谓"爱"!
蓦然——他觉得身上有些异样的感受,不由俊面立变,他知道什么事将要发生了!
转眼之间只觉欲火上升,一阵紧似一阵,一张俊面,泛起片片红晕!
汗出如雨!
柯如瑛惶急的道:"你……你怎样了"陈霖强运内力抑制,颤声道:"你离开我!
""为什么""你不要问,快离开我!
""但是你无法出这石牢呀!
和合洞中岔道百出,你……""不是……你……离开……"欲火来势甚猛,陈霖不抑制还好,这一用内力抑制,更是火上加油,双目赤红如火,理智又渐告泯没,但他仍竭力的镇静自己,用发颤的声音道:"你离开我!
"柯如瑛急得几乎掉下泪来,仍愕立原处不动,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呀""陈霖眼中现出一种饥渴的兽性的光芒,怔怔的盯住柯如瑛,口里唔唔有声,开始张开两臂,向柯如瑛移去,此刻他心中只有需要,理智的堤防已告完全崩溃.
柯如瑛惊悸欲死的步步后移,心念动处,不禁芳容惨变,惶然道:"他们是否给你服了一种红色的丸子"陈霖有如未闻,仍然步步进逼,像一头雄狮移向它的猎物.
柯如瑛知道自己所料不差,那"春潮泛滥丸"每隔一个时辰发作一次,如果不与女子交合,或是得服解药,十次之后,必定血枯精疲而死,当下急声道:"你再忍耐片刻,我去寻解药!
"说完转身正待……陈霖此刻理智已失,欲火焚身,对方的话,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身形猛扑过去,一把将柯如瑛抱个结实!
柯如瑛急得涕泪泗流,拚死的挣扎,但陈霖此刻功力已复,又加上原始需求的摧逼,任她如何挣扎,焉能脱得出手!
"嘿嘿嘿嘿!
"这笑声代表了什么柯如瑛芳心尽碎,肝肠寸裂,几乎晕死过去.
陈霖鼻息咻咻,形同疯虎……"嗤!
"的一声,柯如瑛衣裂裙落……不可避免的事终于发生了!
与其说是绮旎,不如说是惨酷还来得恰当些.
陈霖理性全失,只知道需要,疯狂的发泄……宛若嫩蕊娇香,被无情的暴风雨摧残,柯如瑛昏厥了数次……风停雨止,柯如瑛有如一朵萎在泥溷中的花!
气息奄奄!
陈霖经过了一阵疯狂之后,"春潮泛滥"的药力已消,理智又告渐次恢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柯如瑛狼狈的娇躯,和一双凄怨欲绝的眸子,登时如被巨雷轰顶,震得他全身发麻,像是被猝然掷入冰窖之中.
他用力扭着双手,歇斯底里的叫道:"天啊!
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我毁了一个人……"柯如瑛翻身而起,扬掌就朝陈霖的脸颊掴去——"啪!
啪!
"两声脆响,陈霖的脸上现出一双掌印,口角沁出两缕鲜血.
他怔了一怔之后,惨然一笑道:"打得好,姑娘,你该再打得重些,我真该打……"柯如瑛在打了陈霖两记耳光之后,"嘤咛!
"一声,扑入陈霖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一声声如巫峡猿啼,嫠妇夜泣!
令人闻之鼻酸.
陈霖经这一哭,理智全告恢复,他知道他已做了一件遗憾终生的事,他毁了一个少女,而这少女却是一片痴情,甘冒背叛父母之名来救他的.
他沉没在悔恨之海里,他不知如何来善其后!
由此,他也把"和合会"会长夫妇恨如切骨.
半晌之后,柯如瑛脱出陈霖的怀抱,粉脸泪痕斑剥,如带雨梨花,真是我见犹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命运的播弄,我不怪你!
"陈霖黯然道:"姑娘,你该恨我才对,我毁了你的一生,此刻我愿接受你加诸于我的任何惩罚,甚至于死,决无怨言!
""不!
""即使姑娘能原谅我,我的良心也不会原谅自己!
"说实在的,柯如瑛在一阵冲动之后,情绪已平复下来,她并不恨陈霖,即使陈霖是故意这样做!
因为早在桐柏山中邂逅时起,她的芳心就已映上了他英俊的影子!
"我希望知道你的名字"陈霖略一犹豫之后,道:"我叫陈霖,江湖中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的名字!
"柯如瑛不由芳心大慰,激动的道:"我能叫你霖哥吗"说着娇羞不胜的低下头去.
陈霖以一种赎罪似的心情,默认了对方的爱,点点头道:"瑛妹,只要你愿意!
"柯如瑛再次投入陈霖的怀中,于是两颗青春的心交融了!
四片嘴唇,紧密的贴在一起,久久才分开来!
"霖哥,你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那你呢如果被你父母查出你私纵……""这些话以后再说你先离开为上!
""瑛妹,我并不在乎……"他本想说不在乎和合会长夫妇和会中高手,但忽感不妥,对方是会长的女儿,忙又缩了回去.
"我不希望你在此造成血劫!
""好的,我们走吧!
"柯如瑛立起身来,一看身上衣裂裙散羞得粉面绯红,白了陈霖一眼,略事整理之后,拉起陈霖的一只手,匆匆弄开暗门,循着一条曲折的阴暗洞径,疾奔而去.
"霖哥,这条暗道在会中仅有少数的人知道!
"陈霖哦了一声,算是答复!
足有顿饭工夫之久,才算走完这条曲折幽回的洞径,柯如瑛手按石壁,一块巨石缓移开,耀眼的阳光,使他俩一时睁不开眼睛!
方自出得洞口,惊"噫!
"之声倏告传来.
举目望处,面前三丈之外,一字式排定了六男六女十二个"和合会"的剑手.
陈霖倒不觉得怎样,柯如瑛顿时花容惨变,悄声道:"霖哥!
怎么办,他(她)们是我父母的亲信"陈霖心头电似一转低声答道:"别急,我自有道理!
"那十二个"和合会"高手中为首的一个方面大耳的中年人,越众而出,面现惊疑之色,扫了陈霖一眼,然后转向柯如瑛道:"姑娘由密道出来,准备到哪里去"柯如瑛粉面一变,娇声道:"这何须你过问""我等职责所在,不得不问!
""哼!
""姑娘可有会长令牌""我凭什么要有令牌才能通行""因为他……"陈霖一飘身挡在柯如瑛身前,双目煞光隐隐,扫掠了十二个高手一眼之后,语冷如冰的向那中年高手道:"你准备怎么办"那中年高手可能已知道对方就是震惊武林的煞星"活阎罗",惊悸的看了陈霖一眼,反向陈霖身后的柯如瑛道:"姑娘可否告原委,我等好向会长回话"陈霖立即接口道:"不必了!
"说着又向前欺近数步.
那中年高手硬起头皮道:"阁下意欲何为"陈霖面上立现杀机,冷笑一声道:"为了免得你们不便回话,我成全你们!
"那中年人顿时面如土色,骇极的连连倒退,其余十一个男女高手,一个个亡魂皆冒,但他(她)们可不愿束手受死,吆喝声中,纷纷亮剑出手.
陈霖这两日来的闷气,正无处发泄,石牢中的一幕,使他对"和合会"的人深恨入骨,同时柯如瑛叛亲纵囚,如果这十二人之中有一个人活着回去,便是不了之局,所以他早起了不留活口的心,对方这一出手正中下怀.
冷笑声中,出手似电,惨嗥之声传处,立有三人尸横就地!
共余的九人被这一手震得惊魂出窍,顿时气沮,齐齐撤招后退!
那中年人厉声向柯如瑛吼道:"柯姑娘,你居然反了,勾结外人屠杀会中弟子,私纵……"柯如瑛花容失色,芳心紊乱如麻,为了一个"情"字,她已犯了帮会之中最严重的一条"叛逆灭帮"一样的罪状!
陈霖大喝一声:"住口!
"口字未落,身形猝然弹起,扑向那发话的中年高手,左掌快逾电掣的拍出,同一时间右手中指一竖,一圈一点,那中年高手惨嗥得半声,便已了帐.
现在对方剩下了男女共是八人.
柯如瑛心里可比死还难受,为了利害关系,她不能阻止陈霖对本会的弟子下手,但她确实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会中弟子一个个惨死!
……突然——八人之中的一人,撮口发出一长两短的尖锐哨声!
远处,立即有反应回来!
柯如瑛芳心大急,脱口道:"这是求援信号!
"陈霖半声不吭,飘身闪向那八个弟子,掌指齐施,惨嗥之声响成一片,转眼之间,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二具男女尸身,不多不少.
"瑛妹,我们走!
"两条人影,电闪般向乱山丛中逝去.
就在陈霖和柯如瑛身形刚刚消失之际,数十条人影,纷纷泻落现场,为首的赫然是那两个蒙面男女会长,但他(她)们看到的仅是十二具尸体,每一具尸体的眉心上,现出一个血红的指印,谁人下的手,不言可喻.
女会长气得娇躯乱颤,银牙咬碎的道:"这小魔王先服下'长醉露'又吃了'春潮泛滥丸',难道还能……"男会长接口道:"会中出了内奸!
""内奸会是谁呢谁有这般大胆还同时盗走了那'无虚剑'!
""会不会是'血魔'亲自……""不可能,这秘道曲折分歧,除了少数几人熟稔外,一般的弟子都无法脱出,何况外人,我看十有九成是内奸所为!
"男会长突然若有所悟般的低声向女会长道:"瑛儿怎的不见,会不会!
……"女会长娇躯猛然一震,突然传令道:"回坛!
"数十条人影,又纷纷纵自驰离,同时带走了那十二具死尸.
且说陈霖和柯如瑛电闪星驰连越数座峰头之后,来到一处隐蔽的突岩之下,双双停下身形,席地而坐,陈霖想起石牢中绮旎的一幕,还不禁面上发烧.
两人坐定之后,深深地互视了一眼,多少的情意心声,都包含在这一眼之中.
陈霖首先歉然的道:"瑛妹,我对你感到无限的愧疚"柯如瑛当然知道对方意之所指,玉面一红道:"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我们都没有错,只能说是造物者的恶作剧!
""可是……""不!
霖哥,妹此身已属君有,海枯石烂,此志不移,你……"眼圈一红,心一酸,使她说不下去.
陈霖深情无限的瞥了她一眼,柔声道:"瑛妹,让我说一声,我爱你,此心日月可鉴!
""霖哥!
只要这一句话,妹纵粉身碎骨也甘心了!
"陈霖激动的把她揽在怀里,熟视片刻之后,四片嘴唇,不自禁的结合在一起,又一次领略那飘飘欲仙的滋味,似乎宇宙的一切都静止了,有的,那只是两人的心跳!
春天,在秋天里展开了笑靥.
命运之神的播弄,使这一对男女在特殊的情况下结合了,但,在人生的舞台上,是悲剧还是喜剧这一个长吻,只有盏茶之久"瑛妹,我始终怀疑你的父母不以真面目出现江湖,姓名连骨肉至亲的女儿也不透露,谅来必有隐衷,也许我的猜想,很接近事实!
""对了,在石牢中你曾说过一些你的揣测,这到底……""瑛妹,让我告诉你一个故事!
""与我有关吗""很难说,你听着,十多年前,江湖中出了一个杰出的剑手,名震大江南北,他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妻子也是蜚声武林的人物,他和她生了一个女儿……""在他的女儿还没有懂事的时候,他的妻子忽然移情别恋,爱上了一个初出道的美男子,于是奸夫淫妇,共同设计谋害亲夫,把这剑手,活生生的逼下血池!
他(她)们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柯如瑛不由"哦!
"了一声.
陈霖接着又往下说道:"天下事往往不可以常理衡量,那剑手被逼下血池之后,困居在池底窟中,以死尸当食物,竟然活了十多年之久!
……"柯如瑛愈听愈心惊,她意识到这悲惨的故事可能与自己有关,但仍讶然道:"血池石窟哪有那么多死尸,而且十多年并不是一个短时间……""血池畔的'生死坪',不断的上演着惊人的血剧,经年累目,不断的有人决斗,胜的人离开了生死坪,而败的一方却入了血池,所以他能借以活了十多年,而最主要的原因,是恨的力量,使他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他在等待奇迹发生……""奇迹发生了,在'血池'石窟之中,他见到了一个少年……""这少年就是你""但这时那剑手已因久居石窟,以死尸为食而告半身不遂,他已不再存有生出'血池'的希望,所以把他的一柄剑交给那少年,请他如果能活着出'血池'的话,代他寻找他的女儿,把剑交给她,要她代父报仇,如果无法寻到他女儿的话,这柄剑就算赠部伏尸,这件事谅来不至泄露!
""但愿如此!
""如果真相大白的话,我必把这一对奸夫淫……"以下的话,她说不下去,因为那淫妇将是自己的母亲,不由仰天喃喃的凄声道:"天啊!
但愿这不是事实,这惨酷的命运不要降临在我的身上!
""瑛妹,现在还言之过早,你该回去了!
""霖哥,我……不想回去了!
我要跟你一起……""瑛妹,坚强些,我们不久又能再见了!
"离情别绪,使这一双在非常情况下结合的男女,黯然神伤.
蓦在此刻——破空之声倏告传来,两人同时一震,陈霖一推柯如瑛道:"瑛妹快走,迟恐被人发觉,记住三月之约!
"柯如瑛依恋不舍的看了陈霖一眼,凄然道:"霖哥珍重,我……走……"声音遽变哽咽,两滴泪珠,沿面颊而下,娇躯一起,电闪而逝.
陈霖怔怔的望着柯如瑛逝去的方向,怅惘不已.
就在柯如瑛的身形,消失之后不久,无数人影,距陈霖隐身的突岩不及五丈之外驰过,陈霖神目如电炬,已看出内中有白骨骷髅头号志的人,也有身着火云红衫的,另外还有不少女人!
不禁冷嗤一声,忖道:"二教一会果然联手了,目的当然是对付自己,极可能是那些侥幸逃生的白骨教徒,见'和合会'会长横岔一枝代答问题,传讯回教,所以才会联同'赤衣教'到'和合会'所在地来,目的不问可知!
"心念之中,身形电射而起,疾尾随那些人影而去.
果然,那些人影忽地分成三拨,分朝三个方向搜索前进.
陈霖觑准了"白骨教"中人行进的方向,暗暗紧掇在后,约莫奔驰了一个时辰,估计至少在二十里之遥!
部伏尸,这件事谅来不至泄露!
""但愿如此!
""如果真相大白的话,我必把这一对奸夫淫……"以下的话,她说不下去,因为那淫妇将是自己的母亲,不由仰天喃喃的凄声道:"天啊!
但愿这不是事实,这惨酷的命运不要降临在我的身上!
""瑛妹,现在还言之过早,你该回去了!
""霖哥,我……不想回去了!
我要跟你一起……""瑛妹,坚强些,我们不久又能再见了!
"离情别绪,使这一双在非常情况下结合的男女,黯然神伤.
蓦在此刻——破空之声倏告传来,两人同时一震,陈霖一推柯如瑛道:"瑛妹快走,迟恐被人发觉,记住三月之约!
"柯如瑛依恋不舍的看了陈霖一眼,凄然道:"霖哥珍重,我……走……"声音遽变哽咽,两滴泪珠,沿面颊而下,娇躯一起,电闪而逝.
陈霖怔怔的望着柯如瑛逝去的方向,怅惘不已.
就在柯如瑛的身形,消失之后不久,无数人影,距陈霖隐身的突岩不及五丈之外驰过,陈霖神目如电炬,已看出内中有白骨骷髅头号志的人,也有身着火云红衫的,另外还有不少女人!
不禁冷嗤一声,忖道:"二教一会果然联手了,目的当然是对付自己,极可能是那些侥幸逃生的白骨教徒,见'和合会'会长横岔一枝代答问题,传讯回教,所以才会联同'赤衣教'到'和合会'所在地来,目的不问可知!
"心念之中,身形电射而起,疾尾随那些人影而去.
果然,那些人影忽地分成三拨,分朝三个方向搜索前进.
陈霖觑准了"白骨教"中人行进的方向,暗暗紧掇在后,约莫奔驰了一个时辰,估计至少在二十里之遥!
只听人群之中,传出一个苍劲的声音道:"往回搜!
"二十多条人影,纷纷止住身形,转头向来时的方向回驰!
就在此刻,一丛密林之中"传出一阵刺耳生疼的阴森冷笑,笑声冷得像是发自极地玄冰之中,使人不由毛发悚然.
二十多个白骨教徒,全被这冷笑声镇住,不期然的止步停身,紧聚在一处,当中一个年在六旬上下的老者,越众而出,前行数步,目射棱芒,注定那冷笑声所发的树丛.
这老者胸前一个斗大的白骨骷髅头,占满衣襟全幅,看来他在教中的身份相当的高,可能地位要超越堂主之上.
那老者向那树丛扫掠了几眼之后,因枝繁密,什么也看不出来,冷哼了一声道:"林中是哪位高人,何不现身让老夫见识见识"一个冰冷的声音答道:"你算什么东西"那老者顿时气得七窍冒烟,声如沉雷般的道:"老夫白骨教第三护法'辣手神郑通',识相的与老夫滚出来!
""嘿嘿嘿嘿,本人现身,见血方休!
""辣手神郑通"不由老脸变色,其余的众高手也为这一句话心颤不已.
接着那声音又道:"嘿嘿!
有缘千里来相会,本人与贵教早经结了不解之缘!
""辣手神郑通"心中不由一动,一挥手之间,身后的二十余高手,"唰!
"的作扇形散开,一个个神色凝重.
如临大敌.
"嘿嘿嘿嘿!
老匹夫,你无须虚张声势,本人要取尔等性命,易如折枝!
""你到底是谁""我就是你们二教一会要找的人""辣手神郑通"心里寒气顿冒,其余众高手更是惶然不已,齐齐蓄势戒备.
那声音又道:"现在知道本人是谁了吧""辣手神郑通"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哈哈一笑道:"小鬼,你真的是'活阎罗',好极了!
""嘿嘿嘿嘿!
"又是一阵刺耳冷笑,笑声中,只见一条红影,从树丛之中射起,半空中极快的一绕,划起了一圈红色的光圈,然后轻如鹅毛般的飘落当场!
竟然是一个全身赤红如血的怪人——惊呼之声倏起:"血……""血魔!
""血魔!
""辣手神郑通"惊愣的向后退了三个大步,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们的目的是追踪"血魔"的传人"活阎罗",做梦也估不到"血魔"会在此处现身,那些高手,更是胆落神摇,觳觫不已.
桐柏山下的三里坪那场血劫,他们耳熟能详!
"血魔"一双闪着血红光焰的眸子,朝场中白骨教高手一扫,又是一阵嘿嘿冷笑,然后注定为首的第三护法"辣手神郑通"道:"贵教要追寻本人的门徒'活阎罗'其故安在""辣手神郑通"自知本身功力虽较之已死的外三堂堂主"雪山三尊者"高了一筹,但恐仍非这魔尊之敌,不过他想全身而退,总不成问题,闻言之下,沉声答道:"贵门徒迭次残杀本教弟子,本教当然不能缄默!
""血魔"冷冷的道:"那是你们自己找死!
""阁下何出此言""我那徒儿目的只在查询'四毒书生'的下落,尔等竟然矢口不告,岂非找死""辣手神郑通"面色一变道:"四毒书生的下落,为什么要向本教查询""因为三年前四毒书生被白骨教追杀之后下落即告不明,不问你们问谁""辣手神郑通"冷哼一声道:"这纯属无稽之谈,本教毫不知情!
""血魔"不由仰天一阵狂笑道:"郑通,本人没有闲工夫与你多说废话,今天这问题就着落在你的身上,如果你想保全这些人的性命,你就干脆点说出来,否则的话……嘿嘿……你们一个也别打算离开!
"这话说得所有的高手,从背脊里冒出寒气,"辣手神郑通"更是心旌摇摇忖道:"这魔尊究竟为何苦苦要追寻四毒书生的下落莫非他已知……""血魔"身形倏地前飘数尺,再次道:"郑通,想好了没有""无从奉告!
""如此就休怪本人出手无情了!
"了字方落,红影一闪,疾逾电掣的朝高手群中一掠,惨嗥之声起处,地上横陈了五具尸体,红影一旋之后,又回原地!
"怎么样,说是不说""辣手神郑通"虎吼一声,双掌挟毕生功劲,猝然拍出,紧跟着,人影一阵闪晃,十余股劲风,同时向"血魔"袭来!
显然白骨教的高手,已意存一拚!
"血魔"冷哼一声,周身红焰顿炽,双掌猛然挥出,掌风竟然隐泛血光,"轰!
"然巨震声中,夹着一连串"波!
波!
"之声,"辣手神郑通"当场被震退三步,一阵血翻气涌,而"血魔"的身形,也连摇了几摇,那些同时发掌的高手,齐齐被反震得踉跄后退.
"辣手神郑通"嘿嘿一笑道:"血魔的功力也不过如此"语声未已,只见一抹红光,以极奇怪异的角度闪射飞旋,令人无法捉摸,绕着那十几个高手,一连三匝,惨嗥之声,撕空而起,惨不忍闻,待到红影乍停,场中只剩下一个"辣手神郑通",其余的高手全部伏尸当场!
功力之高,手段之辣,不愧"血魔"两字!
"辣手神郑通"眼巴巴的看着所率的高手惨死,却无从伸手,因为这种怪武功,他连听都不曾听见过,根本无法下手,这时宛如从噩梦中醒来,不禁目眦欲裂.
"血魔"嘿嘿一笑道:"郑通,现在轮到你了!
""辣手神郑通"身形暴缩,双掌遽大三倍,正待……突然——一阵鬼啸之声,倏告破空传至,啸声凄厉,撕空裂云,四周的树叶,被那声浪震得发出一片沙沙之声,阴风四起,宛若有无数冤魂,随啸声以俱来!
第五章天音怪叟"白骨教"第三护法"辣手神郑通"在听到那鬼啸声之后,面上顿现喜色,就在"血魔"被那慑人心志的鬼啸声惊得一怔神之际,那大逾平常三倍的手掌,猝然拍出.
劲势之强,足可撼山栗岳,真不愧辣手之名.
"血魔"仓促之间,身形猝然弹起三丈之高,堪堪避过那骇人的一声,身形凌空一折,十缕尖锐破空的血红指风,电闪射出.
弹身出指,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完成!
单只这"快"就足以使人丧胆.
"辣手神郑通"一掌拍空,立知不妙,心念未转,十缕红色指风,已告电闪射来,急切中一式"灵蛇游身",身形平贴地面,射出三丈之遥.
"血魔"不由被这玄奇的身法,惊得一愕.
鬼啸之声,愈来愈近,啸声中似有一种魅力,使人心悸神摇.
突然——另一方向,一阵疯狂的笑声,排荡破空而至,笑声中充满阳刚之气,越笑越烈,终至掩没了那鬼啸之声,阴风忽敛,沙沙之声也告收歇!
"辣手神郑通"顿时面露惊惶之色……那鬼啸声低弱得似一缕余韵,渐飘渐远,狂笑声也跟着远离!
"血魔"不愿分神去探究那鬼啸声和怪笑声的来路,身形一晃,欺近到"辣手神郑通"身侧一丈不到之地,嘿嘿一声冷笑道:"郑通,你说是不说""辣手神郑通"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厉声道:"不说又待如何""那你今天死定了!
""不见得!
""不见得你就试试看!
"声落招出,连攻一十三掌,迫得"辣手神郑通"手忙脚乱,倒退不迭.
"你真的不说""不说""血魔"眼中红芒立炽,双掌一抡一挥,一片万钧红飚,暴卷而出.
"辣手神郑通"一咬牙,以毕生功力,举掌相迎——"波!
"的一声震天巨响,激起气流成漩,土石飞扬,接着是一声惨哼,"血魔"连退三步,才告立稳身形,而"辣手神郑通"却蹬蹬蹬跌跌撞撞的退到一丈之外,"哇!
"的喷出一蓬血雨,身形摇摇欲倒!
"血魔"又逼近数尺,恨声道:"你真的死也不肯说""'血魔',你少狂,本教自会有人收拾你!
你的末日将到……""你想死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事字方落,红影一晃,惨号立传,"辣手神郑通"也追随着其余的白骨教高手一道归西去了.
"血魔"口中吐了一口长气,愤然自语道:"杀!
我非要杀出'四毒书生'的下落不可!
"话声中,红光渐敛,血色乍退,又回复了一个俊美的少年——陈霖.
陈霖恨恨的朝地上二十几具白骨教的高手尸体,扫了一眼,忖道:"奇怪!
'四毒书生'究竟与白骨教是什么关系,使得这些高手宁死也不肯吐实"他又想刚才那骇人至极的鬼啸声和狂笑声,更是激奇不已,极可能是两个绝顶高手所发,但他出道日浅,对一些武林的奇人异事,不甚了了,想也无从想起!
"我该走了!
"心念之中,转身正待驰离现场,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如宏钟般的声音道:"小子,你与我停下!
"陈霖心头一震,回首望处,两丈之外,站着一个须发虬结,整个脸孔全被遮没,仅露两眼的怪人,正把两道锐利如冷电的眼芒,照定自己,不禁为之一愣,这怪人能欺到自己身后两丈之地,而不为自己发觉,功力之高,可以想见.
那怪人扫了现场一眼之后,又道:"娃儿这些人是你杀的""不错!
""噫!
'飞指留痕',你就是江湖中传言的'血魔'的传人'活阎罗'""正是在下!
""嗯!
能击毙白骨教中的一流高手,功力还可以!
"陈霖不由在心里暗道:"好大的口气!
"冷冷的问道:"阁下大名尊号"怪人哈哈一笑道:"这个你无须知道!
"陈霖气得冷哼出声,扭头就走,眼前人影一闪,那怪人已横拦身前,不由俊面一变,语音带怒的道:"阁下准备怎么样!
""娃儿,老夫有话问你!
""在下没有回答的义务!
""好狂妄的娃儿!
""难及阁下的十分之一!
""老夫今天问定了!
""在下也是走定了!
"了字出口,身形向斜一旋,陡地凌空射起,快如轻烟般向林中飘去,觉得身后,似乎没有什么异声,谅来那怪人不曾追来,不由缓下身形,回头望了一眼,果然那怪人不曾追踪自己而来,但当他再转头时不禁呆住了,那怪人竟然在身前丈外之处冷冷地注定自己!
他冷傲孤僻成性,怪人的表现虽然惊人,可是并不放在心上,不由喝问道:"阁下意欲何为""老话一句,有些话问你!
""在下没有闲工夫扯谈!
""只要我老人家高兴,你就得陪我!
"陈霖几乎把肺气炸,他自己已经够狂,想不到这怪人比他更狂,当下面色一沉,杀机立现,语冷如冰的道:"阁下再不识相,莫怪在下要得罪!
……""哈哈哈哈!
娃儿,就凭你还差了一点!
"陈霖怒发如狂,道:"不相信你就试试看",掌随声出,刚猛无俦.
怪人不闪不避,阔袖一挥,一股绵绵劲气,应一挥之势而发,把陈霖强劲绝伦的一掌,消卸于无形,又复哈哈一笑道:"娃儿,如何你相信了吧"陈霖心头感到一凛,正想运起"血影神功",忽地转念道:"不行,如果运起神功,岂不自败行藏,拆穿了'血魔'之谜!
"于是强捺心头怒火,亢声道:"阁下如果不先报名,在下恕不奉陪!
""好哇,小子,老夫佩服你的狂傲,你听人说过'天音叟'这个人没有"陈霖摇摇头道:"不曾听说过!
""哈哈,娃儿,这不怪你,老夫也是新近才出江湖,老夫这名号是自己取的,知道的人只限于老夫打过交道的寥寥几个!
"陈霖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种话简直有些不伦不类,以他的年龄功力修为等各方面来说,决不是新出江湖的人,而又自号"天音叟"向别人介绍……"小子,你满意了吧…"不满意!
""噫!
你什么意思!
"陈霖强忍住笑道:"阁下何以自号'天音叟'""其发也,泣鬼惊神,风云变色,邪魔匿迹,正道得彰,有若天音之遽降!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想起不久之前,那慑人的鬼啸,和激荡排空的狂笑声,莫非这怪人就是发狂笑惊走鬼啸声的人,脱口道:"半刻之前,发狂笑声的就是阁下"怪人一怔之后,陡然仰天哈哈狂笑起来,笑声刚劲,激荡排空,如裂金石,愈笑愈烈,声浪圈圈叠出,如怒海扬波,震得四周林木急摇遽摆,叶落萧萧,陈霖在一旁也被笑声震得心浮气躁,神志恍惚,喃喃道:"不错,刚才发怪笑的就是他!
"足有半盏茶之久,才告停息下来!
怪人"天音叟"这才道:"娃儿,相信了吧!
""嗯!
算是见识了!
""如此我来问你,你师出何门"陈霖这时对这"天音叟"产生了一种非常的好感,也许他俩在"狂"和"怪"两个字上,有共通之处,同时他想,事情根本也没有隐瞒的必要,遂道:"血影门!
""血影门三百多年前的血影门嗯!
令师尊讳""血魔唐中巨!
""天音叟"激奇的退了两步,道:"娃儿,你在说谎!
""何以见得""以你所使用的手法招式,源出'血影门'是不错,但你的师父我可断言决非'血魔唐中巨',是另有其人!
""为什么"血魔唐中巨,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能活到现在,在三百多年前,他的身手,就已天下无敌,那在三百多年之后,岂不更是不可思议,但以最近几次的血案看来,他的功力固然惊人,但与传说中的相去天壤,明眼人不问可知!
"那阁下以为他是谁""这就要问你了!
""信不信在于阁下,在下无以奉告!
""事情终有水落石出之日,老夫也无须强你所难!
"陈霖忽地想起那发鬼啸声的人,脱口问道:"那发鬼啸声的人是何人物""娃儿,他就是你要找的人""谁""白骨教主'白骨尸魔'!
""阁下怎知我要找他""你三番两次大肆残杀该教弟子,这不是明摆着与该教为敌吗!
"陈霖不由暗自点头,这"天音叟"果然见闻广博,料事如眼见,不过还有一点,他却永远也猜不透,就是真假"血魔"之谜,可能三百多年前,"血魔唐中巨"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现身必运起"血影神功",所以相传下来,"血魔"是一个周身赤红如火的怪物,却不知这种现象,只限于运起"血影神功"之时才会发生,所以陈霖以两种身份出现江湖,而使人迷幻莫测.
陈霖思忖一阵之后,道:"在下想请教阁下一个问题""你说说看!
""白骨教总坛设在何处""娃儿,你问对了,换了别人恐怕无法答复你这个问题,目今江湖中知道这个问题的恐怕没有几人,不过,你意欲何为""阁下是否可以不问原因""好!
娃儿,告诉你,白骨教总坛设在'幕阜山'中,至于在'幕阜山'的什么地方,老夫可无法相告,你自己去寻吧!
可是我给你一个忠告!
"陈霖想不到从"天音叟"口中轻易的知道白骨教教主之名和总坛开设之地,心中喜之不胜,充满感激之情,和声道:"阁下有什么忠告""凭你娃儿的身手,仅只堪与该教的第二护法匹敌,如果你要冒闯'幕阜山'的话,恐怕,嘿嘿,能全身而退算是你幸运了!
"陈霖心中不由一震,忖道:"这老儿所说的恐是实情,但为了亲仇,纵刀山剑海,又何惧之有!
"当下面色沉凝的道:"谢谢阁下的忠告,在下理会得!
""天音叟"一双如电棱芒,在虬结如草的须发中闪了几闪,道:"娃儿,你是否以为我们是巧遇"陈霖奇道:"难道不是""你说对了,不是!
""那阁下是……""老夫风闻你落在'和合会'中,特地赶来,又逢二教一会联手搜捕你,判断你必在此山之中,哈哈,总算不虚此行!
""阁下是专为了本人而来""不错!
""愿闻其详""依老夫判断,可能你是从古以来能活着离开'血池'的第一人或是第二人,同时,你在'血池'之中,必有所遇!
"陈霖悚然不已,深深钦服对方的推理,但仍忍不住问道:"何以见得""因为你已身负昔年魔尊的几样绝学,虽说火候不足,但放眼江湖,堪与你匹敌的恐怕不太多,至于说到第一人或第二人乃是因为再加上真假未明的令师!
""阁下还未提到问题本身""好,我这就说,'血池'之中景况如何,外人自无法蠡测,不过鉴于历年以来,或被活生生逼下血池,或是被抛尸其中,是生抑死,尸骨总是存在的,所以老夫问你是否见过带有一柄剑身现龙纹的长剑的尸身"陈霖略不思索的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曾见过!
"陈霖入"血池石窟"之时,他遇到唯一的活人是"无虚剑吴佑年",然而吴佑年已在那突发的地震中殒命,至于尸骨,可说是堆积如丘,即使其中有这么一具尸身带有龙纹剑,他当然也无从发觉.
"天音叟"闻言之下,眼中闪射一种黯然之色.
陈霖忽地想起方才"天音叟"说过的一句话,不由奇诧的道:"阁下方才说出道未久,是什么意思""哈哈,娃儿,世界上的事,真真幻幻,我说'天音叟'出道未久!
""那阁下的前身又是什么呢""哈哈,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人,一叶飘萍而已,又何必斤斤计较于先后名号之称!
"陈霖听到飘萍两字,忽地触及心事,略一迟疑之后道:"我向阁下打听一个人!
""谁""飘萍客李奇!
""天音叟"退了两步,眼中射出两缕奇光,声音微颤的道:"你再说一遍""飘萍客李奇!
""你认识他""不认识!
""你与他是恩是仇""都谈不上!
""那你打听他做什么""阁下知道他的行踪""你先说出找他的原因"陈霖心头电转道:"看样子'天音叟'必知'飘萍客李奇'的下落行踪,不然他不会那样激动,但'风雷掌钟子乾'叔叔临死之时,谆谆嘱咐自己的一切,除了见到'飘萍客李奇'之外,对任何人都不可提及!
"当下歉然道:"对不起,这一点碍难奉告!
""天音叟"打了一个哈哈道:"娃儿,如此咱们两不相久,你不肯说出原因,老夫当然也是无须奉告!
"陈霖不由大感为难,如果自己不说出原因,对方当然就不会告诉自己"飘萍客李奇"的下落行踪,但,这是自己必须知道的事,如果错过了这个探询的机会,以后恐怕更是困难重重了,顿时狼狈异常,心念几转之后,一横心道:"今天务请阁下告知'飘萍客李奇'的行踪!
""如果老夫根本就不识'飘萍客李奇'这个人呢"陈霖不由语塞,但转念一想,不对,对方根本是故意推托之词,以方才自己初提"飘萍客"之名时对方显然十分激动,如果说不知情的话,鬼才相信,据"风雷掌钟子乾"说自己还身负其他血仇,只有"飘萍客"知情,同时自己也有许多不明的事要问,最重要的是父亲的尊讳下落等,所以"飘萍客"的行踪,今天非问清楚不可.
"阁下一定不肯相告""难道你能强迫老夫说不曾""在下势在必问!
""老夫话已说明,不知情!
""这是欺人之谈!
""嘻嘻!
娃儿,你倒是强横得可以"陈霖情急之下,俊面微变,沉声道:"阁下不过开口之劳,为什么……""娃儿,古语说得好,祸从口出!
""如此阁下是明知而不愿相告""是又如何!
难道你还想用强不曾!
""不得已之时,在下只好……""天音叟"不禁仰天一阵哈哈狂笑,道:"娃儿,你未免狂傲得太过份了,现在,你!
决非老夫敌手!
如果你想用强的话,无异自取其辱!
"陈霖冷傲成性,虽然明知可能真的不是对方之敌,但仍傲然道:"未见得!
""那你尽可一试!
"陈霖变成了骑虎之势,不出手也得出手,沉声道:"如此得罪了!
"身形一旋,猝然击出五掌,奇诡厉辣,非同等闲.
"天音叟"哈哈一笑,捷逾鬼魅的一闪脱出圈外,陈霖五掌骤告落空,电闪收势,转身之际,又告劈出三掌,掌掌俱有开碑裂石之威!
"天音叟"笑声不停,旋身闪过,还攻一掌!
这一掌看来绵软无力,像是开玩笑似的,陈霖冷哼一声,举掌封去,掌劲方一接触,立感对方的看似绵软的掌风,潜劲如山,猛然反震回来,不由心中一凛……"轰!
"然巨震声中,陈霖被潜劲反震得踉跄退了三个大步,不禁大感气馁,自己在"血池别府"数年苦练,想不到江湖中一山还比一山高,自己所学,又何值自傲,但他孤傲倔强之性天生,心念几转之后,蓦地一咬牙,双掌以全力疾拍而出!
出手就是连环十三掌,一波波的劲气,如怒海狂澜,层层涌出!
"天音叟"也自惊得一怔,忙不迭的接连划出数圈柔绵劲风,消卸对方来势,但身形却不自禁的退了两步!
足见双方的功力,悬殊并不太大,只在一筹半筹之间.
也许这"天音叟"好胜之心未泯,就在陈霖一轮疾攻过后,高叫一声道:"娃儿,再接一掌试试!
"双掌上提平胸,缓缓推出,目光沉凝至极,想见他已用了十成功劲!
陈霖已知对方不可等闲而视,当时也倾力推出一掌.
焉知掌劲方一接触,立即感到对方这一掌潜劲重逾山岳,强猛得出乎意料之外,但此时,闪让退避,均所不及,何况他孤僻的性格,使他只知有进不知有退,把功力又加了一成……"波!
"的一声巨响,沙飞石走,劲气横溢,陈霖不自禁的闷哼了一声,退了五个大步,一口逆血,几乎夺口而出.
但"天音叟"也同样被反震得退了三个大步,须眉一阵掀动.
陈霖心中大不是意思,想道:"我必须加紧苦练,有一天我必使先师的昔日雄风,重现武林!
"心念之中,冷冷的道:"阁下,今日本人算输,但愿再见时能使阁下痛快的答复在下所问,再见!
"说完,头也不回的飞身掠走,快逾电掣!
"天音叟"望着陈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奇怪!
血魔的传人活阎罗,竟然要打探飘萍客李奇的行踪,看来此中大有蹊跷,我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自语已毕,也向陈霖身形消逝的方向,电射而去.
且说陈霖把身法展到极限,如一缕淡烟,向山外飘去,心里一路寻思道:"今日我才看出自己的功力不足恃,我必须练成像三百多年前先师那样的身手!
"但,可能吗自己不是逊于武技,而是圃于内力不足,但这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啊!
据师父遗柬所示,如要把'血影神功'练到极限,需一甲子的岁月,可是自己的仇不能待到六十年之后再报呀!
不然的话,除非是另获奇缘,使内力速成,奇缘,并不是探寻追求得到的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呀!
"他愈想愈不是意思,因为他首次败于"天音叟"之手,他却不曾想到,"天音叟"已可算是江湖中有数的奇人之一,能够与他过招抗衡,已是相当惊人的了!
于是——陈霖在心里默默自誓道:"在没有把'血影神功'练到相当火候之前,决不再以'血魔'的姿态出现!
""飘萍客李奇"的行踪,既无法获悉,所幸在"天音叟"的口中,已经得知"白骨教"总坛设在"幕阜山"中,目前且先追出"四毒书生"的下落,报了母仇之后再论其他,心念之中,已飞越了数个峰头,官道遥遥在望!
蓦然———阵金铁交鸣之声,夹着女人的娇斥声,隐隐飘传入耳,凝神聆听之下,似发自官道前端的林中,不由好奇之心大发,拨转身形,向发声之处驰去.
林中,一块十丈不到的隙地之上,七个男子,围攻一个使剑的奇丑少女,那七个男子,胸襟之上,各有一个海碗大的白骨骷髅头,这时那奇丑少女已被攻得招式散乱,娇喘吁吁,险象环生!
加上那七个男子,不住口的污言秽语,尽情调笑,奇丑少女在急怒攻心之下,更形不支,眼看不出十合,非束手被擒不可!
一旁,站了两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胸前的白骨骷髅头,几占了衣襟的全幅,冷眼看着场中的搏斗,像是在欣赏一出趣剧!
其中之一突然下令道:"时已不早,别让其他派的人捷足先登,把她解决了吧!
"七个正在拚斗的男子,闻言之下,攻势顿告凌厉起来,这一来,那奇丑少女更不成了,手中剑重若千钧,几乎连抡都抡不动了,眼看……"杀不尽的兔崽子!
"冰寒的喝声传处,一条人影,如一片枯叶般飘泻当场,众人眼还未曾看清,只觉眼前一花,惨嗥之声,破空而起!
正在交手的人中,已有三人横尸就地!
场中各人,不由惊魂出窍,齐齐收招后退!
只见场中多了一个俊美绝伦的少年,面罩寒霜,目射煞芒,注定众人一不稍瞬.
那两个站在一旁观战的中年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惊得怔住了,眼光扫向地上的三具尸身,只见死者眉心之间,现出一个血红指印,面色立变,其中之一道:"你就是活阎罗""不错!
"这话出口,其余的人心里寒气顿冒!
那奇丑少女,兀自以剑拄地,喘息不已,但一双澄澈的眸子,都激奇的注定在这如神龙从天而降般的美少年身上,她真不敢相信,这就是近来闹得汪湖一片风声鹤唳的"血魔"传人"活阎罗",她想:"他多美啊,为什么有这么个难听的名字……"那中年人一顿之后,阴恻恻的一笑道:"阁下何必专与本教作对"陈霖语冷如冰的道:"本人有个心愿,见了'白骨教'的人就杀!
"这话说的几个"白骨教"的高手,亡魂尽冒.
陈霖因了"四毒书生"的关系,而把"白骨教"的人恨之切骨.
那两个中年人面色一变之后,齐喝一声:"上!
"六个高手,同时击掌,攻向陈霖,六道掌风,发自不同方向,实不可等闲视之.
陈霖冷哼一声:"找死!
"身形如鬼魅般的乍旋疾闪,又是数声惨嗥,那方才动手的七人之中的另四人,功力较差,已在一个照面之间,魂归阴府,死状和另三人一样.
那两人武功较深的中年高手,身形倏退三步,满脸俱是怨毒之色,其中之一道:"小子,自会有人来收拾你!
"说完转身就待"慢着!
"陈霖身形一晃,已横拦两人身前!
两个白骨教的高手,同时怒哼了一声,其一道:"你准备怎么样""你两个在教中是什么身份""这个何用你管""既然如此,在下一并成全了!
"了字方落,电闪拍出五掌,"波!
波!
"声中,那两个高手被震得踉跄而退.
陈霖杀机已起,略不稍停,五掌之后,接着攻出两记怪招,迫得两个白骨教高手,一阵手忙脚乱,就在此时,"飞指留痕"已告展出,手指动处,立地传出两声怪嗥,白骨教九个高手一个不剩,全部伏尸.
这种杀人手法,看得一旁的奇丑少女,胆寒不已,的确不愧"活阎罗"之名.
陈霖在毁了九个"白骨教"的高手之后,这才转过面来,把俊目冷冷的扫向那奇丑少女,只见她掀唇塌鼻,面色青中透绿,宛如一片枯叶,简直不堪承教,但一双眼神,却澄如秋水,闪动之间,显示出一种智慧和诱人的光.
看了两眼之后,转身就要离开!
那奇丑少女娇唤一声道:"阁下请留步!
"声如乳莺出谷,珠落玉盘,既甜又脆,可惜错配了那一张脸孔!
陈霖闻声止步,回过身来,道:"姑娘叫在下,有什么话要说"奇丑少女娇声一笑道:"阁下援手之德,我还没有当面致谢,何以匆匆就要离开,是否因为我长得太丑,而退避之不暇么"陈霖俊面不由一红,但仍冷冰冰的道:"没有这样的事,不过事完我已没有逗留的必要了!
"奇丑少女又是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道:"对不起,我是说着玩的,现在致谢援手之德!
"说完,深深福了一福,接着又道:"我叫钟小翠,是……"陈霖心头不由巨震,脱口道:"什么,你叫钟小翠"奇丑少女,秀目一闪道:"是的,钟小翠,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哦!
钟小翠,你是翠妹"钟小翠惊怔的退了两步,声带微怒的道:"阁下放尊重些,谁是你的翠妹""风雷常钟子乾是姑娘的什么人"钟小翠惊呼出声道:"那是家父,你……你怎么知道他老人家""那我叫你翠妹谅不会错!
""你……你到底是谁""我叫陈霖!
""陈霖陌生得很!
你不是叫活阎罗吗""不错!
""你在什么地方见到家父,我……我……对于他老人家的容貌,已不复记忆了,他离开我和我母亲的时候我还小!
"陈霖面上倏地掠过一缕悲愤之色,目中泫然欲泪,凄声道:"翠妹,你别难过,钟叔叔他……他……""他怎样了"陈霖面上起了一阵痛苦的抽搐,两滴泪珠,终于滚了下来,悲声说道:"翠妹,钟叔叔,他……他……"奇丑少女钟小翠,见陈霖的神色,心头掠过一片不祥的阴影,急声道:"究竟怎么样了""他……他死了!
""死了!
"钟小翠娇躯陡然巨震,歇斯底里的叫道:"死了!
啊!
天公不仁,爸爸,女儿永远也见不到您了,您在女儿的心中,连一个淡淡的影子都不曾留下啊!
"一字一泪,令人不忍卒听!
陈霖更是肝肠寸折,钟叔叔是因了救他而死的啊!
钟小翠在激动了一阵之后,含泪问道:"我爸爸是怎样死的""钟叔叔为了救我,而伤在'四毒书生'的剑下,终因毒发而死!
""四毒书生""不错!
""我要报仇!
""翠妹,愚兄已正在进行这事!
""父仇不共戴天,岂可假手他人!
阁下大可不必伸手!
""翠妹,你不该称我为阁下!
""为什么""据钟叔叔说,家父是他的拜兄,所以……所以……我大胆称你翠妹,他老人家临终之时,要我照应你和婶婶,并且要我寻到'飘萍客李奇'!
""哦!
李师伯,是家父的师兄!
""他人呢""我只是闻其名而不见其人,他也早在桐柏派瓦解之日失踪江湖!
"陈霖不由吸了一口凉气,看来要寻到"飘萍客李奇"确不是件易事.
钟小翠又道:"那我该称你一声霖哥,请你把事实经过向小妹一述!
"于是陈霖以悲怆的心情,把"生死坪"一段经过述了出来!
听得钟小翠泪落如雨.
"霖哥,家父弃骨'生死坪'外的树穴,做女儿的心何能安,你能陪我一道上'生死坪'起出父骨,予以安葬吗""当然,这也是我心愿之一!
""霖哥的令尊和令堂尊讳是什么"陈霖面上顿现悲苦怨毒之色,哽咽着道:"家父名讳,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家母是叫'武林之花郭漱玉'!
""什么!
'武林之花郭漱玉'""是吗,翠妹听说过""霖哥!
令尊就是失踪的桐柏派掌门人陈其骧!
他是家父的师兄,不是拜兄!
"陈霜脑内嗡的一响,几乎晕了过去,想不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桐柏派"的掌门人,如此说来,父亲的生死大成问题,难怪"风雷掌钟子乾"叔叔要自己寻找"飘萍客李奇",原来有这层原因在内,同时钟叔叔还说我本身另负血仇,莫非父亲……他不敢再想下去,这事只有寻到师叔"飘萍客李奇"才能知道个中原委.
他同时想起"天音叟"那怪人,看样子要知道师叔"飘萍客李奇"的行踪,只有再找"天音叟",但自己的功力不及对方,对方不肯说,也是枉然!
不由恨得一躲脚.
"噫!
霖哥,你想到什么""没有什么,我们是否现在就首途'生死坪'去起钟师叔的尸骨""现在不行!
""为什么""二教一会的人和许多魔头,尚不愿放过西门师叔,准备进犯桐柏派的开宗立派之地'碧云山庄',目的仍是那'轩辕经',我就是风闻此事而驰往桐柏山报讯,不意半途与白骨教这些魔爪子相遇,险此……"钟小翠说完一顿之后,眼透迷惘之色,道:"霖哥,你真的是三百多年前,那位传说中的恐怖人物'血魔'之徒""可以这么说!
""人能活三百多岁吗""这个,目前不便相告,以后再告诉你如何"钟小翠不情愿的点点头,不再作声.
陈霖的目光,再次从钟小翠奇丑的面上扫过,心里暗自忖道:"天赋与她一双秀美的眸子,婀娜的身段,甜美如音乐般的声音,却配上这一付面容,真是造物者的恶作剧!
"但又转念想道:"一个人的美,应该以她的灵魂为准则,内在的美应超乎外在美之上,假使她有一付动人的躯壳,而却有一个污浊的灵魂,她美吗"江湖一美何艳华,金童柯瑜瑾,她和他都可算是美甲天下,然而她(他)们做了什么淫乱!
谋杀亲夫!
这是美吗"他为他自己的这些想法感到好笑!
"翠妹!
我们上桐柏山吧!
""好!
"两条人影,电射出林,沿官道驰去!
快逾风驰电掣,撇下那些白骨教徒的尸体,点缀着阴凄的林空.
一路之上,引得人啧啧称奇不置,一个俊美绝伦的少年,却伴着一个丑得使人作呕的少女,真是天下事无奇不有了!
第二天,午正时分,陈霖和钟小翠已双双来到桐柏山下的"三里坪".
陈霖旧地重游,想起不久之前,三里坪中力战群丑的一幕,不由感慨系之.
……越过三里坪,就是桐柏山的入口,群峰屏列之中,现出一道十丈宽广的口子,两旁是千仞削壁,攀登可不是件易事,所以入山必须由山口进入,然后再循势登临.
将及山口,钟小翠忽地尖叫了一声,道:"霖哥!
你看,那是什么"陈霖不由心中一震,循着钟小翠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山口外的岩壁上,距地三丈之处,一个黑忽忽的东西,平贴在岩壁之上,看上去像一个人!
急道:"我们上前去看!
"脚下一紧,三个起落,已到了山口岩壁之下,那东西赫然是一个道家装束的怪人,平贴在岩壁之上,陈霖细一审视,不由脱口惊呼道:"僵尸道人!
"身形不由向后移退数尺,钟小翠惶然道:"什么僵尸道人""不错!
'僵尸道人',现任'崆峒派'掌门人'天机子'的师叔,一身歹毒阴功,身坚如铁,全身皆毒,功力还在'四毒书生'之上!
""哦!
你刚才告诉我的,在'生死坪'上要强收你为传人的怪物""一点不错!
""噫!
他怎么不动"陈霖定神望去,又是心头一震,道:"他死了,被人吊在这里,你看那颈间的山藤!
""什么人有这高的功力,能置这'僵尸道人'于死地""这事大有蹊跷!
"钟小翠像忽然想起一件事般的惶然道:"霖哥,不好,'碧云山庄'必然已经出事,我们来迟了一步!
""那我们快走!
"刚入山口,不及十丈,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噫!
"双双停下身形.
只见山峡之中,遍地都是死尸,肢残碎体,头断骨裂,腥臭之味,触鼻欲呕,一洼洼的血水,已变成紫黑之色,显见这些尸体被杀的时间,最少已在半天之上.
两人心如鹿撞,冷汗涔涔而下,并不是惊怖于眼前的惨景,而是担心"桐柏派"所在地的"碧云山庄"可能已发生了极不寻常的事.
陈霖自从钟小翠的口里,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桐柏派"失踪的第二代掌门人陈其骧之后,对该派的关切,较之钟小翠尤甚.
"桐柏派"自十多年前,因逢巨变而自八大门派之中除名以后,直到现在才由"桐柏一剑西门俊"出而整理残局,意图复兴,如果再来一次惨劫的话,恐怕永远的要除名江猢了,陈霖哪得不急.
细察那些尸体,其中有"白骨教"的,"赤衣教"的,"和合会"的,另外还有些不属于二教一会的.
这下手的人,到底是淮谁有这种惊人的身手以"桐柏派"现有的人手而论,自新任掌门人"桐柏一剑西门俊"以下,无人具此非凡的身手!
钟小翠颤声道:"霖哥!
我们快些上山去瞧瞧去,说不定……""好吧!
"两人纵起身形,朝山内淌进,一路之上,不断的发现尸身,两人的心弦也拉得更紧,心情沉重到极点,像是被压了一块万钧磐石.
走完峡道,沿径登山,越过两座峰头之后,一丛参天古柏,赫然在目.
"霖哥,那柏树丛中,就是'碧云山庄'了!
""嗯!
"使人感觉不安的是从登山迄今,竟然声息全无,也不见半个人影,有的,那只是不断呈现眼帘的尸身!
"翠妹,我看事情有点蹊跷!
""好歹先进去瞧瞧再说吧!
"穿过夹道柏林,一所巨宅大院,遽呈眼前,只见檐牙高啄,画栋雕梁,气派极是雄伟,大门半开,一对兽环,足有斗大,迎面门楹之上,一方巨型匾额,大书"碧云山庄"四个描金大字,但金粉半已剥落!
依然不见半个人影,静得近于阴森!
陈霖和钟小翠两颗心直提到喉头,默默的互视了一眼,径自走入……全庄静得有如鬼域,一片阴森恐怖的气氛,袭人而来,连越数重院落,除了偶尔发现一两具尸身之外,半个活人都没有!
难道西门俊等人全部都遇害了从入山起所见尸身不下百余具之多,是什么人下的手这下手的人是为了维护"桐柏派"还是黑吃黑,那情势将更严重了!
两人痴痴地立在最后一重院中,半筹莫展!
钟小翠忽然打破沉寂道:"霖哥,依你看这下手的人是谁""目前无法忖测!
""三里坪之役,令师'血魔'曾鼎力协助西门师叔一行,这事莫非……"陈霖肚里雪亮,那"血魔"就是自己的化身,也不说破,摇摇头道:"不是!
""何以见得""所有尸身的死状,没有一具显示出是被'血影门'手法所伤!
""唔!
那西门师叔他们究竟是生是死呢如果说遇难的话,至少得留下尸身""也许他们早已闻风远避!
"钟小翠咬着下唇,偏头思索了一阵之后,道:"依小妹的看法是这样,假定有一个或是数个不可一世的魔头,对于'桐柏派'传派之宝'轩辕经'志在必得,所以不惜杀害了所有各帮会的高手,而求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到了'碧云山庄',却发现人去楼空……"陈霖轻轻一笑道:"翠妹为何设想人去楼空,而不设想西门师叔等人遇害或被掳"钟小翠闪着一双充满智慧的眸子,沉凝的道:"如果是遇害,必有尸身留下,如果是被掳,本派散落在江湖中的弟子,至少有近百的人被召回来,这近百的人,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之辈,掳持谈何容易!
"陈霖又紧逼一步道:"翠妹能断定那些被杀害的尸身中,没有'桐柏派'的人""没有!
""根据什么""我曾注意过那些尸身,最多的是二教一会,因为二教一会都有显明的标志,一看就知,至于其余的那些无名尸体,没有超过二十具,而尸畔没有遗留本派特铸的兵刃'柏纹剑',所以我断定不是本派弟子!
""柏纹剑""不错'桐柏派'的制式兵刃!
""什么样子"钟小翠"锵!
"的一声,抽出身边长剑,递与陈霖,陈霖接过一看,只见剑身之上隐约的现出一些柏叶的暗痕!
又复交还钟小翠道:"翠妹,我佩服你了,你的推论入情入理,明察秋毫,可称得上是女中诸葛……"蓦然——院角屋面之上,人影一闪而逝!
错非是陈霖眼力超人,换了其他的高手还以为是眼花呢!
陈霖悄没声的疾射向那院角的屋面,游目四顾,哪还有半丝人影!
钟小翠一怔之后,也跟着弹起娇躯,停身到陈霖身侧,激奇的道:"霖哥,你发现了什么""人影!
""真的""我自信还不会走眼!
""噫!
这是什么东西"陈霖循声看处,瓦缝之中,夹着一张白纸,忙自取在手中,一看,不禁又是一阵惊心动魄,一双手也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钟小翠靠近身去,伸头就陈霖的手中一看,只见上面几个笔走龙蛇的狂草:"诸人无恙,免挂心怀,兴门复派,尚非其时!
"这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又无上下款,令人莫测高深.
"霖哥,这留字的人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物""这个无法想像,但有一点可以断定这神秘客极可能与'桐柏派'有渊源!
""这字条是专为我们留的吗""当然,头两句分明是说西门师叔等人安全无恙,末两句则是说时机未至,还谈不上复兴'桐柏派',至于个中因由,却无法知道了!
""这留字的人是否就是那下手杀害来犯的各帮会恶徒的人呢""我看八成不会错!
""何以见得""以这神秘客刚才现身留字的身法而论,功力已到了深不可测之境!
""但他会是谁呢""目前无从想像!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惊怔了,双双陷入了沉思之中!
山风劲峭,吹起重重松涛柏浪!
一声苍凉的叹息,发自院中,把两人从沉思中唤了回来,转身望处,心头又是一阵大震,只是院中站立了一个须发虬结如一蓬枯草的怪老人,正仰首望着苍穹,像一尊石雕的怪相.
陈霖不由脱口道:"天音叟!
""什么'天音叟'!
你认识他""曾有一面之缘!
""这名字好像在江湖中不曾听说过""他说是出道未久!
""怪事,老都老了,怎会说出道未久,难道他从小潜修到现在才……""不,他似乎另有名号,我是说,他的前身不叫'天音叟'!
""功力如何""高出你我甚多!
""比你'血魔'的传人还高出甚多""一点不错!
""他何以要现身此间""不知道!
"那"天音叟"对这屋顶上的两人恍如未觉,仍然如泥塑木雕一般,仰首苍穹,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更使人不解的是他何以会来到这"碧云山庄"之中.
钟小翠一拉陈霜的衣袖道:"我们下去看看他去!
""不!
""为什么""这……这……你不要问,反正我不愿和他朝相谈话!
""我希望知道""因为……因为……我自己决定在功力不能胜他之前不愿见他!
""你和他动过手"陈霖点了点头.
"但是你败了"陈霖面上掠过一抹很复杂的色彩,又点了点头.
钟小翠"噗哧!
"一笑道:"霖哥!
这倒是满有趣的,那你预计什么时候功力能超过对方呢"陈霖面上不由一红,这名话使他十分难堪,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钟小翠而换了任何一人的话,他可能拂袖而去,当下仍禁不住微哼了一声.
钟小翠玲珑剔透,已看出就里,忙转换话题道:"霖哥,你为什么会和这'天音叟'动上了手"陈霖犹豫了一阵之后,道:"因为我向他打听一个人的行踪,他明知而不肯说,但这人是我必须要找到的人,一言不合,就动上了手,但……我的功力不及他,所以……""你向他打听谁""三师叔'飘萍客李奇'!
""哦……这位三师伯我没见过,但听说他居无定所,而且已经十多年未见现身江湖,性情又极古怪,要想找到他,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翠妹,我们走吧!
到'生死坪'去拣回钟叔叔的骨殖,也好了一番心事!
"提到"风雷掌钟子乾",钟小翠父女情深,目中又蕴了一层泪光,悲声道:"好!
走吧!
"两条人影,疾射而起,离开了"桐柏派"所在地的"碧云山庄"!
身后传来一阵慑人心志的哈哈狂笑,显然是那"天音叟"所发.
驰行中,钟小翠忽地向陈霖道:"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疑心桐柏山中的奇事是这'天音叟'所为!
""不是!
""噫!
你凭什么这样肯定""因为在'碧云山庄'之中,那留柬的神秘客,虽然如惊鸿一瞥,但我已约略看出他的身形较之'天音叟'修长,而且面上似乎蒙了一幅黑巾,所以我断定桐柏山中遍地伏尸的事,是那神秘客所为,而且他决不是后来现身的'天音叟'!
""嗯!
也许是,但小妹还有一点不明白,'天音叟'来到桐柏山目的安在,看他那副仰首向天的神态,似乎有什么严重的心事般""这个我也无法想像!
""还有,那神秘客留柬的首句说:"诸人无恙.
这诸人当然是指想出面复兴桐柏派的西门俊伯伯等人而言,但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呢""也许远走他方,也许化整为零,也许神秘客有什么安排……"钟小翠迷惘的看了陈霖一眼,这几个也许,都有可能,总之使人无从揣测.
"霖哥,你为什么急着要找'飘萍客李奇'伯伯""因为钟叔叔遗言要我找他,说我还身负另外的血仇,只有找到他才能清楚……""血仇难道我爸爸所指的大师伯……"陈霖黯然想道:"我也是这么想,家父失踪已十多年,而昔年家母在世时,又不肯道出真相,只说家父远出未归,若不是翠妹道破,我还不知家父就是桐柏掌门陈其骧呢!
由此推论,其中必有惊人的隐秘,这隐秘也许是一件惨绝人寰的悲剧,证诸钟叔叔所说的血仇两个字,所料大概不会差到哪里!
"两人一路谈说,不数日间,已接近大别山区.
这一天,两人抵达"望山集",适逢豪雨倾盆,只好觅店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几天,好不容易天晴了,两人才又上道.
久雨初霁,入日一片清新,遥望大别山,葱绿耸翠,极目远处,峰势若现,云绕雾封,想这:"望山集"得名的由来,必是缘此.
"翠妹,那就是大别山,大概午后就可赶到'生死坪'了!
""哦!
"钟小翠遥目远眺那无尽的山峦,不经意的随口哦了一声.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衣袂飘空之声,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去,只见数十条人影,疾驰而来,其中僧道俗俱全,钟小翠低声向陈霖道:"看样子是七大门派的人,恐怕是冲着你来的!
"陈霖陡地想起楚玲姑娘对自己说过的几句话:"……七大门派,合派绝顶高手二十一人,入江湖探寻贵师徒,言声是为了除魔卫道……"不由冷哼了一声道:"如果是的话,那是他们自己找死!
"人影渐来渐近,转眼之间,已到了身前三丈之地,但却不稍停,从他俩身前一擦而过,钟小翠不禁惊"噫!
"了一声道:"他们是干什么的,看样子也是朝大别山而去……"话刚说完,那群人忽地又转头驰回,停身在两人之前,当先的是一个神情肃穆,宝相庄严的白眉老和尚,目射精芒,朝两人看了一眼之后,单掌打一问讯道:"施主不知如何称呼"陈霖面色微变,反问道:"大师法号上下"白眉老和尚沉声答道:"贫僧少林了凡!
""大师有何见教"了凡大师一双如电神目,在陈霖的面上连绕几绕之后,道:"我问施主的名号"陈霖冷冰冰的答道:"大师此举是什么用意,在下似乎没有报名的必要!
"了凡大师仍然心平气和的道:"施主的形貌,与传言中的'活阎罗'十分相像,所以老衲不揣冒昧……"陈霖俊面倏寒,打断对方的话道:"在下就是'活阎罗',大师有何指教!
"了凡大师,高声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他身后的二十个七大门派的高手,在闻言之后,齐齐面上变色,齐把目光集中在陈霖的身上.
钟小翠急得直跺脚,心里暗自埋怨陈霖不该自报名号,这一来后果实在不堪想象.
了凡大师白眉一阵掀动之后,宏声道:"施主真的是'血魔'的传人'活阎罗'""不错!
""老衲身膺七大门派掌门之重托,会同各门派的代表,敢请贵师徒到嵩山本寺一行,如果施主慨允的话,老衲等幸甚!
"钟小翠悄悄一拉陈霖的衣袖,低声道:"这老和尚是当今少林掌门悟真的师叔,武功在该派坐第一把交椅!
"陈霖故作未闻,冷眼朝七大门派的高手一扫,转向了凡大师道:"在下不明大师的用意""阿弥陀佛,出家人戒妄语,老衲明告施主,为了令师徒在武林中的作为有悖天道,所以希望令师徒能到敝寺一行,佛法无边,回头即可登岸!
"陈霖知道多费唇舌亦是枉然,冷笑一声道:"在下没有闲空赴贵寺礼佛!
""愿施主三思而行!
""如果不呢"了凡大师面色微变,道:"老衲等不能空手回山复命!
""大师的意思,今天非要在下随行不可""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说的不错!
"陈霖面上立罩寒霜,眼中煞光隐现,语冷如冰的道:"办不到!
"七大门派的高手们齐齐冷哼出声,一副跃跃欲试之态!
其中一个瘦削的道士突然越众而出,行到了凡大师身侧后半步之地,不屑的道:"这可由不得你!
"陈霖目注那道士冷嗤了一声,又把目光移向了凡大师道:"我说办不到!
"那道士见对方竟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下,气得怒哼出声,不待了凡大师开口,人已抢步而出,举掌就向陈霖劈去!
了凡大师急声道:"清虚道友且慢动……"陈霖掌出如风,已硬封了过去!
"波!
"的一声巨响,劲风四射,清虚道人当场被震退了三步.
看得其余的高手心头一颤,果然传言不虚,这"活阎罗"的功力确实非比等闲.
了凡大师已在这眨眼之间,拦在清虚道人身前,再次向陈霖道:"施主不愿放下屠刀"陈霖怒声道:"七大门派不察事实真相,仅凭好恶而妄断是非,动辄就是联手齐出,大师如果一再相逼,所有后果,在下不负其责!
"冷笑声中,两个中年剑士,双双跃出,和清虚道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个道:"大师,佛门虽广,不渡无缘之人,请不必再费唇舌了!
"说完,三人齐抢到了凡大师前面,怒目向着陈霖!
了凡大师,面上一片激动之色,缓缓向后退去!
这一来,等于是宣布了只有凭武力解决.
场中情势,倏呈紧张!
空气中隐隐泛起杀机!
钟小翠低声叫了一声:"霖哥!
",声音中充满了关切之情.
陈霖用手肘一碰她道:"翠妹!
你退开,兵凶战危!
……"钟小翠不待陈霖说完,坚决的道:"不!
""翠妹,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退下去!
""我说不!
"清虚道人忽地把目光射向钟小翠道:"姑娘你最好是走开!
"钟小翠反则欺近两步道:"武当三剑又有什么了不起,我正想见识一下!
"武当三剑登时脸上变色,其中之一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丑丫头!
"陈霖心中不由大急,他虽不知钟小翠功力如何,但证诸不久以前被"白骨教"高手围攻的情形看来,决高不到哪里,焉能是武当三剑的对手,自己受钟叔叔遗命要照顾她,如果有什么失闪,岂不……心念未已,钟小翠已然举掌向武当三剑攻去,掌影如幻,隐挟风雷之声.
武当三剑似乎顾惜声名,不愿以三人来对付一个少女,有两人自动向后退离一丈之外,只剩下一个颔蓄短髭的中年人欺身相迎.
"波!
波!
"连声,那中年人竟然被奇猛的掌式迫得退了三步!
以武当三剑之名,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丑女子在一个照面之下迫退三步,实在难堪至极,一退之后,错步旋身,一连攻出七掌!
钟小翠的"风雷掌"乃是家传,自有不平凡的造诣,对方掌势攻来,竟然不闪不避玉腕翻飞,硬封硬架,封开对方七掌之余,还攻了三掌!
迫得那中年剑士又连退了三步.
看得一旁的各门派高手,激奇不已!
估不到这丑女子竟有这佳的身手.
陈霖焦灼的注定场中,如果钟小翠不敌,他马上就要出手.
……钟小翠边打边扬声道:"你们武当三剑干脆全上吧!
"这句话确使武当三剑下不了台,怒喝声中,清虚道人和另一个中年剑士,双双纵出,攻向钟小翠,以一敌三,情势顿变,钟小翠强煞也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子,立时就有捉襟见肘之势,但明眼人一看,数十合仍可支持.
陈霖冷哼一声道:"堂堂武当三剑,公然联手对付一个女子!
"正待……高手群中,已走出两个和尚,三个俗家装束的五十左右老者,齐齐向陈霖身前迫来,这时了凡大师垂眉合目,跌坐在侧,似乎对场中的事,漠不关心!
陈霖面色骤寒,杀机隐现,冷冷地看着那逼近身来的五人.
二僧三俗,在行到距陈霖一丈开外之处时,互视了一眼,一扬掌,劈出了五道如山劲气,这些高手,都是各门派一时之选,功力岂同等闲,这五人联手的一击,劲道之强,足可推平一座小丘.
陈霖倔强冷傲成性,竟然不闪不避,双掌挟以毕生功劲,接连圈出数波劲气,波波相连,有如怒海鲸波,掀天狂澜……"轰!
轰!
"连响之中,传出几声闷哼,二僧三俗五个高手,被震得倒退一丈开外,陈霖身形一阵急晃,双脚直没入土中半尺之深!
劲风余劲,扫得四周树飘草偃!
那边钟小翠和武当三剑,这时已亮出长剑厮拚,剑影重重,寒芒耀眼,战况十分惨烈,但钟小翠已是香汗淋漓,钗横发散,娇喘不胜,只有招架之力……陈霖一看情势岌岌可危,正待移身过去……人影闪晃之中,所有七大门派的代表,除了凡大师仍跌坐之外,其余一十七个,纷纷围向陈霖!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厉声道:"名门大派,原来也不过是些以多为胜的宵小之流,哈哈哈哈!
"话声未落,无数股掌风,已自不同方位涌卷而来.
陈霖一咬牙双掌疾抡,身形如鬼魅般的飘向正面三人,掌指齐施,迫得三人收势疾退,然后电疾回身出掌,堪堪迎上后来的数股劲风,"砰!
砰!
"巨响之中,陈霖但觉一阵血翻气涌,几乎是同一时间,左侧掌风,又告及体.
陈霖发掌封架已是不及,只好向右一旋而开.
这一旋之间,背部正好又迎上原来从右侧劈来的掌风,"砰!
"的一声,背上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顿时眼冒金星,逆血上涌,他强忍住不使闷哼出声!
中间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强劲的掌风,又告从四面八方涌至……陈霖身形突然电闪射起,凌空一旋,扑向正面的四人,双手十指,暴弹而出,指风锐啸,呈淡红之色,惨哼之声倏起,立有四人踉跄退出圈外.
众高手心中一凛,觑准对方落足之点,狂扫过去!
陈霖在以指风伤了四个高手之后,身形将落,劲气又如浪涌波翻而来,急切中,猛提一口真气,将落的身形,又是虚空拔升而起,妙曼的在空中划了一圈,朝人多之处,电闪扑落,惨哼之声又起,又有两人仆倒原地不起!
余外的十一个高手,不由心生寒意,如果似这等打法,恐怕十合之后,无人能幸免死伤,当下齐齐暴喝一声,亮剑出掌,近身搏击,避实蹈虚,此进彼退,各出奇招……刹那之间,掌风雷鸣,剑光错落,把陈霖裹了个风雨不透.
一声女人的尖叫,破空而起,陈霖暗叫一声:"不好,翠妹……"他本来不想对这七大门派的人下杀手,因为对方只是囿于偏见而找上自己,并非一般江湖邪道可比,所以手底下已留了一情,这一来,一股杀机再也按捺不住,冷哼一声,杀着立施,身形一施,连攻三招,立有三人应招而倒!
就这一瞬之间,他已脱出圈外,一看,只见钟小翠右臂之上,鲜血涔涔,披头散发,凄厉如恶鬼,招式凌乱,胡抬乱架,而武当三剑,兀自不肯停手……陈霖身形似电,射入剑圈之中,清虚道人首当其冲,只觉眼一花,手中长剑已脱手飞向半空,胸头一紧如遭雷殛,惨嗥半声,血箭急喷,一个身形,直被扫飞到两丈之外,"砰!
"的一声,倒地不起.
另外二剑惊得一怔,两缕指风,已向持剑手腕射到,惨哼又起,"锵啷!
"声中,长剑坠地,抱着鲜血淋漓的右腕,仓皇而退.
钟小翠似已进入疯狂状态,一柄剑朝陈霖拦头盖脸的猛劈!
"翠妹,是我!
"钟小翠此刻神志已是不清,对陈霖的话置若罔闻,一柄剑如雨点般向他洒落,迫得陈霖闪避不迭,不得已运足丹田内力,猛喝道:"翠妹,是我!
停手!
"声如春雷乍发.
钟小翠算是被唤回了神智,收剑退了两步,颤声道:"是你,霖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倒是你受伤了!
"蓦然——那原先围攻陈霖的七个高手,又齐齐直逼过来!
陈霖急拉钟小翠一把道:"翠妹,你不宜再动手,紧随在我身边!
"话声中,七个高手,已闪电般出掌攻来!
陈霖心里电似一转道:"如果让他们以劈空掌力出手的话,自己将无法顾及到翠妹的安全……"心念中,立展"血影门"的绝学,身形有若幽灵鬼魅,飞旋一圈,这一圈之中,已向逼来的七个高手,各攻了一招,奇诡狠快,叹为观止.
七个各门派的高手,几乎在同一时间,各接了陈霖奇诡的一招,不由心中大骇,这种身手,武林中前未见,思念未已,对方身影又告电旋而至,狠辣无伦的又向各人分别攻出了一招……武当三剑,兵刃出手,而且各负重伤,这时挣扎着站起身形,心里可比死还难过,其余的也先后从地上立起身来,显然,七大门派中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丧命的.
陈霖如果想带同钟小翠全身而退,倒是不成问题,单凭他的"血影冲霄"身法,放眼场中,恐怕无人能阻止得了,但倔强的他,却不屑为!
他虽以奇诡的招式身法,弥补了功力的不足,但对方俱是一时之选,每一个人都具不凡的身手,要想在一时之间击败对方,可不是件易事!
而且那了凡大师,到现在还不曾出过手,可能他的功力,要冠盖各门派所有的代表.
陈霖一味的疾转快攻,迫得七个高手,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反过来说,他们合七人之力,更想制服陈霖,可能也办不到!
忽然旁观的高手之中,受伤较轻的三人,欺身进步,加入战团,但目标却放在钟小翠的身上!
人数增多,陈霖出手的速度,应该比例增加,但,无论你身手高到什么程度,总是有一个限度的,在一绕之中,要同时向十人各攻出一招的话,已超乎了陈霖的所能,所以其中的间隙就拉大了!
如果没有钟小翠在侧,陈霖放手拚搏的话,情形又当改观!
再一方面,陈霖自那日败于"天音叟"之后,曾自誓在功力不达相当火候之时,决不施展"血影神功"以"血魔"的形态出现,所以在这方面也打了折扣.
就在陈霖出招的间隙一疏之间,三道劲风,同时袭向钟小翠……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嗥起处,钟小翠鲜血狂喷,栽倒现场!
陈霖心胆俱碎,目眦欲裂,心里倏地升起一个意念:"杀!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了凡大师高宣了一声佛号之后,道:"各位退下!
"众高手如命而退!
陈霖乘这空挡,弯下腰去用手一探钟小翠的鼻息,已经气若游丝,心一酸,滴下两滴英雄泪来他受"风雷掌钟子乾"临危托孤,要他照料她,"风雷掌"的死,是为了救他,如果钟小翠也因此而死的话,他将百死莫赎!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陈霖肝肠寸断的望着一动不动,遍身血污的钟小翠,木然无语!
了凡大师在斥退众高手之后,缓缓移向场中,在距陈霖一丈之外停下身来!
"施主,可愿听老衲最后一言"陈霖瞿然而觉,直起身来,面对了凡大师,脸上布满了骇人的杀机,厉声道:"老和尚,我不要听你的,你听我说,如果我这同伴,有什么三长两短,听着,我将血洗七大门派!
"这句疯狂的话,别说各门派的高手为之心头巨震,面上失色,连修为至高的了凡大师,也不自禁的惊得向后退了三步!
从古以来,没有人敢说这种疯狂的话,要血洗所有的名门大派!
"了凡大师"愣了片刻之后,寿眉一扬,道:"阿弥陀佛,罪过!
罪过!
施主怎可以说这种上干天怒的话!
"陈霖惨然一笑道:"大和尚,我可不管什么天怒人怨,我再郑重的说一次,如果她就此死去的话,我要流尽七大门派的血,我现在指天为誓!
"七大门派的高手们,不由一阵哗然!
了凡大师,脸色数变,仰天喃喃道:"我佛慈悲,弟子要破戒了!
"说完,转向陈霖,满脸湛然之色,眉目之间,已浮现杀气,显然陈霖的几句疯狂的话,已引动了这老和尚的杀机!
"施主,你是自动随老衲等赴少林寺,还是要老衲出手"陈霖目眦欲裂的道:"你出手吧!
"了凡大师面色,又是一变,身形突地前移数步,沉凝十分的劈出一掌!
掌风未至,那四周的气流,已有使人口鼻皆窒之感!
陈霖冷哼一声,双掌以毕生功力,疾推而出……蓦在此刻,一个如雷鸣也似的暴吼声,从不远处的林内传来:"娃儿快闪,这是'碎碑掌'接不……"一声天坍地陷的巨响传处,陈霖只觉如遭万钧锤击,惨呼一声,张口射出一股血箭,一个身形,直被震飞到一丈之外,"砰!
"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了凡大师也同时被反震得踉跄退了三个大步!
地下昏迷不省人事的钟小翠,被劲风带得连翻了几个身!
陈霖仆地之后,又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形,面目凄厉如鬼!
风声飒然之中,一个须发虬结的怪老头,电闪射落场中!
七大门派的高手,这时也一涌而前,伫立在了凡大师身后.
那怪老头先走向钟小翠探了探鼻息脉博,然后向陈霖深深的扫了一眼,转面正对"了凡大师",一拱手道:"大师出手未免太过份了些!
"了凡大师白眉一扬道:"施主何人""区区在下'天音叟',不值一提!
"七大门派的高手和了"凡大师"面上齐齐掠过一抹茫然之色,这"天音叟"三个字听来陌生得很!
"了凡大师"沉声道:"天音叟施主此来何意""天音叟"哈哈一阵宏笑道:"七大门派,为当今武林的表率,何以要联手对付一个后生晚辈""施主是明知还是故问""在下请老禅师明示""屑小假借三百多年前血魔之名,现身江湖,血腥遍地,行将见浩劫又临,敝门派等岂能坐视,为了武林苍生,只有出而消饵灾劫!
"说着向陈霖一指道:"这位小施主自承是血魔之徒,所以老衲等之意先请他……""天音叟"打断对方的话道:"老禅师的话说来非常动听,但事实与猜想,往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难道天音施主知道内中因由""目前未便奉告,但我断言,真相不久即可大白!
"七大门派的高手,不由冷哼出声,对这名不见经传的"天音叟",大感不耐!
了凡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老衲等奉命行事,即使另有他故,也只好待复命之后再议!
""老禅师的意思是非带走他不可""当然!
""不计一切后果""施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下深恐七大门派将因独断孤行,不察是非真相而贻无穷之患!
"众高手又是一阵冷哼,其中一个形态威猛的老者,越众而出,不屑的扫了"天音叟"几眼,冷笑连声道:"阁下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天音叟"眼中奇芒一闪,道:"哈哈,原来是'点苍一雕施无畏'大驾,怎么,不以在下所说为然""点苍一雕施无畏"面色微微一变之后道:"这件事阁下恐怕管不了,所以奉劝阁下还是不管为妙!
""哈哈,多承!
多承!
在下有个坏毛病,遇见不平的事,就非伸手不可!
""哼!
不自量力!
"了凡大师一扬手,止住了"点苍一雕施无畏",又向"天音叟"道:"施主还是不要过问此事为妙!
""如果在下一定要过问呢"了凡大师修养再深,也无法容忍这一句话,不由面上变色,道:"那是施主自取其辱!
""恐怕不见得!
"了凡大师不再答理"天音叟",回身向众高手发令道:"带人!
"立时有四个高手,应声而出,扑向陈霖.
陈霖被"了凡大师"的"碎碑掌"震得重伤吐血,而"天音叟"恰在此时现身,阻止对方向陈霖下手,陈霖想象得到眼前的处境,如果不设法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功力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放着钟小翠生死不明,而自己可能难逃七大门派代表之手.
他不遑再去忖想"天音叟"何以一再现身的动机和目的,他利用了这空隙,就站立之势,以"血影门"的独门疗伤大法,运功疗伤!
他在"血池别府"之时,曾以清泉灵菇为食,又曾在"血水池"中浸泡练功,等于是脱胎换骨,本身已具备了一种抗毒制伤的潜能,这一展神功疗伤,事半功倍,就在四个高手扑来之际,他正好功果圆满,伤愈功复.
四个高手眼见陈霖被"了凡大师"一掌劈成重伤,以为是手到擒来,所以在心里上丝毫没有应变的准备!
四条人影刚扑过去还没有近陈霖的身,只见陈霖双目圆睁,脸带恐怖杀机,心里方感不妙,陈霖的双掌,已告电闪劈出!
这一掌陈霖挟愤而发,威力强猛得相当骇人!
闷哼声中,四条人影被震得倒射而回!
这一着出乎所有在场人的意料之外,一个重伤的人,竟然能出掌震飞四个一流高手!
宁非怪事陈霖一掌震退四人之后,闪身到钟小翠身侧,用手一探她的鼻息,气还未断,只是弱如游丝,不由又是一阵怆然.
"天音叟"这时也疾站到陈霖身边,道:"娃儿,她不会死的!
""阁下何以知道""我已探过她的伤势!
""阁下可否告知来意""为什么""在下不愿白受人恩惠!
"这句冷傲的话,使"天音叟"一时答不话来.
突然——嘹亮的佛号传处,了凡大师已欺近到两人身前不及一丈之地!
"天音叟"须发一阵抖动,沉声道:"大师今天非要带人不可""不错,势在必行,否则老衲等无以复命!
"陈霖跨前一步,目中几乎喷出火来,一咬钢牙道:"大和尚,你想为七大门派制造末日""施主不必妄逞口舌之利,老衲等今天不达目的不休!
"说完,一记"碎碑掌"倏告拍出!
"天音叟"一拉陈霖,侧闪八尺,避过这骇人的一击.
"了凡大师"对于陈霖能在转眼之间恢复功力一节,内心也感到骇异不已,因此,要达到目的的心也更切,心念之中,他已决定不能生擒的话,就带陈霖的尸体回去复命,主意一决,宏声向"天音叟"道:"施主如果硬要插手,恐怕要玉石俱焚!
""老禅师既然要一意孤行,在下生死不计了!
"了凡大师白眉一竖,喝道:"如此老衲只好得罪了!
"了字方落,双掌齐推,"碎碑掌"以十成功劲挥出,势道之强,足使风云变色.
陈霖和"天音叟"同感心头一窒,双双朝两侧跃开,"轰!
"然巨震声中,沙土激射,劲气成漩,三丈之内触肤如割,地上已被震成了数尺深的一个大坑!
就在此刻,其余的各门派代表,已齐齐涌向"天音叟",而了凡大师,却把面转向陈霖,缓缓移步逼去!
场中气氛紧张的令人窒息!
第六章蒙面怪客蓦然——一阵撕空裂云的狂笑,冲天而起……陈霖连看都不看就知道"天音叟"已拿出了他的看家本领,以笑声来制敌!
了凡大师欺近陈霖的步子也不由被这突发的怪笑声引得停了下来!
扑向"天音叟"的高手,也齐齐刹住身形,愕然注视着这个自称"天音叟"的怪老者,不知他何以突然发这狂笑!
笑声愈来愈烈,震耳欲聋,声浪激荡苍穹,似乎整个空间,都已为这笑声充满,使人有如置身怒海狂涛之中!
渐渐,在场的人,只觉血气随着笑声翻涌,脑涨欲裂,胸臆之间,似乎有一种力量要破胸而出与这笑声汇合!
立感情形不妙,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压住那翻涌的气血.
一个个冷汗遍体,面现痛苦之色!
只有陈霖和了凡大师,还能不为笑声所乘!
"了凡大师"一看众人神色不对,如果时间再久的话,势必非酿成血案不可,当下猛运丹田内力,爆出一声佛门狮子吼,有如旱地焦雷!
声震霄汉.
笑声顿敛,众人才算回过气来,但都已疲惫不堪,显然这一阵狂笑声,已使他们的真元受损不小!
"了凡大师"反转身来,面对"天音叟"道:"施主助纣为虐,老衲只好先行得罪了!
"了字出口,一掌已告劈出,"天音叟"嘿嘿一笑道:"在下极愿见识一下少林绝学!
"也自猛挥一掌!
巨震声中,双方各各退了两步,功力悉敌!
眨眼之间,双方交换了五掌,竟然难分高下,看得众高手骇异不已,这名不见经传的"天音叟",功力竟然能与少林第一好手相匹敌.
陈霖这才看出"天音叟"的功力,确实高出自己甚多!
心里忖道:"这是自己的事,岂能要别人去挡灾!
"心念之中,身形一划而前!
就在陈霖身形一划之间,那些受伤不重的高手,纷纷欺身出掌,硬把陈霖的身形给截了下来!
陈霖杀机又起,奇诡无匹的连攻出招,迫得众高手毫无还手之力!
那边"天音叟"和"了凡大师"又互换了三掌!
双方都显得有些气促血涌.
蓦然——破空之声,倏告从四方八面传来,无数人影,如乱箭般向场中泻落!
使得正在交手的各人,齐齐住手而观.
陈霖俊目扫处,已发现来的全是二教一会的人,总数不下百人之多,围了一个大圈,把七大门派的高手们也一齐围在圈内!
"天音叟"疾飘身到陈霖身侧低声道:"娃儿,这些都是冲着你来的,老夫负责带那女娃儿,咱们先退再说!
"陈霖冷哼一声道:"不!
""你想死""在下不信这个邪!
""单只了凡大师和尚一人,你就无法应忖!
"陈霖哼了一声,不予回答,他猜不透这"天音叟"何以要出手帮助自己,不惜与七大门派为敌,而且似乎很关心自己.
"天音叟"又道:"娃儿,你想死也得选个时候,你现在还不能死!
""这是在下的事!
""你要这女娃儿陪葬"陈霖不由怔住了,天掉下来,他都可以不管,唯有钟小翠的生死他不能不管,愣了一下之后,道:"阁下准知她不会因伤重而死""会的,如果救治的时间再拖长的话!
"陈霖一咬牙,应了一声"好!
"俯身从地上抱起钟小翠的娇躯,厉声向"了凡大师"道:"大和尚,前言重申,我这同伴如果不幸的话,有一天我要血洗七大门派!
"说完飞身而起……"了凡大师"沉喝一声道:"施主还想往哪里走!
"正待飞身拦截,"天音叟"哈哈一笑道:"大和尚何必赶尽杀绝!
"掌随声出,劈出一道悠悠劲气.
"天音叟"目的在掩护陈霖脱身,这一掌已用了毕生功力,看上去绵柔无力,但却潜劲万钧,重逾山岳.
"了凡和尚"可是识货的人,忙不迭的旋身闪让,侧掠而起,仍扑向陈霖.
陈霖已在这眨眼之间,飘出十丈之外!
"活阎罗,留下命来!
"暴喝声中,外围的二教一会高手,已有五条人影,飞身疾扑!
陈霖一提丹田真气,一式"血影冲霄",凌空射起八丈高下,"唰!
"的斜射出十五丈之外,竟然脱出了包围圈.
这一式身法,看得在场的人暗暗喝采!
"天音叟"也同时以极快的身法追上陈霖.
连闪疾晃之中,已把后面的追截高手,抛落二十丈之外.
突然——眼前人影一晃,一股强猛无匹的劲气,迎面涌来!
硬生生把陈霖和"天音叟"的身形迫落地上.
陈霖一看这猝然现身拦截的,是一个狞恶老者,白骨骷髅头的标志,占满全幅衣襟,显然这老者在"白骨教"中地位相当崇高!
"天音叟"急声道:"娃儿,你退,我来应付!
"陈霖目眦欲裂的道:"不!
前辈,我把敝师妹交给你,一切拜托了,大德容后图报!
"说完不管"天音叟"答应与否,把钟小翠的躯体送了过去.
"天音叟"摇了摇头道:"娃儿,记住,不可妄逞血气之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相信你全身而退决不会成问题……"只在一停之间,数十条人影,已泻落身前,陈霖厉叫一声道:"前辈快走!
"走字方落,身形一闪,欺入人群之中,惨嗥之声立传……"天音叟"已抱起钟小翠的娇躯,疾驰而去.
那后来现身的狞恶老者,桀桀一阵怪笑之后,双手曲指如钩,电闪般朝陈霖身后抓去,陈霖一出手伤了两人,忽感身后风声有异,连头都不回,反手就是一记怪招!
狞恶老者,眼看指爪将要抓及对方,忽然对方反手封来,竟然抓不下去,改抓为拍,掌劲方吐……陈霖已如鬼魅般的横闪到八尺之外!
人影闪晃中,陈霖周遭,已筑成了三重人墙.
陈霖怨毒无比的一扫四周,然后眼光落在那带有白骨标志的狞恶老者身上,切齿道:"阁下在白骨教中算是哪一号人物"狞恶老者嘿嘿一笑道:"小子,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听说过没有""好极,我给你记上大号就是!
"七大门派为首的少林"了凡大师"目光一扫现场之后,心里转念道:"看样子二教一会,也是为了这小魔星而来,但可不能让他们得手,否则'血魔'之谜无法揭开,而且将损害到七大门派的尊严!
"心念之中,单掌打一问讯,声如宏钟般的发话道:"老衲了凡等奉各派掌门之命要带这位小施主回山,以期消弭灾劫于无形,各位的来意,当然是不问可知,是否请各位不要插手"二教一会来人之中,立时起了一片嗡嗡之声!
"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抢前几步,桀桀一笑道:"二教一会,先后已有无数的弟子,丧生在'血魔'师徒之手,这笔帐不能不讨,同时这娃儿与二教一会,各有一笔私帐待了,老禅师把人带走,似乎于理不合!
"陈霖气得冷笑不已,看他们已把自己当作了瓮中之鳖似的!
他自己也想得到,二教一会确有无数的高手,死在自己的手下,至于所谓私帐,"白骨教"方面,是为了自己苦索"四毒书生"而起,"和合会"可能是着眼在自己身边这一柄"无虚剑"之上,至于"赤衣教"似乎除三里坪之役外,没有什么过节……"生死判胡彪"阴恻恻的道:"了凡和尚,依我看你们七大门派的人还是退走为上,以免伤了和气!
"跋扈骄横之态,根本就不把七大门派放在眼中!
了凡大师沉声道:"施主的话老衲无法接受!
""那只有诉之一战了"了凡大师,面上掠过一片湛然神光,似是非常激动,其余的各门派代表,一个个怒形于色,大有出手一拚之势!
陈霖心里忖道:"也好,让你们拚吧!
我乐得看热闹!
"场中空气,倏呈紧张,如以人数而论,七大门派居于劣势!
突然上——一个身著火云红衫的鹰鼻老者,越众而出,一双鹞眼,精芒乱射,看来功力相当不弱,只见他径向"生死判胡彪"一点头道:"胡兄,既然七大门派志在必得,咱们就礼让一着吧!
""生死判胡彪"怪眼一翻,正要……着火云红衫的鹞眼鹰鼻老者,双眼连眨,止住"生死判胡彪"说话,然后趋前两步皮笑肉不笑的向"了凡大师"一拱手道:"贵门派既然专门为了'活阎罗'而来,彼此目的一样,请吧!
""施主大号……""嘿嘿,江湖小卒,不值一提!
"说着一拉"生死判胡彪",双双向后退身!
紧接着人影一阵闪晃,二教一会的近百高手,纷纷四散消失于林莽之中.
陈霖嘴角浮起一丝恨毒的笑意,目送二教一会的人消逝.
"了凡大师"脸上一副庄严至极的神色,白眉一掀,向陈霖道:"少施主想通了没有"陈霖冷冷的道:"在下没有什么好想的!
""非要老衲动手不可""嘿嘿,适才已蒙厚赐一掌,何必又假惺惺作态!
""了凡大师"不由面上一红,沉喝一声道:"老衲的意思是施主年少,误入迷津,只要能随老衲等到少林寺,陈明一切原委,俟令师出面,老衲当代求七派掌门开脱于你,你既执迷不悟,那也是无法的事!
"陈霖冷笑一声道:"这个你放心,家师有一天会亲自拜候七大门派的!
""如此老衲只好出手了!
"话声中,袍袖一挥,劈出一道如山劲气!
陈霖刚才已试过这老和尚的威力,自知功力不及对方,对方掌势才出,他已晃身避开,就在这闪避之际,反手挥出一掌……了凡大师一掌劈出,骤失对方身影,半途撤掌,一股强猛劲道,已从侧方袭来,当下就撤掌之势,右脚后引半步,反挥疾迎,仓促发掌.
功力自然打了折扣.
"砰!
"的一声巨响,双方身形俱感一震.
紧接着,两人掌指齐施,拳打脚踢,狠斗在一起!
了凡大师沉稳狠辣有余,而陈霖却以奇诡谲厉见长,是以双方这一展开身手,有若龙虎争,各尽所长,倾力而搏.
一时之间,劲气横溢,尘沙激射,砰!
蓬!
之声,震耳欲聋.
看得一旁的各门派代表,惊心动魄不已.
转眼之前,双方已交换了三十个回合,但仍是秋色平分,不相上下.
陈霖内力不及对方深厚,但招式身法却奇诡有余,第一次他被"了凡和尚"一掌击伤,吃亏在他过于自恃,低估了这少林第一好手,现在他尽量不与对方硬碰,仗着奇诡绝伦的身手,虽不能说能胜过对方,但却可支持不败!
四外,浓枝密叶之中,正有无数双眼睛,紧张的注视着斗场……"活阎罗"只不过是"血魔"的传人,竟然能与少林第一高手"了凡大师"分庭抗礼,那"血魔"的功力,当然更是惊人了!
"血魔"——在所有江湖人物的心目中是一个谜,一个恐怖的谜,尽管大家怀疑,那曾数度现身的"血魔",不是三百多年前的那"血魔",但,怀疑是一回事,谁敢下这断言呢谁又曾见过几百年前魔尊的真面目,而加以比较判别陈霖与"了凡大师",一个为了恨,一个为了名更为了任务,各出全力狠拚……五十招过去了!
一百招……两百招……三百……双方都呈力竭不支之势,"了凡大师"虽然功力雄浑,但对方的身手奇诡得大异武林常规,而且其中含蕴的杀着,狠辣得骇人听闻,使他无以施其长!
陈霖身手固然奇诡绝伦,但在对方掌掌俱可撼山栗岳的攻击下,只要稍一不慎,立有性命之虞,所以时间一久,觉得愈打愈是心寒,他如果想走的话,恐怕无人能拦截得了他,但冷傲孤僻的他,却不屑为此,顽强的硬挺下去.
事实上陈霖也自知后果十分可虑,七大门派的高手,虎视在侧,即使自己幸能胜了"了凡大师",必已拚至身疲力竭之境,众高手乘机出手,岂能幸免,但他又不甘心退走……就在三百招过外的第三招上……两声闷哼同时传出,只见"了凡大师"以手胸,踉踉跄跄退了五个大步,两缕鲜血,从口角溢出.
陈霖张口血箭狂喷,身形猛退八尺之外,坐地不起,面如金纸.
七大门派的高手,欢呼一声,齐齐涌向坐地不起的陈霖……就在此刻——破空之声盈耳,无数人影,飞扑场中,七大门派的高手们,惊怔之下,纷纷止住身形,顾盼之处,竟然是那些离场不久的二教一会中人,去而复返.
人影乱晃之中,包围圈顿告形成!
"了凡大师"激动的扫了四周一眼,道:"各位意在何为"人圈之中,同时走出四人,一个是那"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另一个是鹞眼鹰鼻的火云红衫老者,另外两个是一对中年男女剑士!
首由"生死判胡彪"接口答道:"请大师立即率众人离场,彼此互不相犯如何""施主等不是说过不再插手此事""哈哈,我等并未曾说过不再插手四个字呀!
""了凡大师"不由气结.
陈霖这时,又已颤巍巍的站直了身形,满面凄厉的望着场中众人.
他与"了凡大师"互拚到三百零三招之上,两败俱伤,但他的伤却较之"了凡大师"要严重得多!
七大门派的代表们见二教一会卷土重来,料知目的仍在这"活阎罗"身上,当下立有四个代表,齐齐电闪扑向陈霖,他们的心意是先把"活阎罗"抢到手中再说.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强忍伤痛,勉强聚集残存真气于右掌,蓄势而待.
这四个代表,以为陈霖业已身负重伤,必可手到擒来,八只手从不同方向抓向陈霖,陈霖待到对方掌爪快将临身的刹那,身形一晃,奇幻无比的划出一招!
惨哼声中,立有两人仰面栽倒,其余两人愕然涌身后退五尺!
只见这倒地的两个代表,业已气绝,各人眉心之间,现出一个血红指印!
"飞指留痕!
"陈霖也就在这一招攻出之后,"砰!
"的一声,又跌坐回地上,口一张,又是一口鲜血喷射而出……陈霖在重伤之后,仍能在一个照面之中,指毙两个七大门派的高手,这种奇招绝式,的确令人惊震!
各门派的代表,一阵惊愕之后,怒哼声起,又有数人扑出……红影一闪,那鹞眼鹰鼻的火云红衫老者,和那对中年男女剑士,先后射落陈霖身前,拦住各门派的代表!
紧接着,又有不下二十的白骨赤衣两教的高手,射向七大门派的高手身后.
场中空气,骤呈紧张,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展开!
火云红衫的老者,不屑的扫了七大门派代表们一眼之后,转身面对陈霖,一阵阴恻恻的奸笑道:"活阎罗,我看你最好是乖乖的随我们走吧,落在我们手里,彼此同气连枝,还有个商量的余地,总比被那些自以为名门正派的伪君子弄去要好得多!
"陈霖一咬牙,又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傲态不改的冷声道:"你是'赤衣教'的什么角色""嘿嘿,活阎罗,本大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鹫杜伦'!
""好,我给你记上一笔就是!
""嘿嘿嘿嘿!
小子,死在目前,还狂个什么劲!
"那边,"生死判胡彪"仍与"了凡大师"默然对峙!
事实非常明显,他在监视着这业已受伤的少林第一高手"了凡大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二教一会的实力,远超过七大门派众代表.
陈霖虽已身负极重内伤,但面对"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鹫杜伦"仍了无惧色,目中闪射着怨毒至极的煞光,反向前欺了一步道:"你准备把本人怎样""带你回去,由二教一会向你逐笔结算欠帐!
""凭你还不配!
"配字出口,双臂一圈一划,诡异绝伦的攻出一招,迫得"大汉之鹫杜伦"连退两步,才算避过.
一招方过,另一招又告出手!
"大漠之鹫杜伦"已看准对方受伤极重,如果舍弃近身搏斗,改以劈空掌力,则对方招式再奇,也无法……心念之中,身形暴退八尺,一口气拍出三道如山劲气.
陈霖乍见对方暴退出掌,立知不妙,身形一旋,向侧方飘开,焉知对方的掌风,是朝左中右三个不同位置卷来,无论你朝那一面闪避,都得迎上其中一股劲气!
"砰!
"的一声,惨哼又起,陈霖伤上加伤,张口连喷三蓬血雨,"砰!
"的一声,栽倒地上!
"大漠之鹫杜伦"面上掠过一抹喜色,向人群一招手道:"带走!
"数条人影,应声扑来……七大门派的代表们,也齐齐纵身飞扑!
但身形才起,立即有数十条人影,如斯响应的飞身拦阻……陈霖栽倒之后,只觉天旋地转,全身像是被折散了似的,强傲的他,一口气未断,又咬着牙,挣扎着站起身来!
口鼻之间,血迹殷然,前襟已被染成鲜红之色,看上去凄厉如鬼,他那英俊潇洒的形貌,此刻已荡然无存……那扑来的数条人影,被惊得一窒,齐齐在一丈之外停下身形.
蓦然——一条灰影,如鬼魅般的泻落在陈霖身前,没有一个人看出他是怎么来的,众人只感眼前一花,人便已现身场中.
只见这来人赫然是一个以灰巾蒙面的怪客.
陈霖乍见这蒙面怪客,有一种以曾相识之感,心念几转,他忽地想起在桐柏山"碧云山庄"之中,如惊鸿一瞥的那个留柬怪人来!
心中不由一阵激颤.
桐柏山自进山的峡谷起,直到"碧云山庄",沿途伏尸如林,想来必是这怪客所为无疑,但他究竟是谁呢与桐柏派是什么渊源心念未已,那怪客已转过身来,语音微颤的道:"孩子,你伤得不轻"陈霖苦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太倔强了!
"陈霖又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怪客又继续道:"孩子,你岂能逞一时之勇而几遭不测之祸,试想,你若死了,你那些尚未完成的事,谁替你去办,再说,你能安心长眠吗"陈霖不由悚然而震,这蒙面怪客似乎深悉自己底蕴,而且他的话有如暮鼓晨钟,使陈霖惊出了一身冷汗,的确,他几乎铸成了大错,脸上自然的流露出一丝愧悔之色.
"前辈名讳可否赐告""将来你会知道,现在不要问!
""慢走!
""大漠之鹫杜伦"等一阵惊怔之后,又回过意来,齐向前逼进数尺……蒙面怪客,恍如未觉,继续向陈霖道:"孩子,你该离开了"陈霖黯然道:"是的,我应该离开了,我败得很惨!
""孩子,这一点小挫折算什么,任何一个武林人,谁都有过失败的经验,但,你牢牢记住一点,失败不足惧,可怕的是仆倒了永不再起,永没有胜的希望!
"陈霖感激的瞥了蒙面怪客一眼,像是无限愧疚的道:"是的,前辈金玉之言,顿开晚辈茅塞,我凭一时血气之勇,几乎葬送了将来!
大德不言谢,我走了!
"说着,转过身形,踉跄走去!
"大漠之鹫杜伦"暴喝一声,身形一划而前,拦在陈霖身前,其余的数十个二教一会高手,纷纷飘身阻截……"找死!
"蒙面怪客沉喝一声,双掌一圈一划,数十条扑来的人影,宛若撞在一堵无形的劲墙之上,被震得纷纷倒射而回.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缕寒飚,径奔向"大漠之鹫杜伦",劲风未至,已感寒气扑面如割,"大漠之鹫杜伦"身形侧移一丈,怔怔的看着蒙面怪客.
陈霖蹩住一口残存真气,强忍伤痛,举步又走.
"生死判胡彪"放弃了监视"了凡大师",电闪射向这边,身形尚未落实,蒙面怪客看准他的身形,又是一掌挥出,寒涛暴卷疾涌,锐不可当,迫得"生死判胡彪"翻身闪避不迭.
这两手功力,使得所有在场的高手,心泛寒意,忐忑不已.
这蒙面怪客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为什么要对"活阎罗"施以援手众人满头云雾,百思不得其解.
陈霖这时已离现场二十丈之外!
"生死判胡彪"向二教一会的高手们一挥手,然后向"大漠之鹫杜伦"一摆头,当先扑向蒙面怪客,"大漠之鹫"立时会意,也电闪出手攻来!
二十余的高手们在"生死判"一挥手之间,纷纷向陈霖身后射去.
七大门派的代表们齐齐目注"了凡大师",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蒙面怪客冷哂一声,双掌交错猛向两侧挥出,分迎"生死判胡彪"和"大漠之鹫杜伦","砰!
砰!
"两声,两人同时被震得连退三步,不由大感骇然!
就在此时,蒙面怪客,身形似电,两个起落,已越众人头里,反身而立.
陈霖恨得呀牙切齿,怎奈身负重伤,只好装作不知前行如故.
蒙面怪客不屑已极的"嗤!
"了一声,身形迎向那数十条扑截陈霖的身影划了半个弧形,闷哼之声,响成一片,立有近十条人影,仆地不起,其余的不禁亡魂皆冒,齐齐停下身形,"生死判"和"大漠之鹫"也在这时追了过来!
"生死判胡彪"以为今天已可稳操胜算,把使人闻名胆落的"活阎罗"生擒活捉回去,做梦也估不到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满盘皆输,但对这个蒙面怪客,却是怎么也想不出当今江湖中会有这么一号武功深不可测的人物,当下怒气勃勃的向蒙面怪客道:"阁下亮个万儿出来"蒙面怪客阴阴一笑道:"凭你们还不配问!
"这话说得二教一会的高手齐齐脸上变色,尤其"生死判胡彪"是"白骨教"的第一护法,在教中的地位相当崇高,仅次于正副教主,在江湖中可算是目空一切之辈,那里能吞得下这口气,怒哼一声道:"阁下口气大于天,也不过是见不得人面的角色而已!
"蒙面怪客不屑的道:"那你又算是什么角色呢""至低限度,本人不至不敢以真面目见人!
""哈哈哈哈!
"蒙面怪客,发出一阵刺耳如割的狂笑,道:"胡彪,若非老夫不愿妄杀无辜,单凭这句话,就可取你狗命!
""生死判胡彪"可说生平第一次碰上了克星,登时张口结舌,说不上话来!
这时,陈霖的背影已消失在前头一片苍林之中.
"大漠之鹫杜伦"接上话头道:"阁下不敢道出名号,是否怕报复""哈哈哈哈,就凭你们二教一会,也奢言报复哈哈哈哈……"蒙面怪客,口里说话,眼却不停的四外扫掠,看有没有人追踪陈霖而去.
"生死判胡彪"气得须发逆立,目赤如火,厉吼一声道:"让你知道二教一会的厉害!
"害字方落,双掌已告劈出,蒙面怪客身形一旋而开,顺手反封一掌!
"砰!
"的一声巨响,"生死判"几乎立足不牢,身形一阵疾晃!
"大漠之鹫"旋身而进,接着是一对中年男女剑手,飞身加入战圈.
刹那之间,寒芒经天,劲风匝地,呼轰之声不绝于耳.
蒙面怪客.
身当四个顶尖高手狠力攻击,依然从容封架,攻守自如,看来还未施展全力,他的功力竟有多高,令人无法想象.
双方拚斗了将近百招,仍是胜负不分之局!
显然蒙面怪客一味游斗,不施煞手,目的在使陈霖能有充裕的时间离开.
那边七大门派的代表们,一阵聚议之后,纷纷随着"了凡大师"纵离现场.
蒙面怪客冷眼瞥扫之下,已知他们的用意何在,招式一紧,有如狂风疾雨,迫得"生死判"等四人闪让不迭,就在这一轮疾攻之后,蒙面怪客!
电射而起,如经天长虹,朝"了凡大师"等人身后射去,势尽落地,正好拦在众人身前.
"了凡大师"一行,悚然止住身形.
蒙面怪客沉声向"了凡大师"道:"大师最好是率众回山去吧!
""老衲等奉命行事,岂能空手而返""在下以大师位高望重,谨提忠告,血魔公案,自有向江湖明白交代的一天!
""施主根据什么而说此话""信与不信,在于大师,不过在下断言,七大门派如果率性而行,不察是非,不分皂白,必有严重的后果发生!
""生死判胡彪"等愣楞了半晌之后,又纷纷向陈霖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了凡大师"高宣一声佛号道:"恕老衲等无法应命!
""好,大和尚,在下言止于此,再见!
"说着又急追二教一会的高手们而去.
且说陈霖强忍伤痛,踉踉跄跄的奔去,走了一程之后,又接连吐了几口鲜血,心里忖道:"不知那蒙面怪客是否能挡得住那么多正邪高手,以自己的伤势而论,决走不出多远去,目前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疗伤要紧!
"心念之中,径朝苍林深处行去,一路分枝拂叶,披荆拨棘,艰困万状,不久之后,居然被发现一个黑黝黝的石洞,这时他已不计及洞中是否伏有毒虫猛兽,挣扎着匍匐进洞,三丈之后,洞径忽地急转为向里倾斜而下.
陈霖重伤之身,待到发觉洞径有异,已无法控制身形,随着斜坡,骨碌碌翻滚而下,初时尚有知觉,只觉这洞经陡斜旋回,像是一个极大的螺丝壳,久久仍不到底,而且平滑得无法留手,越来越陡,最后几乎是直旋而下……若在平时,他大可以指掌插入石中止住身形,但现在,他办不到.
死亡的阴影,立罩心头,他想他这次死定了,死在这奇绝的旋洞之中.
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知觉全失!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又悠然醒转,忽感精光耀眼难睁,他试一挪动身形,立即感到一阵椎心痛楚,连手都抬不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我已出洞了吗不然怎会强光耀目我是死了,还是活着不!
我还活着,因为我还知道痛楚,人死了,决不会有痛的感受!
他勉强睁开眼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顶上一颗碗大的明珠,镶嵌在顶壁之中,那强烈的光华,就是此珠发出,目光再转,他看出这是一间宽大的石室,石壁均呈乳白之色,配上珠光,互相辉映,使人双目难睁,有如置身水晶之宫.
他激奇的把目光在石室之中浏转,但石室空荡荡的,一无所见,他无法判断这里是否有主人,如果有人住的话,至少该有些几凳被褥之类的东西,如果说是一个荒洞,那顶上的明珠又何所自来由于他身负极重内伤,又经过旋洞中的一阵跌撞,此刻脆弱得有如初生婴儿!
饥、渴,又无情的向他迫来,耳鸣心悸,虚汗遍体,眼皮逐渐沉重,终至睁不开来,一颗心似乎在急遽的向虚无飘渺之间沉落,沉!
沉!
沉……不禁悲嘶道:"难道我陈霖就这样埋骨在这无名的怪洞之中……"但声音低弱得连自己都听不到!
求生之念,使他试行凝气行功,可是他绝望了,他发觉已有数处穴道经脉闭塞,凭目前这一丝将断还续的真气,无法冲开!
于是,万千心事,纷至沓来……母亲被"四毒书生"残害的血仇,将由谁去报雪"风雷掌钟子乾"叔叔为自己而死,尚埋骨树穴,他要自己照顾他的独生爱女钟小翠,但钟小翠此刻生死不明,由"天音叟"带走,如果她有什么差池,自己在九泉之下将以何面目见钟叔叔自己的父亲,已知是"桐柏派"第二代掌门陈其骧,也一样生死不明……"和合会"会长的女儿柯如瑛,与自己有三月之约,看来要变成来生之约!
如果说柯如瑛真的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女儿吴如瑛,那自己又负了一个泉下人的重托!
还有——"天音叟"的前身究竟是谁何以对自己和"桐柏派"这样关怀"桐柏一剑西门俊"师叔等人,行踪何处他又想到那救自己脱出七大门派和二教一会之手的灰布蒙面怪客,他断定这怪客就是在"碧云山庄"之中留柬的人,他是谁呢又一个与"桐柏派"有关的人……自己因祸得福,进入"血池别府",成了"血影门"的第三代掌门人,难道"血影门"一脉,将因自己一死而告断绝……死——人生自古谁无死,死是与生俱来的,也是人生必然的终点站,死并不可怕,也值不得恐,但如果死不得其所,尤其含恨以殁,将是世间最惨痛的事!
陈霖如旭日之初升,许多仇怨恩债待了,但他已面临殒落的凄惨命运!
一颗心宛若被放在油锅中煎熬炙沸,没有适当的字眼,能形容他此刻心中的痛楚于万一……蓦然——一阵苍凉的话声,倏告传来!
"娃儿,你身负重伤是吗你叫什么名字"陈霖不由精神大振,这怪洞之中,居然有人,求生之念,油然而生,他睁开双眼,却一无所见,石室虽广,但在珠光照耀之下,明如白昼,纤缕毕现,可是眼光扫了数转,仍然不见这发话的人藏身何处!
天下会有这样奇绝的事,光闻声不见人!
难道这发话的是幽灵,而不是人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颤,费力的道:"你在哪里""我就在你身旁!
"陈霖不由一阵毛发悚然,道:"在下看不到!
""哈哈哈哈,何必一定要看到!
""你是人是鬼"一阵苍凉悲凄的狂笑,充塞石室之中,笑声中似含有无尽的悲愤和仇恨,久久之后,笑声始停,只听那声音道:"人和鬼又有什么分别""如此说来,你真的是鬼了""我说人鬼没有什么分别!
"陈霖不信此间真的会有鬼,但事实摆在目前,只闻声而不见人,除了是鬼而外,人决无法做到,想及此处不由冷汗直冒,心胆皆寒,硬起头皮道:"在下不懂你说这话的意思""哈哈哈哈你不懂,你当然不懂!
比如说,你现在所负的伤,已离死不远,几个时辰之后,你就变成了鬼,你说,这有什么差别,人鬼之间,只差了一口气而已,又比如说,一个人既不能见天日,又不能见人,生命对他是多余,躯壳也成了累赘,但他却舍不得咽下最后一口气,你说这种人应该称他是人还是鬼"这些似是而非的怪论,听得陈霖几疑是在梦中,激奇冲淡了内心的恐怖,又问道:"那你究算是人还是鬼呢""随你说吧!
两者俱无不可!
""可否请阁下现身一见""没有这个必要!
"陈霖为之语塞,目光再度向石室扫描一周,仍然没有发现任何足以隐身的可疑之处,上下四周,宛如一个整体,平滑光洁,但他却发现了一样奇事,就是这石室无门无户,自己究竟是怎样掉进来的他只记得洞径作螺旋形下绕,不久就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已仰卧在这石室之中,难道自己是被这……心念动处,不由脱口道:"在下是被阁下救入这石室之中""不错!
""如此在下谨申谢忱!
""不必,我还要治愈你的伤!
""为什么""我高兴这样做!
""阁下有什么事需要在下效劳""噫!
娃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下不愿平白受人恩惠!
""好!
娃儿,我也不会平白示惠于人!
""如此说来,阁下救我是有目的的了""可以这么说,但如果你不自己跌落这'百盘地阙'之中,我也无从与你拉上关系,就算它是一种前缘吧!
""这里叫'百盘地阙'""不错,深入地下千仞!
"陈霖不由暗自咋舌不已,忽想起自己原本已负极重内伤,焉有滑旋千仞之下而仍得不死的道理,讶然道:"此地从来不会有人来过""有,但他们都已变作了骷髅白骨,永理地阙之中!
""那在下何以又能得以不死""这就是我说的前缘""在下不懂""因为你的资禀超过任何一个落入地阙中的人,所以我把你救入石室!
""目的要利用在下达成你的某种愿望""哈哈哈哈,一点不错,不过,这是公平交易,我救你,你替我办事,两不相欠,谁也不必感激谁!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决不强迫你!
"陈霖心头电转道:"我现在还不能死,我有太多的事情待了,既然双方不谈恩惠,两不相欠,何妨答应他!
可是如晤对方的要求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甚成荒诞不经!
那岂不……"想到这里脱口道:"阁下的条件可否先提上一提""不能!
""为什么""如果我说出条件来,你就非答应不可,没有考虑的余地!
""但在下必须以本身的能力来衡量是否可以办得到""这点不必过虑,你一定能做得到!
"陈霖心念几转之后,毅然道:"好!
我答应!
""哈哈哈哈!
娃儿,现在先给你疗伤,闭目、张口!
"陈霖心里的惊诧,莫可名状,不知对方要如何给自己疗伤,现在他断定对方是人,而且是活生生的人,如果是鬼,难道鬼还需要人来替他完成愿望!
对方一定是匿身在夹壁复洞或许是机关一类的所在,而故作惊人之语,当下,无可奈何的闭上双眼,张开口来,口方一张,只觉一粒丸一类的东西,径投口内而入.
但觉那丸药入口,异香馥郁,立化津液,顺喉而下.
那带着浓厚苍凉意味的话音又再响起:"娃儿,不得吩咐,不许开眼窥视,否则……""否则怎样""将有严重的后果!
"陈霖不由心中一震,测不透对方在弄什么玄虚!
但想到自己身负重伤,落入这怪洞之中,生死又何足道,如果对方怀不轨的话,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泰然答道:"一切都依你吧!
"就在此刻,那粒丸药,已在丹田之中发生作用,一股热力,腾腾升起,接着只觉自己的身体被扶坐了起来,一只手掌已抵正"命门大穴"之上,一道炙热的劲流,由"命门穴"中缓缓透入,刹那之间,已与那药力所生的热气合流,穿经走脉,循流不已……热力愈来愈强,流行也相对的加速,那几处因伤而阻塞的穴脉,也告一一攻通.
陈霖资禀超人,而且身怀奇功,这一加以外力辅助,内力真元又源源而生,十个周天之后,已入人我两忘之境……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陈霖悠然醒来,但觉内力充盈,气爽神清……"娃儿果然不同凡响,前后只化了一个时辰,便已功圆果满,可以睁眼了!
"陈霖一跃而起,俊目神光湛然,向全室一阵打量,石室依然是石室,冷清得近于恐怖,人影未见,也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
"娃儿,你无须费神了,你不会发现我的!
"声音空洞苍凉,石室回音激荡,像来自顶上,又像发自地下,总之令人无法捉摸,陈霖无可奈何的苦笑一下,默然就地坐了!
那怪声又起:"现在我们来谈条件""好!
阁下提出来吧!
""你替我杀三个人!
""杀三个人""嗯!
""三个什么样的人""太极门掌门'阴阳掌李政芳'!
"陈霖不由眉头一皱,道:"还有呢""华山派掌门'美髯客陆文龙'!
"陈霖又是一震,两个都是当今七大门派之中的一派之尊,但不知第三个又是怎样一个赫赫有名的人物,沉声问道:"那第三人是谁""绛珠仙子朱薇!
""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绛珠仙子朱薇,一共三人""不错!
""这三人都该死""死有余辜!
""在下愿闻其详!
""我们是条件交换,你大可不必问为什么!
""那只有让在下糊里糊涂的杀人,而被杀的也糊里糊涂的死!
"那声音突然中断,久久之后,才充满了无限恨毒的一字一句道:"不!
要让他(她)们三人知道为什么死!
让他(她)们知道因果报应不爽!
"陈霖微微一哂道:"正该如此!
""娃儿,你师出何门""这个……未便奉告!
""既然如此我就不问吧!
但你的名字……""陈霖!
""好!
陈霖,现在我要试你的功力能否胜任!
""如何试法""眼看右方石壁!
"陈霖随声转头望去,不由一怔,那石壁之上,已现出了一个海碗大的圆孔,敢情那话声就是从这方向传出,看来这间石室必定机关遍布……"现在对正圆孔发一掌!
"陈霖闻声之下,略不迟疑,对准那圆孔,猛劈一掌,他预料这石壁既然中空,这一掌劈去,必定石崩壁裂,使对方现形.
焉知事实大谬不然,一掌劈出,石壁圆孔之中突然飘出一股阴柔劲气,竟然把这重逾山岳的一掌,消卸得无影无踪!
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对方的功力竟然高到这种程度……"娃儿,你这一掌对付'太极''华山'两派掌门,勉强可以应付,但如果要对付'绛珠仙子朱薇'那贱人还嫌不足!
"陈霖竟似不信的道:"绛珠仙子的功力难道还超过两派掌门""一点不错,超出甚多!
""一个女人""哈哈,娃儿,女人!
你看不起女人古往今来,多少英雄人物毁在胭脂阱里,女人阴狠毒辣之处,使男人望尘莫及!
""阁下想来是栽在女人手里"对方默然.
"现在就请阁下一述事实经过如何"一声沉重苍凉的叹息,从那孔洞之中传出,似乎蕴藏着一种恨,极端的恨!
"娃儿,恨!
使我的残命得以延续,为了恨,我偷生人间,我早该死了,愿意我死的人,也认为我已经死了,可是!
哈哈哈哈!
我依然活着,在地阙之中活了十多年,终于天从人愿,碰上了你!
我死而无憾了!
不过,娃儿,如你不履行诺言,我不……""阁下过虑了,大丈夫一言九鼎,岂能失信!
""好,我信赖你!
""以阁下的功力而论,远超过在下,何以不亲手诛仇,而要假手他人""娃儿,我是鬼,我出不了这地阙!
""阁下是人,决不是鬼,世间没有鬼,如果你是鬼,何所不能,何必假手于人""现在不谈这些,你既答应了,就该实践诺言!
""当然!
不过在下有一个请求""什么请求""请阁下现身面谈!
""娃儿,你何必要强人所难""在下不愿强人所难,答不答应在你,不过这'百盘地阙'之中,想来只你我两人,我既然答应你替你杀人,见上一面又有何妨""你一定要见""阁下看着办吧!
""好!
娃儿,我答应!
"声音中充满了悲凄和激愤,似乎他这一决定,是用了极大的勇气!
陈霖激奇不已,对方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这其中……思念未已,只听一阵格格之声,那孔洞突然增大数倍,一个黑影,疾射而出.
陈霖下意识的朝旁边一闪,一看之下,不由寒气直冒,他直怀疑所看到的这怪物根本不是人,他虽然不知道鬼是什么形状,但眼前的这怪物,确实恐怖狰狞至极.
只见他五官不辨,头顶上一边是灰白如乱草的头发,另一边却是白森森的头骨,半边脸已被削去,只有一只眼算是完整的,其余眼鼻之处,露出三个黑洞,半边无腮,半排牙齿和牙床,全暴露在外.
身上一袭布衫,只剩下些碎布挂着,两腿齐膝被切,以腿骨支撑着上半身,看起来比常人矮了半截!
陈霖惊愣的望着这不成人形的人,说不出话来,心里忖道:"原来对方不愿现身却是为此,他必有一段惨绝人寰的遭遇!
"那怪人肢体被残,五官不全,已无法看出他面上的表情,但从那只闪着怨毒至极的光芒的独眼中,和身躯的抖动,可以想见他的恨是如何的深,心情是何等的激动!
"娃儿,你要看的人就是我!
"陈霖勉强镇住心情,歉然道:"对不起,我该称你一声老前辈,我不该让您做这您所不愿的事!
""娃儿,你坐下来!
听我说!
"两人就石室地上,对面坐了下来!
那怪人激动了一阵之后,似乎又平静了下来,翕动着两半片嘴唇,沉痛苍凉的道:"娃儿,老夫也是姓陈,名其骥,昔年人称为'玉金刚'……陈霖一听对方的名字,与自己生死未卜的父亲陈其骧只差了一个字,不由心中一动,激奇的道:"前辈叫陈其骥""怎么!
有什么不妥""因为……因为晚辈的父亲叫陈其骧!
……"怪人身躯平地飞起,移近陈霖身畔,伸手一把抓住陈霖的胳膊,激动的簌簌而抖,一只独眼,闪射出一股异样光芒,把陈霖骇得打了一个哆嗦.
"孩子,你再说一遍,你的父亲叫什么""陈其骧,'桐柏派'第二代掌门!
""他人还在"陈霖不由一阵黯然,道:"现下生死不明!
""孩子,你知道我是谁""前辈不是才说过叫陈……""我是你的伯父!
你父亲的胞兄!
"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对方竟然是自己的伯父!
"哈哈哈哈……"怪人"玉金刚陈其骥"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不!
不是笑!
是哭,一种断肠摧心的哭,陈霖也不由为之鼻酸欲泪!
半刻之后,笑声始停.
"孩子,这是天意!
天意!
……""伯父何以落得这般田地""霖儿,十数年不见,你长大成人了,哈哈,陈氏有后了!
你母亲呢"陈霖心里一阵刺痛,悲声道:"她老人家死了!
""死了""是的!
"于是陈霖把当年"血池"之畔"生死坪"上母亲被"四毒书生"迫害的一幕,和自己祸中得福,"血池别府"得获奇缘各节,详细一字一泪的说了出来,听得他的伯父"玉金刚陈其骥"独眼中几乎喷出血来!
"好!
霖儿,报仇雪恨,全仗你了!
""侄儿份所当为!
""霖儿,你想是饥渴难耐了,来,到后洞去先吃些东西,我再告诉你一切经过!
"说着当先从那壁洞之中飘去,陈霖也跟着进去,里面却是钟乳满布的一个不见底的巨洞,怪人捧出了些黄精菌菇一类的东西,和一钵水,陈霖此刻早已忘了饥渴,只随便吃了一些,就停手了,急切的望着他的伯父!
"玉金刚陈其骥"平静了一会激动的心情,才道:"霖儿,静静的听我说,十五年前,有一天,你父亲正好在家,突然接到当时风靡黑白两道的江湖巨魁'百幻书生'柬邀,赴'生死坪'解决一件私怨,当时我正好在侧,你父亲毫不犹豫的答应前往赴约!
……"陈霖目瞪如铃,心跳加速,迫不及待的插口道:"解决什么私怨""这个我曾追问,但你父亲似有难言之隐,不肯道出事实真相……""以后呢""你父亲留书出走,悄悄前往'生死坪'赴那'百幻书生'之约,我得知之后,恐怕其中另有阴谋,所以兼程追赶,不料中途之上突然被'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和'绛珠仙子朱薇'等三人拦截,显然这是预谋……""这三人与'百幻书生'有什么……""这是我的猜想,因为'绛珠仙子朱薇'据说是'百幻书生'的胞妹,人长得美赛天仙,但却毒如蛇蝎,所以我想这与你父亲的赴约有关!
"陈霖心里又不由一阵激荡!
"玉金刚陈其骥"松开抓住陈霖的手,颓然坐下,接着激动的继续说道:"在与三人激战百招之后,我被'太极掌门'击中一掌,被'华山掌门'一剑削去半边面孔,遂不支倒地,复又被'绛珠仙子'削去两腿,当场昏死……"陈霖气得咬牙切齿的冷哼出声.
"待到我醒转时,已置身在此石室之中,其后始悉已为'百盘地阙'之主'百盘上人'所救,仗他的灵丹妙药得以不死!
""百盘上人呢""已经在八年之前归天!
""不知家父……""你父亲赴约之后一切经过我已无从得知!
"陈霖眼中现出一层晶莹泪光,脸上尽是杀气,恨恨的道:"我要找到'百幻书生'究明真象,他(她)们一个也不能活,我要向他们十倍索回这些血债!
""霖儿,因了这一点恨,使我活到现在,一切要看你的了,虽然你曾修习'血影神功',但限于年龄,内力不足……""是的,侄儿深有此感!
""玉金刚陈其骥"独眼不断的闪眨,似乎在考虑一件重大的事!
陈霖此刻,对这眼前的怪人,已不再感到可怖,代之的是一种同情和怜悯,这种同情和怜悯,升华成一种恨,极端的恨,恨中孕育着可怕的杀机!
他默数着那些可杀者的名字,"四毒书生"、"阴阳掌李政芳"、"美髯客陆文龙"、"绛珠仙子朱薇"、"百幻书生"……他连带的想起二教一会,七大门派……他也想起那托由"天音叟"带去的钟小翠,目前不知生死如何,如果钟小翠真的伤重不治的话,他说过,将要血洗七大门派!
"玉金刚陈其骥"突然开口道:"霖儿,为伯父的于八年之前,地阙主人临终之时,承他把部分真元传给了我,再加上我自身的修为,已将近百年之谱……"陈霖茫然的应了一声:"是的!
""玉金刚陈其骥"又道:"你身膺数桩血仇,任重道远,但内力不足!
""这个侄儿知道,但仇不能不报,只有尽力而为!
""如果你不敌而蹈了为伯父的后辙"陈霖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颤,这是实情,单以此次被七大门派代表和二教一会围攻的事而论,如果不是那神秘功深的蒙面怪客及时现身援手的话,怕早已不…但功力修为乃是循序而进的,除了特殊的机遇外,根本就不能速成,当下颔首道:"伯父所说极是,今后侄儿当加紧勤练!
""但远水岂能救近火!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激奇的望着"玉金刚陈其骥",半晌才道:"话虽如此,但侄儿自信本身功力并不差到哪里,只要勤练三年五载……""不济事!
""为什么""单只说'绛珠仙子朱薇',十几年前就已具非凡身手,十多年后的今日可能又有什么特殊成就,依方才你的那一掌来判断,列入武林第一流身手有余,但要对付那些少数的拔尖巨擘,似嫌不足,三年五载,未必有什么大的成就!
""依伯父之见呢""只有速成!
""速成""嗯!
""功力速成,只有期诸于奇缘,但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侄儿心中未存此想!
""目前就有奇迹在等待你!
"陈霖讶然道:"什么奇迹""你听说过佛门开顶大法,助长内力速成的事没有""伯父说这话的用意何在""玉金刚陈其骥"独眼之中,闪射出一种湛然神光,直盯在陈霖的面上一不稍瞬,身躯也微见颤抖,半刻之后,一字一句的沉声道:"我要把本身所有的近百年功力给你!
"陈霖不由心中巨震,一跃而起,急道:"这个恕侄儿不能接受!
""这是长者之命,你非接受不可!
""但伯父您以伤残之身,如果再输出真元,岂不……""我早说过,我是早该离世的人了,但为了这一个'恨'字而苟延残喘到现在,天假其便,竟然能碰上你,一切后事有了交待,我死亦含笑九泉了!
""不!
霖儿决不答应!
""你要我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穴中多捱些痛苦的岁月""侄儿恭请伯父出这地阙,觅安身之所以终天年!
""哈哈哈!
""玉金刚陈其骥"一阵狂笑,独眼之中竟然流下泪来,笑声逐渐转变为号声,凄厉刺耳,令人不忍卒听,笑毕之后,厉声道:"违逆长者之命是为不孝!
""霖儿愿作不孝的人,不愿接受这惨酷的赐予!
""你要我以这副形貌去现世"陈霖一怔之后,毅然道:"侄儿可以觅一人踪罕至的隐秘处所安顿伯父!
""不行!
""侄儿断难从命!
""玉金刚陈其骥"单眼一瞪,出手如电,十缕指风,成网状射向陈霖的下盘,陈霖做梦也想不到他伯父会猝然出手,而且双方相距,不及五尺,可说指出即至,而且对方是蓄意要制住他,所以既疾且狠!
"伯父,您……"下面的话,还未出口,只觉双腿一麻一软,"咚!
"的跌坐在地,心里的急痛无法言喻.
就在此时,一只手掌已紧紧的按在他的"天灵穴"上,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穴道被制,无从反抗,使得他欲哭无泪,心痛如割.
他的伯父施这"开顶大法",助长他的功力速成,但伯父本身将因此而牺牲.
一个沉重严厉的声音,在陈霖的耳边响起:"孩子,你太倔强了,你要知道,为伯父的已是生不如死的人了,成全了你使大仇得报,群凶授首,我死亦瞑目,如果你一味恃强不肯答应,虽然这是你对长辈的孝思,但,当你想到功力不及仇家,弄不巧含恨而殁时,你岂不成了陈家的罪人"现在我开始输功,你以真元导引,记住,如果你不听话,结果必是两败俱伤!
"话声才落,一股热流,已从"天灵穴"中透入!
同一时间,另一只手掌,已极快的拍活了被制穴道.
陈霖见事既至此,已然无法挽回,如果此刻稍一大意的话,双方都得惨死当场.
于是——陈霖强抑悲痛,运起本身真元,与那热流汇合穿经走穴,下地府,通任督,突天灵,纳入气海……一盏热茶的时间后,只听"砰!
"的一响,夹着一声悠然的叹息,陈霖一翻身抱住"玉金刚陈其骥",声泪俱下的道:"伯父,您……您为什么要这样做,使侄儿终生难安!
""玉金刚陈其骥"单眼微睁,已黯淡无神,久久之后,才声如蚊蚋般的道:"霖儿……你现在已平增百年内力,愿你……好自为之,快意恩仇……如果死而有知,我……仍然……可以分享到这份……诛仇后的满足……""伯父!
伯父!
霖儿会的,霖儿要加倍的报偿那些凶手!
""记住!
百……幻……书生,追寻……你父……的……下……落!
""霖儿记住了!
""我的……躯体……不要搬动,愿长眠……此中……顺此……洞径而出,尽头……右壁……扭……左……二……右一一阵痰涌,阻断了下面的话,这惨遭剧变的人物,死了,安详的死了,死在他侄子陈霖的怀中,十多年的期待,十多年的恨的岁月,奇迹般的终场了!
这是造物主巧妙的安排,遣陈霖来接受他未完的心愿!
陈霖悲从中来,不由嚎陶大恸,泪尽继之以血!
时间——在这地阙之中,时间停滞了,在感觉上,不知道时光的消逝.
陈霖收拾悲怀,遵照遗言,把他伯父"玉金刚陈其骥"的尸体,抱回那石室中的地上,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再次誓言索取血债,然后,怀着满腔的"恨"!
离开这"百盘地阙".
顺着里洞奔行,数十丈之后,洞径变为斜向上方,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之久,才到达尽头,看那右面的石壁,果然有一个石扭突出.
陈霖略一寻思之后,左转两下,右转一下,轧轧声中,正面的石壁,突然裂开一道巨缝,天光立地射入.
陈霖一闪出了石缝,面对碧树苍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首望处,那石缝已然无声无息的关闭了,苔藓杂草,了无痕迹,不禁暗叹昔日经营此洞的人当是一代奇才.
他望着那嶙峋的峰壁,怔怔地出神.
他的伯父"玉金刚陈其骥"以承受于昔日"百盘地阙"之主的功力,再加上自己的修为,一古脑儿以佛门开顶大法,转输与陈霖,使陈霖平空添了百年功力.
奇缘!
难道这也算是奇缘他的伯父为了成全他而牺牲了自己.
陈霖获得了百年功力,自可将"血影门"各项绝学,发挥无余,但他的内心是悲怆的,因为这奇迹般的成就,是牺牲了一个至亲长辈换来的!
他眼里的恨意更浓了,他只觉胸胀欲裂,热血沸腾,脑海里只存了一个单纯但却恐怖的意念——"杀!
"他再次朝那洞穴关闭之处伏身下拜,喃喃的祝祷道:"伯父泉下有知,英灵不远,您看着霖儿逐件完成您的愿望!
"祝毕站起身来,心里百感交集,太多的事情,他不知从何办起——与"和合会"会长之女柯如瑛三月之约将届,在石牢之中,因药力的作祟,他占有了她的身体,他俩也曾剖心誓爱,他不能撇下她!
钟小翠虽已暂时交托给"天音叟",但她是在重伤之下,生死未可卜,他必须要找到"天音叟",因为他对她有维护的责任!
最要紧的是赴"白骨教"追索"四毒书生"的下落,以了母仇!
"飘萍客李奇"仍然是追寻对象之一,因为他知道父亲的下落!
还有——"玉金刚陈其骥"伯父所交代的事,也必须完成!
……心事如潮涌,使他莫衷一是……蓦然——一声女人的尖叫,破空传来,听声音极是耳熟.
据声音来源的判断,可能在百丈之外,陈霖略不犹豫,飞身驰去,他新获百年功力,再加上"血池别府"中的奇异根基,身手已到了相当骇人的地步,这一展开身形,有如电光划空,百丈距离,转眼即达.
但一路之上,尽是密林榛莽,绵亘数里之外,而那声尖叫,只叫了那么一声,就再无下文,他以他超级的眼力和听力,竭力搜索,却一无所见,不由傲性陡发,忖道:"我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心念之中,蓦地施展"血影冲霄"独门身法,人如一抹淡淡的红光,闪射而起,在数十丈的范围之内,绕林飞掠,一圈又一圈,圈子逐渐向外扩大,像一粒石子投入水中,所激起的层层水圈一样……在绕到第十五圈之时,一丝异声,飘传入耳,那是一种被压抑了的低笑之声,像是发自一株浓阴匝地的巨树之下.
陈霖轻捷如鬼魅般的绕树一匝,毫无声息的落在树帽之上,从枝缝叶隙之中向下一看,这一看使得他面红心跳,热血沸腾,杀几立萌.
只见一个羊脂白玉也似的胴体,诸般妙相毕陈,被反绑在一枝虬根之上.
身旁站着一个俊俏的少年书生,正在自解青衫,口里发着吃吃的淫笑.
再一看那少女,秀目圆睁,在拚命的挣扎,那一双玉峰,也随着挣扎之势而急遽的晃动,但却发不出声音,显然口里被塞了东西.
陈霖虽曾在"和合会"石牢之中,与柯如瑛上演过销魂的一幕,但那时他是在药物催动,神志不清之下,像这种玉体裸陈的镜头,还是初次见识,心里既羞且怒,当他的眼光再次触及那少女的粉面时,心中又是一阵巨震——她赫然是那对自己一再示爱,美如幽谷百合的楚玲姑娘!
她怎的会在这荒山莽林之中,落入色狼之手这时,那书生已脱完了最后一件衣服,眼中闪射着欲的光芒,口里又是一阵淫笑,道:"可人儿,保管你销魂蚀骨,欲仙欲死……"说着,移步就向被缚在树根上的楚玲扑去!
"给我回来!
"语冷如冰,像是发自寒冰地狱,使人不寒而栗.
那书生惊悸的电掣回身,只见两丈之外,站着一个年龄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俊美少年,脸罩严霜,眼中射出骇人至极的煞光,冷冷照定自己.
被缚的楚玲,乍见来人现身,先是一阵惊喜,接着是羞愤欲死,她此刻是寸缕不挂的呀!
那书生无限怨毒的瞪了陈霖一眼,顺手拣起长衫胡乱往身上一穿,戟指陈霖道:"小子,你想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破坏小爷的好事!
"陈霖半声不吭,缓缓前移数步……那书生再次发话道:"小子,你别装佯卖傻,不管你是有意无意,你死定了!
"陈霖冰冷的一笑道:"江湖中首戒的就是这一个'淫'字,鼠子竟敢绑架少女,逞其淫欲,看来这决不是第一次,可能毁在你手下的女子已不在少数了,今天碰上了我,算你恶贯满盈,该要遭到应得的报应了!
"那书生阴恻恻的一阵怪笑道:"好大的口气,你究竟是算什么东西""嘿嘿,凭你这鼠辈还不配问!
""小狗,你知道小爷是谁""管你是谁,值不得污我的耳朵!
"书生面色陡变,单掌一扬,劈出一道排山劲气!
陈霖连正眼都懒得看他一下,对那骇人劲气,恍如未觉!
书生见对方狂傲之态,怒哼一声,把功劲加到十成,心想:"这一掌不要你的命才怪!
"岂知掌风眼看击正对方,突然一股强猛无俦的暗劲,反弹回来,顿感不妙,忙不迭的收势闪让,但来不及了,登时如遭雷殛,闷哼声中,连退了七个大步.
这一来,书生知道已碰上了空前未闻的克星,不由寒气直冒,但实在又不甘心到口的羊肉被夺去,硬起头皮道:"你敢留下名来"陈霖漫不为意的道:"活阎罗!
听说过没有"那书生面上立时掠过一抹恐怖惊惶的阴影,脱口惊呼道:"什么,你是活阎罗""不错!
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因为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书生立时面呈土灰之色,身形籁簌而抖,他已意识到对方言下之意,但仍忍不住脱口问道:"什么样的路"陈霖身形再近数步,距对方在一丈之间,沉声答道:"死!
"那书生斗志早泯,立萌逃生之念,转身正待……"别动,你走不了的!
"随着话声,一股强猛的吸力,把他的身形给硬生生的拉了回来,不由亡魂尽冒,死亡的阴影,立罩心头!
一旁的楚玲姑娘,双眸紧闭,一滴滴的泪水,从眼角淌下,她恨不能立时死去,一个黄花少女,赤裸裸的横陈在男人之前,能不羞愤欲死,而且陈霖是她芳心早已期许的人,想不到会在这种尴尬的场面下相见……陈霖目眦欲裂的瞪了对方片刻,厉声道:"本人不愿污了双手,现在你自点残穴!
"那书生惊悸欲死的向后退了一步,在生的希望几等于零的情况下,心中毒念立生,电闪返身,举掌就向楚玲劈去,显然他的目的是要这美赛天仙的玉人儿陪死!
陈霖何等人也,岂容他凶谋得逞,大喝一声:"鼠子敢尔!
"单掌扬处,一抹红光应掌而发,快逾电掣,那书生掌劲尚未吐出,只觉后心之上,如中千斤巨锤,惨号声中,张口射出一股血箭,人也随着飞仆到一丈之外.
陈霖心中已是恨极,飘身上步,双掌猛按,又是半声惨嗥,那书生已被陈霖这一按之间,变成了一堆肉酱.
陈霖这才算出了一口恶气,身形一转,楚玲那晶莹似玉的胴体,又映入眼帘,心里立刻起了一阵激荡,俊面绯红,直到耳根,顿觉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楚玲一丝不挂,被缚在树根之上,除了他去松绑之外,别无他途,但这样一来,难免肌肤碰触,而且那诱人的胴体,已使他喘不过气来!
一颗心几乎夺口而出!
楚玲此时,真比死还要难受,根本不敢开眼!
陈霖犹豫了半刻之后,终于一咬牙走了过去,先把扔在一旁的衣裙,抛在楚玲的下体,遮住羞处,然后伸两指,一一捻断那些布条!
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使陈霖汗透重衫,全身像发寒热病似的抖个不停.
但,奇怪,楚玲依然一动不动!
陈霖忽地想起,这脆弱的布条,怎能绑得住楚玲姑娘,必是穴道被制无疑,只好再把眼光投落在她的玉体之上,审视之下,果然有三处穴道被制,忙又凌虚以指力解开穴道,楚玲这才嘤咛一声,翻坐而起!
陈霖忙背过身去!
片刻之后,只听一阵窸之声,想是楚玲在穿着衣裙,又过了半晌,先是一声沉重幽怨的叹息,接着一个颤抖的声音道:"你不许回过头来!
""好!
""现在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陈霖略一犹豫之后,道:"我叫陈霖!
""让我称你一声霖哥"陈霖不由心中一动,无言的点了点头,因为是背她而立,无法知道对方面上的表情,但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楚玲此刻非常激动.
"那我告诉你,我很爱你,不管你的反应如何,我要求你说一句爱我的话,只要一句,我别无苛求!
"陈霖顿时哑口无言,他不否认,在以往两次的邂逅中,他对这有如空谷幽兰般的楚玲,很具好感,但谈不上爱,也许,那是爱的萌芽,现在要他说出口,可真为难!
"好,我不勉强你说违心的话,但我仍然称你一声霖哥……"陈霖深深地体味到楚玲此刻的心境,在同情的催逼下,脱口道:"玲妹,我爱你!
"话方出口,又觉后悔起来,柯如瑛的倩影,又现心头,他和她已发生不寻常的关系,而且海誓山盟,他能再爱另一个女子吗楚玲发出一阵酸涩的笑声道:"霖哥,我此生已无憾了,你亲口说你爱我!
"接着一声"锵!
"的轻响,陈霖立感情形有异,回首望处,楚玲手横长剑,已向玉颈抹去,不由惊魂出窍,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夺下楚玲手中的长剑,但仍迟了半步,楚玲颈间,已冒红光!
陈霖在惶急之中,不计其他,一把抱住楚住的娇躯,连声道:"玲妹!
玲妹!
你为何要如此,你还是清白女儿身啊!
"边说,边察看伤势,所幸抢救及时,只勒了寸许长的一道口子,这才定下心来,替她止住血流!
楚玲秀眸半张,悲声道:"霖哥,你不该阻止我""你这种举动未免太幼稚了,难道生命如此轻贱""但我有何面目见人""这事只能说是意外,而且那鼠辈已经得到应得的报偿好,你并没有受辱啊!
"楚玲悲从中来,索性倚在陈霖怀里痛哭起来,一声声如杜鹃啼血,巫峡猿啼,令人闻之鼻酸,良久之后,才止住悲声!
"玲妹,你怎的会落在这贱子手中"楚玲恨恨的道:"我因风闻'生死坪'上将有一场武林罕见的决斗,而我判断……"陈霖立即打断她的话道:"什么,还有人敢上'生死坪'决斗""我只知其中有二教一会的高手,至于对方是谁,还不得而知!
""哼!
我早经藉'八旗帮'人之口,传言江湖,'生死坪'不得再作为决斗场所,'血池'十里之内,任何人不得窥伺,违者死!
哼!
竟然……"楚玲又转话题道:"依我判断这可能是一种阴谋,目的恐怕是要对付你师徒俩,所以才赶来,不道在林外官道之上忽然遇见这厮……""玲妹认识他是谁吗""太极掌门人'阴阳掌李政芳'之子'青衣秀士李司良'!
"陈霖不由冷哼了一声,太极掌门李政芳,是自己要追寻的仇人之一!
楚玲又继续道:"据说这'青衣秀士李司良'是'绛珠仙子朱薇'所生!
"陈霖心中不由大震,急道:"绛珠仙子是李政芳的妻子""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为什么"楚玲未语粉面之上已透红霞,半晌才期期艾艾的道:"绛珠仙子朱薇,邪淫放荡,和差不多的武林高手都有染,以她的美色,换取武功,所以传说中她的功力兼并各门派之长,一般武林高手,难望其项背!
""她人呢""近来极少露面江湖!
"陈霖又不由暗哼了一声,忖道:"由此推论,当日太极掌门,华山掌门,和这绛珠仙子联手追杀伯父'玉金刚陈其骥'和'百幻书生'约斗自己的父亲,显然其中有不可分的关系……""霖哥,你在想什么""哦,没有什么,我必须赶到'生死坪'!
""去阻止决斗""不是阻止,是要实现'血十百里之内不许窥探,违者死'的戒言!
""霖哥,听说此处出动的高手不在少数!
须防诡谋""嘿嘿,那是他们找死,倒是玲妹你的行止如何决定"楚玲眼圈一红道:"我要跟你去!
"第七章血影飞魔陈霖和楚玲,双双纵起身形,向林外射去,为了不让楚玲落后,陈霖仅以五成功力驰行,饶是这样,楚玲以全力展开身法,只勉强和他驰了个并肩.
陈霖心中焦灼不已,恨不能一下飞到"生死坪".
"血池"是"血影门"的发祥之地,他现在既然成了"血影门"第三代掌门,对于门派所在地的尊严,当然要维护.
他在甫离"血池"之时,就曾传言江湖,"血池"十里以内不许人窥视,否则杀无赦,现在竟然有人公开扬言要在"血池"畔的"生死坪"展开一场空前决斗,视禁令如无物,显然这其中有着莫大的蹊跷,也许正如楚玲所说,这是一个阴谋!
不言可喻,这阴谋是针对自己.
而且其中有二教一会的人,也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心里现在只有一个意念,就是——杀!
蓦然——身后传来一阵破空之声,接着一个声音喝道:"与老夫停下!
"陈霖和楚玲互望了一眼之后,双双刹住身形,转身面对来路……数条人影,从林中飞射而出,停身在两丈之外,当先是一个年约五十上下,面目阴鸷的老者,后随八个佩剑的劲装大汉.
身形停妥之后,那八个佩剑的劲装大汉,一字形排列在那老者的身后,只见那老者满脸怨毒之容,双眼带煞,紧盯着陈霖和楚玲,一不稍瞬.
楚玲面目失色,轻声向陈霖道:"霖哥,这老者就是那'青衣秀士李司良'的父亲,太极门掌门人'阴阳掌李政芳',可能他已发现那小贱的尸……"陈霖一听这当面的老者,正是昔年残害伯父'玉金刚陈其骥'的三个凶手之一,不由一阵热血沸腾,俊面之上,立呈杀机,一摆手止住楚玲的话,正待……那老者这时已恨恨的首先发话道:"老夫之子是你俩所杀"陈霖冷冷的道:"不错,是我杀的!
"老者登时目眦欲裂,全身簌簌而抖,戟指陈霖道:"小鬼,老夫不把你和这贱人挫骨扬灰难消心头之恨!
"楚玲一听对方竟然骂自己是贱人,适才林中险些被"青衣秀士李司良"污辱的一幕,又现心头,粉面一变,正待欺身……陈霖一拉楚玲的衣袖,抢先向那老者道:"阁下就是太极掌门阴阳掌李……""不错,小鬼!
""嘿嘿,好极了,在下正要找你阁下结一笔帐!
""阴阳掌李政芳"激奇的道:"找老夫……结帐""嗯,一点不错!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何人门下"陈霖心里电转道:"索债寻仇,应光明正大而为!
"当下冷笑一声道:"老狗,听真了,'活阎罗陈霖'就是小爷!
"此语一出,"阴阳掌李政芳"不禁老脸失色,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他身后的八名剑手,也齐齐面露惊骇之容!
想不到这俊美冷漠的少年,就是震撼江湖的"血魔"传人"活阎罗"!
"阴阳掌李政芳"一派之长,而且又悲爱子被杀之痛,怔愕了片刻之后,阴恻的一阵狞笑道:"活阎罗,首先你回答老夫,为什么要向老夫的爱子下毒手"陈霖略不为意的道:"仗持所学,强奸妇女,不杀何待""你是所闻,还是目睹""亲目所见!
""阴阳掌李政芳"脸色又是一变,道:"活阎罗,杀人就得偿命!
"陈霖冰寒至极的一阵狂笑道:"老匹夫,你说得半点不差,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天可算得上是天假其便,少爷正好向你结算一笔旧帐!
""阴阳掌李政芳"见对方又再提起旧帐,忖道:"奇怪,这小子出道江湖未久,与老夫素无瓜葛,有什么旧帐好结"茫然的道:"什么旧帐"陈霖又想起"百盘地阙"之中,伯父"玉金刚陈其骥"那一副不成人形的惨像,还有自己父亲的下落……冷哼一声道:"李政芳,你认识'玉金刚陈其骥'这个人吗""阴阳掌李政芳"顿时如被蜂螯,打了一个寒颤,面色陡然转青,半晌才道:"认识又怎样""既然认识就好办,他托我向阁下讨一笔旧帐!
""他没有死""嘿嘿嘿嘿,他自被你等毁容残肢之后,十多年来,度着生不如死的凄惨岁月,他死了,在把他的心愿交付与我之后!
""阴阳掌李政芳"冷汗遍身,心寒胆颤,想不到"玉金刚陈其骥"还竟然不死,而把这段秘密托在一代魔尊的传人"活阎罗"手中,这小煞星功力深厚,杀人如草芥,看来今天便是不了之局,即算躲得过今朝,尔后的牵缠将不知伊于胡底.
他愈想愈觉胆战心惊……陈霖眼中闪射出两股冷电似的棱芒,前欺数步,沉声道:"李政芳,你据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只取你一个人的性命,否则的话……""阴阳掌李政芳"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噤,道:"否则怎样""血洗太极门!
"这五个字,有如五个焦雷,震得这一派之长的李政芳耳内嗡嗡作响,他身后的八个剑士,也为这一句充满了血腥恐怖的话,震得惊魂出窍.
"阴阳掌李政芳"强捺心神,咬牙道:"你究竟是谁"陈霖冷冷一哂道:"我就是我,还会是谁!
""陈其骥是你什么人""这个你用不着废话,现在你听着,你当年和华山派掌门'美髯客陆文龙','绛珠仙子朱薇'联手残害'王金刚陈其骥'是否与'百幻书生'约斗桐柏掌门陈其骧有关桐柏掌门下落生死如何说!
""阴阳掌李政芳"几乎被震得失去了知觉,惊悸莫名连退了三个大步,十多年前的沉案,想不到还会翻现,而且是翻在这恐怖人物的手中……楚玲却不知双方究竟在谈些什么,只呆呆地怔立一侧!
陈霖又逼近两步道:"李政芳,你说是不说""我……我不知你在说些什么""哈哈,一派之长,竟然撒起赖来了,你不知情,我决不勉强你,你不说,自然有旁人会说,不过我是言出必践,今天,现在,你们九个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同时,我再重申前言,我将血洗太极门!
"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见事已至此,顿生一拼之心,两手向左右一挥,八个剑士长剑出鞘,人影闪晃之中,各按八卦方位站定,把陈霖圈在核心.
陈霖根本就不把这些人放在眼下,故作不见,仍冷冷的向李政芳道:"老匹夫,你不要后悔""阴阳掌李政芳"把心一横,厉声道:"活阎罗,你欺人忒甚,今天不见真章不休!
"接着口里喝一声"攻!
"八个剑士,长剑一领,各向陈霖攻出一剑!
别看轻了这八个剑士,这一攻之下,八只长剑,寒芒映日生辉,以八种不同招式,同时攻出,竟然形成一刚一柔两种剑风,向中央疾漩!
陈霖心头不由一凛,双掌连圈疾划,数圈骇人至极的劲波,朝四外暴卷狂涌而出,"砰!
砰!
"声中,八名剑士的长剑被卷得倒劈而回,不由亡魂皆冒,齐向后退三步,但每个人的位置依然不变!
"阴阳掌李政芳"从背脊骨里冒出寒气,这"八卦剑阵"是"太极门"专用以克制强敌而用,威力之强,无与伦比,想不到在"活阎罗"举手之间,便被迫开,以下的厉害变化,也因之无从施展!
看起来这"活阎罗"的功力,较之江湖传言还要更厉害十倍,他声言要血洗"太极门"决非虚语!
想到这里,更是心碎胆裂!
神魂飘荡.
八个剑士被迫退之后,忽听其中之一大喝一声:"变!
"八个人登时走马灯般的绕着陈霖疾转起来,愈转愈急,掌中剑也随着疾舞,刹那之间,已分不清人影剑式,只见一道光环,发出阵阵"嗤!
嗤!
"劈风锐啸,旋转不息,两股不同劲道,朝中心点疾卷猛漩!
陈霖一阵眼花缭乱,几乎立不住脚!
猛可里,以七成劲力,向光环劈出一道排山劲气!
"波!
"的一声巨震,那光环一窒之后,又漩转如故!
陈霖连劈了三掌,竟然破不了这光环!
心里猛省道:"这光环是以八名一流剑手组成,由剑身发出真力,成漩流之势,自己再多劈几掌,也生不了作用,掌劲再强,也得被那涡流带向一边,反而增加了中心漩力,这是一种借力制敌的打法!
"心念之中,十指齐扬,分向左右射出五道红色指风!
陈霖自接受了"玉金刚陈其骥"输以功力之后,本身已具百年修为,差堪可与三百多年前的师尊"血魔唐中巨"相比拟,只是他自己还不甚了了而已.
"咝!
咝!
"连声,十道红光闪闪的指风,径穿光环而出!
数声凄绝人寰的惨嗥,破空而起,光环乍灭,人影遽停,地上,四具尸体,尚如喷泉似的冒着鲜血,显然是被指风洞穿前胸而死!
余下的四名剑手,一个个面呈死灰之色,觳觫不已!
一旁的楚玲,算是第一次见识了情郎的身手,既惊且喜.
"阴阳掌李政芳"既悲爱子惨死,又伤门人丧命,一时之间,双目尽赤,欺身上步,更不打话,双掌扬处,一冷一热两股不同劲气,暴卷而出.
陈霖反应之速,回异常流,右掌拍出一股如山劲道,迎向对方的炙热阳掌,左掌疾圈连划,消卸对方其寒激骨的阴掌!
"砰!
"的一声大响,双方身形各自一晃.
"阴阳掌李政芳"略不稍息,扬掌挟以毕生功力,猛挥而出,汹涌如潮的劲气中,夹着炙热如焚的罡劲,怒卷而出.
……陈霖冷哂一声,单掌以八成功劲劈出!
就在双方劲气将接触的刹那之间,"阴阳掌李政芳"的冰寒阴掌,已告悄没声的飒然飘出!
……"砰!
"的一声巨震,"阴阳掌李政芳"手腕如折,气翻血涌,蹬蹬蹬一连退了五个大步,同一时间,他那后发的阴柔掌风,竟告触及陈霖的身体.
陈霖一掌震退对方,忽感一股阴寒之气罩体而来,闪避封卸均所不及,急切里猛运真力,准备硬接,岂知他这一意劲运功,"血影神功"立生妙用,一层淡淡的红光,透体而出,那阴寒之气,竟然被消卸得干干净净!
"阴阳掌李政芳"见自己所发的一记阴掌,已着着实实的劈中对方,满以为至少也得使对方受点轻伤,岂知对方竟行所无事,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由亡魂皆冒,这种功力身手,确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心知再斗下去,老命决然不保,但对方能放过自己吗心念动处,忽想起一个计策来!
……陈霖并未跟踪进击,他知道对方虽是一派之长,但要取对方性命,易如反掌折枝,当下目射惊人煞光,紧紧照定对方,冷然道:"李政芳,你甘冒太极门被血洗之险,也不愿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阴阳掌李政芳"已经胸有成算,阴阴地一笑道:"活阎罗,你所提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为什么""因老夫昔年只是受人之托,对于内幕根本不甚了然!
""真的""老夫一派之长,言出如山!
""那谁才能答复这个问题""绛珠仙子!
""他现在何处""已上了'生死坪'参与一项决斗!
你何不径上'生死坪'去找她"楚玲在一旁忍不住道:"楚哥!
'生死坪'的决斗恐是一场阴谋,你别听他的……""阴阳掌李政芳"把一双怨毒至极的眸子,狠狠的往楚玲盯去,楚玲被看得打了一个寒噤,把下面的话咽回去了!
陈霖早就知道"生死坪"的决斗可能是一项阴谋,目的当然是对付自己,现在"阴阳掌李政芳"要自己上"生死坪"去找"绛珠仙子",分明是一种托辞,因为"阴阳掌"本身也是往"生死坪"而去,这个中蹊跷,他焉有不晓之理,当下也不说破,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前欺两步,道:"李政芳,我相信你的话,我会去找'绛珠仙子'那不要脸的女人!
""阴阳掌"面上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喜色,道:"她会圆满的答复你一切!
"陈霖微一点头道:"我相信她不敢不说,不过话又说回来,阁下已自承曾经参与残害'玉金刚陈其骥',这笔帐你不会再推到别人头上了吧""阴阳掌"满以为巧计得售,谁知对方依然不放过自己,登时汗流浃背,面现灰败之色,惊悸莫名的道:"活阎罗,老夫的儿子已惨死在你的手里""那是他咎由自取!
""你打算怎么办"陈霖冰寒至极的悠悠说道:"现在,你们五个先交出性命,待本人究明真象之后,再决定是否血洗太极门,这样办很公道了吧""阴阳掌"和四个太极门剑手,登时惊魂出窍!
人——在生命濒临绝望的边缘时,会不顾一切的起而反抗,这就是俗语所说的"狗急咬豹子!
"五个人凄厉得有如哀鸣似的哼了一声,同时扑向陈霖!
"阴阳掌李政芳"作势是扑向陈霖,其实目的是在楚玲的身上,他盘算只要能挟持住楚玲,才能死中得活!
就在四只长剑攻出的刹那,身形一转!
电闪袭向楚玲.
楚玲全神注在陈霖这边,做梦也估不到"阴阳掌李政芳"会来这一手,待到惊觉,对方的五指,距自己的肩头已不及三寸……不由尖叫了一声,本能的塌肩闪让,扬掌反削——"阴阳掌李政芳"身为太极掌门,功力自有非凡的造诣,虽然对付陈霖显得不济,但对付楚玲,可就游刃有余了,何况他出手突袭,是志在必得,焉能让楚玲逃出手去,左手抓出之后,右手五指也告从另一方位抓出,诡奇无方!
眼看楚玲避无可避.
就要……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四声惨嗥,本着一声闷哼,几乎是同一时间传出!
只见"阴阳掌李政芳"踉踉跄跄的退到一丈之外,面色凄厉如鬼,地上,又增加了四具尸体.
陈霖在一个照面之间,毁了四个太极门的高手,还伤了太极掌门,在千钧一发之间,解了楚玲之危,这种功力,可称得上出神入化,匪夷所思了!
楚玲惊魂甫定,粉面悸色未消,怔怔的看着意中人!
陈霖朝"阴阳掌"嘿嘿一笑道:"李政芳,你想弄鬼无异是白天做梦!
""阴阳掌李政芳"魂儿飞上了半天,久久之后,才厉声道:"活阎罗,你这般赶尽杀绝,天也不容你!
"陈霖嘿嘿一阵狂笑道:"李政芳,你还配谈得上这个'天'字,像你等这些江湖败类,死有余辜,天不容我那是另一回事,首先,我就不能容你们!
"活阎罗,桐柏派与你究竟有何干连,而使你卖命以赴""这个你不必管,'桐柏派'复派之日,就是'太极门''华山派'在武林除名之期,现在,念在你是一门之长,你自绝了吧!
""活阎罗,你不必张狂,你的末日也在不远了!
"话声中,身形一侧,就待……陈霖冷笑一声,已如鬼魅般的拦在头里,不屑的道:"掌门人,你逃不了的,你是自绝,还是要我动手""阴阳掌李政芳"不由仰天一阵惨笑!
……蓦然———一条人影,电闪泻落场中,纹风不动,点尘不惊,单凭这一点,就可判断出来人的身手必定也是相当骇人.
场中各人,均为之心中一震!
只见来人赫然以布巾蒙面,只露出两点如寒星也似的眼神!
陈霖一见来的竟是一度在桐柏山"碧云山庄"留柬,又复从二教一会及七大门派手中,救脱自己的蒙面怪客,忙趋前两步,深施一礼道:"前辈别来无恙,在下敬谢日前援手之德!
"布衣蒙面怪客沉声道:"不必了,孩子!
"陈霖想起桐柏山中遍地伏尸,以及数度现身援手的事,认定这蒙面怪客必定与桐柏派有相当渊源,他想问,但总是开不了口,因为对方曾经拒绝过自己的问话.
楚玲莲步姗姗,走到陈霖身侧,轻轻道:"他是谁"陈霖茫然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阴阳掌李政芳"乍见蒙面怪客现身,先是一震,继之面上恐惧之容全消,及至看到双方竟然还是旧相识,面上又飘起一片疑云.
蒙面怪客目如寒星,扫了在场的三人一眼之后,徐徐向陈霖道:"孩子,你这是做什么"陈霖冷冷的道:"后辈与他清理一笔旧帐!
""旧帐""不错!
""什么样的旧帐"陈霖心里电转道:"对方此刻身份未明,我还是不说真象为妙!
"随道:"晚辈系受人之托!
"蒙面怪客目光一不稍瞬的盯住陈霖,道:"受何人之托""玉金刚陈其骥!
"蒙面怪客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略一沉思之后,道:"我不问你所受托的是什么一回事,但我郑重的告诉你,你不能杀他!
"陈霖心里不由一动,讶然道:"晚辈何以不能杀他"蒙面怪客神秘的道:"这个你不必问,日后自知!
""晚辈恐怕难以从命"蒙面怪客不由一怔,随既哈哈一笑道:"孩子,你信不过我"陈霖心里大感为难,对方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而且从桐柏山那件事来判断,这怪客可能与桐柏派有极深渊源,甚或是自己的长辈,可能其中还有别故,但伯父"玉金刚陈其骥"的话,犹在耳边,对方不但是参与残杀伯父的主凶之一,而且父亲的生死下落,也要着落在他身上,岂能轻易放过!
顿时迟迟不能回答!
蒙面怪客似已察知陈霖心意,又道:"孩子,如你信不过我的话,只管照你意思去做!
""阴阳掌李政芳"骤然老脸变色,狠狠地盯了蒙面怪客一眼!
楚玲女孩子家,心细如发,对各人的微妙表情,惑然不已.
陈霖十分为难的道:"并非是信不过前辈,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却说不出来!
蒙面怪客又是一个哈哈道:"孩子,他是一门之长,你怕将来找不到他如果将来你认为我的话不对,你随时都可以到太极门所在地去找他,在你来说,不会是难事吧"陈霖一想,不错,毅然道:"好,就依前辈的话,暂时放过他!
"蒙面怪客嗯了一声,转头向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道:"阁下可以走了!
""阴阳掌李政芳"瞥了地上九个弟子的尸体一眼,又无限怨毒地朝陈霖一扫,狼狈的转身驰去,两个起落,已消失在视线之中.
蒙面怪客这才转回头来向陈霖道:"孩子,你是否是赶往'血池'畔的'生死坪'""是的!
""你已风闻有人要在那里展开一场空前决斗的事""是的!
""令师知道吗"陈霖含混的应了一声!
他的师父"血魔唐中巨"已死于三百多年前,他是遗命所传的弟子,在一般武林人的心目中,"血魔"是一个全身赤红如血染的怪人,陈霖曾以"血影神功"运集后的面目出现过几次,所以被误认为是"血魔"!
但,所有的人又都怀疑这"血魔"的身份,因为人不可能活到三百多年之久,再则"血魔"几度现身,功力固然高绝,但与传说中的"血魔"又相去甚远,所以,这是一个谜,存在于每一个武林人物心中的谜!
蒙面怪客又进一步问道:"你不与令师一道吗"陈霖又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反问道:"前辈难道也是此次决斗中的一分子""不是!
""我猜前辈也是赶往'生死坪'""不错,但只是抱一种看戏的心理而往!
""前辈能否见示此次决斗的双方是些什么样的人""我也只是风闻,详情如何,不得而知!
""哦!
"蒙面怪客再次深深地注视了陈霖一眼,道:"孩子,再见了!
""再见!
"人影一闪而起,再闪而没!
楚玲适才向陈霖道:"霖哥,你们是旧识,但你说不知道他是谁""是的!
""我不懂""因他曾出现过数次,而且曾对我施过援手,但又不肯道出来历,所以我认识他,但也可以说是不认识他!
""他为何要阻止你对太极掌门下手""这个却不得而知!
""我想其中有什么蹊跷!
""何以见得""当这蒙面怪客现身之时,那'阴阳掌李政芳'曾面露喜色,惧意全消,似乎预知他的性命已有了保障,及后蒙面怪客见你不允罢手之时,曾说……照你的意思做吧……他的脸色又是一变,而且狠狠的盯向蒙面怪客,所以我断定必有内情!
"陈霖心里忖道:"不久之前,蒙面怪客为了保全桐柏基地的'碧云山庄'曾使无数意图袭击桐柏派的江湖人物伏尸,谅来决不会对自己有何恶意,同时,即使他心存不轨,我又何所惧呢!
"当不微微一笑道:"谅来还不至于,不过,我记住就是了!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哦!
玲妹,我们应该暂时分手!
"楚玲面上掠过一抹凄然之色,道:"为什么""我必须以极快的速度赶赴'生死坪',去阻止这一场决斗,以维'血影门'的禁约尊严,同时如果这是一项阴谋的话,兵凶战危,我不愿你去冒这个险,卷入漩涡之中,你懂得我的意思吗"楚玲点了点头道:"是的,我知道我的武功有限,恐怕不能为你相助,反而使你感到累赘……""玲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愿你卷入江湖是非之中!
""我知道,但我说的也是实话呀!
""玲妹,时间紧迫,我们再见吧!
""我们能再见吗""为什么不""你不会忘记我吧""不会的!
"陈霖口里这样说,心里却不由打了一个结,他想起曾失身于自己而且又曾海誓山盟互约白首的柯如英,他内心升起一丝歉意!
楚玲却在回想自己被"青衣秀士李司良"剥得一丝不挂的那一幕,芳心之中,感到无比的恨和自卑,虽然对方已被心上人劈死,但这种羞辱在她少女清白的生命史上,将是不可蘑灭的污点啊!
想着想着,不由幽凄的叹了一口气!
陈霖歉然的道:"玲妹,我们分手只是暂时,我想再见的时间不会太长的!
"楚玲凄然一笑道:"霖哥,我知道我不配爱你,就让我在心里永远留着你的影子吧!
你曾说过你爱我,凭这句话,我已感到十分满足了!
""玲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因为……因为……我已被那贼子……"说至此,语带呜咽,粉面之上,一片凄楚之色,大有泫然泣下之概.
"玲妹,你还是清白之身呀!
再说那小子已死了!
"楚玲用衣袖一拭双目,情深无限的仔细端详了陈霖一眼,道:"霖哥,愿你珍重,你该走了!
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两滴清泪,再也忍不住,终于滚下了粉腮!
她美得像一朵恬静高洁的百合,那两滴泪珠,像早晨花朵上的露珠,陈霖不由怦然心动,一种不可遏制的力量,使他情不自禁的上前两步,握住楚玲的一双柔荑,一阵阵的少女幽香,扑鼻而来,使陈霖陶然欲醉.
四目交投,熠耀着青春的火花!
在彼此的眼中,他和她看到了彼此在期待着的东西!
于是———四瓣火热的嘴唇,凑在一起了,一种微妙的快感,像电流似的传遍全身,这一刻,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两人搂抱的更紧了!
一种进一步的原始需要,同时从两人的心中升起,热潮使得双方鼻息咻咻,陈霖由此而联想到"和合会"石牢之中,与柯如瑛荒唐的一幕,不禁悚然而震,轻轻推开楚玲的娇躯,柔声道:"玲妹,我真的该走了!
"楚玲像是从一块旖旎的梦景中醒来,粉腮之上红晕未消,秀眸之中还闪烁着薄醉似的光辉,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指轻掠鬓边的发丝,娇羞的道:"霖哥!
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吻,直到生命褪色的那天!
""玲妹,我也会的!
"楚玲面上又回复黯然神伤之色,幽幽的道:"多情自古空遗恨,好梦由来最易醒,霖哥,我多么希望长在梦中啊!
可是我心里老是感觉到……唉!
让命运去安排吧!
我何必苛求呢!
"陈霖见她老是说丧气话,一丝不祥的预感,倏上心头,但仍微笑道:"玲妹,命运就在自己的手中,我们没有理由去妄测未来!
""是的,霖哥,但愿如此!
""珍重,再见!
""你也珍重!
"两人各怀不同的感触,黯然的分别了!
楚玲是第一个闯进他心扉的人,而柯如瑛却奉献了她的贞操,这两人之中,他难以取舍,她俩的美,各擅胜场,一个是幽谷百合,一个是盛开的芍药!
他冷傲孤僻,但仍脱不了人性的枷锁,人本来就是感情的动物啊!
陈霖一路疾驰,但楚玲的婷婷倩影,始终在他的脑海浮沉,挥之不去.
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后,大别山苍郁的面目,又遥呈眼前.
陈霖豪性大发,绮念全消,随之而生的,是那一股自小被环境所孕育成的恨.
蓦然———一样怵目惊心的东西,呈现眼帘,他虽在飞驰之中,但一瞥之下,已认出那是一具死尸,横陈在林绿的疏落树丛之下.
陈霖猛刹身形,就空划了一个半弧,飒然飘落在那死尸之旁,一看之下,心中更是震颤不已,这具死尸,赫然是那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
这究竟是谁下的手陈霖跌脚痛恨不已,蒙面怪客一席话,使"阴阳掌李政芳"脱出自己手下,却又不知被什么人杀死,使自己失去了为伯父报仇的机会!
心头倏地升起一个怪念头道:"会不会是蒙面怪客下的手"但这不可能呀!
蒙面怪客开脱他于先,就不会杀之于后!
谁是凶手呢"阴阳掌李政芳"身为一门之长,跻身七大门派,武功岂是泛泛,竟然在离开与自己拼斗的场所仅半个时辰,而被人杀害!
陈霖茫然了,百思不得其解.
沉思片刻之后,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暂时放开,一个劲向大别山驰去!
"血池"——殷红的池水,仍然翻滚沸荡不休!
"生死坪"——三里之内,人影穿梭闪晃,坪中,黑压压一片人潮,为数当在三百之间,一个个神情在肃穆之中带着紧张和焦灼.
其中占最多数的是二教一会的人,也有门派不详的黑白道高手,更奇的是七大门派中居然也有不少高手在内!
这就令人莫测高深了!
近百年来,"生死坪"上虽然决斗是非无了无休,但像这多的高手聚会,几乎囊括了黑白两道的精英,可说是空前的事!
说他们是传言所说的来此决斗吗可是没有决斗的迹象!
他们似乎是在等待!
等待谁呢自从"血魔"出现江湖之后,曾传告武林,"生死坪"不得再作为决斗的场所,"血池"十里之内,不许人窥视,否则杀无赦!
但这些当今的正邪一流高手,却视禁令如无物,他们的目的何在这时———日薄西山,那将沉的太阳,散发着血红但不刺眼的光芒,照着"生死坪"上下的幢幢人影,显得有些肃杀的意味!
坪中虽然聚集了这多高手,但却鸦雁无声,更显得事态的不寻常.
突然———一个须眉如霜的矍铄的老僧,后随将近二十个僧道俗俱全的老少人物,一涌上了"生死坪",场中顿时起了一阵骚动,纷纷向外移动,空出数丈见方的一块空隙,老僧一行径自走入坪中的那方空出的隙地上!
白眉老僧神目湛然,电扫四周的高手一眼之后,声如宏钟的道:"老衲少林了凡,为了消弭武林灾劫,特率各门派代表,参与各位除魔大会,有请各帮教为首的现身一谈!
"随着话声,人群之中,走出两个蒙面男女,一个胸前绘有全幅白骨骷髅头标志的老者,和一个身着火红衫的鸷猛巨人,四人分别自我介绍——"和合会会长".
"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
"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鹫杜伦".
了凡大师宏宣一声佛号之后,道:"请问胡施主和杜施主贵教主是否也亲临'生死坪'""敝教主此刻未便现身,请大师海涵!
""生死判胡彪"和"大漠之鹫杜伦"同声回答.
了凡大师又道:"血魔唐中巨是三百多年前的魔尊,依情依理,早已作古,而现在竟然有血魔现踪,显然其中定有蹊跷,同时这血魔的残狠作风,却不减当年的血魔,行将见武林又将沦入一次浩劫之中,此次以二教一会为首,柬邀各道高手,对付此獠,实是明智之举,老衲为天下武林苍生幸甚!
""和合会"女会长格格一笑道:"大师我们已经等候了两个时辰,未见'血魔',现身,莫非血魔头自知不敌,不敢出头,如果今后血魔头采取个别报复的手段,后果就严重了!
"各人面上,同时一紧!
"生死判胡彪"接口道:"从桐柏山外的三里坪之役看来,这'血魔'功力虽高,但还不至于到如何骇人的地步,依在下之见,如果今天'血魔'不现身的话,我们何妨黑白道联手,组成一队,遍踏江湖,至不济,能把他的传人'活阎罗'擒获,'血魔'当不会再龟缩……"了凡大师道:"施主高见不差!
""大漠之鹫杜伦"桀桀一阵怪笑道:"日前'活阎罗'曾伤在大师掌下,以徒论师,这'血魔'的身手,也不见得高到哪里,如果各门派帮教大联手,'血魔'势必俯首就擒!
""生死判胡彪"面上忽现惊疑之色道:"那日现身救走'活阎罗'的那蒙面怪客,不悉是何来路,他功力之高,简直不可测度,莫非他就是……""大漠之鹫杜伦"插口道:"据手下回报当日三里坪曾目睹'血魔'是一个全身赤红如染血的怪物,那蒙面怪客,绝非'血魔'其人,不过,这怪客的身手,确实骇人,他既出面救走'活阎罗',当然他们之间必有渊源,如果他们联手的话,后果就不如想象的简单了!
""了凡大师"点头道:"不错,那蒙面怪客当日曾面告老衲,'血魔'公案自有向武林交代的一天,他既出此语,证明他与血魔之间关系必然密切,依老衲忖度,那蒙面怪客可能就是'血魔'本人,所谓全身赤红,未始不可乔装!
同时以蒙面怪客身手之高,武林中似从未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
"数人异口同声的道:"大师所料果然合乎情理,这事无疑义了!
""和合会"男会长冷冷的道:"无论真假,这'血魔'师徒,伤人的手法,和传说中三百多年前的魔尊一模一样,这又作何解释"了凡大师凝重的道:"这就是老衲等秉承各掌门人之命要究明之点!
"蓦在此刻———一阵阴森冰寒的冷笑,倏告传来,使人听了毛骨皆悚,但这笑声,似远又近,而且声音来源方向,令人捉摸不定!
场中众人,登时紧张起来,纷纷变色,倾耳而听,但却没有一人能判出方向!
接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像是从虚空之中传来:"血池十里之内,任何人不得窥探,违者杀无赦!
"声音不大,但却字字清晰!
每个人都在心里暗叫一声:"血魔!
"场中央的各帮教为首的,各向四外一挥手,坪上聚集的高手,纷纷像潮水般的往四外流泻,空出中央十丈见方的空间!
只剩下了凡大师,"生死判","大漠之鹫","和合会"男女会长等五个拔尖高手,万分沉凝的立在坪中央!
空气顿呈窒人鼻息的紧张!
紧张之中,透着浓厚的恐怖意味!
他们所要挑战的恐怖人物,将要出现了!
每个人的心弦,都拉得很紧!
虽然他们口里谈论,但能否制得住这魔尊,谁也没有确实把握.
一个个噤若寒蝉,坪中静的落针可闻!
静得近于死寂!
场中都是当今武林正邪两道的高手,他们的结合是很矛盾的,因为彼此的目的不同,但为了达到彼此不同的目的,而采取了同样的手段,正邪互赖,企图一举而毁去这一代的恐怖人物"血魔",恐怖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心头!
"血魔",毕竟是"血魔",他仍然是可怕的,意料中,要毁去这恐怖人物,需要付出极高的代价,血的代价!
每一个人的呼吸,似乎都停止了,因为这是一场既可怕又没有把握的冒险!
又是一阵震人心弦的冷笑,从不可知的方向传来!
使得众高手为之头皮发炸,心旌摇摇!
一团血红的光焰,倏自坪外的林中盘旋升空,眨眼之间,已高至五十丈之外……惊呼之声四起———"血魔!
""血魔!
""这是传说中的'血影冲霄'绝技啊!
""来了!
""看,他已朝这方向旋来!
……"场中央的"了凡大师"等不由自主的紧靠在一起!
那团血红的光焰,在空中划了几个弧形之后,如长虹经天般,向坪中划落!
所有的高手,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来!
众人只感眼前一花,一个全身透着血芒的火红怪物,已卓立坪中,一双闪着赤芒的眼神,朝四外一阵扫掠,这一眼使得所有眼光与之相触的,打了一个冷颤!
"了凡大师"一镇心神之后,当先发话道:"施主可否肯听老衲一言""血魔"冷森森的道:"你说吧!
""老衲佛门弟子,谨本我佛慈悲之旨,奉劝施主回头是岸,从此放下屠刀……""血魔"仰天一阵狂笑之后道:"了凡,我放下屠刀可以,不过"不过怎样"场中各人凝神倾听"血魔"的答复!
"血魔"语冷如冰的道:"要待我杀尽这些武林屠夫之后!
"众人不由骇然色变.
"了凡和尚"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
施主所称屠夫,意何所指!
""凌弱暴寡,强取豪夺,损人利己,残狠淫凶,抹杀武林道义,不顾江湖章法之徒,均是可杀之辈!
""阿弥陀佛.
施主恃艺妄为,大造杀孽,又作何解说""无须解说,我杀的都是可杀的人!
""施主不听忠言,今天恐怕……""哈哈哈哈!
了凡和尚,我郑重向你提出警告,念你等还不是罪无可挽之徒,识相的带走你的人吧!
本人网开一面,否则的话,嘿嘿!
凡今日上得'生死坪'的人,都是故违'血池'禁令的人,本人要实践禁令!
"这话使得所有的高手,为之心头大震!
"施主执迷不悟,老衲只好应天而顺人了!
""和合会"女会长越众而出,激动的戟指"血魔"道:"血魔!
阁下虽然掩尽江湖人的眼,但却瞒不过本会长!
"和合会长这一着,确乎出于在场高手意料之外,难道这"血魔"果真是乔装的,而和合会长已看出他的底细,但以适才"血魔"以冠绝武林的"震气传声"之技发话,而使人莫测其声之所自来,又以"血影冲霄"身法,展露于众人之前,姑勿论他是真是假,单凭这功力,在当今之世,恐怕找不出能相与颉颃高手!
"血魔"嘿嘿一笑道:"你以为我是谁!
""和合会"女会长,娇躯一颤之后,一字一句的厉声道:"你是'无虚剑吴佑年',你能否认吗"场中顿时起了一阵骚动,"无虚剑吴佑年"失踪江湖已十多年,而这些高手差不多都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想不到这震撼了整座武林的恐怖人物,竟然会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众人焉得不惊.
但"无虚剑吴佑年"在短短十数年之间,何来这一身神鬼莫测的功力他为什么要以"血魔"的姿态出现"和合会"女会长又根据什么指他是"无虚剑吴佑年"这些都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
"血魔"一顿之后,激动的一阵哈哈大笑道:"我无须否认,也不须承认,我就是我,不过请问贵会长根据什么下这断语"这句话,也就是所有在场高手心中要问的话.
"和合会"女会长阴阴的一阵轻笑道:"吴佑年,你不承认""我问你根据什么指我是吴佑年""理由非常简单,事实俱在!
""你说说看""阁下的传人'活阎罗'腰间所佩的就是'无虚剑',不假吧""血魔"登时无言.
所有场内外的高手,议论蜂起,"血魔"的功力固然震世骇俗,但在明白了他的底细之后,心中恐怖也随之大减!
……"和合会"男会长这时也疾走两步,和女会长并肩而立.
"血魔"突然逼近两步,冷冷地向两个蒙面的"和合会"会长道:"所以你俩率会中高手,参与了这次正邪联手的大挑战""是又怎样""那我告诉你,你错了!
"男女会长,不期然的后退了一步,同声道:"为什么""嘿嘿嘿嘿!
如果我告诉你俩,'无虚剑吴佑年'死了,死于一项卑鄙无耻的预谋,而且他在临死之时,曾把未了心愿托付了人,你俩又有何话说"男女两个会长,各自身躯一震,"血魔"的这几句话,不啻是利剑寒刃,戮向两人的要害!
场中空气又为之一变,众高手如坠五里雾中,猜不透其中奥妙.
"血魔"突然厉声道:"金童柯瑜瑾,江湖一美何艳华,奸夫淫妇,共谋亲夫,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网是疏而不漏的!
"这一点出"和合会"男女会长的真面目,场中又是一阵鼓噪!
想不到从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和合会长"竟然是失踪江湖的"金童柯瑜瑾"和"江湖一美何艳华"!
但,"血魔"何以会知道呢两个蒙面男女会长齐齐冷哼了一声,那女的咬牙道:"阁下满口胡言!
""嘿嘿嘿嘿!
"冷笑声中,只见红影一闪一掠,又归原位!
惊呼之声起处,只见"和合会"男女两会长,蒙面巾已被揭下,现出两个俊极美极的中年男女来,果然人如其名,虽已年届不惑,但男的仍如临风玉树,女的似秋月春花,不愧金童和江湖一美的称谓.
众高手又是一阵哗然,"血魔"的话没有错,神秘的"和合会长"果然是众所熟知的"金童柯瑜瑾"和"江湖一美何艳华".
照"血魔"所说,"江湖一美何艳华"已然和奸夫勾结,害了亲夫"无虚剑吴佑年",这又是一桩震惊江湖的奇案!
但却被眼前的"血魔"公案冲淡了!
两个男女会长,此刻满面俱是怨毒惨厉之色,狠狠的瞪视着"血魔",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下去.
"血魔"又复寒嗖嗖的向两个男女会长道:"为了一个特殊原因,我今天不杀俩人,滚吧!
""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身为一会之长,而且又被"血魔"当着天下同道揭破丑事,心里可比死还难受,同时也把"血魔"恨入骨髓,他俩此刻仍在怀疑"血魔"就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对方此刻托言放自己生路,其实极可能要单独施以酷毒的报复,若不乘此时机,与各派联手,毁去这可怖人物,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心念之中,双双怒哼一声,首先发难,攻向"血魔".
"血魔"毫不为意的顺手一挥,红光闪处,劲气如涛,"江湖一美何艳华"与"金童柯瑜瑾"两个身形,齐被震得倒翻而回.
这一手震惊了所有的在场高手,似乎"血魔"的功力较之在"三里坪"时,又不知高了多少倍,不禁齐齐心泛寒意,看来今天这一场拼搏,后果堪虞!
"血魔"挥掌震退对方之后,又道:"我说过留你俩一条命,你们注定了要死在'无虚剑'之下!
"两个男女会长,脸呈死灰之色,怔立无语!
"血魔"又把闪着血焰的目光,扫回在场的高手,声音充满杀气的道:"现在,本人开始执行'血池禁令',擅闯'生死坪'者死!
"此语一出,等于揭开这一场血劫的序幕!
恐怖和死亡的气氛,顿时弥漫全场!
所有在场的高手,并不曾忘了他们此次联手的目的,首先,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和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鹫杜伦",双双暴喝了一声,同时劈出两道排山劲气,紧接着"了凡大师","和合会"男女会长,也适时出手!
这五个拔尖高手,同时出手,威力之强,足可撼山拔岳!
"血魔"周身红焰陡炽,双掌圈划之下,数重红光闪闪的劲波,排荡而出!
劲气相触,发出一阵轰天巨响,只见"了凡大师"身形连晃,"生死判胡彪"和"大漠之鹫杜伦"各被震退一步,"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功力较差,已退到了五尺之外,而"血魔"本身,也连晃不止.
劲气余波,激荡成漩,五丈之内,汹涌如裂岸狂涛!
看得所有的正邪高手,为之心摇神夺!
这种功力,可真是连听都不曾听过!
双手一分之后,又告欺身而合!
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隆隆巨响,接着传出几声闷哼,和合会两会长和"大漠之鹫杜伦"涌身疾退,显然已受了伤!
"了凡大师"和"生死判胡彪"也先后跳出圈外!
"血魔"并不跟踪出手,厉声向"了凡大师"道:"了凡和尚,本人最后警告,要你带各门派的人离开!
""了凡大师"未及答言,人群之中七大门派的高手,齐齐纵身涌出,排在"了凡大师"之后,一个个磨拳擦掌,似乎渴欲出手一搏!
"血魔"见状冷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江湖一美何艳华"突在这时闪身疾出,罗袖飘处,一缕轻烟,修地向"血魔"迎头罩脸的盖去!
烟中透出阵阵异香,"了凡大师"等人,忙不迭的退开一丈之外!
"血魔"恍如未觉,只见那缕轻烟,方一触及他的体外红焰,便自消逝得无影无踪,"江湖一美何艳华"不由亡魂皆冒,冷汗涔涔而下!
"血魔"阴冷的一笑道:"何艳华,这大概又是什么迷香毒雾一类的东西了,这种江湖下三滥的玩意,别在此地现眼丢人,我说过你俩注定不葬身此地,还不快滚!
"这话说得两个男女会长,面上由白转青,由青变紫.
突然———东面靠林边的人群,一阵浪裂波分,闪开一条通路,一个奇装怪样的老者,后随十二个面目狰狞的红衣大汉,每一个大汉的手里,执着一个长约尺半,粗如儿臂,黑忽忽的管状东西,径自走入场中!
"了凡大师"等众,纷纷向后移退三丈之外.
那异装怪老者,行到距"血魔"约两丈的地方,停下身来,身后那十二个手执黑管的大汉,以老者为中心,左右各六,成半月形展开!
"血魔"嘿嘿一阵冷笑,并不作声.
异装老者桀桀一阵怪笑之后道:"老夫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下护法乌不律,特来一会中原高人!
""血魔"从鼻孔里冷嗤了一声道:"老远的赶来送死,嘿!
……"乌不律咧嘴一阵干笑道:"血魔,你别狂吹大气,烈阳神火阵下,管叫你骨化飞灰!
""血魔"报之以一串不屑的冷哼!
乌不律怪面倏变,眼射骇人煞光,狞声道:"老夫衡量你!
"你字出口,双掌交叉怪异已极的圈划而出,一道炙热如焚的掌风,旋转而出!
"血魔"单掌一挥,一片红光闪闪的气流,暴卷迎去,"砰!
"的一声轻响,乌不律的一记炙热掌风,竟告消卸于无形!
乌不律自恃东海绝学,中原武林鲜有能与之抗衡者,不料竟然挡不过"血魔"一挥之势,心头一紧之下,挟以毕生功力,连劈五掌,一波波的热浪,使得三丈外的"了凡大师"等人,为之再退一丈!
"血魔"周身红焰陡炽,形成了一个红色光幢"波!
波!
"连声,硬承受了"烈阳神火教"护法乌不律的五掌!
看得所有的武林高手,为之目断魂消!
红霞尽敛,一轮明月,已从林梢探出半个头来!
夜翼掩覆之下,"生死坪"上的杀劫,方兴未艾.
"血魔"嘿嘿一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随说,随举掌猛挥,一道红光疾射向乌不律!
乌不律在这几个照面之下,已知"血魔"功深如汪洋瀚海,岂敢硬接,快逾电掣的斜飘八尺,一声惨号,透空而起!
原来那红衣大汉之一,正好靠近乌不律三步之外站立,"血魔"这一掌,虽被乌不律避过,但红芒边缘,却扫中了这大汉,登时尸横当场!
就在那大汉尸身触地的刹那,那执在手中的黑管,随着"咔!
"的猛然撞击地面,轰然一声,黑管之内,飞出一蓬烈焰,一阵皮焦肉臭混和着烟硝之味,随风四散,那大汉的尸体立时变成了一段焦炭!
这情景令人怵目惊心!
"血魔"也不由为之一震!
就在此刻——乌不律狂喊一声:"放!
"十一条黑色筒管,立时像十一条火龙似的,喷出熊熊烈焰,交织成一片火网,罩向"血魔"!
由于放射的角度不同,所以这片火网犹如大漠飞沙,上下左右,无不包含在威力之中,而且快逾电闪!
只听轰轰几声,烈焰飞卷,烟硝迷漫!
……待到烟尘散尽,场中已没了"血魔"的踪影!
四周立时响起一片欢声,以为"血魔"已在烈焰之中化为灰烬!
"和合会"会长"江湖一美何艳华"与"金童柯瑜瑾"似乎特别关心"血魔"的生死,电疾闪身向前,向坪地之上一阵扫掠,"江湖一美何艳华"尖声道:"他没有死,他逃脱了,地上连骨灰的影子都没有!
"乌不律立即接口道:"他纵有通天澈地之能,也难逃这烈焰阵,除非……""江湖一美何艳华"急道:"除非什么""除非他见机得早,贴地前射,但前面是壁立千仞的血池呀!
"蓦然——坪缘靠"血池"方向的虚空之中,倏地升起一抹红影,众人连念头都不及转,只见那红影快若殒星,雷泻入场,赫然又是那"血魔".
他真的没有死于烈焰阵.
乌不律所料不差,"血魔"反应神速,贴地平射向"血池"上空,凭着"血影冲霄"盖世身法,凌空不需借力,一落之后,又电旋升空,落回"生死坪"中.
所有的在场高手,心弦又告拉紧!
只见"血魔"一双血光闪闪的棱眸,扫了"烈阳神火教"诸人一眼之后,倏地电旋一匝,又停回原来方位!
惨嗥之声,应一旋之势而发,噗!
噗!
连声,十一个红衣大汉,无一幸免,全部伏尸当场,每人的眉心之间,留有一个血红的指印.
这种杀人的手法,快捷狠残,可说前无古人!
乌不律厉吼一声,飞身疾扑,一旁的"了凡大师""生死判"……等不下二十人之多,纷纷欺身进击!
但后来的仍慢了一步,只听一声凄绝人寰起处,一条人影,疾逾飞矢的向"血池"之内落去,乌不律首先葬身血池!
紧接着"了凡大师"等人,已纷纷出手猛攻!
刹那之间——杀声震天,劲风匝地!
惨嗥声!
闷哼声!
交织成一首恐怖的乐章!
一阵凄厉的鬼啸,又告破空而来,啸声中,只见人影如潮,纷纷涌向场中,这是总攻击的号令!
可怕的血劫,终于拉开了帷幕——"血魔"旨在维护"血池禁约"的尊严,同时也愤然于正邪各派,假借决斗为名,诱使自己现身,目的是要毁去自己!
各帮派教的高手们,却是各怀目的,要藉群力而毁灭这可怖的人物,这人物的存在,使他们席不安枕,如芒刺在背!
于是——在双方极不相容的情况下,血的帷幕拉开了……只见人影纵横飞掠,掌风如雷震,剑芒蔽月遮星!
重重人影之中,一个血红的光团,横冲直撞,上下翻飞!
惨嗥之声,此起彼落,撕空裂云,激荡摇曳在夜空之中,像是在演奏一支疯狂的乐章,又像是在奏着宇宙末日的挽歌!
一条条的人影,被抛落"血池"之中!
地上,尸体愈积愈多,血——像水洼,像沟渠!
后面的,踏着前面人的尸体,疯狂的猛扑不休!
如火如荼!
这是武林近百年来,罕有的一次血劫!
"了凡大师","生死判胡彪"……等一众拔尖高手,混在人潮之中,反而不能尽力施为,眼看着屠杀在进行,无法扳转惨局.
所有的武林高手——疯狂了!
血魔——也疯狂了!
天在旋!
地在转!
鬼哭神号,风狂雨暴,杀气冲霄,乾坤失色!
整个的宇宙在颤抖了!
恐怖——血腥——疯狂的乐章,仍在持续,血红的魅影,飞疾遂走如故!
人影不断的减少!
尸体——不断的增加!
失望与恐怖意念,在每一个未死的高手心中滋长,他们已预见到必然的结果——全部弃尸"生死坪"!
他们的预谋,彻底的幻灭了,他们毁不了这不可一世的魔尊!
他们以桐柏山下的三里坪之役,来衡量"血魔"的功力,以为稳操胜算,谁知事实大谬不然,"血魔"的功力,竟然深不可测,有如汪洋浩海!
疯狂过去了,杀伐已近尾声,像一场暴风雨戛然而止.
那些幸存的高手们,趑趄不前!
蹀躞在五丈之外!
场中,只剩下"了凡大师","生死判胡彪","大漠之鹫杜伦","江湖一美何艳华","金童柯瑜瑾",和不足十人的七大门派高手,默默和"血魔"对峙,但他(她)们有的口角溢血,有的面白如纸,显然每一个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
"血魔"周身仍包裹在这血红光焰之中,任何人也无法看出他的表情,但从光焰的起伏摇动来判断,他不是真力亏损过巨,便是受了伤!
死寂又统治了"生死坪".
寒月疏星,照着一片尸山血海,血腥之气,令人窒息!
适才那发动总攻击的鬼啸之声,倏告传来!
场内外的高手们,精神又告一振!
鬼啸之声,愈传愈近,凄厉刺耳,阴风四起,四外林木,发出一片沙沙之声,配上这遍地血尸的情景,更显得鬼气迫人,使人有如置身鬼域冥境之感!
两条人影,如幽灵般的飘落场中.
其中一个是身着火云红衫的高大狞恶老者,另一个赫然是一具白骨骷髅!
"生死判胡彪"和"大漠之鹫杜伦"步履蹒跚的越众而出,分别向那红衫老者和白骨骷髅一躬身,道:"属下参见教主!
""免!
""免!
你们负伤了""属下功力不……"那具白骨骷髅阴恻恻的发出一阵狼嗥般的笑声道:"胡护法,成了,率众速退!
""遵谕!
"火云红衫的狰狞老者也向"大漠之鹫杜伦"道:"杜堂主,即率残存弟子退出'生死坪'!
""遵教主令谕!
""血魔"眼看着那些残存的高手离去,并不出手拦阻,可能他已知道真正的生死之敌已告来临,必须准备迎接另一场可怕的搏斗,也可能是他已受伤不轻,真力耗竭,出手无力了,更说不定他认为杀的人已够多,足为今后的为戒了!
那具白骨骷髅一晃身欺到"了凡大师"等人身侧,一阵低语之后,"了凡大师"一行,和"和合会"会长夫妇,也转身驰离"生死坪"!
然后,红衫老者和白骨骷髅两人,齐齐欺近到"血魔"身前丈外之地!
这时,可以看出那具白骨骷髅,并不是真的骷髅,而是人穿了绘有白骨骷髅的外衫,乍看分辨不出,近身一看,却入目了然.
"血魔"冰寒至极的首先发话道:"来人报名!
""嘿嘿嘿嘿!
老夫白骨教主'白骨尸魔'便是!
""哈哈哈哈!
老夫赤衣教主'火云尊者'!
""血魔"仰天一阵疯狂的大笑道:"好极!
好极!
两位不请自来,不过本人对于今天这一场风雨,很佩服两位的计算,先驱策一些爪牙和无知之辈,以生命来换取本人真力的损耗,然后两位再乘本人真力剧损之余,来个落井下石,以遂凶谋,是也不是"两个教主,惊怔的向后退了一步!
"血魔"又道:"可是,哈哈!
你们的心力白费了!
""白骨尸魔"阴恻恻的道:"血魔,本教近百高手丧命在你的手下,这笔帐该结了!
""如何结法""血债血还!
""哈哈哈哈!
大教主,凭你还不配!
""不信走着瞧!
""血魔"冷哼了一声之后,沉声道:"大教主,我希望你能据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四毒书生的下落!
""阁下与四毒书生是什么渊源""这个你无须问!
""如此,本教主无从奉告!
""你敢不说""不说又待如何""嘿嘿嘿嘿!
告诉你,你将为'白骨教'带来严重的后果!
""什么后果""白骨教将被血洗!
""好大的口气!
""本人言出如山!
""嘿嘿!
恐怕阁下没有机会了!
""血魔"怒哼一声,身形前欺两步,语音凝重的道:"你一定不肯道出'四毒书生'的下落""嗯!
怎样""恐怕由不得你!
""白骨教"教主"白骨尸魔"向身旁的"赤衣教"教主"火云尊者"瞟了一眼,身形微挫,迅快的劈出一掌,掌挟刺骨阴风,并含腐尸恶臭!
"血魔"冷嗤了一声,一道红光,飘然闪出!
同一时间,"火云尊着"从侧方拍出一道炙热如火的如山劲道.
"血魔"沉哼一声,捷逾鬼魅的撤掌闪出圈外!
"白骨尸魔"和"火云尊者"反应也极神速,同时收招撤式!
"血魔"乘闪身之势,左右开弓,分朝两人各反劈出一道红焰劲气,势道之强,无与伦比,迫得"白骨尸魔"和"火云尊者"齐齐移身换位,避过这闪电式的反击.
"血魔"在经过那一场疯狂的搏杀之后,真元内力,确实损耗过巨,心知此刻如果不当机立断的话,极可能会栽在蓄谋而来的两个教主手里!
心念之中,身形似电,射向"火云尊者",一旋一绕——就在这一旋一绕之间,已快得不能再快的攻出了九掌,迫得"火云尊者"左闪右晃,狼狈至极的退了五个大步,才险极的避过这一轮疾攻.
"白骨尸魔"睹状,极快的从后欺进,狂劈三掌!
"血魔"连头都不回,身形向侧方划了一个半弧,这一旋飞之势,不但巧极的避过了"白骨尸魔"的三掌,而身形划回之时,又恰对"火云尊者"的右侧.
一般血红飚风,倏告卷出!
"火云尊者"被对方九掌快攻,迫得手忙脚乱,喘息未定,血红飚风,又告卷到,急切里侧身发掌相迎,这一侧身之间,"白骨尸魔"的一掌正好劈到——"白骨尸魔"一掌劈出,骤失"血魔"踪影,立知不妙,忙不迭的卸去劲势,饶是如此,那已发出不能收回的阴劲,仍极骇人!
"砰!
砰!
"两声,夹着一声闷哼,"火云尊者"同时被两股劲气夹击,登时口角溢血,跌跌撞撞的退到一丈之外!
"白骨尸魔"弄巧成拙,反伤了自己人,不由一窒!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血魔"身形再闪,扑向"火云尊者"!
又是一声惨嗥传出,"火云尊者"已被震飞到两丈之外!
"白骨尸魔"厉啸一声,双掌齐扬,一大片刺骨砭肤的阴风,夹着惨绿磷火,漫天盖地的罩向"血魔".
"血魔"暗地一咬牙,双掌疾抡,划出圈圈红焰,逼住阴风绿磷!
轰然一声,一团烈焰,由后方闪电飞来!
"血魔"不禁心中巨震,电疾斜射三丈,险疾的避过烈火焚身之厄,但由于这一变势,阴风绿磷,罩身而过,只感一阵恶心,身躯连晃不止!
转目望处,那发烈焰袭出的,竟然是重伤的"火云尊者",只见他身形摇摇欲倒的站在三丈之外,手中持着一支黝黑的筒子!
与那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十二弟子所用的烈焰黑管,一般无二,心中不由一动,难道……"白骨尸魔"见对方已被自己所发的"阴风毒磷掌"扫中,竟然屹立不倒,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忖:"血魔难道不畏毒,这'阴风绿磷掌'中者无不立倒!
""血魔"一旋身又欺到了"火云尊者"身侧,冷笑一声道:"嘿嘿!
堂堂赤衣教,原来却是东海离心岛属下!
……""白骨尸魔"一晃身欺近前去,阴阴的道:"阁下接招!
"掌随声出,又是一蓬绿磷,夹以万钧力道,疾卷而出.
"血魔"电疾回身,举掌相迎——"砰!
"的一声巨响,磷火与血焰齐飞,双方各退了一步!
"血魔"恨哼了一声道:"白骨教主,本人重申前言,如你不说出'四毒书生'的下落,本人将摧毁白骨教,血洗幕阜山""白骨尸魔"极恶阴残,仍不免被这句疯狂的话,震得打了一个冷噤,沉声道:"阁下未免言之过早,今晚之局还不知胜负谁属呢""好,让你立刻分晓!
"话声中,红焰一闪,一道撼山栗岳的劲气,暴卷而出!
"白骨尸魔"立以毕生修为内力,推掌相迎——劲气相接,地动山摇,劲风鼓荡如怒海扬波,四山回音雷鸣!
"血魔"一连退了两个大步,而"白骨尸魔"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踉踉跄跄,退了八尺之多,身形兀自摇晃不止!
"再接一掌试试!
"红焰再闪,劲气如山!
"白骨尸魔"哪敢硬接,晃身横闪一丈!
"血魔"冷哂一声,不容对方有喘息之机,移形换位,掌指齐施,只见一片红焰之中,夹以数缕血光,嗤嗤有声!
惨哼声中,"白骨尸魔"胸前似已被指风击中,白骨骷髅衣上,立时殷红一片!
"大教主,如何""血魔,你有种的话,错过今晚,幕阜山中,随时候教,如你能进得了白骨教总坛,本教主决定奉告'四毒书生'下落!
""血魔"略一沉思之后,道:"好,今晚凭这一句话放过你,去吧!
""白骨尸魔"主持"白骨教"声势浩大,教中高手如云,几有凌驾七大门派之势,想不到今天败得这么惨!
一场正邪联手的空前大会,灰飞烟灭,"血魔"没有被毁,却陪上了数百正邪高手的生命,使"生死坪"重演了一次三百多年前的庞大杀劫!
"白骨尸魔"惨笑一声,和"火云尊者"双双联袂而起,转眼消失在静夜之中.
"血魔"用目一扫遍地的积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划空而起,在星月光照之下,如一抹淡红轻烟,瞬息而渺.
(血魔是谁聪明的读者当会毫不犹豫的说:陈霖!
所以作者在此后的故事中,毋庸再作重复的点叙!
)就在陈霖离开"生死坪"后不久,另一条人影出现了,如幽灵似的飘落在"生死坪"中,仰首对空,嘘了一口长气,这神秘的人影是谁因为他面上蒙着灰巾,使人无法辨认!
灰巾蒙面怪客,像是在凭吊那些丧命的高手,又似在转着什么念头,只见他不停的来回扫掠,最后,他也离开了!
他的身法较之刚才离开的"血魔",似乎差不了多少!
且说陈霖一路飞驰下山,散去"血影神功",回复他的本来面目!
他觉得他做了一件痛快的事,又似乎做了一件过份残忍的事,矛盾的心情,使他怅然不已,但当他想到身负的血仇,和江湖中这些败类的卑贱行为时,又释然于怀了!
在拼斗群雄,接近尾声的时候,陈霖确已感到真力亏竭,但他身负奇功,恢复的快,在与"白骨教"、"赤衣教"两个教主周旋之际,他的功力,已恢复到八成,如果他功力全复的话,两个教主决不可能在他的手里走出这么多的照面.
"生死坪"正邪联手拼斗"血魔",造成空前血案的消息,轰动了整座武林,武林中对于"血魔"的功力,予以重新估价,这一役的表现,竟然与三百多年前的魔尊不相上下!
武林中,恐怕找不出能与之抗衡的人!
无论"血魔"是否三百多年前的"血魔唐中巨",抑或是别人乔装,总之他的出现,使整座武林震惊,整个江湖颤抖!
他的出现,使武林有如临末日之感!
尤其与"血魔"有过节的帮派,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与"生死坪"事件,同时盛传江湖的,是七大门派之一的"太极门"掌门人"阴阳掌李政芳"陈尸大别山下的树林中,是何人下的毒手,无从揣测,但一致认为这也是"血魔"的杰作,因为当日太极掌门也是率一子八剑士赶往参与"生死坪"之战的!
"阴阳掌李政芳"的独子"青衣秀士李司良"和太极门中的八大剑士,最后证实了也全部弃尸林莽,无一生还!
这件事使其余的六大门派震惊莫名!
同时,另一消息传出,"血魔"将逐个摧毁另外的六大门派!
于是——六大门派的掌门人齐集嵩山少林寺,共筹对付"血魔"之策!
这是空前之举,近三百年来,还没有出现过使各名门大派震颤的人物!
三百多年前,出了一个"血魔",几乎搅翻了整座武林,三百多年后的今天,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血魔"出现,真假虚幻,令人莫测!
难道武林已真的面临末日"血魔"疯狂的屠杀武林高手,其目的何在这一天,夜幕初降之际,一条人影,有若幽灵鬼魅似的淌进了"和合会"的后山!
他是谁他就是以"血魔"和"活阎罗"双重身份出现,震撼了整个武林天下的陈霖!
三月之前,陈霖被"和合会长"夫妇,诳入总坛,囚禁于石牢,要从他身上探求"无虚剑吴佑年"的秘密,却不料阴错阳差,促成了他和会长之女柯如瑛的一段孽缘(事详第一集第十五回春潮泛滥).
双方海誓山盟,并订了三月之约.
陈霖来到了昔日与柯如瑛分手的地方,那一幕旖旎的往事,使他现在回忆起来还感到面热心跳!
但,奇怪,他等了近一个更次,还不见伊人现身!
空山寂寂,林莽荡荡,月上中天,照得林莽一片蒙蒙,斗转星移,时已三更,依然不见柯如瑛现身,陈霖不由大感焦灼!
"生死坪"上"和合会"会长夫妇的真面目被揭穿,证实了陈霖最初的推断,男的是"金童柯榆瑾",女的是"无虚剑吴佑年"的逃奔妻子"江湖一美何艳华",所以柯如瑛应该叫做吴如瑛!
他俩互约三月后的今天见面的目的,就是要证实吴如瑛的身世,现在真相大白一切的疑问都不复存在了,陈霖必须把受托于"血池"石窟中"无虚剑吴佑年"的"无虚剑"交给心上人吴如瑛,要她替父报仇,手刃奸夫淫妇!
可是吴如瑛竟然芳踪杳然——陈霖愈想愈感焦灼,事情可能已起了变化,极可能吴如瑛探明了真相之后——被那一双奸夫淫妇发觉,而遭了………他不敢再往下想,吴如瑛已和他发生不寻常的关系,而且双方海誓山盟,实际上等于是他的妻子!
"她不会来了,我必须立即到'和合会'总坛,查个水落石出,如果瑛妹她……"陈霖喃喃自语,说到后来一句,脸上杀机陡炽,接着道:"和合会将鸡犬不留!
"自语毕,身形疾起,朝总会堂方向掠去!
第八章伊人何处陈霖一阵疾驰,毫不费事的寻到了"和合会"总会坛所在地的石窟入口!
只见窟口大开,声息全无,一种异样的感觉,立袭心头.
他一心牵记着吴如瑛的安危,当时不遑细想其他,径朝窟内飘入,他是旧地重临,那条主洞径还依稀能辨,但愈是往里愈是心惊,"和合会"总会坛,了无人迹,像是一个空了的蜂巢,那难以数计的大小石室,全部敞开,显得有点鬼气逼人!
难道"和合会"已经自动解散了为什么吴如瑛的下落如何莫非已遭到了意外……陈霖的一颗心不由狂跳起来,吴如瑛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她的安危,等于是他自己的安危,而且他曾受她父亲的重托要她仗"无虚剑"替父报仇!
他怀着焦灼万状的心情,继续向洞的深处行去——忽然,一张字条,贴在当面的洞壁之上,陈霖不自禁的取下一看,登时心跳加速,额角冒出冷汗,两只手也不由颤抖起来!
洞内虽然灯火全无,漆黑如墨,但在陈霖这等高手的眼中,视物仍不殊白昼,只见那字条的头两句是:"阁下诚信人也,果然不忘三月之约……"陈霖闭目凝思道:"奇怪,难道如瑛出卖了我,三月之约,除她之外,无人得知,但不会呀!
这事关系着她的生死和安危,她不会做这种傻事,其中必有蹊跷!
"心念未已,继续往后看去:"……但阁下得阅此字条之时,业已身中奇毒,生命只在呼吸之间……"陈霖不由俊面失色,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知自己何由中毒,莫非这字笺之上涂有剧毒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把那张字条抛落脚前!
试一运气,果然经穴之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同时手脚开始微微发麻,头也有晕眩之感,心忖:"糟了,果然中了人家的圈套!
"忽地另一个意念,浮上脑海:"……练就'血景神功',可抗百毒……自己只要化上一会功夫,就可把毒迫出体外!
"一颗心又泰然起来,伸手捡起那字笺再看:"……窟口十丈之内,已洒布'百步追魂散',阁下纵使功力通天,也难行出千步之外,恐阁下虽死而不明致死之由,特此留笺示告!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把字条扯得粉碎,他倒是不把中毒的事放在心上,唯一使他痛恨的是和合会长用心之毒,与吴如瑛的生死安危!
从这些迹象显示,吴如瑛很可能是被酷刑逼供之后,遭了不测!
但他岂能就此死心,一顿脚,又向里走去!
在他的估计里,他走了可能不止千步,但所中的剧毒,却没有发作的迹象,这证明了他自己本身修习"血影神功"之后,已具备了克毒的能力!
一间精致的石室,赫然在望.
陈霖回忆起这间石室正是自己三月之前,被"和合会长"夫妇诱入总会堂,误饮"长醉露"的地方,往事历历在目,曾几何时,又生出了这多的变故!
右面的石壁之上,又是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道:"阁下能活着到此,足见功力绝世,但埋骨此间的命运业已注定!
"陈霖气得冷哼出声,自语道:"我就不信这个邪!
"脚步一提,就向那间布置得精致洁雅的石室走去!
"娃儿,你想死"声音入耳极熟.
陈霖闻声止步,电疾回身,只见三丈之外的甬道中,站着一个蒙面人,正是那神出鬼没一再现身的灰巾蒙面怪客,心里不由一动,忖道:"怎的他也来到了这里"心念之中,不由脱口问道:"前辈怎的也来到了这里"蒙面怪客哈哈一阵宏笑道:"娃儿,如果不是我先一步来此,你这时怕已粉身碎骨!
"陈霖激奇的道:"为什么"蒙面怪客身形移前数步,沉声道:"那间石室之内,已被人预置炸药,你如果一步踏入,引发炸药,还能有性命,这就是方才那字笺上所说的……埋骨此间的命运,业已注定!
"陈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暗道一声好险!
讶然向蒙面怪客道:"前辈怎会得悉这石室之中埋有炸药""你不相信""不是不信,而是事前既非参与其谋,怎会断定这石室之内埋有炸药!
""和合会长的布置,目的是要毁去你,这点你不否认吧""当然,不过埋炸药的事……""和合会长,在布置这一狠着完了之后,把四个参与执行的弟子处死,以防消息泄露,但人算不如天算,当我到达此间之后,发现四人之中,尚有一人没有断气,我救了他,他告诉了我一切经过!
"陈霖略一沉思之后道:"难道这也有杀人灭口的必要""当然,因为和合会惧怕令师'血魔'施以酷毒的报复,也许其中另有隐衷,所以'生死坪'一役之后,和合会长宣布解散,教中弟子,都已流入江湖,如果不杀人灭口,岂不是留下了祸胎!
"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和合会"竟然自动解散,那吴如瑛的下落……当下惶急的道:"和合会真的解散了""这是不会有假的,你不见这总会坛已了无人迹,而且所有的机关门户业已全部损毁开放!
""那教主夫妇……""当然高飞远走,难道还坐着等死!
""前辈可否知道他们的行踪去迹""这个无从答复你了!
"陈霖一颗心顿往下沉,吴如瑛如果不是被杀害,就是被"江湖一美何艳华"这一对奸夫淫妇挟以远走!
江湖荡荡,伊人何方!
陈霖忽地想起一件事来,满面惊诧的向蒙面怪客道:"前辈对毒这一方面,想来极精""娃儿此话怎讲""前辈是否由前洞而入""不错!
""那就对了!
""噫!
什么对了""前辈既然是从前面入洞,洞口十丈之内,已为和合会长夫妇撒布了天下至毒的'百步追魂散',据那字条上所说,普通武林人物,沾及那毒粉,不出百步必死,功力最高的,纵能逼住毒势于一时,但也超不出千步,前辈竟然毫无中毒迹象,所以……"蒙面怪客纵声一阵哈哈大笑道:"问得好!
我并非精于此道,不过是事先有备而已!
""事先有备""不错!
""前辈难道未卜先知,知道窟口十丈之内撒有毒粉!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蒙面怪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往掌心之中一倒,只见霞光万道,照射数丈的范围,赫然是一粒龙眼大的小珠子!
陈霖激奇的看着那粒小珠子,不知对方的用意何在.
蒙面怪客用两个手指头,夹起那粒珠子,向陈霖照了几照,然后小心翼翼的纳入袋中,重行置入怀内,道:"娃儿,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倒不曾见识过!
""这珠子叫'天眼珠',功能辨毒,凡珠光照射之处,遇毒则霞光收敛……""前辈凭了这珠子辨出剧毒""不错!
当我发觉窟口撒下毒粉之时,不敢沾地,贴壁顶而入!
"陈霖仍然觉得事非偶然,紧追着问道:"那就是说前辈一饮一食,一行一动,都得要先由'天眼珠'探过""这倒不尽然!
""那前辈在进石窟之先,已有所觉"蒙面怪客,眼中奇光一闪而逝,道:"娃儿,你知道'江湖一美何艳华'的出身么"陈霖不由大感兴趣,急道:"不知,愿前辈一述!
""江湖一美何艳华,与'四毒书生'是师兄妹!
……"陈霖一听提到"四毒书生"眼中立现煞光!
蒙面怪客扫了陈霖一眼,又接着道:"她(他)们都是'三绝姥姥'之徒……""三绝姥姥""不错,你连这鼎鼎大名的人物都不曾听说过"陈霖暗自叫了一声:"惭愧!
"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蒙面怪客又道:"这'三绝姥姥'成名在数十年前,江湖中闻名变色,她是集毒绝、淫绝、狠绝之大成,所以被称为三绝,'江湖一美何艳华'是她的门人,焉有不会有毒之理,所以我来到这里,首先考虑到的一点,便是毒!
"陈霖这才恍然的点点头,又道:"前辈可知这'三绝姥姥'住在什么地方""你问这干吗""我判断'江湖一美何艳美'等人可能会投奔她!
""这也有可能,不过'三绝姥姥'已近二十年没有现身江湖,行踪无由得知!
"陈霖不由感到一丝失望,忖道:"纵使踏遍江湖,走尽天涯海角,我也得要寻到吴如瑛的下落,至少要得到她生死的确讯!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剧痛,撇开"无虚剑吴佑年"的托付不谈,他与吴如瑛已经发生过关系,而且双方曾互誓白首,他能抛舍得了吗蒙面怪客熟视陈霖半晌之后,道:"娃儿,你与和合会长夫妻是什么纠葛""没有什么,只是替人办一件事!
""什么样的事这样严重,迫得和合会为之解散"陈霖心头电转道:"蒙面怪客三番两次有恩于我,而且亦曾有恩于'桐柏派',目前虽然不明他的身份,但意料中可能与父亲有很深的渊源,何妨直言相告!
"心念之中,坦然道:"受托于'江湖一美何艳华'的前任丈夫'无虚剑吴佑年'!
""哦!
那是你的师父!
""谁""无虚剑吴佑年!
""这话从何说起""江湖中如此传说,始因于'生死坪'之役中,'江湖一美'当从指令师'血魔'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
""前辈也如此相信"蒙面怪客眼中奇光又是一闪,道:"难道不是""不是!
""但武林中一致认为令师不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蒙面怪客,两点寒星也似的眼芒,从蒙面布巾的两个小孔之中透出,照定陈霖,似乎要照澈对方的内心深处,静待答复!
陈霖莞尔一笑道:"世间事真真假假,有如过眼烟云,这倒是无关宏旨!
"蒙面怪客眼中忽现失望之色,一顿又道:"娃儿,你进洞之时,显然已触及剧毒,竟夷然无损,你也说个道理我听!
""本门武功,可御百毒!
"蒙面怪客身躯似乎微微一震,又道:"娃儿,你确实是出自'血池'之中"陈霖只好点了点头!
蒙面怪客沉吟了一会之后,语音沉重的道:"可否寄语令师,我希望能和他渎面一谈"陈霖讶然道:"为什么""不为什么,我想证实一件事!
""什么样的事""这个恕我不答复你了!
"陈霖心里想道:"奇怪,蒙面怪客似乎有意无意的在探查自己的出身详情,难道真如楚玲妹妹所说,他有什么企图,他既要见,我何妨约期和他一见,届时不难看出端倪,同时自己也亟需要摸清他的真面目!
"当下点了点头道:"这个可以办得到!
""你能代令师作主""我想这不会有什么问题,一月之后,请到'生死坪',如果万一家师不允,晚辈也好当面回话,如何""好!
"陈霖忽地想起桐柏山"碧云山庄"之中那回事,自己的父亲是"桐柏派"掌门,目前生死不明,据伯父"玉金刚陈其骥"说,是应"百幻书生"之约后,即告失踪,这只有待寻到"百幻书生"等人之后再予查究,唯是这蒙面怪客,不惜大开杀戒,维护"桐柏派"所在之地,而且师叔"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行踪如何,也得要探询个水落石出,心念之中,面色沉凝十分的道:"桐柏山中,使进犯的各帮教高手遍地伏尸,解了该派之危,又复留柬示意的那回事,是否前辈所为"蒙面怪客身躯一连几晃,道:"你怎么知道是我所为""第一,晚辈到达'碧云山庄'之时,曾瞥见前辈身影一晃而没,自问不会看错,第二,除了前辈,恐怕江湖之中很少找得出这样的身手来做这非常的事!
""嗯!
算你猜对了,不过我又问你,你师徒先后援手'桐柏派',为了什么""这个,晚辈有个交换的意见!
""什么意见""前辈先出示真面目身份来历,晚辈再为奉告怎样"蒙面怪客沉思有顷之后,哈哈一笑道:"那就作为罢论吧!
"陈霖大感失望,道:"前辈为什么要如此隐秘行踪""日后自知,目前时机未至!
"陈霖空怀满腹疑云,却奈何不了对方,如换了别人,依陈霖的性格,怕不早已出手揭露对方的面目了,但蒙面怪客曾数度有恩于他,他不愿太过冒昧!
苦笑一声道:"晚辈还有要事待办,就此告辞,前辈对晚辈数次援手之德,容后图报!
""哈哈!
娃儿,此须小事毋庸挂齿,再见了!
"陈霖一拱手,转身转窟外驰去!
心里充满了无边的失望和凄怆!
短短三个月,不料生此大变,不知伊人何处!
江湖荡荡,要找一个毫无线索而且有意隐匿的人,谈何容易!
离开"和合会"总会坛所在地的石窟,一路飞驰出山!
蒙面怪客离奇神秘的作为,使他惑然不已,心里忖道:"目前如能找到那'飘萍客李奇'师叔,不但父亲的下落可得些梗概,这蒙面怪客如是与桐柏派有渊源的话,也不难推断出来!
"想到这里,他连带的想起"天音叟"那怪老人,看样子只有他知道师叔"飘萍客李奇"的行踪,如果再遇上时,非逼他说出来不可!
他又想到托"天音叟"带走的钟小翠,不知生死如何他的心又是一阵剧痛!
本来他和钟小翠是要赴"生死坪"外去收捡"风雷掌钟子乾"的遗骇,想不到半途碰上七大门派的人,致使钟小翠负了重伤,想到这里,不由恨恨的喃喃自语道:"如果小翠妹妹伤重不治的话,哼!
我非血洗少林寺不可!
"这时如果有人看到陈霖脸上浓重的杀机的话,准得骇一大跳!
出得山区,踏上官道.
陈霖向路人打听了幕阜山的方向,兼程疾进,他要赴"白骨教"总坛向教主"白骨尸魔"追查"四毒书生"的下落.
"白骨尸魔"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只要你能进得了白骨教总坛,本教主立即奉告'四毒书生'的下落!
……""白骨尸魔"敢说这样的话,必然有所倚恃!
难道白骨总坛是龙潭虎穴,刀山剑林即使是,我又何惧之有!
心念之中,豪雄之气陡发,飞驰得更疾速了!
这一天清晨,宿露未干,晨雾迷蒙,陈霖出了投宿的镇甸,呼吸着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在官道上缓缓驰行,心旷神怡!
……蓦然——一条白影,在晓雾之中,冉冉飘来,眨眼即至身前.
陈霖目光何等犀利,一眼就看出是那分手不久的楚玲,猝然两臂一张,迎了上去!
楚玲正自奔驰之间,只见一人迎了上来,认为对方意存轻薄,娇哼一声,电闪拍出两掌,随着叱道:"狂徒,你以为姑娘是什人么"谁知掌势方发,骤失对方人影,正自惊疑之间,突然腰际一紧,已被抱了个结实,不由芳容失色,芳心剧跳,双肘向后疾撞!
这一撞之势,快、猛、狠辣兼备,而且是出其不意!
……但,她仍然走了空,双肘反撞之下,空荡荡的,但围在纤腰上手,却没有松开.
楚玲羞、愤、急、怒交织,用尽全身之力一挣,但却挣不脱,厉声叱道:"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姑娘难道听不出我是谁"声音入耳,楚玲为之精神大振,啐了一声道:"霖哥,你坏死了!
"腰间一松,眼前一花,面前立着的果然是英俊挺拔的意中人——活阎罗陈霖.
"玲妹,我们又见面了!
"楚玲面上先是一阵惊喜,但随又为一种焦灼凄迷的神色所掩盖,幽幽的道:"霖哥,我正在找你,我不敢希冀能找到你,但却又无巧不巧的碰上了你!
"陈霖惊异不止的道:"你找我""是的,如果天下真的是有神灵存在的话,我得感谢神灵,他安排得这么巧,我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找你,想不到一找就着!
""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楚玲一付泫然欲泣之概,配上她那副清丽脱俗的面庞,使人顿生天见犹怜之感!
"我来向你告别!
""告别!
什么意思"两粒泪珠,滚下了粉颊,颤声道:"霖哥,你说你爱我,你曾把我从死神的手里拉了回来,然而现在我又要向死亡挑战,感谢上天的安排,我能见你最后一面,让我在记忆里永远保留这一份爱……"陈霖满脸迷惘不解之色,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不安的意味,道:"玲妹,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楚玲悲声道:"家父已落入白骨教人手,多半凶多吉少,做女儿的,岂能坐视!
""我正要到白骨教总坛,令尊的事……""不是!
家父在八旗帮总坛!
""噫!
玲妹可否说清楚些""八旗帮已被'白骨教'鹊巢鸠占,帮主江鲲以下至少有百人罹难,昔日家父本应接掌帮主之位,却被那不成材的师叔江鲲捷足先登……"陈霖不由一皱眉道:"是否,因了一柄剑而师兄弟阋墙,相约决斗'生死坪'……""不错那已是过去的事了,家父在获悉八旗帮被挑,帮主以下多人罹难,总舵已被改为白骨分坛的消息之后,黍是八旗帮一脉,不堪祖帮基业被挑,三日前单身只剑,直闯总舵,谅来……"陈霖打断了对方的话道:"也不见得就有什么凶险呀"楚玲苦笑一声道:"白骨教派来出掌分坛的是黑道中以凶残狠毒出名的魔魁'吸血残神古森',在他手下,例无全尸,功力之高,骇人听闻,所以我担心家父此去,恐怕……"陈霖俊面一片湛然之色,道:"玲妹的意思是要独闯总舵"楚玲粉颊之上现出一种坚毅果敢之色道:"是的!
""如果令尊不敌,你又如何是那'吸血残神古森'的对手……""家父万一不敌已遭不幸,做女儿的岂能偷生!
"陈霖不由暗暗点头,沉声道:"玲妹不会拒绝我和你一道前往"楚玲芳心大慰,但表面上仍是冷静肃穆的道:"如你愿意,我当然不会拒绝,但我不勉强你去做也许你不愿意的事!
""哈哈,玲妹的忧苦,我没有理由不分担!
"楚玲心里感到无可言喻的甜蜜,不期然的展颜一笑!
陈霖也报之一个会心的微笑,道:"我们走吧""好!
"忽然,一条纤纤之人影,飞泻落在两人身前,身材婀娜,曲线浮凸玲珑,但再往上看,却是一张其丑无比的脸,这真是造物者的恶作剧!
陈霖心头陡然一震,惊喜莫名的道:"是你,翠妹!
"来的正是大别山中,身负重伤,为"天音叟"带走的钟小翠.
楚玲一听对方的称呼,一缕微妙的感触突升心头,但当眼光落在对方奇丑无比的脸上时,心里又释然了,代之的是惊诧!
钟小翠犀利的眸子,一掠楚玲之后,向陈霖道:"霖哥,这位是谁,她长的多美啊!
"这句酸溜溜的话,使得楚玲讪讪地满不是意思,心中疑念顿起:她是谁她与霖哥是什么关系霖哥难道真的会爱上这奇丑无比的女子,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陈霖也不由俊面微热,道:"她是玲妹……啊……她叫楚玲!
"转面又向楚玲道:"玲妹!
这是我的师妹,叫钟小翠!
"楚玲眼里飘过一抹疑云,道:"师妹""是的,家父和翠妹的父亲是同门师兄弟!
""哦!
"楚玲恍然而悟,初时她尚以为钟小翠也是血魔门人哩!
陈霖无限关怀的细细打量了钟小翠一阵子,才道:"翠妹,你的伤完全好了""嗯!
你还记得我这丑妹妹吗"陈霖不由一愣,接着尴尬的一笑道:"翠妹这是什么意思,我受钟叔叔遗示,要我照顾你,钟叔叔对我的大恩,粉身难报,怎的翠妹会说出这等话来"楚玲一听对方的关系,强忍住一口气,别过头去,故作不知!
钟小翠冷笑一声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何需人照顾!
"陈霖委曲求全的道:"翠妹,不管你怎么说,尽其在我!
""哼!
"陈霖怕话越说越僵,他何尝不知道对方言中之意,嫉妒是女人的天性,而且产生在一种男女之间微妙的心理上,换句话说,只有爱才会产生妒,心里暗道:"翠妹,我不是嫌你丑,美与丑真正的分别,并不在容貌上啊!
但我已经有了一个吴如瑛,又缠上了一个楚玲,我如何能再爱你呢!
"当下转过话题道:"翠妹,那位'天音叟'前辈呢天幸你已经没事了,不然的话……"钟小翠眼里奇光一射,道:"怎么样""当日我曾经向七大门派的人宣布,如果你有不测的话,我要血洗少林寺!
"陈霖的眼中,又不自禁的现出骇人煞光.
钟小翠娇躯不禁为之一震,虽然她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已约略的窥见了他的性格,他是说得到做得到的,从这句话里,她体会到了一种异乎寻常而很深的发自对方内心的关切,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霖哥!
"楚玲也被陈霖这句充满恐怖意味的话,惊得转过面来!
陈霖再次道:"翠妹,天音前辈呢!
""你要找他""是的!
""有什么事吗""第一,我要亲自向他致谢对翠妹你援手之德……"钟小翠双眼一眨,脆生生的一笑道:"这倒是不必了,那第二呢""第二,我要向他请教三师叔'飘萍客李奇'的下落!
"钟小翠眼里忽现一种近似神秘又似揶揄的色彩,道:"如果他不告诉你呢"陈霖顿了一顿之后,神情严肃的道:"恐怕做不到!
""哟,你要对他用强""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钟小翠发出银铃也似的一长串笑声道:"你真的要找他""当然,而且是必然!
""现在就去"陈霖略一沉吟,把目光向默然静立一旁,如一尊大理石雕像也似的楚玲看了一眼,然后向钟小翠道:"翠妹,他究竟在什么地方""我会带你去!
""现在我有一件紧要的事,刻不容缓!
"钟小翠眼里又闪着嫉妒的光芒,冷冷的道:"是这位楚姑娘的事""不错,她的父亲正在危难之中!
"楚玲忽地幽凄的叹了一口气,向陈霖道:"霖哥!
我不愿阻你的事!
"陈霖急道:"不!
玲妹!
"又转向钟小翠道:"翠妹,我希望你能告诉我'天音叟'前辈现在何处,只待这方面事一了,我立刻赶来!
"钟小翠偏头一想之后,道:"好,我告诉你,三日为限,你赶到距此百里的钟家堡后山张公祠,过时不候!
""那翠妹你呢""我吗,嗯!
我也有事待办,我该走了!
"陈霖不禁惶急的道:"翠妹,至少你该告诉我你的住所,还有令堂大人……"钟小翠娇笑一声道:"别急这些事,以后再谈吧,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
"说完,娇躯一起,电闪射去!
陈霖望着她逝去的背影,废然的叹了一口气,向楚玲道:"玲妹,八旗帮总舵,何时可以赶到""两天!
""两天""是的,这是以我的功力而言!
"陈霖一阵盘算之后,道:"玲妹,我们至迟须在明天早晨赶到地头!
""我没有这份功力!
"陈霖轻笑一声道:"我有办法!
"话声中,一把拉起楚玲的玉臂,身形一展,快逾电掣星驰的向前射去,楚玲但觉耳畔风声呼呼,有若腾云驾雾一般,芳心之中,对于心上人的功力造诣,佩服得五体投地!
八旗帮总舵,位在草山之南的"凤仪坳"——现在已改为"白骨教"凤仪分坛,分坛主是"吸血残神古森".
在进坳的两座土丘之间,几株疏落而高大的枫树,正沐浴在朝阳金辉之中,坳内显得一片宁静,几个穿着白骨骷髅头号志短衫的人,梭巡在坳口之间——两棵相对的枫树上,各挂着一具尸体,衣衫片碎,血肉模糊,散发出阵阵的腐臭之味,使这早晨的清新,变成了污浊,瑰丽的朝旭,被渗入了一抹阴森恐怖的色彩.
这时,两条人影,向坳口方向疾驰而来!
转眼已临切近,身形也告缓了下来,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男的丰神似玉,风标绝世,女的玉貌花容,清丽出尘!
这一双少年男女正是陈霖和楚玲!
两人在坳口停下身形,首先入目的是那两具怵目惊心的死尸!
楚玲一看之下,悲啼一声向右面的那具尸体扑去,一恸而绝,陈霖细看之下,不由目眦欲裂,原来右面的一具尸体,正是心上人的父亲"湘鄂一剑楚文鼎",左边的一具却是"八旗帮"帮主江鲲,面目还依稀可以辨认.
"何人大胆,敢闯分坛"喝声中,八个白骨教徒,一字儿排在身前!
陈霖杀机满面的走到那八个白骨教徒的面前一丈之地,冷森森的道:"活阎罗特来奉访!
""活阎罗!
"惊叫声中,八个白骨教徒,顿时面如死灰,亡魂皆冒,一个个脚瘫手软,动弹不得,想不到"血魔"的传人,"活阎罗"会光临"凤仪分坛",这煞星所至之处,必然是一片血腥!
陈霖再次发话道:"你们之中,有一个可以活着回去报讯!
"这简直就是阎王令,八个白骨教徒,自知难逃一死,在陈霖那骇人的目光瞪视之下,他们连反抗或是逃走的念头都不曾起,因为那是多余!
一道血红的掌风卷处,惨嗥之声,破空而起,地上,不多不少,七具死尸!
另外幸免的一个,呆了半晌,才告惊魂入窍,反身向坳内奔去!
陈霖这才转身走向楚玲,伸指虚空点向她的"天殷穴".
嘤咛一声,楚玲悠悠醒转,放声大哭,一声声如杜鹃泣血,巫峡猿啼,断人肝肠,铁石人闻,也将为之伤心落泪,陈霖也不禁泫然泪下.
人,在最伤心的时候,劝解往往是多余的,不如随其尽量发泄,倒还好些.
陈霖怔怔地看着心上人,一言不发,那凄凉至极的啼声,散放在空间,圈划出层层令人心颤的悲哀线条,扩散,波动!
蓦然——"凤仪坳"之内,遥遥传来一阵急遽的号角声!
陈霖搀起楚玲道:"玲妹,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为死者复仇!
"楚玲用衣袖拭干了眼泪,咬牙切齿的道:"霖哥,我誓要杀尽这些丧心病狂的白骨教徒!
""走吧!
迟了恐怕元凶漏网!
"两人飞身朝坳内扑去!
坳内丘陵起伏,怪石嶙峋,歧道百出,所幸楚玲是轻车熟路,略无阻滞.
白骨教凤仪分坛——也就是原来的"八旗帮"总舵,由于"活阎罗"的突然来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空气中已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沿途不见半个人影,那些桩卡,不知是伏匿不出,还是已全部撤走,总之全坳死寂得如鬼域,极可能的是他们自忖无法阻遏得了"活阎罗",现身等于送死,所以干脆由他长躯直入.
血红耀眼的孔明灯,冉冉升空,灯上绘着白骨骷髅头的号志,不下十盏之多!
"霖哥,那是什么""可能是分坛求援的讯号!
"陈霖说对了,那正是"白骨教"求援的讯号,该教吞并"八旗帮",成立分坛,不过是短短数日工夫,一切还未就绪,却不道煞星骤临,分坛主"吸血残神古森",虽然凶狠暴戾绝伦,但听了"活阎罗"的大名,仍不免惊魂出窍,股栗不已.
"活阎罗"何以会猝然光临凤仪坳他与"八旗帮"难道又有什么渊源这令人无从忖测,但有一点毫无疑义的,便是死神已向"凤仪分坛"伸出了手,"血魔"师徒所至之处,必然是尸山血海!
恐怖——使得所有分坛内的白骨教徒惶惶然如临末日!
谁说不呢!
"凤仪分坛"的命运,已决定在当陈霖慨允和楚玲同行之时!
而"湘鄂—剑楚文鼎"被陈尸坳口,更加重了陈霖的杀机!
分坛主"吸血残神古森"一方面发出求援信号,一面召集香主以上的高手集议,所有的高手都一致主张撤出分坛.
"血魔"师徒武功之高,简直无从想象,出手之辣,也同样的骇人!
凭分坛内的这数十高手,想与"活阎罗"抗衡,不啻以卵击石!
教主"白骨尸魔"在教徒的眼中,是神奇莫测的人物,然而在"生死坪"之役中,合以赤衣教主之力,乘"血魔"在久战乏力之后,全力以赴,险些不能全身而退,以师量徒,"活阎罗"的功力,当然同样的不可思议!
就在众高手集议不决之际,分坛之外,传来一阵惊呼!
坛内的高手顿时面上失色,分坛主"吸血残神古森"当先起立,众人随着一涌而出!
只见一个俊美至极的少年,和一个清丽绝俗的少女,并肩立在分坛外的空坪之中,两人有一共同之点,就是目含怨毒,脸笼杀气.
分坛主一行现身之后,所有分坛内的教众,纷纷围集空坪四周.
空气紧张的使人鼻息昏窒.
想不到使武林震颤的"活阎罗",竟然是这么一个俊品人物!
"吸血残神古森"狰狞的面目中,微露惊怖之色,上前三步道:"少侠就是人称的活阎罗"陈霖冰寒至极的答道:"不错!
""在下白骨教凤仪分坛坛主吸血残神古森,不知少侠……"楚玲心切父亲惨死,早已热血沸腾,目毗欲裂,一听对方就是元凶首恶,哪里还按捺得住,娇斥一声:"恶魔,纳命来!
"就待纵身飞扑……陈霖一把把她拉住低声道:"玲妹稍安毋躁.
他们逃不了!
"然后冷冷地向古森道:"吸血残神,'八旗帮'总舵何以会成了白骨教的分坛"吸血残神古森生平第一次被人指名喝问,但却不敢发作,闻言之下,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道:"在下奉命接掌分坛,这点阁下可以到敝教总坛去问!
"陈霖冷哼了一声,眼中神光熠熠,照定对方,沉声道:"湘鄂一剑楚文鼎和八旗帮主江鲲被惨杀后陈尸坳口枫林之上,这可是你的杰作""吸血残神古森"面上掠过一抹骇然之色,再向后退了一步,默然不答.
楚玲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陈霖依然冷峻如故的再次发话道:"这你不会否认吧!
好,我告诉你,这位姑娘就是湘鄂一剑的女儿!
"说着眼光朝楚玲身上一转.
"吸血残神古森"阴残的朝楚玲盯了一眼!
所有在场的教众,已从这句话中,听出了"活阎罗"的来意!
……"吸血残神古森"硬起头皮问道:"阁下是替这女娃儿索帐来的!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本人与白骨教之间,也有旧帐待结,在帐未结算之前,我曾经发过心愿,不放过任何一个白骨教教徒!
"这话使得所有的白骨教徒,齐齐从背脊骨里冒出寒意!
楚玲转头向陈霖道:"霖哥,我要手刃此魔!
"陈霖点点头道:"好的,玲妹,我必使你如愿!
"说着,把身形紧靠楚玲,右手掌轻附在她的背后,楚玲粉面之上,立现灿然红光!
同时,把如电神目向四周的人群一扫,宏声道:"凡原属八旗帮的弟子,被迫胁从的,立即出场排在我身后!
"人群之中,立时起了一阵骚动,紧接着,人影乱晃,纷纷涌向陈霖的身后,为数竟在百人以上.
"吸血残神古森"恨得直咬牙,面上不期然的透出阴残之色,狞声道:"阁下意欲何为"陈霖毫不为意的冷声道:"今天我要你们这些兔崽子全部葬身凤仪坳!
"杀气随着话声涌起,弥漫了整个空间,杀气中散放出浓重的死亡气息!
陈霖缓缓移开附在楚玲背后的手掌,然后向她附耳低语了一阵,只见楚玲面上先是惊喜,随后变为浓炽的杀气!
谁也不知道"活阎罗"在弄什么玄虚.
"吸血残神古森"回顾了身畔的数十名高手一遍之后,咯咯一声怪笑道:"活阎罗,你当真要血洗本分坛""不错!
""吸血残神古森"被震慑了的凶戾之气,骤然迸发,他可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凭"吸血残神"四个字,江湖中谁不退避三分,否则白骨教主焉能委以分坛主的重任,当下厉吼一声,身形暴弹而起,掌影如幻,圈起层层弧线,奇诡得使人不可思议的划向陈霖!
一场无可避免的血劫,终于在"吸血残神"出手之间,展开了序幕.
数十名高手,也猝然发难,纷纷出手!
陈霖冷笑一声,数圈血红光影,如闪电般卷出!
挟以嗤嗤破风锐啸.
"血影神功!
"惊呼声和惨嗥声,同时响起,人影翻飞,血箭喷洒!
地上赫然散抛了十多具尸身!
"吸血残神古森"也在这一个照面之中,被震回到原来的位置之上.
其余不下二十的高手,惊悸的暴退回古森的身侧!
"活阎罗"举手投足之间,毁去了分坛属下的十几名高手,这种功力,简直是匪夷所思,所有在场的白骨教众,一个个惊魂出窍,面如土色!
死亡的气息更浓了!
虽然现在是辰己之交,旭日高照,但却冲不淡人们心头上极端的阴霾和恐怖.
陈霖一击之后,立即收手不攻,望着"吸血残神古森"冷笑一声道:"古森,我给你一个公平的决斗!
""公平的决斗""不错,这决斗关系着你的生死""吸血残神古森"惊诧骇异的望着陈霖,不知对方所说的决斗是什么一回事,如何决斗,他自忖万万不是陈霖的敌手,所谓公平决斗,还不是死路一条!
但事情却大大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只听"活阎罗"继续道:"这位姑娘要亲手报杀父之仇,不愿别人插手,本人决定袖手以观,你们双方生死各凭功力,这不是很公平的决斗吗""吸血残神古森"作梦也估不到会有这样的事,难道这女娃儿也有什么超人的功力不曾,凭她,会是自己的敌手这其中有什么玄虚当下阴声道:"和她决斗""不错!
""阁下不插手""大丈夫一言九鼎,说过不插手就不插手!
""万一这位姑娘不敌,又……""嘿嘿!
你尽可一走了之!
""吸血残神古森"脸上抹过一丝阴残的笑意!
"锵啷!
"一声,楚玲已掣剑在手,一双秀目,全为仇恨之光充满,粉腮之上,一片骇人的杀机,缓缓向"吸血残神古森"欺去.
陈霖不屑的瞥了古森一眼,退移两丈之外.
场中静得落针可闻!
这奇突的发展,令人莫测高深,"活阎罗"竟然要同伴的少女,去独斗凶名满江湖的"吸血残神古森",而且还声言不插手,这简直的不可思议!
难道这女子也具有惊人的身手"吸血残神古森"不经意的朝渐欺渐近的楚玲瞥了一眼,转向陈霖道:"如果本人幸胜,阁下可否不再过问此间的事"陈霖毫不迟疑的道:"可以!
"楚玲在距对方丈外之地停下身形,无限怨毒的道:"恶魔,本姑娘今天要把你剁成肉泥!
""嘿嘿嘿嘿,只怕你办不到!
""吸血残神"恨不能一下就拾夺了对方,好让那煞星离开,一阵怪笑之后,双掌十指曲如钩,快逾电掣的朝楚玲抓去,部位角度,奇诡无伦!
楚玲手中剑一领,斜斜划出,这一划之势,玄奇得令人有封架闪避均无可能之感!
"吸血残神古森"惊悸的收手暴退,他已看出这女子负有不世奇功,轻敌之念一扫而空,怪不得"活阎罗"敢说不插手的话……心念未已,楚玲的第二招,又告电闪攻到!
这一招不但玄奇,而且中蕴令人无从捉摸的杀着,较之方才一招,更见厉辣,迫得"吸血残神古森"又向后退了三步.
楚玲两招迫得对方连招架之力都没有,看得场内外所有的人咋舌不已!
"吸血残神古森"凶残之性骤发,就在连退三步之后,劈出数道如山劲气,有若裂岸狂涛,澎湃呼啸而出!
楚玲竟然视那骇人掌风如无睹,手中剑连圈连划,剑气疾漩而起,发出一阵撕空锐啸,把对方排山劲气,消卸得一干二净!
这一手功力,使得所有的人为之目眩神夺!
这种剑势,这种功力,堪称奇绝武林,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陈霖嘴角被微笑划上了两道优美的弧线!
"吸血残神古森"不由心胆俱寒,他决估不到这看似茬弱的女子会有这高的功力,而且出手尽是怪招!
"恶魔,纳命来!
"楚玲剑随招出,又是方才所使的第一招!
"吸血残神"再退!
楚玲第二招又告恶狠狠的出手!
如此两招,循环施展,迫得"吸血残神古森"手足无措,冷汗遍体,虽然只两招,但他却无法破解,顿时险象环生!
"吸血残神古森"的好梦破灭了,只此两招,时间一久,就足以制他的死命.
他想逃,但"活阎罗"虎视在侧,对方刚才声言,这是公平的决斗,生死击于各自的功力,如果他开溜的话,"活阎罗"势必出手!
心神一分,身形顿滞,嗤的一声,右臂连袖带肉被削去了半尺长一条,鲜血泉喷而出,楚玲得理不让,而且志切父仇,出手更见威棱!
又是一声闷哼,左胸血光又现,把白骨骷髅头的号志,染成了红色!
场内场外,惊呼之声迭起!
"吸血残神古森"两番受创,而且脱身无望,求生更难,顿生拼命之心,厉吼声中,右手五指不顾一切的抓向剑身,左掌挟以毕生功力,猝然劈出!
这是拼命的打法,楚玲的剑式再玄奥,恐也难挡这同时攻出截然不同的两式!
楚玲一看来势,不由乱了方寸,急切里左掌猛挥而出,右手中的剑,顿然一滞,"砰!
"的一声巨响,双掌相接,身形各自一晃,但剑尖却已被对方扣个正着!
不由粉面失色,运劲一抖,竟想不到的,竟然掣回了长剑!
细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剑尖已被对方硬生生的抓断了三寸来长的一截!
"吸血残神古森"同样的想不到对方一抖之势会这样强劲,剑尖虽已被自己抓断,但那从剑身透过来的暗劲,震得他手臂发麻,这一骇使他愕然愣住.
楚玲微震之后,断剑又告电闪划出!
"吸血残神"一个闪避不及,剑锋已削正手腕!
惨哼声中,一只右掌,齐腕被削落坠地,血喷如泉!
惊呼之声又起!
楚玲一招得手,乘势再进,剑花错落中,又是一声令人心颤的惨嗥,"吸血残神"一条左臂,齐肘而折!
白骨教众,为之丧魂失魄!
身后的"八旗帮"旧部,则暴发出一阵欢呼!
陈霖不禁将头连点!
楚玲厉喝一声:"古森!
纳命来!
"一柄断剑,朝对方胸前直插进去,没及剑柄!
竟然刺了个对穿!
楚玲一松手,往后倒退三步!
"砰!
"的一声,"吸血残神古森"倒卧在血泊之中,身上还插着那柄断剑.
陈霖趋前一步,手抚楚玲的香肩道:"玲妹,恭喜你父仇得报!
"楚玲眼中又现泪光,凄然一笑道:"霖哥,感谢你的成全!
"原来在未交手之初,陈霖决以要楚玲亲报大仇,但她的功力,远非"吸血残神古森"之敌,急中生智,以手附于她的"命门穴"上,施展"血影门"罕绝千古的独门绝技"借力充元"大法,把一部分内力,从"命门穴"透入,充填在楚玲的两臂"太渊""经渠""三里""曲池"诸穴之中,使楚玲在眨眼之间,具备骇人功力!
该项功力,藉本身真元摧动,而透于掌,所以楚玲在运掌动剑之间,显得内力惊人!
但这种"借力充元",仅是应急之用,只能持续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渐次消散,而恢复如旧.
陈霖在以"借力充元"大法,使她功力激增速长之外,附耳传以三招剑式,楚玲心领神会,果然如愿以偿,手刃仇魁,报了父仇!
这件奇突得使人难以置信的事,只有陈霖和楚玲心里明白,旁人无由知晓.
楚玲对于情郎既感激又迷惘,他的功力简直的不可思议啊!
两人作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千言万语,都包含在这一笑之中.
原来立身在"吸血残神古森"身侧的近二十高手,已不知在何时悄悄地渗入到场周那些白骨徒众之中.
"霖哥!
那些白骨教徒如何处置"陈霖面上陡现煞光,扫掠了四周一遍这后,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杀!
"空气在陈霖吐出这一个杀字之后,又呈骇人的紧张!
又一重血的帷幕,将要揭开……蓦在此刻——破空之声,倏告传来,转眼之间,近十条人影,电闪般泻落场中!
每一个胸襟之上,都绘有大小不等的白骨骷髅头号志!
场中空气,又告一变!
陈霖如冷电利芒般的眼睛向来人射去,不由一阵热血冲胸,只见来人之中为首的正是那"白骨教"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
"生死判胡彪"乍见陈霖之面,先是一惊,既而嘿嘿一阵枭笑道:"活阎罗,掌底游魂,竟敢公然向本教所属分坛肆虐!
"他只知道大别山下陈霖负重伤而在蒙面怪客掩护之下退走,却不知陈霖自得他伯父"玉金刚陈其骥"输以全部真元之后,变了另外一个人,而且也就是"生死坪"之会中,造成旷古血劫的"血魔"的本来面目!
陈霖可记得对方,首次在大别山下,乘七大门派对付自己之际,横里伸手,又在"生死坪"中参与凶谋,而告漏网,当下语冷如冰的道:"胡彪,今天你死定了!
""生死判胡彪"又是一阵嘿嘿怪笑,不屑的道:"活阎罗,你这种狂话到别人面前去吹吧!
别在本护法面前现眼!
"陈霖前移三步,沉声道:"胡彪,如果你能接得下我的一掌,你非但可以不死,同时我放过所有白骨教徒,否则的话,你死之后,继之而来的将是数百冤魂!
"这话使得所有在场的白骨教徒,头皮发炸,浑身起栗.
"生死判胡彪"一怔之后,狞声道:"活阎罗,你不是做梦吧你以为本护法是何许人""嘿嘿,我说过你死定了就是死定了!
""恐怕死的是你而不是我!
""咱们就证明一下!
""生死判胡彪"凶睛向陈霖身后的那些近百"八旗帮"众一扫之后,道:"活阎罗,我也有话说在头里!
""你说吧""阁下死了之后,这批八旗帮徒将给你陪葬!
""八旗帮"众之中,立时起了一片怒哼,但大多数的人心中是忐忑的,万一这"活阎罗"真的不敌"生死判胡彪",他们一个也不要想活,而且还要遭化尸取首的惨酷待遇.
楚玲冷哼一声,欺前数步,娇斥道:"胡彪,死到临头,还狗叫些什么!
""生死判胡彪"凶睛朝楚玲一瞪,嘿嘿一阵阴笑道:"你算什么东西"陈霖在一旁代答道:"八旗帮新任帮主楚玲!
"这话使得所有的在场者齐为之一惊,楚玲本身也不例外,不知陈霖是什么用意.
那近百的"八旗帮"旧部,却不由欢呼起来!
楚玲杏眼睁得大大的,直盯着陈霖,眼光中充满惊讶、疑惑、兴奋、迷惘……等混合而成的复杂色彩!
陈霖向她点点头,报以一个微笑.
"生死判胡彪"突然嘿嘿狂笑道:"新任帮主,八旗帮哈哈哈哈!
八旗帮早已不存在了,此地是白骨教凤仪分坛,……哈哈哈哈!
凭她,也想当帮主"楚玲粉面倏寒,厉声道:"放屁!
""生死判胡彪"脸上抹过一片杀机,阴恻恻的道:"你在骂谁""骂你!
""你仗着谁的势敢这样无状,活阎罗你的情夫!
是不是"楚玲这一下可真有些受不了,银牙一咬,一掌飞递而出!
陈霖以"借力充元"奇功,填充在她手臂各穴之中的真气,还未散去,再加上她本身的功力,这一掌之势却也相当惊人!
"生死判胡彪"那里把楚玲放在眼下,顺手挥掌迎去,哪知事情大出意料之外,一声巨响声中,楚玲退了两步,而"生死判胡彪"却退了四步之多!
楚玲冷嗤一声道:"就凭这个,知道了吧!
""生死判胡彪"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这小女子的确不可小觑,竟然有这么高的功力,一惊之后,继之是满腹怒火,自己大话说在前面,堂堂白骨教第一护法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儿,一个照面之间震退,实在丢脸之极,恼羞之下,嘿嘿一声冷笑,欺身近前,双掌齐扬……陈霖心里可是雪亮,楚玲适才手刃"吸血残神古森",一方面是藉着"借力充元"奇功,而最主要的还是那三招剑式,现在她是赤手空拳,要想与功力仅次于教主的"生死判胡彪"相搏,非吃亏不可,这一个照面楚玲是挟恨而发,"生死判"因太过轻敌,仅顺手一挥,所以吃了个哑吧亏!
就在"生死判胡彪"举掌待发,楚玲也正出掌相迎的电光石火之间,陈霖身形微晃,已挡在楚玲身前,面对"死生判胡彪".
"生死判胡彪"扬起的手,突告垂下,狞声道:"活阎罗!
迟早都是一样,反正逃不了一死!
"陈霖嘿嘿一笑道:"胡彪,你没有机会了,老话一句,我只发一掌,接得下接不下看你的造化了!
""生死判胡彪"气得七窍冒烟,手指场中的那些尸体道:"活阎罗,你百死不足以偿其辜!
""嘿嘿嘿嘿,废话!
"突然——人群之中,起了一阵骚动,那原属分坛之下的高手,纷纷飞身而出,排在"生死判胡彪"身后,连同新来的,共有三十余众之多,一个个怒目切齿,跃跃欲动!
陈霖不屑的瞥了那些高手一眼,向"生死判"道:"胡彪,我要发掌了,这一掌决定你和所有白骨徒众的生死!
""生死判胡彪"暴喝一声:"本护法先打发你!
"话声中,身形微退,双掌倏地上提平胸,眼中凶芒闪烁,狞恶之态,使人不寒而栗,他身后的白骨教高手,齐朝两侧闪开!
陈霖依然一副冷漠从容之态,毫未作势!
场内场外,数百双眼睛全集中在这一对人的身上!
这将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活阎罗"的功力,固然深不可测,但"生死判胡彪"的身手,在白骨教徒的眼中,也是不可思议的,仅仅次于帮主!
"活阎罗"一再声称,一招决定众人的生死,当然不会是假话!
他们盼望着"生死判"能一举击败对方,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场中的空气似乎凝结住了!
"八旗帮"原先被白骨教胁迫收容,现在又重返楚玲这面的近百帮众,也同样把心提到了口边,万一"活阎罗"不敌,他们同样逃不过白骨教的毒手!
空气在死寂之中,透着无比的杀机!
陈霖表面上看去似是从容轻松,其实暗中已把全部功力凝聚双掌!
"生死判胡彪"眼中凶芒更炽,身形也在微微抖动,显然他已把功力运到了极限,蓄意要一掌毁去"活阎罗".
这出手前的一刻,难耐得有如一年.
蓦然——"生死判胡彪"从喉里逼出了一声怪哼,平胸的双掌,猛然推出,一道排山倒海的劲气,以撼山栗岳之势,暴涌狂卷过去,带起四周空气激荡成涡,势道之强,惊世骇俗,在江湖中还真是少见罕闻.
所有场内外的高手,全部屏息而待这一掌的结果!
只有楚玲芳心坦然,她深深相信心上人的功力……陈霖俊面一紧,左脚后引半步,双掌乍提,凝重但却迅快的倾力推去.
一片血红色的罡风,飒然卷出……"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巨响传处,沙尘土石,蔽天而起,十丈之内,劲风触肤如割,回音在坳内来回激撞,有如千雷齐发,震耳欲聋,久久不息!
沙尘散处,只见"活阎罗"兀立原地,丝纹未动,"生死判胡彪"却站在离原地三丈之处!
所有的白骨教众,惊魂归窍之后,陡发一阵欢呼!
他们的第一护法"生死判胡彪"在形式上总算输了一筹,但总算接下了一掌!
"活阎罗"不能食言而肥,说过的话不算数,看来今天这一幕杀劫,就此告一段落了!
就在众人心念未已之际——奇事出现了!
只见"生死判胡彪"身形一阵晃动,接着,口鼻耳眼之中,齐齐渗出鲜血,口里发出一声像野兽重伤临死时所发的惨嗥般的哀呜,身形缓缓倒下!
"死了!
""白骨教"的第二高手,居然在"活阎罗"一招之下被毁!
惊呼之声四起,数十个高手,齐齐涌向"生死判胡彪",证实他确已经死了,死在"活阎罗"不可思议的奇功之下,七窍出血,证明他五腑尽糜.
紧接着,另一个恐怖的念头立时浮现在白骨教诸人的心中,"活阎罗"的话,清晰地在每一个人的耳畔响起:"……如你不能接下一掌的话,你死之后,继之而来的将是数百冤魂……"如果"活阎罗"真要屠尽所有白骨教徒的话,没有一人能够幸免!
"哈哈哈哈!
"陈霖仰天发出一阵狂笑,这笑声听在白骨教人的耳中,不啻是死亡的讯号,大屠杀的前奏,一个个面现死灰之色,眼中闪着震骇惊悸的光芒!
死——毕竟是人最大的威胁啊!
人——当面临死亡的威胁时,除非他无能为力,丧失了起码的反抗力量,否则没有人愿意束手待毙,虽然明知无济于事,但也要作最后的挣扎,这是人求生的本能.
就在陈霖狂笑之声将落之际,场中数十个"白骨教"的高手,已齐齐举步向他身前欺去,场外四周,无数双眼睛在惊悸欲死的情形下,静观事态的演变!
楚玲后退数步,仁立在"八旗帮"众弟子前面.
空气在这一刻中紧张到极点——陈霖笑声一敛,冷冷地看着欺近来的数十高手,杀机在脸上缓缓叠出.
三丈——二丈——一丈——数十道掌风,汇集成一股骇人至极的巨流,从不同角度暴涌而出,劲势之强,足以扫平一座沙丘.
血红劲气,也在同一时间卷出!
"砰!
砰!
"连震,惨嗥之声响成一片,数条人影,已在这一照面之下,震飞到三丈之外,踣地不起!
人影遽然一分,又告会合.
血红劲气,再度卷出,血箭乱射中,又有近十的高手横尸当场!
眼看不须几个照面,这数十个"白骨教"的高手,将半个不剩,全部伏尸.
恐怖,血腥,弥漫着全场,死亡的画面,层层叠出.
"活阎罗"似已存心要屠尽所有白骨教徒!
蓦在此刻——一声沉喝,破云传来,声音不大,但却入耳惊心,似含有无穷威力:"住手!
"场中人影,在这一声沉喝传来之后,倏然分开,但那数十个不顾一切出手相拼的高手,只剩下寥寥十几人,其余的,已变作了惨死冤魂,陈尸现地.
一条人影,如幽灵般的现身场中,赫然是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陈霖心中不由一震,不知蒙面怪客又何以在此现身.
但蒙面怪客终竟是自己的恩人,而且似与父亲所掌的"桐柏派"有极深渊源,只好躬身为礼,道:"前辈光临有何指教"蒙面怪客声音凝重十分的道:"孩子,你真的要杀尽所有在场的白骨教中人"陈霖一顿之后,道:"不错,他们所行所为死有余辜!
""你不嫌杀孽过重""八旗帮自帮主以下,被杀的不在少数……""你与八旗帮有何渊源""谈不上渊源,后辈只是为所当为!
""你杀的人也不算少了,应该放过这些奉命行事的人!
"陈霖俊目一扫那些如待宰羔羊般的白骨徒众,忖道:"是的,他们固然可杀,但总是被人控制指使的可怜虫而已!
"恻隐之心一生,杀机骤灭,道:"放过他们可以,但难保不会卷土重来!
""白骨教徒数以千计,你能杀的尽吗""但后辈决不容白骨教再侵犯八旗帮一草一木""这个我可以负责,今后八旗帮将不会再发生意外事端!
"陈霖激奇的道:"前辈能负这个责""当然!
""凭什么""这个你可不必问!
"陈霖茫然的凝注了这神秘的蒙面怪客半晌,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只有一双如寒星般的眼神,透出面巾之外,是那么的神秘、威棱、深不可测,心念几转之后,道:"后辈的朋友,也就是该帮嫡传后人楚姑娘,将出掌八旗帮!
"无数双眼睛,齐朝楚玲射去,八旗帮徒,更是激动不已,楚玲粉腮升起两片红霞,疾行几步,激动的向陈霖道:"霖哥!
我不要出掌八旗帮!
"陈霖剑眉一蹙,道:"玲妹,你要眼看'八旗帮'因此而烟消云散,何况,令尊照理该是上任的帮主,现在令尊和旧帮主已遭不幸,舍你而谁"楚玲不由默然,她的芳心却激荡不已,她有些怕,她自知功力有限,如何能当一帮之主,但她却无法驳回陈霖的话,自己确实是名正而言顺的啊!
蒙面怪客,不待陈霖出声,已挥手传言,遣散了那些白骨教徒.
一场骇人的血劫,算要被中途戢止了,"八旗帮"总舵,又恢复了宁静.
楚玲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总舵,她在无可奈何之下,接任了帮主,收拾残局,她是多么的不愿意啊,她只望伴着情郎去圆那绊色的梦!
接任帮主之后,她将常伴寂寞,备尝那相互思念之苦.
蒙面怪客神秘的有如神龙,就在陈霖一行进入总舵之际,悄然的离开了,他如鬼魅般的出现,又如幽灵般的消失.
陈霖目前最急迫的事,是要赴钟小翠和"天音叟"之约,他必须要从"天音叟"的口里,探询出"飘萍客李奇"的下落,只要寻到"飘萍客李奇",他就可以揭开父亲生死之谜,和当年赴"百幻书生"之约的经过,同时,也可以在"飘萍客李奇"的口里,探测蒙面怪客的来路.
蒙面怪客的离奇举动,使陈霖感到莫大的困惑!
如果说蒙面怪客确实与"桐柏派"有渊源的话,"飘萍客李奇"是"桐柏派"掌门人亦即自己父亲的师弟,不可能不知道端倪.
到目前为止,杀母的仇人"四毒书生"下落未明,父亲生死莫卜,残害伯父的凶手只有"无极派"掌门"阴阳掌李政芳"朝过相,但他却已经陈尸大别山下,不知死于何人之手,如果不是蒙面怪客突然现身阻止的话,他已经替伯父除了一个仇人……千头万绪,齐涌心头,使得他忧心如焚!
"玲妹,啊!
不!
帮主,我预祝你重振八旗帮,我现在要离开了!
"楚玲面上立现幽怨之色,起身离座道:"什么,你要走了""是的,我不得不走,很多的事情等待了结!
""你不能陪我些时""玲妹,我会再来看你的!
"楚玲惨然一笑道:"你还会来吗""为什么不""霖哥,我送你一程!
""好!
"两人离开总舵,向"凤仪坳"外缓缓并肩驰去!
"霖哥,我有点胆怯!
""为什么""我能担得了帮主的重任吗""难道你不顾令先尊在生时的心愿,他老人家对于'八旗帮'是重视如第二生命的,不然他不会只身赴难,你应该勇敢的站起来,以慰泉下之灵!
"楚玲默然,两粒豆大的泪珠,滚下粉腮,又道:"可是我的功力你是知道的,我怕……""这点不必顾虑,蒙面怪客亲口应允担保不会再有人来寻衅……""这蒙面怪客到底是什么来路""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不久就会弄明白的,我仅知他的功力奇高,行事诡秘,可能与家父的门派有特殊关系存在,总之他不会有恶意的!
""我总觉不安,从他的眼睛中,我真觉的感到他似有别的用心!
""这个,玲妹,我们暂时不谈吧!
哦!
对了,我有样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陈霖神秘的一笑道:"这东西是无形的,到坳外再说吧!
"转眼之间,两人已停身坳外的一株枫树之下,陈霖首先开口道:"玲妹,我想传你一套剑法,和几句练功口诀,这就是我所说给你的东西!
"楚玲在一喜之后,又面色凝重的道:"霖哥!
武林规矩,本门武功例不传泄外人,这事如让令师……""这个你毋庸多虑,我所传给你的是由本门剑法脱胎而出的一套剑法,形式上已完全改观,但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是陈霖指比口述,一会工夫,楚玲已领悟于心,他像是做了一件生平最惬意的事,冷漠的面上,飘过一抹笑意,是发自内心的笑!
楚玲离情别绪满心怀,终于忍不住再度问陈霖道:"霖哥,你不能多陪我些时,即使是一天,或半天"说着一脸希冀渴望之色.
陈霖无限歉疚的道:"玲妹,我心急如焚,我怕误了我师妹钟小翠之约,那影响太大了!
""有这样严重吗""是的,我必须要寻到一个人,而此次的约会是唯一的机会,这个人关系着我的一生,我不能错过这机会!
希望你能谅解!
"楚玲眼圈一红,凄声道:"霖哥,你会再来吗""会的,一定会的!
"楚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惶急的道:"霖哥,我们疏忽了一件事!
""什么事""剑!
先父所佩的剑,那是'八旗帮'传代之宝!
"陈霖也想起来了,在他刚离"血池别府"到达"生死坪"上之际,楚玲的父亲"湘鄂一剑楚文鼎"和他的师弟八旗帮主江鲲,曾因了这一柄剑而师兄弟相约决斗,这件事楚玲曾和他谈过,现在他们都死了,但这柄剑却不能丢失的呀,这是"八旗帮"的象征,而且也可以说是心上人父亲的遗物!
"玲妹,不要焦急,我们分头查访,总要把它寻回来,依我看八成是落在'白骨教'中人之手,好在我不久有'白骨教'之行,我会乘机查探!
"楚玲无可奈何,但又感激的点了点头,道:"只好这样了!
""玲妹,我们该说再见了,愿你珍重!
""霖哥!
……"千言万语,万种情思,尽在这一声轻唤之中!
两人又情不自禁的拥抱在一起,吻!
疯狂的吻!
无言之言最真挚,无声之音最悲哀,吻!
代替了他们彼此要说的话!
融化了!
陶醉了!
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有韵律的跳动,震颤!
这是最可贵的一刻,也是最伤怀的一刻,因为这一吻之后,他们要分离了,将来,谁也无法预料!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们从迷茫中醒来,现实使这一刻的欢愉变成泡影!
他们相对的笑了,笑得很凄然,离别,在一双情人来说,是最最伤神的一回事!
他们在珍重声中,黯然的离别了!
陈霖不敢再回头多看一眼,用极快的身法电射星旋而去.
楚玲目送情郎的身影消失,怀着像是失望、空虚、怅惘,又像是满足、安慰的复杂心情,缓缓向坳内驰回!
且说陈霖一路疾驰,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已快出了草山的范围,"凤仪坳"已被抛在十里之外!
眼前,是一片狭长如带的枣林,官道已隐约在望.
突然——一声令人心颤神摇的娇脆之声,飘传入耳:"好俊的身法!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疾刹住飞射之势,轻灵妙曼地划了一个半弧,停下身形,俊目扫处,只见数丈之外,枣树丛中,露出一个女人身影,罗袖飘飘,裙裾轻扬,头面被密叶遮掩,看不真切,但胸部以下,却十分清楚,曲线玲珑,浮凸剔透,令人一看之下,绔念顿生.
陈霖看了一眼之后,心忖:"管她呢,自己应办的事还多着!
"转念正待……那含有无限魅力的声音又告传来:"活阎罗,彼此相见,亦属有缘,何不停下一谈!
"陈霖这一来不理对方也不成了,不知这女子是什么样的人,何以一语便能道出自己的名号,心念之中,转回身来,当眼光再度触及那窈窕绝伦的诱人体态时,心中又不自禁的怦然一动,冷冷的道:"林内是哪一位,唤住在下有何见教"一阵扣人心弦的格格娇笑过后,那脆生生的声音又道:"阁下何不请过来一见""尊驾何人""见面自知"陈霖冷冷一笑道:"在下没有闲工夫厮缠,对不起……""哼!
架子倒不小!
"随着话声,陈霖只觉眼前陡然一亮,枣树之后,转出一个天仙化人也似的少妇来,美,美得不像是凡俗中人,从头到脚没有一样不美,尤其那一双勾魂摄魄的眸子,闪动之间,发散出使人着迷的光彩!
天下竟会有这样美的人!
陈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对方太美了,美得近于虚幻!
他见过"江湖一美何艳华",在记忆中自己的母亲"武林之花郭漱玉"轮廓宛在,然而和这当前的少妇一比,便黯然失色了.
吴如瑛,楚玲——她们也同样的美赛天仙,但在她们的身上似乎缺少了什么东西!
他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一颗心怦怦而跳,一张俊面,也发起烧来!
一阵如兰似麝的异香飘处,那少妇已婷婷玉立在身前不及一丈之地,正用那双美得可怕的眸子,注定自己,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
他不敢和她对视,想移开目光,然而不能够………"活阎罗,你感到很突兀,是吗"声如乳莺出谷,玉盘落珠,每吐一字,心弦就为之震颤一下.
冷傲孤僻成性的他,似乎已变了另外一个人,感到从未有过的窘迫,好半晌之后才吐出了几个字道:"请问芳名大号如何称呼""格格格格!
"又是一阵魅人至极的娇笑.
第九章绝色少妇笑声荡气回肠,使人不自禁的油然而生非非之想.
吴如瑛,像一朵已开的芍药,楚玲则是一朵高洁淡雅的空谷幽兰,此刻,在陈霖的心目中,已黯然失色了,因为他面对的是一朵怒放的牡丹!
惊世绝俗的美,再加上少妇特有的风韵,令人目断魂销.
绝色少妇笑罢之后,充满诱惑的双眸,朝陈霖面上一扫,樱唇半启道:"你要知道我的名字"陈霖下意识的低了一下头,道:"不错!
""可惜我没有名字!
""你没有名字""名字只是一种记号,代表着每一个不同的人,如果你真正的认识这个人,在心里印上了他的形象,有没有名字又有什么关系,又何必一定要有名字!
""那彼此用什么来称呼呢"绝色少妇,露出两排编贝玉齿,破颜一笑道:"看你长得倒是满聪明的,怎的说出这等傻话,桃杏梅兰,莺燕凤鸳,你随便叫就是,反正你自己知道某个字是代表着某个人,不就结了!
"陈霖瞠目不知所对,少妇的这种怪论,似是而非,但却驳她不倒.
"怎样,你同意我的说法!
"陈霖尴尬的一笑,答不上话来!
绝色少妇,明眸一转又道:"活阎罗,别人都说我美,但我自己却认为不尽然,你的意思如何"陈霖不由面红过耳,一颗心怦怦乱跳,他忖不透这美绝天人的少妇是什么来路何以要对自己说这种尴尬的话又何以能道出自己的名号他本想不答对方,但似乎有一种力量使他不能抗拒,讪讪的道:"你……你的确很美!
""是的""真的!
""美在何处""无一不美!
"绝色少妇,又是一阵格格媚笑,整个娇躯,有如花枝乱颤,乳波臀浪,加上醉人异香,使得陈霖产生一种窒息的感觉,绮念随之大炽!
陈霖体味到自己的感情,已逐渐趋近于一个可怕的边缘!
他想离开这可怕的诱惑,但他的脚不听指挥,仍然一动不动的怔立当地!
他尽量提高理智,去想那和自己已有合体之缘的吴如瑛,情深一往的楚玲,但他仍然失败了,这少妇的倩影,已闯进了他的心扉,而且有反客为主之势!
他奇怪自己有这种近于可笑的想法,竟会一见钟情于一个少妇,但他无法克制这个思想,他的冷漠又在这一刻之间消散,他发觉自己仍是软弱的.
绝色少妇似已洞悉陈霖的心意,娇躯再向前移数步,媚声道:"你真的认为我很美"陈霖紧张得冷汗直冒,嗫嚅的道:"我想任何一个见到你的人,都会这样认为!
""你这话是发自内心""嗯!
"绝色少妇,娇躯再前移两步,与陈霖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不及三步,彼此呼吸可闻,陈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心里一阵怦然急跳.
"你既然认为我很美,那你照实回答我一句话!
"陈霖讶然道:"什么话""你爱我吗"每一个字,如一柄巨锤,重重地敲击在陈霖的心上,使得他全身为之一震!
绝色少妇对一个见面不到盏茶时间的陌生男子,竟然说出了这种近于无耻的话,而且面不红,耳不赤,好像是在说一句极普通的话,陈霖焉得不惊!
理智突然在他的心里抬头,离开吧!
她决不是什么好来路,说不定是含有某种目的而来,自己与吴如瑛已有白首之约,与楚玲也曾互相示爱,不能也不该再去爱一个少妇啊!
何况对方来路不明,难保……眼光又不期然的和对方相触!
只见对方眼中闪烁着一种期待,渴望,渗和着柔媚,惑人的火焰,衬托着粉面桃腮,迷人体态,陈霖刚抬头的一丝理智,立被淹没了!
他无法向自己否认,他不爱这绝色少妇!
绝色少妇嫣然一笑道:"怎么你不否认,那你便是默认了!
"说着,娇躯向前一送,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掌,已搭上陈霖的肩膀,鼻息如兰,薰人欲醉,那高耸的双峰,几乎触及陈霖的胸部.
陈霖顿时有如触电,理智的提防崩溃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原始欲念,陡然炽烈起来,有如江河决堤,海涛澎湃,不可收拾!
心跳加速,全身有如火焚.
那娇滴滴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活阎罗!
不,可人儿,你说你爱我吗"陈霖这时,已完全被欲念所控制,气吁吁的道:"我……我……爱你!
"你字未落,双臂一振,把绝色少妇抱在怀中,向一丛浓密的枣树之后行去!
这时,他脑海中除了欲之外,一切已荡然无存!
绝色少妇,也同时把一双羊脂白玉也似的手臂,向陈霖颈间一圈,双眸欲闭还睁,香泽微微,一片桃红,染上了粉颊,此情此景,足以令人发狂.
枣林之内,春色无边!
一幕不堪入目的也是销魂蚀骨的喜剧上演了!
疯狂!
绮旎!
……云停雨止,两人互相依偎,像一双新婚的情侣,懒洋洋的躺在枣树丛中.
疯狂后的疲乏,使他们谁也不愿开口说话,春潮余波,还荡漾在空气之中!
良久,绝色少妇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吐气如兰的道:"活阎罗,这多难听的称呼,你该有个名字的,是吗""我叫陈霖!
""陈霖!
你姓陈"326"难道有什么不妥""哦!
没有什么,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那你呢现在该不会再说没有名字了吧""我吗你最好不要问,叫我一声姐姐如何""你为什么要隐秘身世呢""以后你会知道的,比如说,我随便捏造一个名字告诉你,你意下如何!
"陈霖无可奈何的一笑.
绝色少妇眼中奇光一闪而逝,笑盈盈的向陈霖道:"霖弟,我这做姐姐的有句话问你,你不会使我失望吧""这很难说!
""为什么""各人有各人的隐衷,比如说你的名字你就不曾告诉我,那就是你的隐衷,我同样的感到失望,但我不强迫要求你说"绝色少妇,粉脸一变,但随即又恢复常态,道:"好的,如你认为不能答复你就缄口不说好了,我不怪你!
"陈霖在这一阵疯狂的发泄之后,理智已恢复了一丝丝,冷静的道:"你问吧!
""你是'血影门'中人""不错,这是众所周知的!
""你的武功学自你的师父"陈霖莞尔一笑道:"姐姐这句话其实是多余,任何武林人的武功,没有不受于师父的,否则的话,师父两字又何从称起呢!
""好!
那你的师父又学自何人呢""师父的师父,还不是等于一句话!
""不!
"陈霖不由激奇起来,不知对方用意何在,迷茫不解的道:"为什么不呢"绝色少妇面上飘过一抹神秘的色彩,一双任何人见了都会着迷的眸子,朝陈霖扫了几扫,然后才幽幽的道:"你为什么不坦白承认呢"陈霖诧异的道:"承认什么""承认你师父的武功并不是传自你的师父!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轻轻推开绝色少妇的娇躯,坐直了身形,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要我说出来""嗯!
""就是说你的师父'血魔'并不是真正的'血魔',真正的'血魔'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不可能活到现在,所以你的武功传自你的师父不假,但你的师父却决非受人亲传,而且他也决不是'血魔唐中巨'!
"陈霖心里当然雪亮,他忖不透对方提这问题的用意何在!
是为了好奇还是……他一时也想不通,反问道:"你又何所据而云然""根据常理常情!
""哈哈哈哈!
天下事岂可一概以常理衡量,奇闻怪事,所在都有!
"绝色少妇先是一怔,继而轻轻一笑道:"弟弟,我说你师父是进入'血池'得获奇缘,又能生离那绝地的第一人!
"口里说,双眼却直盯住陈霖一不稍瞬,她要从他的面部表情来寻答案.
陈霖心里确实吃惊不小,这绝色少妇的推断完全极近事实,但他冷漠成性,面上不会随便流露出来,虽然他现在已完全屈服在她的美色之下,但在某些方面,他仍然是清醒的,当下冷冷的道:"这个很抱歉,恕我无法奉告了!
"绝色少妇面上流露出一股失望之色,似无可奈何的道:"我说过你不愿说的事我决不勉强你……"蓦然——飒飒风声之中,数条人影,已向枣林方面射来!
绝色少妇变色而起,把衣裙略一整理,向陈霖道:"有人来了……"话未说完,数条人影已穿林而入,只听一个声音道:"噫!
奇怪,莫非又出了岔子,怎的这么久还不见动静"另一个声音道:"真是奇怪事,既是驰援而来,却又临时变计,要我们按兵不动,等待下文……"陈霖不由心中一动,正待……绝色少妇,已捷逾电闪的飞泻出去,接着数声惨嗥从五丈之外的林中传出,陈霖大感奇怪,疾掠过去,一看,不由呆了,只见林地中躺着四具尸身,死状厥惨,一律是头碎骨裂而死,每一个死者的前襟上都绘有斗大一个白骨骷髅头,不言而喻死者必是"白骨教"的一流好手!
绝色少妇,笑意盎然,盈盈向陈霖身边靠来!
陈霖一指地上的死尸,激奇的向绝色少妇道:"姐姐,这是你下的手""不错!
"陈霖不由暗自心惊,举手投足之间,便毁去四个"白骨教"的高手,这份功力,出现在这绝世佳人的身上,真是不可思议,当下又道:"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绝色少妇毫不为意的道:"有仇!
""你和他们四个有仇""不!
整个的'白骨教'!
""什么样的仇""目前也不能告诉你!
"提到仇,陈霖不由悚然而震,万千心事,又现脑海,理智终于抬头,他想起父仇母仇,家仇,本身的怨仇,也想起了钟小翠之约.
无数的事在等待着他——赴"白骨教"追查"四毒书生"的下落!
探访"飘萍客李奇"的行踪!
究明吴如瑛的生死!
这事必须要从"江湖一美何艳华"夫妇的身上着手!
寻觅"百幻书生"的下落,这不但关系着父亲生死之谜,而且也与伯父"玉金刚陈其骥"的死,有连带的关系.
还有——蒙面怪客"生死坪"之约!
……他忽然感到自己已经做了一件不可宽恕的事,竟然与绝色少妇发生了这种荒唐的关系,他觉得很对不起生死不明的吴如瑛,情深一往的楚玲……绝色少妇柔媚的"嗳!
"了一声道:"弟弟,你在想什么"陈霖从沉思中被唤回,眼光再次触及对方深邃如海的眸子,心里又是一阵怦然,他的理智又告动摇了,他直觉的感到离不开这绝代尤物!
"我必须离开她!
"他向自己提出警告,于是,硬起心肠道:"我得走了!
"绝色少妇粉面微变道:"你要走了,到哪里去""赴一个友人的约会!
""你真的要离开我"陈霖的心,又不由一荡,他不敢再和她的眼光接触,他怕会丧失了离开她的勇气,他有太多的事要做,他是"血影门"的第三代掌门人,他不甘心做她裙下之臣,而且……心念之中,毅然道:"是的,我必须离开,我们已做错了一件事!
""做错了一件什么事""我们不该发生关系!
""你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你是有夫之妇!
"绝色少妇娇躯不由一震,似笑非笑的道:"你玩弄了我的身体,现在你后悔了"陈霖面孔一热,答不上话来.
绝色少妇明眸一转,脸上绽开两朵笑花,柔声道:"弟弟!
我是爱你的!
""可是你是有夫之妇,你可曾想到后果""你凭什么断定我是有夫之妇""难道你是黄花少女""难道你不会去想我是一个寡妇""寡妇"陈霖的心又猛烈的跳动起来,几乎不能自持,绝色少妇有如一块磁石,把他牢牢的吸住,她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弦就震动一下.
他不愿意再滞留下去,但又提不起勇气离开.
绝色少妇幽怨悱侧的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弟弟,你不会拒绝我们再见面吧""当然!
""那你走吧!
"陈霖心中升起一缕莫可名状的怅惘之情,他真有些舍不得离开她,但又不能不离开,他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竟然深深地爱上了她:他犹豫了,满脸都是依恋之色!
终于忍不住道:"姐姐,如果我要找你的话……"绝色少妇以一阵魅人的格格娇笑打断了陈霖的话道:"你不用找我,我会找你!
"这又是一句使人迷惑的话,显示出这绝色少妇的确是神秘得使人无法索解.
陈霖茫然的一点头,鼓起最大的勇气道:"姐姐,再见了!
""且慢!
""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绝色少妇荡意盎然的一笑,美目斜瞟,周身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媚惑至极的使人陶然欲醉的氛波,柳腰款摆,移向陈霖,玉臂一张,像梦呓般的道:"弟弟!
吻我!
"陈霖顿时又被带入一个梦中,樱唇微启,丁香舌吐,软玉温香抱满怀!
沉醉!
沉醉!
久久,两个人影才悠然分开!
陈霖一路飞驰,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失了什么绝色少妇的倩影,在他的脑海里升沉浮漾,他第一次为情所困,为情烦恼!
绝色少妇出现的突兀,而且身世又讳莫如深,但她的美,冲淡了陈霖心中的疑念.
第二天,过午时分,陈霖来到了钟家堡!
今天是他与钟小翠相约见面的最后一天,心中窃喜不曾失误!
他径自向堡后的山顶驰去!
山后,一望之地,苍松间着翠柏,蔚然成林,林隙之中,隐约露出一段粉墙,陈霖心想:"这必是翠妹所说的张公祠无疑!
附近的山巅都是童山濯濯,草木不生,一眼可以望出老远,再不见有什么祠宇建筑之类的东西发现!
身形一展,就向那松柏林中射去!
松柏成行,夹着一条被野荆蔓草烟没了的小径,沿径走去,约莫二十丈远近,一座半圯的门楼,一块泥金剥蚀的破匾,剩下半个公字,一个祠字!
陈霖自语一声道:"是了,这就是翠妹所说的张公祠了!
"入得门楼,只见败瓦颓垣,蓬蒿满眼,烂扉破轩,凄凉至极!
奇怪,翠妹何以要约我在这种荒芜颓败的地方见面祠并不大,前后只有两重院落,陈霖前后搜了一个遍,别说是人,连鬼影都不见半个,一时怔在当场,没了主意!
翠妹当然不会和自己开玩笑,而自己也不曾听错,她说的确是钟家堡后山的张公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正自不得主意之际,只见院中高可及人的蓬蒿,发出一阵籁籁之声,接着,丛草向左右一分,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穴!
陈霖惊诧的向后退了两步,劲贯双掌,一不稍瞬的注视着那洞穴!
蓦然——那洞穴之中,缓缓伸出一个怪头,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露出一对电芒也似的眼睛!
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举掌就待……"娃儿,你准备做什么"声音入耳极熟,陈霖不自禁的松了劲道,再一辨识,不由欢叫了一声道:"哦!
天音前辈,是您!
"随着,那怪头冒了上来,露出全身,竟然是一个须发盘虬,仅露两眼的怪人,不是"天音叟"是谁!
"娃儿,你果然如约而到!
""我那钟小翠妹妹呢""天音叟"叹了一口气,语音悲哽的道:"随我来!
"陈霖一颗心不由噗噗乱跳起来,不知翠妹发生了什么意外当下也不遑深思,随着"天音叟"向洞穴之中走去,洞内是一条石级甬道,斜斜伸入地下,身才入洞,"嗒!
"然一声,那洞穴已被封上!
这荒废古祠之中,竟然有这种设置,真是鬼神莫测!
洞径之内一路都有珠光照耀,如同白昼.
约五十丈之后,由斜下而变为平进,两转两折,数间布置得清丽古朴的石室,顿现眼前,顶端的石室,门上垂着一道珠帘,隐隐透出一阵阵饮泣之声!
陈霖更是惊异不止!
"娃儿,到了!
"随着"天音叟"这一喊嚷,戛然而止,只听一个微弱的声音道:"是那小霖儿吗叫他进来!
"陈霖心中又是一震,事情竟然奇突得这般出人意外!
"天音叟"一推陈霖道:"娃儿,进去吧!
"陈霖怀着忐忑的心情,掀帘而入,迎面一张木榻,罗帐半卷,上面躺着一个妇人,一双失神的眼,正怔怔地望着门的方向,床畔的踏脚矮几上,坐着钟小翠,泪眼婆娑,双肩还在微微的抽搐,看了陈霖一眼之后,又转头向着床上,道:"妈,他就是大师伯的孩子陈霖!
"陈霖忙趋上前,双膝一曲,道:"拜见叔母!
"半晌之后,床上才响起一声暗哑低沉的声音道:"小霖儿,我看到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十多年了……唉!
你靠近来,让我看看你……"陈霖依言站起身来靠近床沿,不由唬了一跳,只见床上人双眼无神,气息奄奄,已到了油枯灯尽之境,心里一阵酸楚,掉下泪来!
他想起"风雷掌钟子乾"要他照顾小翠母女的语,更是难过不已.
"孩子,你……长得一半像你的母亲……一半像……你的父……亲!
"陈霖点了点头!
"唉!
可怜!
……孩子,你比翠儿……还要可怜……没有妈……爸爸又生死……不明!
"接着是一阵急喘.
陈霖触及伤心往事,泪水又籁簌而落!
"孩子!
我不中用了,但我……很高兴,我可以看到翠儿……的爸……"钟小翠凄楚的唤了一声:"妈!
"陈霖哽咽着道:"叔母,你会好起来的……"钟小翠的母亲又继续费力的道:"我就是放心不下翠儿,我,把她交给你……了!
"陈霖凄声道:"叔母,我会照顾她的,我受了钟叔……"钟小翠忙扯了陈霖一把,止住了他的话!
石室之外传来"天音叟"的声音道:"孩子,你来,我和你谈谈!
"陈霖忙向钟小翠道:"翠妹,你伴着叔母,我去去就来!
"说着出了石室,和"天音叟"进入另一间石室之中.
"天音叟"目注陈霖半晌,道:"孩子,你要找我""是的,请前辈赐告我那师叔'飘萍客李奇'的行踪!
""你一定要找到他""是的!
""为什么""不瞒前辈说,晚辈受四师叔'风雷掌钟子乾'临终指示,要我寻到李奇师叔之后,告以一切经过,请他指示家父的生死下落!
""天音叟"哈哈一笑,伸手往面上一抹,立时变为一个貌相清癯五绺长髯飘拂的中年人,道:"孩子,你知我是谁"陈霖不由惊"哦!
"出声,仔细一打量对方的形貌,激动无已的道:"难道您……就是李奇叔叔""不错,你的一切经过,翠儿已经告诉了我!
""叔叔和翠妹母女一直都住在这里""不!
翠儿是在大别山下身受重伤,为我带来此处才知道我的真面目!
""叔叔何以会寻到这个所在,这里的布设是您……""飘萍客李奇"摇摇头道:"不!
你错了,我发现这废祠地室纯属偶然,也可以说是奇缘遇合!
陈霖激奇不已!
一切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想之外,很多事真不可以用常理来忖度,自己出道以来,所遭所遇,都是那样的突兀离奇,不可思议.
"飘萍客李奇"似乎也非常激动,半晌之后,又道"桐柏派"瓦解之后,我一直流荡江湖,虽有复仇兴派之心,奈何力不从心,五年前我暗地潜来钟家堡探视小翠母女,忽逢恶风暴雨,暂避入这荒祠,一个骇人的霹雳,扫开了院中蓬蒿,震开了地穴之门,在好奇心驱使之下,探这洞穴,却发现这正是百年前武林异人'狂笑叟'隐居之所……"陈霖愈听愈觉纳罕不已.
"我得了他的遗著'天音宝录',练成'天音功',改变形貌,自号'天音叟',重出江湖,探访昔日摧毁'桐柏派'的仇家……""家父的事可否请为小侄一道""掌门大师兄被'百幻书生'柬邀赴'生死坪'决斗之后下落即告不明!
""家父赴约是单独前往""掌门大师兄赴约的第二天,才有留柬传回'碧云山庄',就在当晚,'碧云山庄'被数十不明来历的高手突袭,门中弟子死伤枕藉,本派从兹一蹶不振,而被从八大门派之中除名!
"陈霖不由发指,眼中立现煞光,恨恨的道:"这些偷袭的人,迄未查明""事后调查所得其中有'太极门''华山派',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可能'百幻书生''绛珠仙子'兄妹也在其中!
……""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已被杀在大别山下!
""江湖传说是你所为""不是,凶手是谁不得而知!
""哦!
""飘萍客李奇"哦了一声之后,接着又道:"桐柏派被袭,导源于'轩辕经'这本奇书!
至于'百幻书生'约斗令尊究系为了觊觎这部奇书,抑或另有他故,不得而知,除非寻到'百幻书生'才能确知令尊的生死,但我数年查访,一无所获!
"陈霖不由大感失望,满以为寻到"飘萍客李奇"就可以知道父亲的下落,谁知事实大谬其然,"飘萍客李奇"竟然不知道!
看来这事只有竭力追查"百幻书生"兄妹才能够水落石出的了!
"那轩辕经呢是否已被……""据我判断,已随掌门大师兄同时失踪!
"陈霖杀气腾腾的道:"李叔叔,我必要寻回失经,探明家父生死,查证昔日仇家,用血来给他们作答复,让武林中那些心存非份的不肖之徒,有所警惕!
""飘萍客李奇"不由连连点头.
陈霖又道:"李叔叔,西门叔叔出面重振'桐柏派'又告神秘失踪,而'碧云山庄'又被江湖帮派入侵,却被那蒙面怪客解了此厄,并留柬说诸人无恙,复派尚非其时……"陈霖接着把蒙面怪客几次现身的经过详述一遍,道:"就叔叔所知,与'桐柏派'有渊源的人中,是否有这样的高手""飘萍客李奇"满面激诧惊讶之色,一想之后道:"没有!
""那这神秘的蒙面怪客解救西门俊师叔等于先,又迭次援手小侄于后,他的动机何在他是谁""这颇耐人寻味,我也无法揣测!
当初桐柏山那些进犯的宵小遍山伏尸,我疑是你所为,现在你这么一说,事情就显得蹊跷了!
""叔叔真的想不出与桐柏派有关的人中,有这么个功力极深的人""我肯定说没有!
""假使说某一个本来功力平平的桐柏弟子,忽然得了奇缘,像我所遇……""这就难说了!
"陈霖一阵寻思,忽地想起蒙面怪客要在"生死坪"约唔自己的事,不由心中一振,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当下面现喜色道:"有了!
……""什么有了""我有一个机会使蒙面怪客道出真情!
""你说说看!
""蒙面怪客曾一再追问'血魔'的来龙去脉,他和任何武林人物一样认定小侄是'血魔'的传人,而'血魔'决不是三百多年前的那'血魔',他要我转告家师'血魔'一月之内在'生死坪'一唔,当然他决估不到'血魔''活阎罗'本是二而一的两个面目,小侄乘赴约之机,设法使他现出本来面目!
""飘萍客李奇"点点头道:"霖儿这话有理,这蒙面怪客诡奇的行径,确实有揭穿的必要,说不定与你父亲或本派有什么利害关系存在,同时西门俊师兄等人的行踪究竟如何,也得探明,江湖风云诡谲,人心难测,说不定其中……""依小侄看来,这蒙面怪客决无恶意!
""但愿如此!
"蓦然——另一间石室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号!
"飘萍客李奇"面色陡变,道:"不好,小翠的母亲……"话才说得半句,人已穿出室外,陈霖全身猛然一震,紧跟着追去!
进得那石室,只见钟小翠伏在她母亲的身上,已然昏厥过去!
钟母双眼紧合,一动不动,似已气绝.
一种难言的悲惨气氛,弥漫全室.
"飘萍客李奇"急用手一探小翠母亲的脉息,悲声道:"还没有断气,但神仙难救,返生乏术了!
"陈霖只觉全身发麻,悲声唤着:"翠妹!
翠妹!
"钟小翠又告悠悠醒转,肝肠寸断的惨唤了一声:"妈!
"接着"哇!
"的喷出一口鲜血,此情此景,铁石人见了也会落泪!
陈霖也不顾男女授受之嫌,扶起钟小翠的娇躯,道:"翠妹,翠妹,当心坏了身体,望你节哀应变!
""飘萍客李奇"飞指点了钟母的数处穴道,暂维那一丝残气不散.
钟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竟然又清醒过来,声细如蚊蚋般的道:"翠儿,我刚才见到了你的爸爸他……他……身上有血!
"钟小翠又要扑上床去,却为"飘萍客"挡住,低声道:"翠儿不可莽撞!
"钟母脸上泛起一抹红光,精神似乎振作了些!
转着两只眼,打量了陈霖和钟小翠几遍之后,脸上皮肉微微一阵牵动,道:"我放心不下的是翠儿……"陈霖心如刀割,钟母显然是因为心悲丈夫惨死而成不治,"风雷掌钟叔叔"却是因救自己而死于"四毒书生"之首的"白衫夺命剑"之下,推根溯源,自己是罪魁,声泪俱下的道:"叔母!
'四毒书生'迫杀家母,毒杀钟叔叔,此仇不共戴天,侄儿必竭尽全力,寻获仇踪,将之碎尸万段!
……""飘萍客李奇"一扬手止住陈霖.
只听钟母道:"翠儿和霖儿,身世相同,才貌相当,我希望他们两小能结合,也免了我……一阵呛咳,打断了下面的话.
陈霖虽在极度悲伤之中,但少年心性仍在,忖道:"翠妹分明长得奇丑,叔母却说与我才貌相当,想是病久失神了!
"钟小翠缓缓底下头去,芳心有如鹿撞,这毕竟是羞人答答的事啊!
"飘萍客李奇"在旁一推陈霖道:"霖儿,你听见了""是的,不过……""飘萍客李奇"一怔神道:"不过什么难道……"钟小翠已徐徐抬起头来,冷冷的道:"不过我长得太丑,比不上你那什么玲妹是不是"陈霖急着分辩道:"不是,我决无这样的存心,我只是恐怕……唉……"钟母微弱的声音又起:"霖儿,你不愿意是吗"陈霖本想说出自己已经和吴如瑛发生关系,占有了她的身体,自不能遗弃她,又有一个痴情的楚玲,但他说不出口,急得满面通红,另一个影象又泛心头,那是一个美艳天下的神秘少妇,想到那荒唐的一幕,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他自己问自己:"我能接受翠妹吗我配吗"钟小翠语冷如冰的又道:"霖哥,家母病危,希望你能让她老人家在临终之时得到一点安慰,让她得到一份满足,我会感激你的,至于以后的事,我自有打算,我不会缠住你的!
"说到后来,话声变为酸楚.
陈霖并非嫌钟小翠长得丑,而是他和她之间,根本上没有爱情可言,但基于道义,基于责任,他没有推辞的余地,心念数转之后,极端严肃的向钟母道:"叔母,我喜欢翠妹的,我答应您,我会永远照顾她!
我受钟叔叔大恩,粉身难报,而且他老人家遗示也要我照顾她!
……""你答应了""是的,我完全是出自肺腑之言!
"钟小翠低头不作一声.
钟母把眼光扫向"飘萍客李奇"道:"三师兄,这事……完全……托付你了……他们都是小孩……""飘萍客李奇"神目湛湛,深深地注视了陈霖一眼,然后向钟母道:"我会替他们作主!
"钟母脸上浮现一丝安慰的微笑,再费力的转动眸子,看了两小一眼,双眼徐徐合上,喉头一声痰涌,死了!
脸上是那么的安详.
钟小翠伏在她母亲的身上一恸而绝!
陈霖也不由痛哭失声.
"飘萍客李奇"老泪频挥,半晌之后,向陈霖正颜厉色的道:"霖儿,愿你心口如一,虽然你的功力高绝,但……"陈霖用衣袖拭干眼泪,恭声道:"李叔叔,你过虑了,霖儿不是那样的人!
""但愿如此!
"钟小翠醒而又厥者数次,声嘶泪尽,眼中竟渗出了血来,生离死别,毕竟是人世间最惨痛的事啊!
在"飘萍客李奇"的安排下,陈霖和钟小翠在钟母的灵前订了婚约,一方面是"飘萍客李奇"深谋远虑,一方面是藉此以安死者之灵.
钟母的遗体,卜葬在祠外的松柏林中.
三天之后,陈霖重新踏入江湖,目标指向幕阜山"白骨教"总坛.
一路上,陈霖思绪如潮,真有剪不断理还乱之感!
吴如瑛生死未卜,但她与自己已有了夫妇之实,他很后悔不曾问"飘萍客李奇"有关"三绝姥姥"的事,和合会解散之后,吴如瑛极可能是被她母亲"江湖一美何艳华"带去投奔"三绝姥姥",因为她是何艳华的师父.
楚玲现在掌理"八旗帮",她的痴情,她的不同凡俗的美,她那幽怨而深邃的眸子,在在都使他荡气回肠.
钟小翠,现在已然是自己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在感恩报德的心情下,他接受了她,虽然她很丑,可是他不在乎,使他莫释的是他和她之间没有爱情!
绝色少妇,陈霖想到她那世间少有的美,媚力,诱惑,和那荒唐的一幕,不由面红心跳,他和她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欲还来得恰当些.
他真不知如何安排自己.
女人——烦恼之源!
离开她们吧!
远远的.
把她们逐出心湖,自己要办的事太多了,岂能因……数声惨嗥,倏告破空传来,打断了他的思路——陈霖身形一紧,有如一缕淡红的轻烟,向惨号声所传的方向飘闪而去,眨眼之间,已闪射到百丈之外,只见道旁的草丛之中,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停身看时,尸体竟然有七具之多,每具尸体的头颅,中分为二,死状之惨,令人怵目惊心.
细察死者伤痕,并非普通刀剑所伤,似是一种极高的怪异掌风所劈!
一时之间,也忖测不出下手的人为谁,是什么样的怪异武功陈霖看不出所以然,反正事不关己,也就算了,便举步待离开.
忽地,左侧五十丈之外的林中,又是数声凄厉绝伦的惨号传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身形一展,疾掠过去!
林中又是三具的尸身,死状和道旁草丛中的七人一模一样,脑袋被劈为两半,红白之物流了一地.
陈霖可沉不住气了,疾升树顶,目光向四周一阵游扫,竟然毫无所见!
忖道:"自己闻声而至,不谓不快,何以不见下手之人的分毫踪影,那这人的功力身手,也未免太可怕了!
"一想之后,又觉不对,对方身手再奇,总不会在眨眼之间,脱出自己视线之外,莫非这下手的人还隐匿在附近林中心念动处,展开绝世神功,绕林飞驰,林并不大,仅有数十亩地大小的范围,连绕数匝,依然一无所见,废然停下身形,纳罕不已.
蓦然——不远处的浓密枝叶中,"唰!
"的射起一条人影,疾逾鹰隼的盘空一匝,泻落陈霖身前,赫然是一个单眼独臂的怪老者,一脸凶残狞恶之相.
陈霖暗道:"我还以为你上了天哩!
"那怪老者闪着一只精光四射的独目,打量了陈霖几眼之后,突然哈哈狂笑起来,笑声如涛吼海啸,震得四周林木款摆摇晃,叶落如雨.
笑毕,狞声向陈霖道:"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竟敢追踪老夫"陈霖冷冰冰的道:"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嘿嘿嘿嘿!
小子,你知道老夫是谁""你说说看!
""双残鬼叟!
"陈霖不屑的道:"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双残鬼叟"独眼一翻,气得浑身乱抖,恶狠狠的道:"小子,你胆子比天还大,竟敢藐视老夫……""藐视你又待怎样""小子,你报出师门,老夫宰了你之后,再找你师门算帐!
"陈霖冷笑一声道:"凭你还不配问我的师门!
""双残鬼叟"做梦也估不到这年未满二十的娃儿,闻名之后不但不惧,反而出言顶撞,丝毫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可是生平仅见的事,忖道:"这小鬼可能是甫出道的雏儿,不知天高地厚,但,不对呀!
凭这小鬼刚才绕林飞驰的身法,也属自己生平仅见,放眼江湖,有谁能调教出这等惊世骇俗的身手"当下厉声喝道:"小鬼,你究竟师出何门""我说你不配问!
""嘿嘿嘿嘿!
小鬼,你狂妄得老夫生平仅见!
""你准备怎么样""老子活劈了你!
"你字方落,独目之中凶光一闪,独臂倏然上扬,立掌如刀,竖推而出,一线白森森的怪异掌风,发嗤嗤裂帛之音,快比电闪!
陈霖骇异不已,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闪射到八尺之外,毫发之差,险险避过.
天底下竟然有这种神奇绝今亘古的诡异武功,几乎令人不能置信.
方才所见死尸,全都一脑袋中分为二,原来是被这种怪异掌风所劈.
"双残鬼叟"惊"噫!
"了一声,身形如鬼魅般的一旋,每二掌又告出手!
陈霖又是一闪让过.
"嚓!
"的一声,石屑纷飞疾射,五丈外一块斗大青石,竟然被一切为二!
陈霖不由为之咋舌,心里暗道:"好厉害,一般江湖高手,恐怕没有几人能躲得过这种既快且辣的怪异掌风!
""双残鬼叟"两掌均告走空,心中骇凛不已,暴吼一声:"娃儿,真有你的,再接一掌试试!
"话声中,只见他独臂半扬,手掌疾颤,一道道的白森森的光影,层层圈出,三丈之内,全被光圈溢满,嗤嗤之声,刺耳如割陈霖心中一凛,立展"血影冲霄"绝技,一溜淡红色的轻烟,一闪升空,脱出白色劲气之外,凌空一连数折,有若巨鸟翱翔,姿态美妙已极.
"双残鬼叟"骇然收势.
陈霖也跟着飘然下地,冷声道:"阁下也接我几手试试!
""且慢!
""怎么样""双残鬼叟"无限气沮的道:"老夫只道这种掌法武林中将无人能躲,想不到你竟能轻易避过……""武学深如瀚海,岂能以一得而自足!
""老夫月来试招,无不得心应手!
""什么,试招那些死者都是被你试招毁去的""双残鬼叟"毫不为意的点点头.
陈霖却为之打了一个寒噤,天下竟有这等凶残的人,把别人的生命拿来试验武功,看来这魔头的这种怪异武功,必是最近才练就的,不然怎会说试招的话.
"双残鬼叟"对眼前这俊美冷漠的少年,越想越奇,估不透他的来路,瞪着一只独眼发愣.
陈霖缓缓前移三步,冷漠的道:"双残鬼叟,你接我几招试试!
""你敢呼老夫名号""那该如何叫法""论年纪辈份,难道当不得一声老前辈""双残鬼叟"起先本要取陈霖的性命,及至陈霖露了那两手闪避的身法,就知不是易与之辈,凶焰顿然收敛了大半.
陈霖不屑的一阵冷笑道:"双残鬼叟,若论江湖辈份你差得远了!
""什么""你的辈份差得太远了!
""小子,你敢出言无状""我这是抬举你!
""哼!
抬举,嘿嘿嘿嘿!
我鬼叟今天开了眼界,碰上了天下第一狂人!
""差不多!
""你到底是什么来路""你一定要知道""难道你不敢说""听清楚了,区区在下活阎罗!
""活阎罗""不错!
""血魔的传人""一点不错!
""双残鬼叟"惊怔的向后退了两步,想不到眼前这少年正是最近震撼了整座武林的一代巨擘"血魔"的传人"活阎罗",当下独眼连眨,道:"嗯!
难怪如此,连老夫奇绝天下的'轩辕神风掌'都能轻轻避过!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脱口道:"轩辕神风掌""嗯,你识得这种掌法"陈霖不答,尽自寻思道:"轩辕神风掌,轩辕……桐柏派惨遭除名,导源于一部'轩辕经',据李奇叔叔说'轩辕经'已随父亲一起失踪,不知这'轩辕神风掌'是他的独门绝活,还是得自'轩辕经',如果是的话,那眼前这'双残鬼叟'……"心念及此,不禁面色一寒道:"你这'轩辕神风掌'传自何门""双残鬼叟"先是面色一变,接着一阵阴恻侧的怪笑道:"这个不劳动问"陈霖面色更寒,双目棱芒立现,沉声道:"如果我一定要问呢""我双残鬼叟自出道以来,还不曾被人胁迫过!
""那今天就算第一次吧!
""哼!
别人惧怕你'血魔'师徒,我双残鬼叟还不在乎!
""不管你在不在乎,你必得回答我这句话!
""如果不呢"陈林面上杀机一显而逝,一字一顿的道:"你办不到!
""哈哈哈哈!
活阎罗,你太小觑老夫了,哈哈哈哈!
""小觑你又怎样""告诉你,你想威胁老夫,等于白日作梦,你同样的办不到!
""那你就试试看!
"陈霖看字出口,已飞快的劈出一掌,一股赤红掌风,应掌而发!
"双残鬼叟"冷笑一声,也立即逼射出一缕白森森的劲气,"嗤!
"的一声,一线白光,竟然直穿血红掌风而入……陈霖心中不由一震,左掌疾圈,劲气成涡漩出,把那白光消卸!
右掌之式不变,同一时间,"双残鬼叟"已电旋侧闪,避过这一击.
这一个回合,双方旗鼓相当,不分轩轾.
陈霖略不稍停,双掌连圈疾划,血红色的劲波,层层涌卷而出!
"双残鬼叟"独臂连翻,手掌疾颤,白森森的劲气,丝丝缕缕有若干刃百剑齐发,疾劲锐啸,声势相当骇人.
"波!
波!
"之声,密如连珠般响起,红白两色劲气,扩散迸射,煞是奇观!
蓦地——陈霖在奋力一抡之后,改掌为指,十缕红色指风,如利箭般射出!
"双残鬼叟"心神俱颤,忙不迭的向侧方倒闪开去,但仍不能完全避开,一缕指风,擦顶而过,连发带皮,去了一条血槽,痛得他眦牙裂嘴,几哼出声.
陈霖收手冷哼一声道:"双残鬼叟,你那'轩辕神风掌'是否学自'轩辕经'""双残鬼叟"面色乍变,惊悸的的退了一步,好半晌才道:"你凭什么如此论断""我只问你是不是""你无权追问老夫武功来历!
""百幻书生和绛珠仙子朱薇等和你是什么关系""双残鬼叟"身躯陡地一震,满面疑惧之容,不正面答复陈霖的话,反问道:"百幻书生兄妹与你又有什么纠葛""这个你不必问!
""那老夫的事更无须你操心!
"陈霖面上掠过一抹杀机,厉声道:"你如不说实话,可别怪在下出手不留情!
""你准备怎样""要你死!
""嘿嘿!
活阎罗,我双残鬼叟的老命可不是任由人予取予夺的!
"陈霖俊面一寒,杀机顿炽,厉喝一声:"你不妨试试!
"掌出如幻,奇诡绝伦的一连攻出了九掌,这九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不同角度拍出!
"双残鬼叟"身形有如幽灵鬼魅,一阵飘忽闪晃,居然被他避过这奇幻的九掌.
陈霖杀机已起,就在九掌落空之后,身形微挫,身上渐现红光……他又想到"双残鬼叟"还不失为一条好线索,如果把他毁去,父亲生死下落将更无法着手了,心念之中,又把"血影神功"中途卸去!
蓦地——风声飒然之中,一条纤纤人影,飞泻入林!
陈霖与"双残鬼叟"同时一惊,抬头望去,来的赫然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少妇.
那绝色少妇立稳娇躯之后,先向陈霖含情默默的注了一眼道:"弟弟,我们又见面了!
"说罢嫣然一笑,这一笑有如春花怒放!
陈霖登时面红过耳,一颗心怦怦而跳!
"双残鬼叟"狞笑一声,正待……绝色少妇,回过身去,面对"双残鬼叟",粉面之上透出重重杀机,一双蚀骨消魂的媚眼,连连眨闪,娇脆悦耳的道:"十多年不见,我们之间的那笔旧帐也该清结清结了!
""双残鬼叟"狞恶的面上,泛起怨毒之光,独眼狠狠的盯住绝色少妇道:"不错,这断臂残眼之恨,老夫无一日稍忘!
"绝色少妇格格一笑道:"月前听说江湖中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叫做'双残鬼叟',一时无从想起,格格!
想不到你鬼叟阁下在名号之上又加了双残两字,这倒是非常恰当!
"陈霖一时之间到呆住了,不知他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双残鬼叟"无限怨毒的道:"不要脸的臭女人,今天不把你埋骨扬灰……""住口,你骂谁不要脸""骂你,你这比婊子还不如的贱货!
"陈霖听在耳里,可老大不是意思,这绝色少妇曾与自己发生过不可告人的关系,莫非自己真的碰上了一个荡妇淫娃!
绝色少妇粉面一变之后,娇声斥道:"鬼叟,你别出口伤人!
""哈哈哈哈,出口伤人,难道你是一个烈妇"绝色少妇当着陈霖的面被人臭骂,任她皮厚也受不了,银牙一挫,粉面倏笼寒霜,娇躯一晃,闪电般出手攻向对方,招式之奇,功力之强,也可算是江湖罕见.
"双残鬼叟"竟然被迫得退了三步.
陈霖算是第一次见识到她的身手,暗赞道:"足可称才貌双绝而无愧!
"绝色少妇跟踪再进,玉掌翻飞,出手尽是奇绝武林之学!
而且招紧式密,使得对方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双残鬼叟"恨满心头,兼之凶残成性,在被迫两次退身之后,身形突地一扭,立即化为三个人影,绕着绝色少妇一旋!
绝色少妇轻笑一声道:"鬼叟,你这套'鬼影三现'别在我面前卖弄!
"口里说话,手却不停,一式"天女散花",双掌幻成漫空掌影,分朝四方扫拂而出.
"双残鬼叟"怒哼一声,身形暴退五尺,立掌如刀,一阵疾颤,"轩辕神风掌"已告施出,只见无数缕白光,从不同角度电闪射向绝色少妇!
绝色少妇见状不禁亡魂皆冒,她可无法敌挡这怪异掌风,眼看她就要伤在……陈霖冷哼一声,右掌挥出一道掌风,卷向绝色少妇,左掌五指一曲一伸,五缕血红指风,电射向"双残鬼叟",他这出手,几乎与"双残鬼叟"立掌施功是同一时间!
"双残鬼叟"如果不收势的话,绝色少妇固然逃不过那怪异掌风,而他自己毫无疑问的必然毁在陈霖指风之下!
当下不遑攻敌,先求自保,收势飞纵!
而绝色少妇已被陈霖的掌风推送到一丈之外,否则的话,"双残鬼叟"纵然被迫收势,但那已发出的掌风仍然可致人于死!
她一抹额上的汗珠,向陈霖感激的一笑!
"双残鬼叟"恶狠狠的向绝色少妇道:"贱货,你逃不了的!
"接着又转向陈霖道:"活阎罗,你被她媚上,有一天你会后悔莫及的!
"陈霖下意识的朝绝色少妇看过去,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只见她眼中闪射着的是一种阴残狠戾之光,他无法说出这种感受,只觉得这种神色与她的美极不相衬.
绝色少妇,似微有所觉,侧头对陈霖一笑,这一笑的魅力,足使陈霖消除对她的任何疑念,她的确太美了,美得不像是凡俗的人……更何况陈霖已和她发生过不可告人的关系,那销魂的一幕,至今思之犹觉面热心跳.
"双残鬼叟"当机立断,他知道如果陈霖在她的怂恿下不顾一切的向自己出手,再加上她本人,今天要想全身而退,就大成问题了,就在陈霖和绝色少妇对视的瞬间,半言不发,电闪飞遁.
陈霖蓦地惊觉,作势就要追……绝色少妇反而一拦陈霖的身形道:"弟弟,由他去吧!
"陈霖不由一怔,这一怔之间,"双残鬼叟"已消失无踪,不由讶然道:"你不是要和他算帐吗"绝色少妇神秘的一笑道:"他跑不了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走了,而且他的功力并非泛泛之流可比呢""我自有对付他的方法!
"陈霖着急道:"可是我……""你怎样""我不能让他脱出手去呀!
"绝色少妇惊诧不已的道:"为什么""我要向他查证一件事!
""查证一件事""不错!
""我可以知道是什么样的事吗"陈霖心念一转,忖道:"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我的事又何必告诉你!
"当下微微一笑道:"这到以后再说吧!
"绝色少妇嗯了一声,也就不再追问下去,一双媚目,在陈霖面上扫来扫去,粉颊之上,又现出一种桃红的色彩,移身靠近陈霖道:"弟弟,你现在要到哪里去!
"软语温香,陈霖一颗心又告怦然急跳,绮念又生,略不思索的脱口道:"到幕阜山白骨教总坛!
"绝色少妇娇躯微微一震,脸上飘过一抹奇异的色彩,道:"什么,你要上白骨教总坛""是的,我要去探查'四毒书生'的下落!
"绝色少妇"啊!
"了一声,粉面一片激动之容,向后退了两步,两眼一不稍瞬的注定陈霖,语音微颤的道:"四毒书生""不错!
"提到"四毒书生"陈霖绮念全消,代之的是一种椎心刺骨的恨,俊目之中,立时流露骇人煞光,但当他瞥见绝色少妇的神态时,不禁激奇的道:"怎么,姐姐,你难道认识四毒书生"绝色少妇立时以一笑掩饰窘态,美目一转道:"没有这样的事,我是忖想'四毒书生'怎会在'白骨教'中""这事江湖尽知,'四毒书生'曾被'白骨教'追杀,此中因由,无人得知,但彼等的下落,只有'白骨教'才能清楚,而且……"绝色少妇紧张的道:"而且怎样""生死坪上教主'白骨尸魔'曾说过如能进得了白骨总坛,立即奉告'四毒书生'的下落,这不是分明摆着……"绝色少妇盈盈一笑道:"如果'四毒书生'已经不在人世了呢"陈霖不由一愣,忖道:"对呀!
白骨尸魔只答应告知下落,并不曾说交出人来,如果'四毒书生'真的已不在人世的话,那亲仇岂不……"当下俊目一瞪道:"即使死了我也要寻到尸首,毁尸挫骨!
"绝色少妇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又道:"四毒书生与你有这么深的仇,这么大的恨"陈霖不愿说出当日母亲被迫杀等经过,含糊的回答道:"不管生死,我必得之而甘心!
"绝色少妇面色突然变得极为严肃,像一尊宝相庄严的观音大士,陈霖心里又是一动,暗赞道:"她多美呀!
几乎世间所有的美都集中在她一人的身上,无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有其独特超凡的美,母亲虽被称为武林之花,但与她相较,恐怕还要逊色半分!
"心里想,面上不自禁的流露出一股恋慕激情之色!
绝色少妇语音沉凝的道:"你一定要上幕阜山,闯白骨教总坛""势在必行!
""你自信能闯得进去""区区白骨教总坛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是龙潭虎穴""较之龙潭虎穴犹甚三分!
"陈霖豪气万丈的道:"我活阎罗还不在乎!
""你决心要去""当然!
""白骨教有近百的高手教众毁在你师徒之手,他们要得你而甘心"陈霖冷笑一声道:"那就要看他们的本领了!
"绝色少妇芳心之中升起一片难以言喻的感受,陈霖的英风豪气,是她生平仅见,她似乎觉得她第一次真正的爱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对她而言,也许是一个可怕的人物,但她不能自己,她初次懂得了爱!
沉吟了半晌之后,幽幽的道:"你能不去吗""办不到!
"绝色少妇螓首微摇,道:"白骨教总坛所在之地,三面是悬岩绝涧,飞鸟也难越过,只有一面可以登临,但该教在那一面布下了'白骨锁魂大阵',任你功力通天,也是有去无回!
"陈霖讶然道:"你何以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个你不必管,反正我说的绝对是事实!
""这并不能使我却步!
""即使以令师'血魔'的身手,恐怕也不易安然而退!
"陈霖心里暗道:"血魔就是我的化身呀,我却不信这个邪,亲仇不共戴天,为人子者,岂能计及生死二字!
"当下剑眉一扬,道:"那倒不见得!
""我是为你好呀!
""我知道,谢谢你的关怀,即使那是地狱之门,我也得闯上一闯!
"绝色少妇黯然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决意如此,也是无法的事,我希望不会出什么舛错!
"陈霖感激无限的深深注视了绝色少妇一眼,道:"姐姐,我会小心的!
""好!
""如此,姐姐,后会有期,我要走了!
""现在""是的!
""你不陪我多谈几句话,你不珍惜这一刻"陈霖心里不由一荡,话中之意,他岂有觉察不出的道理,但他的一颗心,此刻已飞向白骨教总坛,他恨不能立刻手刃亲仇而后快,绮念顿生又灭,歉然的道:"姐姐,我很抱歉,希望不久再见,有更多的时间伴你!
"绝色少妇绮念难消,粉颊之上红晕宛然,美目之中,也荡漾着惑人的光焰,娇躯向前一送,轻轻地唤了一声:"弟弟!
"陈霖情不自禁的张臂迎去!
他再一次吻了她!
陈霖尽力克制那蠢然欲动的欲火,一吻之后,轻轻推开了她,道了声:"再见!
"身形飞射而起,划空而去,他怕不能克制自己,所以匆匆离去,但心里仍然有一份怅然的感觉.
绝色少妇,怔怔地看着陈霖的身影消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生平阅人无数,但却不知道何谓爱情,现在她第一次爱上了一个人,却给她带来了烦恼!
她在叹了一口气之后,也紧跟着向陈霖逝去的方向驰去.
且说陈霖怀着异样的心情,离开了绝色少妇,向幕阜山方向疾驰!
他与绝色少妇之间的感情,是爱是欲,很难分得清楚,但,欲所占的分量较重,因为在最初,他和她关系的开始是基于欲,而后,转变成了爱,现在,在他的脑海里一个唯一不变的观念,就是她长得太美,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美……"她是谁"她何以要隐秘身世在陈霖的心目中仍然是一个谜!
他想揭开这个谜,然而却有无从着手之感!
他联想到那乘机逸去的"双残鬼叟",她何以要阻止自己追截他,他所使的"轩辕神风掌"如果真的是得自"轩辕经",这不但关系着"桐柏派"覆亡的公案,也关系着自己父亲的生死下落,因为父亲陈其骧是桐柏掌门.
想到这里,不由懊丧的喘了一口大气!
喃喃自语道:"我必须要找到他——双残鬼叟,这是唯一的线索,岂能失去!
"日正当中,陈霖登上了幕阜山——偌大的山区,要想寻找"白骨教"总坛所在之处,确不是件易事,他尽朝那最高的峰头驰去,以便远眺搜寻.
一峰又一峰,一岭又一岭,只见郁郁苍苍,山风雾嶂,大有"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之慨.
难道就这样摆手不成他惘然了!
突然,脑际灵光一动,他记起了那绝色少妇向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总坛所在之地,三面是悬岩绝壁,飞鸟难越,只有一面可以登临,但却布有'白骨锁魂大阵',任你功力通天,也是有去无回……"他心中这一喜非同小可,这不是极好的指路标吗!
三面绝壑……一面……于是,陈霖豪气勃起,朝一座极高的岭顶飞升,然后,据高下视,只要能找到三面断绝的孤峰,那就是白骨教总坛无疑.
他运足目光,向四外一阵瞩掠,只见正南五里之外一座苍莽孤峰,云雾缭绕,有三面的峰头,距离都在数百丈之外,面对的一方,和自己所立处的巅脉相连.
心中狂喜道:"是了!
必是这座孤峰无疑了!
"立即展开"血影冲霄"独门身法,如一缕淡淡红烟,向那孤峰方向飘射而去!
五里距离,眨眼即到.
沿岭飞升,不到半盏热茶工夫,岭势一缓,原来已到了岭脊之上,眼前现出一片原始莽林,浓阴蔽日遮天,盘结如幕,林中央,一条三丈宽阔的通道,静卧在树幕之下,一眼望去,十丈之外,黝暗如黑夜,虽是在大白天,仍有一种阴森恐怖之感!
林里林外,成了两个一明一暗,截然不同的世界!
陈霖缓下身形,向那原始林幕所形成的隧道欺去!
将近林缘入口,两侧巨木之后,忽地现出八个劲装大汉,襟前各有一个白骨骷髅头的标志,一字儿横排道中,其中一个暴吼一声道:"来人止步!
"陈霖恍若未闻,仍然不疾不徐的向前走去!
八个白骨教徒,齐齐虎吼一声,拔出长剑,向陈霖身前逼来!
待到双方距离不及两丈之际,其中为首的一个再次发声喝问道:"来人通名报号,何以不听阻止,擅闯总坛重地"陈霖从鼻孔里冷嗤了一声,正待……就在此刻——远远传来两短一长的三声鬼啸,凄厉刺耳!
八个教徒惊怔的互望一眼,转身退去,消失在林道之中.
陈霖奇诧不已,不自觉的止住了脚步!
一条人影,捷逾电闪星旋的从暗黑无光的林道之中射出,眨眼已到面前,竟然是一个五十上下的瘦小老头,双目精光炯炯,襟前的号志,足有斗大,想见这老头在教中的地位不低,在距陈霖一丈之处,刹住身影,打量了陈霖几眼之后,道:"阁下敢是活阎罗"陈霖不由一愕,道:"不错!
"那老儿又道:"在下奉教主令谕,有几句话转告""你说吧!
""白骨锁魂大阵,奇奥险恶无比,闯入者有去无回,请阁下三思!
"陈霖心中不由啧啧称奇,白骨教主何以要人传这么几句话,他是怯敌,抑是恫吓,还是另有目的当下也不遑深思,冰寒至极的一笑道:"本人一向有进无退!
"那老者轻哼了一声又道:"既然如此,在下还有一句话转告!
""讲!
""如果阁下进入阵中之后,在五十丈之内想退身的话,可拔身林顶而出,如深入五十丈之外,那就办不到了!
"说完,径自转身驰去.
陈霖心中更奇,忖道:"奇怪,白骨教究竟是安的什么心,为什么一再要自己退身,而且还不惜透露部分阵中之秘实在令人费解,但我陈霖堂堂'血影门'第三代掌门,又何惧于你这区区锁魂大阵!
"心念之中,举步便向林中走入!
行约十丈,只觉阵阵阴风,扑面而来,触体生寒,再往前看,黝黑如无星无月的夜,以陈霖的目力,竟然只能隐约辨出五丈以内之物,五丈以外,一片漆黑空蒙,心中不由一凛,忖道:"看来这'白骨锁魂大阵'确有几分门道!
"当时,劲聚双掌,以备不意之变,身形略略一滞之后,又继续前移!
刺骨阴风,愈来愈盛,中间杂有中人欲呕的腥臭之味,林木的影子,已然不见,只觉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阴森恐怖,有如鬼域!
两声鬼啸,突然起自身侧,陈霖不由悚然一震,只见两具白森森的骷髅,正向自己身前移近,颈间各挂一块木牌,分别写着"拘魂""摄魂"两个字.
陈霖在一惊之后,双掌分朝两具白骷髅挥去,"波!
波!
"两声,骷髅立被震得四散纷飞,两蓬蓝烟突然升起,又复向四周扩散,挟着点点蓝星,中杂扑鼻异香.
香味入鼻,立感一阵晕眩显然这异香是一种奇毒.
他有鉴于自己因修习"血影神功"之故,本身已具防毒能力,忙不迭的运劲一周,立感清明如初,晕眩之感立失!
鼓勇再进,鬼叫之声突起,凄厉刺耳,无数蒙蒙鬼影,来者森森白骨骷髅,漫空而至,张牙舞爪,疾扑而来!
恐怖骇人至极.
陈霖清啸一声,双拳交相拍出,一圈圈的红色劲波,层层卷出,边拍边走,顿时蓝星激射如雨,白骨纷飞,鬼影乱飘!
但白骨鬼影,成千累万,此灭彼进,生生不息!
……照此情形发展下去,铁打的金刚也得被活活困死!
如果此刻他想退身的话,还来得及,只要照方才那老者的传言,拔空而遁.
但,陈霖能这样做吗他来此的目的何在掌式更密,劲波层层狂泻翻卷而出,三丈之内,白骨鬼影无法逼近!
只在劲气圈外狂奔乱跳,啾啾吱吱之声震耳欲聋,阴风怒号,地惨天愁,有如枉死地狱!
那些白骨骷髅,只要一触及劲波边缘,立时升起一蓬蓝烟,化为齑粉.
陈霖借着凌厉掌风,节节前进!
地上骨屑碎片,厚几盈尺!
突然——一阵隆隆雷声,白骨鬼影纷纷隐去,眼前现出一片漠漠黄沙,天光微露,已不如前时的昏昧黝暗,一眼可以望出极远,但仍然像阴阴欲雨似的,一片灰蒙蒙之色!
陈霖置身无垠的黄沙之中,虽然明知是幻景,但却无法破解.
一阵飞驰疾射之后,黄沙漠漠如故,无边无际,顿感进退狼狈起来!
忖道:"这白骨锁魂阵竟然如此厉害,难道我就这样永久困在此中不成"心念之中,身形凌空射起,如弩箭般直上十余丈高下,然后拧腰变势,绕空盘旋,每旋一匝,就升为十丈左右,他曾借这一式"血影冲霄"身法,上了"血池"绝壁,在升高数十丈之后,他失望了,下望仍是漠漠黄沙,上望灰蒙蒙的混沌一片!
只好又落回沙中!
在急怒交进之下,他真想狂杀一阵,然而竟然连鬼影都不见半个.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飞逝,他不知道被困了多久,只是感觉得口干舌燥,饥渴的煎迫,几乎使得他发狂!
蓦然——身后传来一阵步履之声,他惊悸的回头一看,却一无所见,但步声宛然,渐来渐近,不由大感骇然,难道这来的是鬼而不是人但他不相信世间会有鬼这种东西存在.
脚步声夏然而止,只听一个声音似乎就在耳边道:"活阎罗,这'白骨锁魂阵'的滋味如何,任你功夫盖天,嘿嘿……"陈霖忖度那发声的方位,猝然劈出一掌,但却毫无反应,那声音又道:"活阎罗,你已成了瓮中之鳖,还狠些什么"陈霖肺都几乎气炸,怒喝道:"你是人是鬼""哈哈哈哈!
人鬼又有什么区别,再过些时,你还不是变成了鬼,阵中又多添一副白骨骷髅!
哈哈哈哈!
""你到底是谁""白骨教主"!
""阴谋暗算,行诈弄鬼,算得了什么,你敢正面与我较量""嘿嘿嘿嘿!
你自无法破阵,鬼嗥些什么,告诉你,你的生死,只在本教主举手投足之间,不过……嘿嘿!
""不过什么""不过什么""你如接受一个条件,让你安然出阵!
"陈霖傲然道:"本人向来不受威胁!
""哈哈哈哈!
临死还充好汉,不管接不接受,你听着,如你能道出'血魔'的来龙去脉,就可免一死,否则的话,休想活着离去,你自己慢慢的考虑吧!
"说完,又是一阵脚步声,由近而远,转眼寂然.
陈霖心里可比死还要难受百倍,出道以来,他第一次被人当作了掌中之物!
饥渴疲累交煎之下,他渐感不支,神智由清而浑,眼前幻象环生——第十章绝处逢生钟小翠、吴如瑛、楚玲、绝色少妇,一个一个向他走来,又一一的消失,他想抓住她们其中之一,但扑过去时,却抓了一个空,她们像捉摸不定的雾影……他急得冷汗直流,浑身颤抖!
难道她们都不理我了她们的脸上,不都呈现着轻蔑和不屑吗接着,蒙面容、飘萍客,向他嘲弄,嗤之以鼻——"活阎罗,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孩子,你太任性了,白骨锁魂大阵岂是你能闯的"……"四毒书生"满不在乎的从他身旁走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挟以毕生功力,猛劈数掌,但掌风已失去了平时的凌厉,虚飘飘的像是毫不着力……"风雷掌钟子乾"出现了,慈祥的道:"孩子,翠儿交给你了,你得向我发誓,终生爱她而不渝会的,钟叔叔,我毫无条件的爱她,直到永远……""你骗我,你并不爱她,你只是为了感恩报德而和她订了婚约……""不,钟叔叔……"钟叔叔不是死了吗怎的……"雪山三尊者","芒砀二鬼"……还有无数的高手,一个个遍身血污,形态狰狞向他逼来,他惊悸的后退,后退……"活阎罗,我们之间的血帐该结算了!
""看你还能飞上天去!
""你往日的威风何在""哈哈哈哈!
"哄笑之声,震耳欲聋.
陈霖心里急忖道:"莫非我已经死了,这些都是毁在自己手下的人啊"一丝灵智未泯,他隐约觉得自己置身何地,不禁狂叫一声道:"这是幻象,幻象!
"他闭上了眼,竭力镇慑心神!
那些声音果然远去了,终至于无!
他再次睁开眼来,幻象消失了,眼前仍是一望无涯的漠漠黄沙,阴风惨惨,昏昧得犹如暴风雪之前的阴沉.
饥渴像一条毒虫,在啃啮着他的内腑!
脚步声又告由远及近,最后停在身旁,可是他一无所见!
白骨教主的声音又空幻的响起:"活阎罗,你考虑好了没有"陈霖傲态不改的道:"没有什么可考虑的!
""你宁愿死"这句话有如万斤巨锤,敲击在他的心上,他不能就此死去啊,大仇未报,无数的切身事体未完,他这一死,岂能瞑目!
"你如能说出'血魔'的底细,就可脱出生天!
""办不到!
"一样似剑尖般的东西,忽然抵在他的"命门穴"之上.
"活阎罗,取你的性命,不费吹灰之力!
"他不怕死,只是他觉得目前还不能死,但冷傲倔强的性格,却使他不甘心屈服!
目眦欲裂的道:"你就取取看!
"话声中,暗集全身功力于背部,施展从未用过的"血影门"救命绝学"透穴神风",数股骇人劲气,猝然从背部各穴之中疾射而出!
接着是一声惨哼和长剑坠地的脆响!
另一侧传出一声惊呼!
陈霖电疾回身,依然一无所见,但他断定持剑要胁自己的白骨教主,显然已伤在"透穴神风"之下.
"活阎罗,本教主立刻超渡了你!
"一道重逾山岳的劲气,匝地卷来!
陈霖虽然因阵法作怪而无法发现对方形影,但听风辨向,仍能测出对方的位置,冷哼声中,挥掌猛迎过去!
轰然巨震声中,又是一声闷哼传来,而陈霖本身也被震得连退了三个大步,气翻血涌,几乎闷哼出声,一个意念,电般掠过脑际:"白骨教主功力又精进了吗不可能!
生死坪之役他和赤衣教主联手合拼自己,尚且不敌,现在这一掌的威力在自己十成功劲反击之下,竟然还能把自己震退,这……"心念之中,陡然喝道:"你到底是谁""白骨教主!
""不是!
""哈哈哈哈,活阎罗,你想是昏了头了!
""你绝对不是白骨尸魔!
""就算不是又待如何你已是釜中游鱼,还逞什么强"陈霖一顿之后,恨恨的道:"有一天白骨教必在我的手里灰飞烟灭!
""哈哈!
口气不小,可是你没有机会了,纵是我不杀你,你也会活活困死阵中,何况我已经决定了马上就要送你上西天!
告诉你,方才一时不察,被你那怪武功所伤,嘿嘿,现在,你将没有施展的余地了!
"陈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吃亏在有目如盲,看不见对方的形影,如果对方猝施毒着的话,根本防不胜防,成了英雄无用武之地.
就在"白骨教主"话声一落之际,一片金刃破风之声,夹着嗤嗤指风锐啸,从不同角度袭来,一个人而能在同一时间,从不同角度攻击,这种功力确实骇人.
陈霖功力虽已达到通玄之境,然而对手太强,又苦于闻声而不见人,只能凭听觉去辨识袭来的指风剑气,终算他功力超人,双掌一阵圈划,荡出层层劲波,护住周身.
剑气嘶风,指风锐啸,攻势愈来愈猛,陈霖在完全被动采取守势之下,渐呈不支之势,险象环生!
"活阎罗,如你能支持一个时辰而不死,本教主解散白骨教,自决当场!
"陈霖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但他心内明白,像这种打法,半个时辰恐怕都难支持.
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陈霖在对方凌厉诡辣的狠攻之下,只觉真力损耗极巨,迫出去的劲波,已有封挡不住之势!
"嗤!
"的一声,背部一麻,接着一阵剧痛!
接着,肩部又中了一剑!
鲜血涔涔而下.
陈霖厉吼一声,蓄集全身真力,"透穴神风"又一次施出,骇人的劲气,从周身三十六大穴之中,分朝四方激射而出,威力之强,足可洞金裂石!
又是一声惨哼传出,对方攻势遽停!
陈霖也借此获得了喘息之机.
只听见白骨教主"白骨尸魔"咬牙切齿的狞笑道:"活阎罗,你等着瞧吧!
"话声才落,眼前突起变化,漠漠黄沙,顿变为崎岖嶙峋的怪石叠嶂.
阴风四起,一阵阵凄厉的鬼啸声,充塞了整个的空间,四周又呈初入阵时的昏昧黝暗,无数的白骨骷髅,眦牙舞爪如飞蝗也似的扑来,夹着浓烈的腐尸恶臭.
陈霖气贯胸膛,恨充五腑,抡掌猛挥!
骨屑髅片,纷飞疾扬,惨烈无伦.
但此消彼起,挥之不尽,扫之不竭,鬼啸盈耳,恶臭薰天!
陈霖渐感真力不继,头昏脑胀,心里忖道:"完了,我陈霖想不到含恨在这白骨销魂阵中,一切的恩怨情仇,都将幻灭!
"他歇斯底里的狂呼道:"我不能死啊!
我不能……"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你为什么不能死,你死定了!
嘿嘿,活阎罗,一刻之后你将成为死阎罗!
"陈霖血脉贲张,拼着残存真力,猛挥数掌!
有如骇浪惊涛,汹涌激荡,把那些白骨骷髅,如滚汤泼雪也似的扫得四散纷飞!
可惜,他所对付的,是没有知觉的白骨骷髅,前面的消散,后面的又密密麻麻的扑来!
死亡的阴影,罩上了他的心头!
他已无法再支撑了!
终于——"砰!
"的一声,倒地不起,但神智未泯,奇怪的是在他倒地之后,那些白骨骷髅却纷纷散去,刹那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活阎罗,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据实说出'血魔'的来龙去脉,马上送你出阵,如果再一味恃强的话,嘿嘿……"陈霖一咬牙道:"办不到!
""好极,现在本教主就让你慢慢品尝死亡的滋味!
"眼前景物又是一变,顿感金光耀目难睁,只见自己躺在一片草坪之中,阴霾全消,丽日中天,散发出使人晕眩的热力,草坪之内,骨屑骷髅,堆积如丘,东一簇,西一簇,令人怵目惊心,草坪四周,是苍莽榛林,黑压压的漫无边际.
身前,颤巍巍的走着那白骨教主"白骨尸魔".
陈霖目眦欲裂的挣扎着站起身形,正待……"白骨尸魔"狞笑一声,快逾电闪的劈出一掌!
陈霖此刻真气已竭,身负数创,单只饥渴就已经把他煎熬得差不多了,何能闪避这一掌,"蓬!
"的一声,被掌风劈个正着,惨嗥得半声,张口喷出一股血箭,飞泻到三丈之外,当场晕绝.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又悠悠醒来,只觉全身骨痛如折,试一运气,不由骇绝,身上的穴道,竟然有数处不通,真力也微弱得可怜,如在平时,可借通玄的深厚内力震开,现在可办不到了!
白骨教主仍然兀立当场,向陈霖阴阴的一笑道:"活阎罗,你身上已被本教主以独门手法点中数处大穴,明告你,江湖中恐怕无人能解,你现在的活动范围,只有三丈,超出三丈之外,阵法又会发动……嘿嘿……你就乖乖的在这里听候死神的接引吧!
"说完,身形一闪,失去了踪影.
陈霖仰望苍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是一片空白!
蓦然——一个美艳天人的少妇,娉娉婷婷向陈霖走来,行动之间,散发出迫人的魅力.
陈霖心里不由大震,她怎的会出现在这"白骨锁魂大阵"之中!
来的正是那神秘的绝色少妇!
莫非这又是幻影,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是那么的实在;近了,一阵如兰似麝的幽香,扑鼻而来,他证明了这不是幻象,是她,一点不假!
她怎么会来到此间他想不透!
绝色少妇满面爱怜之色,娇滴滴的道:"弟弟,你伤得重吗"陈霖把头微点,惊诧至极的道:"姐姐,你……"绝色少妇玉掌连摇,止住了陈霖的话,走进身去,用一双柔荑,在陈霖身上一阵抚摸,微带责备的口吻道:"我说你不要冒失乱闯,你不相信,如果万一出了差错,我这做姐姐的岂不痛断肝肠,现在我先带你脱出险地,一切留后再说!
"说完一把抱起陈霖的躯体,左盘右折,向外电闪射去!
陈霖此刻心里的感受,简直无法形容,他感激绝色少妇在这生死关头施以援手,但他却有更多的疑问——绝色少妇何以会突如其来,她何以知道自己被困阵中而及时援手她到底是谁"白骨锁魂大阵"何以困不住她难道她也是白骨教一份子有这可能吗……他愈想愈觉迷惘!
他也由衷的感到一份屈辱!
他——堂堂"血影门"第三代掌门,使整座武林为之震颤的"血魔"正身,竟然受惠于一个妇人女子,虽然她爱他,她是他的情人,可是在内心里,他是多么的不愿意啊!
这深深地伤了他的自尊心!
绝色少妇抱着一个身躯比她几大了半倍的健壮男人,丝毫不显累赘,身法依然轻灵巧快,疾逾星飞丸泻!
不久之后,已穿林而出,飞泻下岭!
她把他安置在一个浅浅石穴之中!
陈霖迫不及待的问道:"姐姐何以知我被困阵中""我早就说过,任你功力通玄,冒闯'白骨锁魂阵'的话,绝对是凶多吉少!
""但是姐姐你呢,为什么能出入自如"绝色少妇似乎早就料到陈霖有此一问,神秘的一笑道:"我从家师那里学了些阵法的毛皮,天下阵法万变不离其宗,但我这次是冒险的尝试,终算天从人愿把你带出""你进阵完全为了我""噫,这是什么话,难道为了别人!
""你既能进而复出,应该知道破阵之法""我告诉你这次完全是一种冒险,全身而退已是万幸,哪里能谈得上破阵!
"陈霖默然片刻之后,恨恨的道:"不久之后我会再来!
"绝色少妇粉面微微一变道:"弟弟,四毒书生究竟与你何仇何怨,而使你舍死忘生的追索""这个目前不便相告!
""弟弟,我相信你的功力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你不介意的话,我再告诉你一句,进入阵中,功力并不可恃,我希望你不要再以生命当儿戏!
"陈霖语意坚决的道:"谢谢姐姐的关怀,我不达目的不休!
""希望非常渺茫!
""一切在所不计!
""哦!
弟弟,我们先别争论,你伤在哪里""我被白骨教主点了数处大穴,他说天下无人能解!
"绝色少妇粉面之上一片激动之情,一双秀眸,不停的转动,似乎在考虑一个难题,半晌之后,才幽幽的道:"弟弟,我听人说过白骨教主的独门点穴手法,普天之下,没有几人能解……""既然是没有几人,证明并不是绝对无人,当然还是有人能解!
""话虽如此,你到哪里去找这能解的人呢""也许我自己能解!
""你!
你能""我是这样猜想,能否做得到还在未定之天,主要的是我真力未复……""你如何解法""目前我也没有把握,须待功力稍复之后!
""你穴道被点,还能运功恢复功力""这个……暂且不说吧,我有一件事感到非常奇怪!
""什么事""白骨教主的功力,似乎比在'生死坪'之役时增长了不少,短短几日工夫,竟然先后判若两人,先时我还以为向我出手的另有别人,但最后他现身时,却又是他本人不假,这真令人莫测!
""哦!
"绝色少妇粉面又是一变,"哦!
"了一声之后,又道:"天下的事很难说,也许他得了奇缘,如服下千年灵芝之类的奇珍异宝……""这也很难说!
"蓦然——岭顶之上,响起一片急骤的尖锐哨音,此起彼落,互相呼应.
绝色少妇,紧张的立起身来!
陈霖讶然道:"姐姐,什么事""白骨教总坛方向突传警号,恐怕是发现你失踪的关系!
""嗯!
""弟弟,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探探情况!
"绝色少妇闪身出洞,电疾驰去,不久又复返身回来,道:"弟弟,白骨教高手已倾巢而出,可能是要搜索你的踪迹,我们目前走不了"陈霖恨哼了一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绝色少妇,忙伸手扶住,显得十分惶然的道:"你想做什么""我要杀人!
""杀人,凭你这受伤之身"陈霖不由默然无以为应,确实,他此刻已无力出手.
杂乱的破空之声,遥遥可闻!
绝色少妇粉面之上,神色不停的变幻,不知她是惧怕一旦被"白骨教"的高手们发现形迹而众寡不敌,抑是另有什么疑难不决的事犹豫至再之后,道:"弟弟,你且隐藏在这洞里,我去设法转移追截者的目标,然后我们再乘机脱出险地,你看如何"陈霖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绝色少妇又匆匆出洞而去.
洞外不时飘过人影!
陈霖恨得牙痒痒的,但此刻他穴道未解,功力未复,只有徒唤奈何!
白骨教主的独门点穴手法,除了使他真气运行被阻之外,别无异样,以他自己的忖度,如果以"血影门"的"震脉开穴法"来解的话,可能没有问题.
但施行这独门绝技,必须觅一极隐僻之处才行……破风之声久久不闻,陈霖忖料追截自己的"白骨教"高手已被引朝另一个方向.
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绝色少妇芳踪杳然.
陈霖强傲孤僻的性格仍在,忖道:"我何必一定要等待一个女子来施以援手,被他救出阵外,已算是相当丢脸的事了,为什么还要等她再次援手,何况她又无法为自己解开被制穴道,走吧!
寻一个隐秘处所,先震开穴脉,恢复功力再说!
"心念动处,勉提残存真气,缓缓走出洞外,向右侧的密林走去.
破空之声,倏告传来——陈霖急向一丛茂草之内钻入,一脚踏空,跌了下去,原来茂草掩盖着的,是一个土坑,深可寻丈,人匿其中,外面决无法看出,心忖:"这倒是个施出的好所在!
"数条人影,泻落在陈霖方才离开的那浅浅石洞之前,一路搜索过来,只听其中之一的道:"奇怪,活阎罗分明已负重伤,又中了教主独门点穴,竟然能兔脱"另一个道:"白骨锁魂大阵竟然困他不住""莫非是被功力绝高的能人救走""当今武林还有谁的功力能超过血魔!
""对,可能为他的师父'血魔'救走!
""不见得,'血魔'现身之处,必然是血雨腥风,他既能出入自如,岂有甘心悄然离开的道理,我看事情大有蹊跷!
""可能是'血魔'顾及'活阎罗'的伤势而暂时退走""嗯如果是的话,当'血魔'卷土重来之时,哼!
后果不堪设想!
"……话声又逐渐远去.
陈霖不由暗哼一声道:"这些魔爪子说的不错,当我再来之际,就是'白骨教'灰飞烟灭之时!
"接着,又传来绝色少妇叫唤的声音,陈霖几乎按捺不住要出声招呼,但转念一想道:"管她,且先震开穴脉,恢复功力要紧!
"当下把心一横,只作未闻,在那土穴之中盘膝跌坐,垂帘内视,按本门心法,施运"血影神功".
一遍又一遍,内力源源恢复……"震脉开穴法",奇绝古今,陈霖借复苏的内力,全意施为,闭阻的经脉,竟然一一被震开,他这一喜岂同小可,经穴畅通之后,真气运行无阻……一蓬淡红的雾气,笼罩全身,弥漫了整个的土穴,渐渐变为血红,功行一百周天之后,红色渐消,陈霖一跃而起,飘离土穴.
现在已是入夜时分,淡月疏云,点缀着山野的夜空,显得分外的宁静,万籁无声,只有时而传来一两声枭鸣,打破这沉寂.
仰望"白骨教"总坛所在的孤峰,像一个沉睡中的巨魔!
陈霖恨满心头,毫不犹豫的飞身向岭头驰去!
将及那"白骨锁魂大阵"所布的莽莽苍林,忽见一队数在三十左右的徒众,由岭麓方向飞驰而来,想是该教所派出来搜索自己的高手中的一部分!
陈霖望着那渐来渐近的人头,口里发出了数声冷笑,杀机顿时炽烈起来!
转过身形反而向那些人影缓缓迎了过去——惊"噫!
"声中,数十条人影纷纷停下身来,其中之一高声叫唤道:"是他,活阎罗!
"陈霖停下了身形,双目在夜暗中,有如两颗寒星,照定来人.
另一个声音又道:"他已被教主以独门手法点了数处要穴,沉着应付,我们捉活的!
"人影"唰!
"的一分,形成了一个半弧形的包围圈!
内中一个老者,抢前几步,嘿嘿数声冷笑道:"活阎罗,识相的乖乖随我回总坛,免得动手动脚费事,怎么样"陈霖心里电似一转道:"妙呀!
这是个好机会,我何不将机就计随他们进入总坛!
"心念之中,冷冷的道:"你们教主可在总坛之中"那为首的老者道:"随时候驾!
""好极,走吧!
"众高手想不到活阎罗竟这样好说话,反而一怔!
那为首的老者,向左右一挥手,那数十高手纷朝南侧林中隐去,然后才转头向陈霖一抬手道:"随我来!
"当先朝莽林正中的通路驰去!
陈霖在心里发了一声冷笑,紧跟着纵去,十丈之外,昏暗无光,一片浓黑墨染,刺骨阴风,又告呼呼响起!
陈霖暗道一声:"不妙!
"白骨鬼影,又从四面八方,飘舞呼啸而来!
陈霖本是鼓勇而来一见这情状,心里立生退意,半日前的遭遇,使他余悸犹存,他知道冒闯的结果,仍然又和半日前一样,深陷其中,他很后悔不曾向绝色少妇问明出入阵势之法,否则的话,破阵不能,进入总坛总是可以的,自己的目的也仅如此!
"是的,我必须再找到神秘的绝色少妇,向她问明出入之法,如果莽撞的话,结果必蹈覆辙,绝色少妇说的对,对付这种阵势,功力并不可恃……"思念未已,无数的白骨鬼影,已告近身!
陈霖估量自己入阵还没有超过五十丈,照绝色少妇所说,拔空出阵还来得及!
心念之中,劈出数道劈风,扫开白骨鬼影,一式"血影冲霄",凌空拔起,三叠之后,已升高到三十丈左右,果然莽林已在自己脚下,向里望去,一片阴沉迷茫,向外看时,了无异状.
略不迟疑,就空旋身叠腰,流星也似的射落莽林之外!
回顾了莽林一眼,展开身形,向山外泻去!
方入市集,只听一般江湖人在谈论着一件惊人的事!
当今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不知为了何故,齐奔华山.
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平时极少有离开所掌门派重地的,现在竟然一致行动,奔赴华山,想来华山派必发生了非常事故!
陈霖忽地想起,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也是残杀伯父"玉金刚陈其骥"的主凶之一,而且伯父之死,又与父亲的生死之谜和"桐柏派"的覆亡有关,残杀伯父的凶手,除了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已离奇的死亡外,余下的尚有华山掌门和绛珠仙子朱薇,而绛珠仙子朱薇又是"百幻书生"的胞妹,父亲失踪是赴"百幻书生"之约!
由此类推,这几人都有不可分的连带关系!
只要能寻到其中之一,不难使真相大白,"绛珠仙子"和"百幻书生"早经绝迹江湖,寻访起来确实不易,太极掌门已神秘的被杀,目前唯一可靠的线索就是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在没有找到绝色少妇问明出入"白骨锁魂大阵"的方法之前,"四毒书生"的下落只好暂缓打听,且先赴华山再说.
于是,陈霖草草打尖之后,直朝华山方面兼程驰去!
由于七大门派之一的"太极门"掌门在大别山下被杀,江湖中一致认为是"血魔"师徒所为,各大门派齐感震惊莫名!
由少林了凡大师率领的调查"血魔"真相各门派代表,又告折羽而归!
接着江湖中复又轰传"血魔"将逐个消毁各大门派!
于是由少林掌门人"悟真大师"柬邀各大门派掌门齐集少室峰,共商对付"血魔"大计,各门派掌门各率门下好手,先后到达嵩山少室峰,计有:武当掌门人玉虚子!
崆峒掌门人天机子!
昆仑掌门人玄元大师!
峨嵋掌门人凌风师太!
太极新掌门人剑掌双绝朱昌!
他是已死掌门"阴阳掌李政芳"的师弟.
独有华山派掌门人"美髯客陆文龙"迟迟未至!
各掌门人大感惶然,一时揣测纷纭!
莫非华山派遭受了变故也许华山掌门在赴少林的途中遇到意外就在各派掌门齐集少林寺的第二天,惊人的事发生了,一张柬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少林正殿匾额之上!
以少林寺戒备之严,再加上六大门派的掌门人和所率总数近百的高手环视之下,竟然被人入寺留柬而不被发觉,则这留柬人的功力之高可以想见.
少林监院悟明据报之下,立即亲赴正殿,取下那张柬帖,一看之下,脸色大变,忙不迭的急趋禅房,送陈掌门师兄悟真大师.
这时,正值各门派掌门人齐集禅房研商除魔卫道大计.
……"悟真大师"接过一看之下,也是脸色大变,持柬的手,竟有些儿颤抖.
紧靠"悟真大师"而坐的武当"玉虚道长"忍不住问道:"大师,出了什么事""悟真大师"顺手递过道:"道长自去看来""玉虚道长"接过一看之下,不由脱口惊呼道:"血魔!
"此语一出,举座皆震,都把惊诧的目光,集中在少林"悟真大师"的身上,希望从他的口里,得知事实的真相.
"悟真大师"满面肃然的向武当"玉虚道长"道:"道长,请一读此柬!
""玉虚道长"面色沉凝的看了各掌门人一眼之后,朗声宣读道:"字达各大门派掌门……"各大门派掌门人脸色同样一变,只听"玉虚道长"又接下去念道:"顷悉各贵掌门应少林'悟真大师'之邀,齐集少林,目的在倾七大门派之力对付本人,美其名曰除魔卫道,实则黑白不分,是非不明,'太极'、'华山'两门,与本人有不可解之仇怨,除'太极'掌门已伏诛外,五日之内决赴华山取陆文龙项上人头,各掌门人既有除去本人之心,此诚千载良机,五日之内,本人当在华山恭候,想各位定必欣纳此约也.
"各门派掌门不由一阵面面相觑!
他们要找"血魔",而"血魔"却自动找上门来!
"血魔"的功力在他们的心目中仍然是可怖的,到目前接柬为止,他们还没有商量出对付"血魔"的万全之策,如果一个应付不好,将造成武林空前浩劫!
太极门新任掌门"剑掌双绝朱昌"心切前任掌门师兄"阴阳掌李政芳"等十人的惨死,无限悲愤的起立说道:"血魔既已出柬相邀,而且声言五日之内要取华山掌门人'美髯客陆文龙'项上的人头,敝人认为我们应该在五日之内赶到华山,或许能挽救华山派一场浩劫,各位先进以为如何""峨嵋凌风师太"鸠头杖重重的在青砖地上一顿,道:"事不宜迟,朱掌门的话有道理!
"崆峒"天机子"阴恻恻的一笑道:"假定留柬的是'血魔'本身,以传言中他的功力而论,就算我们此刻赶去,恐怕还是让他先到一步,如果他有心要杀华山掌门的话,我们怕阻止不了……"昆仑"玄元大师"目中威棱毕露的道:"不见得!
""天机子"反问道:"何以不见得""玄元大师"面色一整道:"道友把'血魔'估计得太高了,而且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也并非浓包到束手待毙的程度,同时华山门下人才辈出……""天机子"嘿嘿一笑,打断"玄元大师"的话道:"大师可否耳闻'生死坪'之役'血魔'的表现如何"少林"悟真大师"以主人身份,一抬手道:"两位请暂别争论,朱掌门人也请坐下,我们先参详应采取的步骤!
"禅房之内,暂时归于沉寂,谁也不再开口说话,但每个人的心是沉重的.
峨嵋"凌风师太"首先打破沉寂,道:"依我的愚见,我们应该立刻赶往华山'群玉观',不论是否来得及挽救华山派的浩劫,我们不能不尽人事,至于如何对付'血魔',我以为到了华山之后看情况再议!
"太极新任掌门"剑掌双绝朱昌"立即接口道:"师太的高见极是,这是唯一可行之方!
"少林"悟真大师"目光遍扫座中各人一眼之后,道:"老衲也以师太之见为然,哪位还有什么高见"各掌门人都默认通过,其实,谁也想不出什么可行的良策来应付"血魔"!
于是,六大掌门人连同所属的高手,总数近百,浩浩荡荡,疾奔华山而去,昼夜兼程而进,第四天辰末已初,一行人已入华山山区,"群玉观"遥遥在望,众人松了一口气,但接踵而来的却是无比的紧张,因为他们将面对一个可怕的敌人——血魔,这无异是以各大门派的名誉和精英,作一次冒险的赌博,同时,华山派是否已遭"血魔"荼毒,也难逆料!
蓦然——一阵悠长的钟声,飘送入众人的耳鼓.
崆峒"天机子"高声叫道:"如何,我说我们无法阻止……"武当"玉虚道长"脱口惊呼道:"不好,这是悼亡的钟声,莫非华山掌门已遭了……"这话无异是一个晴天焦雷,使得所有的人为之心头巨震,难道"血魔"竟然真的取去了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的项上人头!
少林"悟真大师"以焦急的口吻道:"我们快走!
"说着当先一紧身形,其余的各掌门人和各门派的高手们,也同时以全力猛驰!
钟声在悠长之中含着肃杀的意味!
事实证明,各门派的掌门人果真来迟了一步,"群玉观"已被笼罩在凄风苦雨之中,除了那使人心颤的阵亡丧钟之前,了无人迹!
一行人怀着异样的心情鱼贯入观!
只见华山弟子,全部都集中在第二重院落之中,面对正厅,俯首痴立,寂然无声,院中全为悲怆哀伤的气氛所弥漫!
一行人只好止步!
正厅之内,走出一个须发如银的老者,以苍凉悲愤的音调宣布道:"装殓已毕,各弟子且回本位!
"钟声乍停,众华山弟子纷纷散去!
那白发老者这才急趋"悟真大师"等一行身前,抱拳为礼道:"敝派惨遭祸变,简慢了各位大驾,敬请恕罪!
"少林"悟真大师"迫不及待的问道:"贵掌门人……"白发老者沉痛的道:"敝掌门师侄昨晚三更在寝室之中遇害……"太极新任掌门"剑掌双绝朱昌"抢前问白发老者道:"伍老前辈可否把经过一述!
"原来这白发老者是华山第三十二代弟子,掌门"美髯客陆文龙"的师叔,名叫"追云剑伍天雄",当下一抱拳道:"请各位掌门人进厅待茶,小老儿再将详情奉告,各贵门下也请到偏院小慈!
"说着躬身肃客,另有两个华山弟子把各门派随行的弟子引到西院.
各掌门人徐步入厅,只见厅中摆着一具新棺,烛光明灭,香烟缭绕,令人有说不出的凄然之感!
众人分别在华山掌门灵前上香行礼之后,进入厅右的静室落坐!
峨嵋"凌风师太"激愤的道:"伍老师主,这行凶的是否'血魔'""追云剑伍天雄"将头微点,面上的肌肉一阵抽搐,目中闪射恨毒交集之光,沉痛无既的道:"此次惨变,事先毫无警兆,昨日晚间约三更时分,掌门师侄居寝之中突然传出半声惨嗥,接着是一阵刺耳阴笑,全观的门人弟子全被从睡梦中惊醒,纷纷趋出探试,只见一条血红人影,一路狂笑飞射而去,瞬息无踪,小老儿曾起身追截,但那血红人影,身法快得出奇,为我生平仅见,两闪之间,便已无踪,小老儿心急观内事故,不遑追赶,折回身来,始悉掌门师侄业已遭害,失去项上人头!
至于那凶手是否'血魔'却难以判定……"各掌门人齐齐面露悲愤之容.
少林"悟真大师"高宣一声佛号道:"杀害贵掌门人的正是那'血魔',此獠不除苍生无噍类了!
""追云剑伍天雄"悲愤已极的道:"我华山派与'血魔'势不两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太极掌门"剑掌双绝朱昌"立即接口道:"太极门将与贵派采同一步骤!
"武当"玉虚道长"沉声道:"贵派与'血魔'是否最近结有嫌怨""追云剑伍天雄"毫不犹豫的道:"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如此看来,江湖传言不假,'血魔'志在逐个消毁七大门派,太獠极与华山两派,不过是首当凶焰而已,这命运也许不久就会临到其他各大门派!
""追云剑伍天雄"转向"悟真大师"道:"小老儿还有一事未明""请讲!
""大师何以确知这行凶的人是'血魔'""悟真大师"从袍袖里摸出一张柬贴,递过去道:"施主一看便知!
""追云剑伍天雄"接过去看罢之后,递回"悟真大师"又道:"血魔既然胆大妄为若此,公开挑战七大门派,谅来必会依言重来,至于柬上所说与敝派有不可解的仇怨,这却令人费解""这也许是借口,无中生有!
"崆峒"天机子"永远是那副阴沉莫测的样子,冷冰冰的接口道:"这却未见得!
"所有的目光,都为"天机子"这句话所吸引,这在武林中素以阴险机智见称的"天机子",众料他决不会无的放矢,必有所本而作此语.
"追云剑伍天雄"一惊之后,道:"愿听掌门高见!
""天机子"深沉的一笑道:"其中的道理说出来简单之至,任何人只须略加分析便可明了!
"昆仑"玄元大师"插口道:"道长说出来大家听听看"崆峒"天机子"冷眼朝"玄元大师"一瞥,然后徐徐说道:"首先各位大概不曾否认眼前这'血魔'决不是三百多年前的那'血魔唐中巨',第一,人终归是人,不可能活到三百多岁!
第二,据敝门下在江湖中所获的资料显示,这'血魔'的功力在'三里坪'之役并未见得如何骇人,而后来'生死坪'斗各门派帮教时,却有惊世骇俗的表现,这证明了其中别有蹊跷,如果说他真的是三百多年前那'血魔'的话,时至今日功力岂非到了不可思议之境,放眼当今武林,有谁能当其一击"昆仑"玄元大师"立即接口道:"这与华山掌门之死有何关连""天机子"微含不屑的一笑道:"大师是否同意本人的说法,这'血魔'并非三百多年前的'血魔'""这点武林中人都持同一的看法!
""好!
既然血魔不是三百多年前的血魔,那现在有两个可能!
"众人为之精神大振,静待"天机子"的下文.
"追云剑伍天雄"忍不住道:"请问两个什么可能""天机子"得意的一笑道:"第一个可能,有人进入'血池'之后,获得了昔年'血魔唐中巨'遗留的武功,所以成了第二个'血魔'!
当然这人是无数年代以来所有先后冒险窥探'血池'的无数顶尖高手之中,唯一的生还者!
"各掌门人人不自禁的点头同意这精辟的推理.
"天机子"又接着说道:"第二个可能这'血魔'可能是一个不出世的巨憨所乔装!
而华山、太极两位掌门可能与这乔装'血魔'的人结有宿怨,所以先后被杀!
"昆仑"玄元大师"不服气的道:"江湖中盛传'血魔'将逐一对付七大门派,难道是空穴来风,同时他公然柬邀各派掌门来此会"天机子"以数声冷笑打断对方的话道:"太极掌门之死,恰好是在各帮教门派计诱'血魔'现身'生死坪'而予以围歼的当日,而且出事的地点是在大别山下,足证太极掌门当日也是赶赴'生死坪"的豪雄之一,至于其中的因果,当然局外人无由论断!
"太极新任掌门"剑掌双绝朱昌"悲愤的道:"以在下所知,先掌门师兄并未结有什么生死之仇!
""天机子"似笑非笑的道:"不能这样肯定的论断一件事!
至于说外传'血魔'将逐一对付七大门派,我看也不尽然,如果他有这企图的话,大可逐门逐派的猝施辣手,何必出柬相邀!
"武当"玉虚道长"沉凝的接口道:"道兄所见极是,但却难保'血魔'没有乘机施展毒谋,一网打尽之心!
"众掌门人被这句话说得心泛寒意,这是极可能发生的事啊!
少林"悟真大师"以严肃的口吻道:"不论'血魔'的本来面目是谁,目的何在,他既然出柬相邀,料他即将或不久就要现身,各位掌门有什么高见,请说出来大家参详……"蓦在此刻——一个华山门下,不待通报,急匆匆的冲进厅屋之内,满面灰败之色,直趋"追云剑伍天雄"的座前,一躬身道:"弟子参见师叔祖!
"举座为之一惊,料知一定又有什么新的变故发生.
"追云剑伍天雄"沉声道:"什么事"那弟子双手呈上一张五寸见方的小帖!
"这东西何处得来""弟子在返山的途中,不知何时被揣入衣襟之中,回观后始才发觉!
""好!
你退下!
""遵命!
""追云剑伍天雄"一看之下,激动得须发直抖,浑身乱颤,顺手递与少林"悟真大师",道:"请大师过目!
""悟真大师"接过一看,纵令他涵养功深,也不由勃然变色,朗声念道:"各位诚信人也,不愧掌门至尊,如期莅临华山,本人因有事他往,不克践约,特着门人'活阎罗'代履此约!
血魔.
"昆仑"玄元大师"首先不耐道:"血魔竟然着门人来践我等之约,未免欺人忒甚!
""天机子"针锋相对的道:"这活阎罗也许功力与乃师相差很微,也很难说.
"峨嵋"凌风师太"鸠头拐杖一顿道:"我们大可将这'活阎罗'擒下,还怕'血魔'不出面么""天机子"冷笑一声道:"恐怕很难!
""道兄这是什么意思""就事论事而已!
""你把对方估计的太高了!
""何必徒作口舌之争,事实自会证明,我天机子不过是据情而言罢了!
"调转笔头,且说陈霖自获悉各大门派掌门齐奔华山之后,也向华山疾赶——一方面,他要找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清算伯父"玉金刚陈其骥"被残杀的血仇,同时急于要从对方身上追查父亲的生死之谜.
另一方面,他早有耳闻各大门派将倾力对付自己,此次聚集华山可能与此有关,基于这两种原因,他急于奔赴华山.
两日夜的奔驰,陈霖以骇人的速度到达雒南,由此向北至多一天的工夫就可抵达华山,他在城厢之外打尖,借以稍憩征程.
数群僧道俗俱全的怪异行列,先后从酒店之前驰过.
他判断这必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等奔往华山,酒足饭饱之后,他也朝同一方向驰去,行未数里,忽觉身后似有极微的破风之声,紧盯不舍,猛一回身望去,不由心中一震,追自己的竟然是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眨眼之间,两人已照面而立.
陈霖有感于蒙面怪客迭次对自己施以援手,而且似乎与"桐柏派"有相当渊源,忙抢前恭施一礼道:"前辈何往"蒙面怪客哈哈一笑道:"巧极了,我正要找你!
""找晚辈""嗯!
上次我要你转达令师,一月之期.
在'生死坪'一晤,结果如何""家师已首肯,不曾失误.
""目前距约期只有短短五日了,我听说他将要有华山之行"陈霖心中不由一震,这话从何说起,江湖所传的"血魔"本是自己的化身,怎会说有华山之行,当下不动声色的道:"晚辈现在就是要赶赴华山"蒙面怪客眼中奇光一闪而逝,道:"如此说来,令师不去么"陈霖:"由晚辈代理前往!
""哦!
""前辈有什么吩咐没有"蒙面怪客沉思了一刻之后,道:"我记得你与'和合会'会长夫妇有段过节未了""是的!
""半个时辰之前,我曾见'江湖一美何艳华'在雒南城西官道现身,往西而去!
"陈霖不由一阵热血沸腾,他必须要找到自己有夫妻之实的吴如瑛,她不忘"无虚剑吴佑年"之托,当下急匆匆的道:"恕晚辈无礼,再见!
"见字出口,人已在十丈之外.
蒙面怪客望着陈霖逝去的身影发出数声阴森的冷笑,掉头驰去.
陈霖怀着激动的心情直向城西官道赶去,把身法施展到极限,有如一缕淡红轻烟,一个时辰之后,约莫奔到了近百里远近,却一无所见!
心里转念道:"像这样盲目追赶,岂非白费气力,还是先赴华山要紧,华山事了,还得赶赴'生死坪'践蒙面怪客之约,吴如瑛妹妹的事,只好缓一步了!
"心念之中,又回头赶去,这一往返,耗去了近两个时辰!
当他抵达华山派所在地"群玉观"时,也正是各大掌门接到"血魔"的短柬而慌惑不安之际!
陈霖甫抵观门,立即有四个华山弟子现身拦阻,其中之一道:"少侠来到敝观,有何贵干"陈霖冷冷的道:"我要见你们的掌门人!
"四个华山弟子顿时面露悲愤之容,仍由其中为首的答道:"请问少侠上下如何称呼""这个你不必问,你只替我通禀就是!
""请少侠按江湖规矩先报出名号来意!
"陈霖不耐烦的道:"我只问你们掌门人是否在观中""这个,在少侠未报出名号之先.
恕在下不便置答!
"陈霖冷哼一声道:"如此,我自去找他!
"说着举步便往里闯,四个华山弟子齐齐怒喝一声,嗖的拔出长剑,横阻门外,另一个厉声道:"华山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陈霖嘿嘿一阵冷笑道:"岂止撒野,我还要血染'群玉观'!
凭你们四个就想阻我嘿嘿!
找死!
"那为首的长剑亮了一个门户,怒目横眉的喝问道:"你到底是谁""活阎罗!
""活阎罗"四个华山弟子,同时惊叫出声,也同时惊动了观内的其他弟子,纷纷涌出,陈霖冷眼瞥扫之下,旁若无人的举步便闯!
四只长剑,幻起漫空银芒,凌厉至极的电闪攻击!
陈霖单掌一圈,只听四声闷哼同时响起,四个华山弟子抱手而退,四柄长剑已被震飞到数丈外的草丛中.
无数人影,从观门涌出,一叠声的喊着:"为掌门人报仇!
"陈霖大感愕然,难道华山掌门……剑影霍霍,掌风呼轰,像是夏天的阵头雨,暴泻向陈霖.
陈霖初意只要找到掌门人"美髯客陆文龙",不愿多事杀戮,见状之下,不由激发心头隐恨,顿时杀机上脸,怒哼一声,双掌上扬……观内忽地传出一阵急遽的钟声,所有的人,突然停手不攻,潮水般退去,刹时走得一干二净,陈霖上扬的双掌,也告缓缓垂下!
蓦然——一阵步履杂沓之声,观门之内,现出七个人来,僧道俗俱全,一个个目蕴精光!
面色沉凝!
陈霖一看就知是各门派的掌门现身了!
众人身形才定,陈霖已冷漠至极的发话道:"你们之中谁是华山掌门"当中一个威棱老和尚抢前两步,宣了一声佛号说道:"老衲少林悟真,少施主是否卸令师之命而来"陈霖被问得满头雾水,半晌才道:"我找的是华山掌门!
""悟真大师"再次问道:"少施主是否奉令师之命而来""是又怎样"众掌门人同时脸上一变,"剑掌双绝朱昌"厉声道:"活阎罗,你意在为何""我要见华山掌门清算一笔旧帐!
"少林"悟真大师"眉毛一皱道:"少施主这话是什么意思""没有什么,一笔血帐待结!
""华山掌门已惨遭令师毒手,难道说少施主会不知……""什么,华山掌门死了""不错,少施主是明知还是故问""是死于……""令师血魔所为!
"陈霖全身为之一震,天下竟有这等离奇的事,自己要找的两个人,太极掌门死了,死得很离奇,华山掌门也死了,死得更奇,难道江湖中真的又出了一个"血魔"不曾!
他百思不得其解,茫然的喃喃自语道:"怪事!
怪事!
"峨嵋"凌风师太"鸠头拐杖往地上重重的一顿,目射骇人棱芒,道:"枭獍之后,仍然是枭獍,这事虽是你师父所为,但仍然容你不得!
""呼!
呼!
呼!
"一连劈出三拐!
空气在凌风师太出拐之后,骤呈紧张!
陈霖冷哼一声,并食中二指一屈一弹,一般血红指风,应指而出,"当!
"的一声暴响,"凌风师太"的精钢拐杖,被指风点中,直荡开去,几乎脱手而出,人也踉跄向后退了三个大步.
这一手使得其余的各掌门人为之心头巨震.
"凌风师太"一派之长,论功力也在一甲子以上,竟然被"血魔"的传人在一个照面之间迫退,几乎当场出彩,登时老脸变色,举杖又待……少林"悟真大师"侧顾道:"师太且慢出手,先把话问明再动手不迟!
""凌风师太"心里有数,恨哼一声,乘机下台.
"悟真大师"又转向陈霖道"令师现在何处""不知道!
""少施主分明是卸命而来,何以故作此语""我来此是为了一段个人仇怨!
""什么样的仇怨""人已死说之无益!
""令师柬约老衲等前来华山用意何在"陈霖不由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事情竟然愈演愈奇,几疑是在梦中.
"悟真大师"取出先后送达的柬帖,掷与陈霖道:"少施主再不会故作不知了吧!
"陈霖抄起一看,不由恨得目毗欲裂,心火直冒,忖道:"果然有人假'血魔'之名行凶,而且居心险恶,显然是要想假七大门派之力,除去自己,但,这假名的人是谁呢为什么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他知道自己与华山掌门有仇他知道自己会上华山而且时间算得准确之至这未免太可怕了!
"想到后来,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
当下脱口道:"这是假的!
""假的"在场的各大掌门激奇惊怪的注定陈霖.
冷眼看人的崆峒"天机子"这时阴阴的开口道:"活阎罗,你说什么是假的"陈霖肚里当然雪亮,"血魔"本是自己的化身,自己不曾下手,那当然是别人冒名行凶的了,他自忖与其他门派无怨无仇,也不愿多惹是非,当下沉住气道:"这两张字柬是假的,先后杀害太极、华山两派掌门的另有别人!
"此语一出,各掌门人更是惊疑莫释.
"天机子"又道:"何以为证"陈霖略一思索道:"太极和华山两掌门与我有仇,我必欲杀之而后快是事实,但我却被人先我而行,至于这两张柬帖非家师'血魔'手笔,而且家师自'生死坪'之役后,从未离开'血池'半步!
"陈霖说的前半段是实话,后半段却是他随便胡扯的,因为他不能告诉对方"血魔"就是自己的化身啊!
就在此刻,观前五丈之外的柏树丛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以各派掌门的功夫,再加上陈霖的造诣,竟然不曾发觉有人隐身在侧,则这发冷笑声的人修为之高,也必相当惊人.
所有在场的人,全被这冷笑声惊得一怔.
一条人影,幽灵似的从柏树之后现出身来.
陈霖心里又是一震.
乍看来人身形,似乎极熟,但看面貌却又陌生得素未谋面.
这现身的竟然是一个年在二十上下,面如冠玉的少年书生,这少年书生美则美矣,只是目光流转不定,面带阴沉,看来是个阴险狡诈的人物.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这少年书生的身上,猜不透他的来路!
少年书生环顾众人一眼之后,大刺刺的向陈霖道:"你凭什么说你师父'血魔'不曾离开'血池'半步"众掌门人惊异不置,这少年书生竟然是冲着"活阎罗"而来.
陈霖更是愕然不已,半晌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少年书生阴森的一笑道:"我要戮破你的谎言!
"陈霖更奇了,讶异至极的道:"什么谎言""你说华山血案有人假冒'血魔'之名行凶,你的师父未离开'血池'半步,这便是谎言!
"各掌门人全把目光迫向陈霖,看他如何作答.
陈霖心里这一惊非同小可,难道这突如其来的少年书生已识破了自己的底蕴不成不然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心虽震惊表面仍冷漠如故,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就是我,没有名字!
"陈霖不由气往上冲,冷哼一声道:"你得交待个明白出来,否则的话……""否则怎样""你就别想离开!
"少年书生冷笑数声道:"我爱来则来,爱去则去,你其奈我何"陈霜面寒如冰的道:"不信你就试试看!
"少年书生毫不为意的道:"用不着试,我现身的目的就是要拆穿你的谎言!
""你说看看!
""令师自在'血池',你又没有和他一道,焉知这血案不是他所为"陈霖顿时放下心来,原来对方并不知自己的底细,仅是揣测之词而已,又道:"你又根据什么说我不与家师一道""你一定要我说""当然!
""我只说出一点就够了,当此血案发生之前这一段时间,你被困在幕阜山'白骨销魂大阵'之内,是也不是"陈霖不由毛骨悚然,对方对自己的行动竟然了如指掌.
他是谁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他何以会知道自己的行动当下身形倏地前欺三步,厉声道:"你到底是谁""这毋劳动问""你不说""不说又待如何""这可由不得你!
"你字方落,闪电般劈出一掌!
少年书生身形一划,避开这一掌,反欺到陈霖左侧,还攻两招.
陈霖心中不由暗惊对方的功力不弱,一掌劈空之下,对方怪招已临,当下不闪不避双掌一圈一剪,硬封来势.
少年书生半途撤招,暴退数尺,道:"活阎罗,容后再见!
"身形似电,疾射而去!
"哪里走""阿弥陀佛,施主留步!
"少林"悟真大师"宽大的袍袖一拂,一股绝猛劲道硬把陈霖挡回原地!
那少年书生已在这眨眼之间,消逝无踪.
陈霖一口怨气实在吞不下,返身面对"悟真大师"道:"大和尚,你待如何""悟真大师"仍不愠不火的道:"少施主,恕老衲直言,在令师没有现身之前,屈留少施主暂住华山!
"陈霖怒极反笑道:"你们想拘禁我""为了上体天心,下恤武林苍生,老衲等不得不然!
"陈霖仰天一阵狂笑之后道:"大和尚好慈悲的心肠,悲天悯人,哈哈哈哈!
冠冕堂皇之至,在下斗胆奉劝各位还是省事一点的好,在下无心和各大门派为敌!
"武当玉虚道长接口答道:"可是目前已有两派的掌门死在令师徒之手"陈霖厉声道:"我说过不是!
"昆仑"玄元大师"宏声喝道:"事实俱在,狡辩何益"陈霖不由气结,冷冷的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追云剑伍天雄"和太极新掌门"剑掌双绝朱昌"双双抢步而出,齐声道:"血债血还!
"陈霖急气之下,杀机顿起,冷哼一声道:"凭你们还不配!
"在场的都是一派之长,岂能听得下这种狂傲至极的话,怒哼声中,人影一阵晃动,把陈霖围在核心之中.
一时之间,空气紧张无比,紧张之中隐泛杀机.
又见一阵人潮涌动,那些华山弟子和跟随各掌门人的高手,纷纷现身,在外围加上了一圈人墙,为数不下三百人之众.
陈霖冷眼一扫之下,忖道:"看来今天又要被迫大开杀戒了!
"如果陈霖有心要退走的话,恐怕无人能阻挡得住,但冷傲成性的他,却不屑为此.
少林一向是武林各宗派之首,所以"悟真大师"也隐以此行之首自居,发话道:"少施主你还是乖乖就范的好,老衲保证不难为你,一切将听候令师出面解决!
"陈霖恨声道:"各位有什么问题只管提出,在下自信还接得了!
"峨嵋凌风师太一顿鸠头拐杖,道:"活阎罗,明白告诉你,要你抵华山太极两位掌门人的命,你接不接得了""我早说过,这两人不是家师所杀,即使是家师所杀,也不过是'杀人者人恒杀之'的因果循环而已,谈不上抵命!
""凌风师太"冷笑一声道:"我说你接不了,如何"陈霖嘿嘿一笑道:"是非不论,各位如自信能取得下本人项上人头,只管出手,不然的话,就请各归庙堂,太极华山两掌门之死将来自有交待,即使各位不提,在下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昆仑"玄元大师"哈哈一笑道:"你倒说的轻松,就凭你几句话要我们退去,告诉你,抵命事小,为武林消弭灾劫事大,自古正邪不共存!
"陈霖知道今日之事决无法善了,七大门派联手对付他的事,他倒不放在心上,最使他愤恨莫名的是他不能手刃华山掌门为伯父"五金刚陈其骥"报仇,同时又失去了一条查探父亲生死下落的线索,而这行凶的人竟然还假冒"血魔"之名!
少林掌门"悟真大师"紧接着"玄元大师"的话尾道:"少施主,你明白正邪不共存的道理吗"陈霖愤然道:"大和尚,本人重申前言,不愿与各大门派为敌,如果各位一味相逼的话,一切后果在下恕不负责!
"太极、华山两派弟子,心切掌门惨死之恨,早已跃跃欲试,闻言不由怒哼出声.
崆峒掌门"天极子"突地欺近少林"悟真大师",低声道:"依贫道愚见,不若令所有的门人弟子退去,人多反而碍手脚,一时也可避免演成惨剧,大师以为如何""悟真大师"一想不错,退一步说,如果以六大掌门再加上华山派长老"追云剑伍天雄"七人之力,而不能拾夺下对方的话,其余的弟子岂非枉送性命,当下点头道:"道长所见甚是!
"接着向各掌门人道:"请各位传令所属弟子立即退离现场,不闻召唤,不许外出!
"各掌门人目注了"悟真大师"一眼之后,纷纷传令所属门人弟子离开现场!
场中空气因各门派弟子的退离而更形紧张,这显示着一场空前的剧战将要展开.
陈霖冷漠的看着各门派的行动,半言不发.
"悟真大师"眼看众门人弟子退尽之后,满面庄严凝重之色道:"少施主,老衲最后忠告,盼少施主三思!
"陈霖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道:"大和尚,本人也提最后忠告,希望各掌门人慎重从事!
""悟真大师"一副悲天悯人之色道:"佛门虽广,不渡无缘之人!
"峨嵋"凌风师太"心记方才一招被迫退之辱,抢先发难,左掌右拐,凌厉绝伦的向陈霖攻去.
陈霖一咬牙身形不退反进,左手曲指如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拐杖抓去,右掌轻轻一划,消卸对方的掌劲,以攻还攻,奥妙绝伦!
"凌风师太"心头大震,忙不迭的撤杖暴退.
昆仑"玄元大师"双掌已告从侧方电闪拍出,劲力万钧!
陈霖身形半转,单掌疾迎,一道红色劲气,应掌而发!
"波!
"的一声巨响,"玄元大师"被震得连退了五个大步,看得各掌门人心泛寒意,"活阎罗"的功力竟然也高到如斯地步.
就在"玄元大师"被震退的瞬间,少林"悟真大师"的"碎碑掌"挟以十成功劲,电闪劈出,他有心要在这一掌之间予对方的重创,但他低估了陈霖的……陈林深知少林"碎碑掌"的威力,若论真功实力,七人之中,当以"悟真大师"修为最高,也同时存着一举而创对方的心,双掌以八成功劲猛推而出!
隆然巨震声中,周遭劲气鼓荡如潮!
陈霖身形连连摇晃,而"悟真大师"却被震得踉跄倒退五尺之多.
"悟真大师"佛门高弟,然而仍脱不了好胜之心,乍退又进,以全身功劲,疾推一掌,势如滔天骇浪,足可撼山栗岳.
陈霖心头一凛,功集十成,沉凝无比的推了出去!
真气相触,发出一声天坍地陷的巨响,闷哼之声,同时传出……"悟真大师"直退到一丈开外,方始稳往身形,口角缓缓溢出一缕鲜血.
其余的五掌门一长老,齐齐怒哼一声,各发一掌——六个顶尖好手,同时出掌,其威力可以相见.
陈霖心头一紧,蓦集毕生功劲,双掌疾抡,层层劲波,向四面涌出.
"砰!
砰!
"连震,劲气激荡如倒海翻江,人影纷飞,闷哼迭起,五掌门一长老被劲波卷退到一丈之外,而陈霖本身也感到气翻血涌,逆血上冲.
人影乍分又合,联手出掌如前!
刹那之间,劲气弥天,轰声匝地,尘沙激漩成柱,周遭林木摆荡如风中弱草.
三个照面之后,双方俱呈难支之势.
少林"悟真大师"就原地一阵调息之后,又加入战圈,这一来,情势大变,陈霖顿居劣势!
如果陈霖此刻施展"血影神功"的话,六掌门一长老恐怕已见死伤,那"血魔"之谜,岂非不攻而破,所以他考虑至再,仍不愿施展.
又是两个回合过去,陈霖顿感不支,心念急转道:"如果一味以一对七硬拼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看来不施辣手是不行了!
"心念之中,身形电闪拔起,斜划而落,脱出包围圈外,不待对方重行合围,以快绝诡绝的身法,先射向功力轻弱的华山长老"追云剑伍天雄"和太极新任掌门"剑掌双绝朱昌",掌指并用,两声惨哼传处,两人踉跄倒退数步,坐地不起.
陈霖略不稍停,雷疾攻向昆仑"玄天大师"和峨嵋"凌风师太",又是两声闷哼,两条人影飞泻到三丈之外,摇摇欲倒,鲜血源源溢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霖被"悟真大师"一掌击中,登时喷了一口鲜血,一连几个踉跄,身形未定,崆峒"天机子"又告电闪扑到,陈霖情急之下,猝施杀手……"天机子"眼看对方已无闪退的余地,正庆得手,忽见眼前指影一晃,待觉出有异,已是不及,只觉额前眉心一阵剧痛,仰身栽倒!
原来陈霖已施出了绝着"飞指留痕",但总算他没有存心要对方的命,指下留了分寸,"天机子"虽然昏倒,但还不至死.
武当"玉虚道长"和少林"悟真大师"眼看情势危殆,一个用剑,一个用掌,各以本门绝学,双双夹攻而上.
陈霖一咬牙,身形雷旋疾划,巧妙绝伦的避过剑掌夹击,又是一式"飞指留痕"攻向"玉虚道长"!
武当向以剑术领袖武林,身为掌门宗师,自然有其独特造诣,剑方走空,立即变势封住门户,陈霖的"飞指留痕"竟然递不进去,不由为之一愕!
就在陈霖一愕的雷光石火之间,少林"悟真大师"的双掌,已就势变式,横攻过来!
"蓬!
"的一声,陈霖一个踉跄,又喷出一口鲜血.
"玉虚道长"改守为攻,猝然划出!
陈霖这下可是横定了心,左掌诡奇无伦的一圈一划,硬把对方的长剑荡开少许,右手一扬……"玉虚道长"应势而倒,眉心之间留了一个淡淡的指痕!
少林"悟真大师"见所有掌门人都先后不死即伤,只剩下自己一个,他做梦也估不到堂堂七大门派的掌门联手竟然会惨败在对方手下,还谈什么除魔卫道,心里可比死还难受百倍,仰天高叫一声:"我佛慈悲,弟子要开杀戒了!
"了字出口,身形微挫,双掌平胸推出,一道悠然劲风,飘向陈霖!
陈霖一看来势,就知悟真和尚已施出了佛门至高的掌功"菩提禅掌",不由心中大骇,提聚所有残余内力于双掌,猛然迎去!
冷傲的性格使他不屑于闪避!
"菩提禅掌"潜劲如山,一声震天巨响传递,两条人影同时飞泻而出,"砰!
砰!
"两声,双双摔落地下.
毕竟陈霖功高一筹,一咬牙,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可知道目前的处境与自己绝对不利,现在自己已身负重伤,如果各门派的高手复出,或是各掌门人之中,有受伤不重的功力回复再度出手的话,可就不易对付了,同时自己的本心,也未存有和各大门派为敌的念头!
他扫视了现场一周,然后缓缓挪步离开,他笑了,惨然的笑!
目前,他必须要设法恢复自己的功力,短短五日的时间,他要赶到"生死坪"赴蒙面怪客之约.
他迫不及待的绕过一重山峰,寻了个隐蔽的处所,运功疗伤.
半个时辰之后,他入了物我两忘之境——一蓬淡红的雾气,由头顶缭缭而生,笼及全身.
就在此刻,一个人影幽灵似的出现在他身后,赫然是那曾经一度现身的少年书生,只见他面含阴笑,目露杀光,一步一步的向陈霖移近.
最后他紧站在陈霖的身后,一掌上扬,对正陈霖的"百会大穴",只要他手掌一落,陈霖决难逃一死!
他是谁他何以要在七大门派掌门之前指斥陈霖说谎他为什么要取陈霖的性命陈霖正在运功的紧要关头,对身边事毫无所觉,他不知道死神已站在他的身边,他的生命只在呼吸之间!
他身上的红色雾气,愈来愈盛,像一座红色的光幢,把全身罩在其中.
那少年书生,一只手举起又放下,他似乎在考虑该不该下手杀了陈霖,此时,他要毁去陈霖的话,容易得像杀死一只蚂蚁!
半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那少年书生,目光在不停的流转变幻,他仍然委决不下,手举起来,又收回去!
陈霖身上的红雾渐敛,内行人一看就知是功行圆满的现象!
那少年书生,眼中杀光陡炽,似已决定要这么做,手掌疾行下按——但当掌心将要接触头顶的刹那,他又停住了!
最后,他收回了手掌,像幽灵般的消逝.
陈霖运功完毕,一跃而起,容光焕发,英姿飒爽,他当然不知道他已经是再世为人,险些被那少年书生所毁.
"赴生死坪!
"这是他目前急于要做的!
身形一展,如流星殒石般驰下了华山!
第四天的正午时分,他赶到了"生死坪".
第十一章烈阳神火"生死坪"——这充满了神秘,血腥,恐怖的地方,多少年来,不断的上演着恩怨仇杀流血惨剧的舞台,这时,丽日中天,山风轻扬,是那样的恬静,安适.
坪中央,静静地矗立着一个颀长的人影——他是谁他在等待什么陈霖上得岭头,远远的就发现了那人影,从身形上判断,那人影正是邀约自己的化身——血魔,会晤的神秘蒙面怪客.
想不到他已先到了.
陈霖心里不禁有些儿激动,蒙面怪客终竟是自己的恩人,而且也曾援手过"桐柏派",自己却以另一种面目来会晤他,内心里浮起了一丝歉意.
但他立刻又想到——蒙面怪客约自己——血魔——会晤的目的何在他究竟是谁"飘萍客李奇"叔叔,曾叮嘱自己,务必要乘这机会揭开他的真面目,不错,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心念之中,立时运起"血影神功",刹那之间,他变成了另一个人,周身赤红如血的怪人——血魔!
身形一划,数个起落,似飘絮般的轻轻落在"生死坪"中.
蒙面怪客电闪回过身来,身形在微微的颤抖,面对这一代恐怖人物,他的心仍是忐忑的,两道锐利的眼神,直射在对方的面上,但,他什么也看不出来,对方只是一个赤红如染血的怪物,连眼芒都带着血色.
陈霖压低了喉咙,首先开口道:"阁下要见本人"蒙面怪客道:"不错!
""有何贵干"蒙面怪客略微一顿之后,道:"在没有谈到本题之先,我有一个问题,请阁下据实相告"陈霖心里略呈紧张,道:"请讲!
""阁下是否与'桐柏派'有相当渊源"陈霖心里又是一震,他曾怀疑蒙面怪客与"桐柏派"有渊源,因为上次各帮派袭击"碧云山庄"时,蒙面怪客以一人之力,尽诛来犯之敌,并救走意图复派的"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而现在对方却反问自己是否与"桐柏派"有渊源,对方此话的动机何在他将要说些什么自己是承认好还是不承认的好心念数转之后,道:"请阁下先表明身份!
"蒙面怪客发出一声轻笑,道:"目前未便表明!
""那我也先请问阁下是否与'桐柏派'有渊源""这个……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没有""没有!
""阁下前在'碧云山庄'曾对该派伸过援手,并曾留柬……"蒙面怪客立即接过话去道:"那只是基于武林道义!
""武林道义""不错!
"陈霖大受感动,想不到蒙面怪客对"桐柏派"的援手,只是基于道义,那对方可能是武林中最了不起的正派人物,难怪"飘萍客李奇"测不出他的来路,但他为什么拒绝透露名号掩饰本来面目当下微微激动的道:"阁下的侠肝义胆着实可佩!
""谬奖!
""请问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现在何处""阁下还不曾答复我的问题!
"陈霖略略一顿之后,毅然道:"不错,本人与'桐柏派'确有相当渊源!
"蒙面怪客身躯微微一震,又道:"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请讲!
""阁下是否卜居在'血池'之中"陈霖不禁大感为难,因为这关系到"血影门"的秘密,同时对方何以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但蒙面怪客在他的心目中,已成为一个侠隐之流的人物,也不虞其他,为了要追出对方下面要讲的话,一点头道:"不错!
"蒙面怪客却不再问下去,把话题一转,声音中充满激动之情,道:"如此在下斗胆要说出阁下的真面目"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蒙面怪客竟然要说出自己的本来面目,可是以自己所知,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的秘密呀,难道……于是沉声道:"你说说看!
"蒙面怪客眼中棱芒似电,一不稍瞬的注定"血魔",显然他对这问题十分凝重审慎,好半晌才一字一句的缓缓道:"如我猜测不错,阁下就是失踪十多年的'桐柏派'第二代掌门'中原一剑陈其骧',不知是否有错"陈霖心中不由巨震,不知对方根据什么而作此揣测,而把自己的化身,测度为自己的父亲"中原一剑陈其骧",为什么为什么……莫非父亲当年已真的被迫落或抛尸"血池"之中他何据而云然呢父亲昔年应"百幻书生"之约,来"生死坪"决斗,以后即告下落不明,但这事局外人又何由知道呢莫非这蒙面怪客昔年曾目睹这幕惨剧莫非……他百思不得其解.
思念被拉回到若干年前,他的童年时代——他记得每年母亲总要带着自己长途跋涉到"生死坪"一次,每次都面对"血池"悲不可抑,但母亲不告诉他原因,他也无法知晓,只是感到奇诧而已.
母亲曾告诉他,父亲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一天会回来,现在,他长大成人了,理解力使他感到那谎言的幼稚可笑!
最后一次,母亲遭了"四毒书生"的毒手……一阵热血沸腾,他几乎狂喊而出!
"杀!
报仇!
"蒙面怪客见对方久久不语,认定自己所料不差,紧追一句道:"阁下莫认了"陈霖被这句话从沉思中唤回,脱口道:"中原一剑陈其骧是否是被'百幻书生'以阴谋暗算迫落'血池'之中"蒙面怪客,眼中忽然现出骇然之色,但一瞬即逝,道:"如此说来,阁下不是'中原一剑陈其骧'了""不是!
""那阁下与'桐柏派'究竟是什么渊源""这个,目前也未便奉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渊源极深,我不但要助桐柏派后人复派,重新跻身八大门派之林,而且更要查明昔年惨案真相,为死者报仇!
"说到"报仇"两个字,眼中血芒陡炽,令人不寒而栗.
紧跟着又道:"阁下的这种测度,必然有所根据"蒙面怪客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道:"根据桐柏山下的'三里坪'之役,阁下为了'桐柏派'而首开血劫!
"这句话合情合理,陈霖不由大感失望,原来蒙面怪客根本不悉个中真象.
父亲的生死,仍然是一个谜,太极掌门,华山掌门可能知晓其中究竟,但他们先后离奇的被杀了,现在除了寻到"百幻书生"或"绛珠仙子"才能查个水落石出之外,别无其他的蹊径可循了.
在赴约之初,他有心要揭穿蒙面怪客的庐山真面目,他意料多少可以获得一点父亲生死下落的线索,现在他彻底的失望了,蒙面怪客竟然毫不知情.
是否揭开对方的真面目他犹豫了,对方于自己有恩,于"桐柏派"有德,他岂能强人之所不欲,或许对方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是别有苦衷,好像自己,不也是具备着双重身份——血魔,活阎罗——吗而且,对方的行为纯出乎侠义道的精神.
另一个问题又产生了,对方约晤了自己,难道就是为了证实自己是否对方意料中的人物也许……心念动处,脱口问道:"阁下约晤本人,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吗""不错!
""没有其他问题""有!
但你既不是我想像中的人,说之无益!
"陈霖好奇之心大炽,可能对方要说的话,与父亲或是"桐柏派"有关,急道:"我虽不是你想像中的人,但也差不了多少!
""此话怎讲""因为我与'桐柏派'的渊源极深!
""这个……"蒙面怪客说了两个字之后,突然不语,似乎在考虑说与不说.
陈霖紧迫着问道:"怎么样"蒙面怪客,眼中忽现骇人煞光,但一闪即逝.
陈霖心中不由一动,但他对蒙面怪客已深信不疑,也未朝深处去想.
蒙面怪客又道:"但此事关系'桐柏派'至巨,阁下能作得主"陈霖一听,想知道的心更切,毅然道:"当然作得了主!
""好!
如此我就奉告阁下!
""请讲!
"蒙面怪客又顿住了,似在作最后的考虑,显见他要说的话,必然是相当重要,所以才一再犹豫不决.
久久,才沉声道:"阁下是否听说过'双残鬼叟'其人"陈霖心中不禁一震,他清楚的记得那独目独臂的怪人,为了试验武功而滥杀无辜,他那怪异的武功,叫"轩辕神风掌",掌风拍出成一线白光,被他所伤的人,都是脑袋一分为二,他疑心那"轩辕神风掌"是学自"轩辕经",正待要下重手迫对方就范之际,恰好绝色少妇现身,声言她与他有宿仇待解决,而让他乘机兔脱……当下激动的道:"我听说过这人!
""桐柏派失了一件传派之宝……""不错,'轩辕经',随着掌门人'中原一剑陈其骧'失踪!
""这本'轩辕经'正落在'双残鬼叟'的手中!
""什么落在他手中""不错,落在他手中,他所擅长的'轩辕神风掌'就是'轩辕经'所载奇奥武功之一,不过据我所知,他还没有全部习成,最多是七成!
"陈霖强自压抑心里激动之情,声音微颤的道:"那桐柏掌门'中原一剑陈其骥'必然是丧命他手""这却不得而知!
""双残鬼叟的行踪落脚……""可能在'东海离心岛',也可能在'赤衣教'总坛!
"陈霖奇诧莫名的道:"这就奇了,'双残鬼望'竟系何等样的人物,怎的会与'赤衣教'和'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发生了关系"蒙面怪客得意的哈哈一笑道:"阁下对此一无所闻""嗯!
""'双残鬼叟'就是东海离心岛'烈阳神火教'教主!
"陈霖心里又是一震,事情的奇突,竟然这样出乎意料之外,但随着在心里涌起的是一种恨和杀机混合的情绪,喃喃自语道:"双残鬼叟,烈阳神火教!
嘿嘿,有一天我会血洗离心岛,鸡犬不留!
"蒙面怪客在一旁打了一个冷颤,这不啻是决定了"烈阳神火教"的命运,以"血魔"的功力和作风而言,血洗离心岛决非空口说大话.
陈霖一阵激动之后,又道:"那他与'赤衣教'又是何种关系呢""烈阳神火教,僻处东海离心岛,久想染指中原武林,'赤衣教'实际上说起来是'烈阳神火教'的一个分坛,是该教问鼎中原的先驱!
"陈霖心里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生死坪'那次战役,竟然有'烈阳神火教'中人现身,哼!
问鼎中原武林,岂非是白日做梦,首先我陈霖就不容!
"蒙面怪客又道:"阁下刚才提及'桐柏一剑西门俊'等人的下落""不错,有这回事,这件事只有你才能知道!
""当日在下解了他们被突袭之围以后,本拟把他们引到一个稳秘处所,暂时待机,却想不到……"陈霖一听话风不对,不由着急道:"怎样""变生不测……""出了什么岔子""半途忽遇久不现踪江湖的黑道巨魔'丧魂太岁',激斗之下,全部罹难惨死,只剩西门俊一个活口被挟走,生死不明!
"陈霖几乎忍不住怒吼起来,咬牙切齿的道:"丧魂太岁何以要对他们下手"那老魔认为'轩辕经'在西门俊的手里!
""丧魂太岁的巢穴在何处""在下目前正在积极查探之中!
""阁下难道不是'丧魂太岁'之敌""逊了一筹,自保可以,救人不足!
"陈霖不由骇然,蒙面怪客竟然自承不敌,那这"丧魂太岁"的身手,确实惊人.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白骨教"护坛的"白骨锁魂大阵"阻隔了自己追索杀母仇人"四毒书生"之路.
"轩辕经"竟然会落在"双残鬼叟"之手,那父亲到底是被"百幻书生"所害,还是丧于"双残鬼叟"之手西门俊叔叔一行,又被"丧魂太岁"所杀,"桐柏派"的元气大丧……"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这一对奸夫淫妇,不知何以会自动解散"和合会"吴如瑛也随之生死下落不明!
想起吴如瑛,他不由生英雄气短之感,她是第一个闯进他心扉而奉献贞操的人,虽然事情的发生是由于巧合,但事实是不容抹杀的,他和她互誓白首,他在血池石窟受她父亲"无虚剑吴佑年"的重托,要他寻到她为父报仇,岂知在真相大白之际,她却失踪了……突然——他心里升起了另一个意念——蒙面怪客似乎老尾随着自己,每一次紧要关头他就不期然的现身,这决非巧合,同时,这许许多多的秘密他从何得来,他的行为,似乎"行侠仗义"四个字不能解释,因他已超越了这个范围,他有什么企图吗……蒙面怪客干咳了一声,以引起陈霖的注意,然后道:"阁下,在下要告辞了!
""且慢!
""阁下还有什么话说"陈霖沉吟片刻之后,心念顿决,道:"请你一现庐山真面!
"蒙面怪客似乎料不到对方最后会来这一手,一窒之后,道:"歉难从命"陈霖把手一横道:"本人向来言出如山,说一不二!
""阁下未免强人所难""难道你见不得人定要藏头露尾""在下好意把所知的奉知,难道错了"陈霖不由语塞,但这个疑团不破,心里实是不安,忖道:"你虽数次援手于我,但有恩报恩,却不能让你永远神秘下去!
"顺口答道:"好意敬领,但本人喜欢坦诚相见,最恨故作神秘!
""阁下这是违心之论!
""何以见得""阁下的本来面目又是谁""我就是我,血魔就是血魔!
""这话只能骗骗无知小儿!
""为什么""血魔唐中巨是三百多年前的人物,阁下何以自圆其说……""你又安知本人不能活到现在"蒙面怪客一时答不上话来,他口里虽如此说,但心里无法肯定真假.
陈霖身形突地前欺数步,沉声道:"阁下当真不愿表明身份"蒙面怪客眼中忽露惊怖之色,向后退了三步,道:"阁下难道要向在下出手""也许!
"蒙面怪客厉声道:"身为武林道,可杀不可辱!
"陈霖的心软了,他委实对蒙面怪客下不了手!
怔了半晌之后,道:"阁下请吧!
"蒙面怪客一拱手,转身驰下了"生死坪".
陈霖目送蒙面怪客身影消失之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卸去了"血影神功",红色褪尽,还复了他俊美的面目.
他又一次面对这母亲惨死,奇缘所在的神秘"血池",思前想后,不由潸然泪下!
蓦在此刻——两条人影,飞风般的泻落"生死坪"中.
陈霖心里一震,难道又有人不顾禁约,擅闯"血池"重地!
回首望处,来的是一个须发虬结的怪老头,和一个奇丑绝伦的少女!
"霖哥!
"那少女身形未定已自娇呼出声.
"哦!
翠妹妹!
李叔叔!
你们怎的会来此地"来的正是化身"天音叟"的"飘萍客李奇"和他的未婚妻钟小翠.
钟小翠伤感的道:"我们来取父亲遗骨和母亲合葬!
"陈霖心里一阵黯然,她的父亲"风雷掌钟子乾"是为了救自己而死的啊!
忙移身过去,向"飘萍客李奇"躬身为礼道:"侄儿有礼!
""哈哈,免了!
蒙面怪客和你的约会践过没有""他方才离开了!
""他是谁""不知道!
""咦,你不是决定要在这次约会中揭开他的面目吗""是的,可是我下不了手!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你们约晤的经过怎样"陈霖目眦欲裂的恨声道:"西门俊叔叔等已遭了'丧魂太岁'的毒手!
"钟小翠和"飘萍客李奇"宛若被焦雷轰顶,齐齐惊叫出声.
"飘萍客李奇"偏头想了一想之后,道:"不可能!
""为什么""丧魂太岁早在十年前因积恶如山而被当时的八大门派,各派高手十人,联手击成重伤而死,我也是其中之一,难道死人还能复活"陈霖大感愕然,道:"蒙面怪客如此说的!
""江湖诡谲万端,你不揭开他的真面目,是一大错误!
"陈霖府首无语!
钟小翠插口道:"这事倒无所谓,下次还会碰头的!
"陈霖向钟小翠瞥了一眼,又道:"蒙面怪客自承他自己正在积极追查'丧魂太岁'的巢穴,届时会通知我!
""飘萍客李奇"激动的像是自语般的道:"桐柏派奇祸频仍,从此将一蹶不振了,西门师兄之死,必须要追出真凶,这事,哼,仍须着落在蒙面怪客身上!
"陈霖追悔不已,一时心软,放过了揭破蒙面怪客真面目的机会,照此看来,他所说一切,都有问题……"飘萍客李奇"道:"他还说了些什么""桐柏派列为传派之宝的'轩辕经'落在'双残鬼叟'之手!
我想家父也许……""可靠吗""可靠.
""何以见得""侄儿与那老魔动过手,他曾施出'轩辕神风掌'!
……""有这等事,以后呢""被他兔脱了!
""那我们得向'烈阳神火教'总坛一行!
""烈阳神火教远在东海离心岛!
"钟小翠忍不住插口道:"霖哥,你错了!
""我错了""半月之前你这样说是对的,现在可不同了"陈霖惊异得大睁双目,道:"为什么"钟小翠道:"烈阳神火教本是'赤衣教'的幕后支持者,现在'赤衣教'已不存在,正式更名'烈阳神火教',教主就是'双残鬼叟'!
""哦!
想不到马上成为事实!
""飘萍客李奇"接口道:"这事已轰传甚久了,你……""一刻之前,侄儿从蒙面怪客口里得知'烈阳神火教'想插足中原武林!
""事不宜迟,我与翠儿先取出师弟骸骨,回里殡葬之后,就要往探'烈阳神火教',至于西门师兄等的惨事,目前却无从着手!
"陈霖急道:"事关家父生死之谜,侄儿拟立即赴该教一行!
""飘萍客李奇"点点头道:"以你的功力而论,我很放心,但你阅历不够,当心诡谋!
""是的,侄儿敬谨受教!
""哦!
你探访那'四毒书生'的下落!
……"陈霖愤然把闯幕阜山,被困"白骨锁魂大阵"的经过说了出来!
但他略去了被绝色少妇救离的那一段,改为误打误撞的脱险!
"飘萍客李奇"和钟小翠听得惊心动魄不已.
陈霖想起绝色少妇竟然能出入"白骨锁魂大阵"而无阻,只要自己找到她,请她说出出入阵势之道,仍可一闯白骨总坛,但他对于这神秘莫测的一代尤物,仍感到十分茫然,以她的身手来说,绝非无名之辈,可是由于自己的阅历不广,揣不出她的来路,使得他既爱又恨,忖道:"李叔叔浪迹江湖,经验阅历必丰,何不问一问看,也许他能……"钟小翠明眸一转,呖呖莺声的道:"霖哥,你在想什么""哦!
没有什么!
"口里答话,心里却在想到,天赋与翠妹一双美目,一副莺喉,一个窈窕婀娜的娇躯,却给她一张奇丑的面孔,造物者未免太恶作剧了!
"飘萍客李奇"道:"霖儿,你准备如何办""我,我希望能获得破阵之秘!
""这谈何容易,天下阵法千奇百幻……"陈霖鼓起勇气,乘机问道:"李叔叔,就您所知当今江湖之中,武功堪列顶尖之林,容貌可称绝世无双的少艾妇人有几人"钟小翠激奇的盯着陈霖,不知心上人何以突然提出这怪问题来"飘萍客李奇"哈哈一笑道:"孩子,你问这干吗"陈霖心中有病,不自禁的脸上一热,轻轻一笑道:"我自有用意!
""嗯,霖儿,你与翠儿秉承她母亲的遗命订婚,你可不能做出对不起她的……"陈霖心中不由一凛,绝色少妇使他着迷而情不自禁的发生了不可告人的事,吴如瑛与他不但发生了关系而且两人曾海誓山盟,楚玲的痴情使他欲罢不能,这些,将如何向钟小翠解释呢将来!
唉!
将来如何安排自己闻言之下,尴尬的一笑道:"这……这不会的!
""我希望不会就好!
"钟小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去,片刻之后,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明眸直直的看着陈霖,道:"霖哥,你根本就不爱我,因为我长得丑……""飘萍客李奇"把手连摇,意思是要阻止钟小翠说下去,但钟小翠恍若未见,仍侃侃而言道:"你接受我是为了怜悯,为了报先父的一点小惠,是吗"陈霖顿时面孔涨得通红,极口分辩道:"翠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发誓永远伴着你!
""我知道你会的,但不是出自本心!
"陈霖急得冷汗涔涔而下,惶然道:"妹,你……你……完全想错了!
"钟小翠丑脸之上一无表情,双眼却锋利如电,毫不放松的道:"你说,凭良心说,我们之间有爱的存在吗"事实正如钟小翠所说,陈霖在最初与钟小翠见面时,心里根本不曾想到爱这方面,他只是为了她父亲为他死而遵遗命照顾她,后来,在钟母的遗命下,与她订了婚约,是基于感恩报德之心,但他能承认吗他忍心去戮伤她的心吗但他所说永远伴着她,确是真的发自内心.
他痛苦的回答道:"翠妹,我俩名份已定,希望你不要作无谓的想法!
"钟小翠凄然道:"霖哥,妹此生已属君,永不更改,但我以前就曾经说过,我自有打算!
"陈霖喟然一声长叹,缄口无语.
"飘萍客李奇"一跺脚道:"你两娃儿是怎么搞,尽斗些什么,快闭上嘴吧!
"一顿之后,转面向陈霖道:"霖儿,你方才所提问题,依我所知,在十多年前有,就是'绛珠仙子朱薇',算来她将近四十岁了,论美,你母亲和'江湖一美何艳华'和她,各擅胜场,论身手姿容双绝的,那得首推'绛珠仙子朱薇',但她的品格却为武林正派人士所不耻,目今江湖中我想是没有这样的人!
陈霖茫然了,若以年龄而论,绝色少妇只在二十出头之间,她当然不会是"绛珠仙子朱薇",但她是谁呢以她的武功容貌,应该尽人皆知才对!
"飘萍客李奇"也不再追回陈霖提这问题的用意,他知道少年人是富于幻想的,再谈下去,徒使陈霖难堪而已,话题一转道:"如果你能寻到一个人,或者能有助于你破阵,但此人生性怪僻绝伦,早已绝迹江湖,他武功平平,但对于河洛图书,五行八卦,奇门阵法,机关布设,在武林中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
""谁""无名无号,人都称他为'南宫先生'!
""南宫先生""不错,他复姓南宫,武林中人皆称他南宫先生而不名!
""如有必要,我会找到他的!
""恐怕很难!
很难!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好,霖儿,只此一点,即足以使你称尊武林!
"陈霖讪讪的一笑……钟小翠眼中满含泪水,向陈霖道:"霖哥,我们今天来此是为了起出父骨,请你指引埋骨之所!
"陈霖黯然的点了点头,率先引路,到那坪外林中那株古树之前,树根上陈霖昔年用以堵塞孔洞的石块仍在,只是满布苔藓杂草,这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往事历历,如在目前,陈霖已由一个孤苦无助的小孩,变成了举世震惊的人物,溯本追源,若没有"风雷掌钟子乾"舍命相救,他焉有今日,触景生情,掉下了几点伤心泪来!
移开石块,以掌功劈大孔洞,一堆森森白骨骤现眼前.
钟小翠蓦见乃父遗骨,不禁放声痛哭起来,悲哀的气氛,充塞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陈霖抚骨大恸,哀伤不减于钟小翠.
"飘萍客李奇"也不由老泪纵横.
许久之后,三人先后止悲,用一个布裹装好遗骨,由钟小翠负在身上,离开了"生死坪",出得大别山,"飘萍客李奇"仍和钟小翠一路,陈霖则要分道扑奔"烈阳神火教"总坛!
这一对未婚夫妻,没有什么缠绵的话别,就这样互道一声珍重再见黯然分手了.
且说陈霖心事重重,踏上了官道,目标指向原"赤衣教"现在改名为"烈阳神火教"的总坛所在地——风雷谷.
风雷谷——狭长深邃如袋,两侧峭壁千仞,谷中终年风势不断,谷道幽深迂回,风声激撞回应有如雷鸣,故有"风雷谷"之称.
数天之后,陈霖到达了"风雷谷"!
谷中正中,高烧着一堆熊熊烈火,火焰高达数千丈,火焰的上端,高悬一个珠状的东西,被火焰一照,反射出灵光万道,令人不能逼视!
陈霖心想,这大概就是象征着烈阳神火了!
谷口宽约十丈,几乎全被火焰堵塞,人未走近,已感热浪迫人.
奇怪的是竟未发现半个人影.
难道这烈火有什么玄妙存在其中,像"白骨教"以"白骨锁魂大阵"为其屏障一样但看来看去,火就是火,并无出奇之处.
陈霖犹豫了半刻之后,忖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闯!
"心念之中,身形一展,就向那堆烈火的边缘射去,他要想绕火旁的空隙进入谷道,谁知身形方起,那堆烈火,突然炽旺起来,火舌乱吐,暴卷狂伸,整个谷口全被堵塞不留半丝隙缝,热浪熏人如烤!
如果硬要闯去的话,势必被烈焰吞噬.
陈霖骇然凌空倒泻落回地面,陈霖这一退身,那火势又小了下去!
看得陈霖惊震莫名,这火可透着邪门,想来如不是设有机关,便是被人操纵.
他怔怔地望着那巨火出神,谷口既被堵塞,两旁又是峭立千仞的岩壁,较之那"血池"周遭的岩壁还要高耸陡峭!
他再闯,同样的又被烈焰逼回.
一时之间,他感到无计可施.
正自不得计的当口,蓦然,轰的一声,火焰突告高涨十丈以上,火云卷舒,向外方扩展,暴涌而至,火星迸射如雨,四周气流成漩,威势好不骇人,陈霖忙不迭的倒射十丈开外,饶他闪退得快,身上衣袂已被烧穿了几个拳大的孔.
同一时间,那高悬半空的火球,霞光陡盛,如灼灼赤阳,漫出一片白热的炽芒刺,目有如针灸,陈霖骇然又退了十丈远近!
但见火焰冲霄,火花爆射,如捣碎银河,万星齐落,加上耀目霞光,构成了一幅奇绝古今的立体大图案.
半刻之后,又恢复如初!
陈霖顾盼寻思有顷,突地想起自己曾仗着"血影冲霄"绝技,由"血池"飞升,难道就无法超越这数十丈高的火焰.
一时雄心陡起,口中发一声轻啸,身形就地拔起,绕空疾划圆弧,如灰鹤舞空,一连飞绕十匝之后,身形已拔至百丈高下,"唰!
"的就向谷口射去!
成弧形超越火焰划去——"轰!
轰!
"声中,火焰又告高涨,然而却无法达到陈霖那样的高度.
陈霖划空超越火焰,向谷道之中泻落,正自庆得计,叵知双足才一触及谷道地面,两旁岩壁,突地射出无数火箭,嗤嗤之声盈耳,笼罩十丈范围.
急切里,只好挥掌圈出劲气,不使那火箭近身,且挥且走!
火箭愈射愈密,有如置身火海之中,反观走过的地方,火箭自停,忖道:"莫非这火箭发射的机括是设在谷道地上!
……"心念之中,就挥拨之势,向前劈出一道劲风,扫开一条甬道,身形跟着离地飞射向前,果然所料不差,足才离地面,火箭顿时停止.
待地势尽落地,火箭又发!
任你身法似电,也无法闪过同一瞬间发射的十丈火海.
谷道曲折迂回,而且不知究有多长,才能到达总坛所在,如果像这样且挥且走的话,时间长了,任你功力通天,也会不支,同时火箭冲势极强,只要挥出去的掌风不够劲道的话,准扫拨不开,若被射中,岂不活活火葬.
既然不能落足而驰,那只有超越谷道而进,但两旁是平滑如镜的千仞峭壁,猿鸟尚无法托足,何况是人这样又进了里许远近,情况愈来愈劣,如此下去准得累死,即使让他顺利通过,但此来乃是索仇追秘,身入险地,如果内力剧损的话,将何以应敌同时谷道之中,除了火箭之外,难保没有其他更厉害恶毒的布设一阵苦思苦想,居然又被他想出了一个绝妙办法,当然,这办法除非功力有陈霖若者,才能行得通,换了别的一般高手,仍是白费.
谷道横宽最宽处不超过二十丈,窄处仅五六丈,陈霖身形又告离地凌空划起,旋升至三十丈高下,然后向两壁成之字形跳掷撞射而进,左足向右壁一点,射向左前方的石壁,左脚又一点,又向前石壁之间射去,如此往复疾射而进.
谷道火箭,果然已不再发射!
一盏热茶的时间过后,估计已深入五里之遥,谷道豁然开朗,现出一大片房舍来,陈霖精神大振,奋起神威,如殒星般朝那片房舍射去.
"当!
当!
当!
"三声钟声,破空传来,震得四壁齐应.
陈霖径朝房舍之前的那片亩大的方场泻落……方场正面,是一间突出的广厦,气派十足,大门敞开,门顶大书"令厅"两个斗大的金字,不问可知,这间广厦就是"烈阳神火教"的总坛令厅了.
陈霖身形甫定,广厦门内,立时涌出一群红衫人来!
紧接着,红影纷射,无数的教众,从四面八方涌来,把方场围得水泄不通.
那群红衫人,不多不少,共有十个,在行到距陈霖身前三丈之处,一字式排定,一个个体态威猛,面目狰狞,但全都半声不吭,默默地行动.
陈霖面寒如冰,冷眼注定来人,也是一言不发.
接着,门内又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狞猛的火云红衫老者,径越过那一排红衫人,向当中一站,面对陈霖,眼中棱芒似电,数闪之后,格格一阵怪笑.
陈霖一看来人,竟然是不久前在"生死坪"中,和"白骨尸魔"双战自己的原"赤衣教"主"火云尊者",现在"赤衣教"认本归宗,改为"烈阳神火教",他这教主不知被贬为什么职位.
"火云尊者"可不认识陈霖,他只认识陈霖的化身"血魔".
"火云尊者"格格怪笑之后,狞声道:"小子,算你本领通天,竟然能闯越烈阳神火,夹道箭网,可是,嘿嘿,风雷谷可非善地,管叫你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陈霖冷哼一声道:"未见得!
""小子,报上名号,说出来意!
"陈霖冷冰冰的道:"叫你们教主'双残鬼叟'答话!
"众人同时心中一震,对方竟然直呼教主名号,忖不透他的来路.
"火云尊者"一怔神之后,格格一笑道:"小子,你胆大包天,竟敢公然直呼教主的尊号"陈霖剑眉一扬,眼中奇芒立射,沉声道:"叫他名号算什么,我还要取他项上人头!
"十个红衫人,同时怒哼出声,沉郁得像一阵雷鸣.
"火云尊者"暴喝道:"小子,你找死!
""哼!
""你到底是谁""要你们教主答话!
""火云尊者"双目凶光顿射,前欺一步,正待……他身后的十个红衫人中的一个,闪进数步,道:"不劳副教主动手,本堂请命!
"陈霖心里忖道:"原来这老魔变成了副教主!
""火云尊者"目光朝那红衫人一扫,道:"罗堂主小心应付,这小子……""尊令谕!
"那被称为罗堂主的红衫人身形再进一丈,厉声道:"小子,通名受死!
"陈霖不屑已极的道:"凭你还不配问!
"红衫人气得打了一个噎,扬掌便攻.
陈霖冷喝一声:"躺下!
"身形怪异至极的一闪,不知他如何出手,惨嗥声中,那姓罗的堂主应声倒地!
这一手,震惊了所有在场内场外的教徒,齐齐心泛寒意,这是什么武功一个堂堂的教中堂主,竟然在半个照面之间被毁.
"火云尊者"惊怒交迸,怪吼一声……另九个红衫人,齐齐抢步而出,九掌齐扬,九道如山劲气,汇合成一股骇人的狂澜,以撼山栗岳之势,匝地卷向陈霖.
陈霖冷冷一哂,双掌贯足十成功劲,疾推而出,掌风呈淡红之色!
"火云尊者"见状之下,心头大骇,狂吼道:"你们退……"但他的话音,已被如轰雷也似的掌风所掩——震天巨响之中,惨号挟以闷哼齐起,三条人影飞泻而出,直摔到两丈之外,倒地不起,其余的连连倒退不迭.
劲气余波,卷起遍地沙尘如幕.
场外所有的教众,惊呼之声响成一片.
"火云尊者"再次挥手发话道:"你们且退下!
"然后走近那最先丧命的堂主尸身之前,只见死者的额头眉心之间,赫然一个拇指大的血印,不由脱口道:"飞指留痕",面上顿现骇然之色,转向陈霖道:"你是活阎罗"陈霖冷冷的道:"不错!
"场内场外,又是一阵骚动,想不到"血魔"的传人会光临"风雷谷",怪不得视谷道内外的布设如无物!
这可怖的人物光临"风雷谷",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火云尊者"身为副教主,表面上自不能露出怯意,硬起头皮嘿嘿一笑道:"活阎罗,你擅闯本教总坛重地,毁去本教四位堂主,意欲为何"陈霖冷漠至极的道:"要你们教主出来答话!
""活阎罗,你休猖狂,你入了风雷谷,就等于进了森罗殿!
""哈哈哈哈!
就算是森罗殿,我活阎罗又有何惧!
"蓦在此刻——令厅之内,突然传出一片金钟之声,所有的徒众,顿时肃静下来,只听一个声音道:"教主驾到!
","火云尊者"转身面向令厅,其余的堂主教众人等,齐齐转身肃立,一个身披烈火红袍的独目缺臂老者,满面凶残狞恶之相,缓步而出!
所有场内外教众,齐齐躬身为礼!
现身的正是"烈阳神火教"教主"双残鬼叟"!
只见他径直走向场中,独目之中,凶芒闪烁,一扫陈霖,然后向部众一抬手,道:"堂主以外,其余一律退下!
"轰嗒声中,方场四周围的教众,纷纷转身离开,刹时走个干净.
然后,一扫场中的尸身,脸上肌肉一阵牵动,阴残的一笑道:"活阎罗,你意欲为何"陈霖心里,激动万分,他要从"双残鬼叟"身上追查"轩辕经"的下落,和父亲陈其骧的生死之谜!
闻言之下,沉声道:"阁下别来无恙,在下特来造访,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双残鬼叟"故作不知道.
"你说说看!
""轩辕经是否在阁下手中""怎么,难道你想觊觎不曾""那你是承认了""不错,本教主保有此物已十年多了,劝你少生非份……"陈霖俊面倏寒,厉声道:"既然你承认得了'轩辕经'已十多年,我来问你,'轩辕经'如何入你之手""双残鬼叟"脸色大变,独目睁得滚圆,道:"你凭什么要问这句话"陈霖恨恨的道:"就凭'轩辕经'在你手中!
""嘿嘿嘿嘿,活阎罗,你狂些什么,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风雷谷'妄想!
""你不说""不说!
"陈霖面上倏涌杀机,前移三步道:"双残鬼叟,这可由不得你!
""你准备怎么办""血洗风雷谷!
""火云尊者"及另六个堂主在一旁不由怒哼出声.
"双残鬼叟"一窒之后,又复嘿嘿一阵阴笑道:"小子,你可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陈霖目眦欲裂的道:"你以为我办不到""双残鬼叟"针锋相对的道:"你以为你死不了"陈霖几乎气破胸膛,身形一欺,闪电出劈出了一掌!
"火云尊者"和另六个堂主暴喝一声,齐齐推掌相迎,"砰!
"的一声巨震,陈霖身形一晃,"火云尊者"微退半步,六个堂主则退了三步之多!
一线白光,雷光石火的朝陈霖头顶射来——原来"双残鬼叟"又施出了"轩辕神风掌"!
陈霖疾以右掌划出一道涡流旋劲,消卸了对方的怪异掌风,身形半侧,左手五指疾弹,五缕血红指风,雷射而出,迫得"双残鬼叟"横飘八尺,险极的避过.
右掌反划,又是五缕指风,疾射向"火云尊者"等人.
"火云尊者"等人不虞陈霖会来这一手,忙以掌风相迎……"双残鬼叟"可知道陈霖指风的厉害,见状急叫一声:"快闪!
"单掌又扬,又是两线白光,电袭而出.
陈霖右手原式不变,左掌挥抡相迎!
"火云尊者"等人家风劈出,对方的指风,竟然穿透掌风而入,立知不妙,忙不迭的收掌闪避,但仍是迟了一步,两声惨嗥过处,其中两个堂主,立被指风穿心而亡,鲜血喷了一地.
"双残鬼叟"猝然拍出的一线白光,也同时被陈霖左掌抡圈而出的漩劲消卸.
前后巳有六个堂主丧命当场!
几乎是同一时间,"火云尊者"和另四个堂主,从后侧猝然施袭!
陈霖腹背受敌,而且对方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
当下双掌暴抡一周,由掌变指,十缕血红指风,分朝两方射出,疾劲锐啸,以攻还攻,这一着果然奇效,登时迫得腹背之敌,收势闪避……陈霖得理不让,身形暴弹,十指猝袭"双残鬼叟",如果此刻"双残鬼叟"也全力施展"轩辕神风掌"的话,极可能有两败俱伤,甚或一方被毁,他当然不愿如此,身形暴移两丈,避过陈霖凌厉狠辣的一击!
电光石火之间,陈霖又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返身疾扑"火云尊者"等五人,惨号声中,又是一名堂主闪退不及而横尸当场!
"双残鬼叟"厉吼一声,"小子欺人太甚!
"身形乍欺,飘忽有如鬼魅,单掌诡奇莫名的一气攻出了二十一掌之多!
陈霖被这奇诡的招式,迫得连退了五个大步,冷哼了一声,施出本门"血影掌法"立还颜色……刹那之间,只见两条人影变作两缕轻烟,追逐纠缠,根本看不出招式手法,只听呼轰噼啪之声不绝于耳!
看得"火云尊者"等人目断心悬,惊为生平仅见.
半声惨哼传处,人影乍分,只见"双残鬼叟"左颊之上,鲜血淋漓,原来他的左耳,已被陈霖不知用什么手法,削去了一半!
话声中,身形向后一退,独臂向空一挥,"火云尊者"等人也跟着疾退,陈霖心头一震不知对方又要施出什么歹毒怪功,目不稍瞬的注定对方,岂知久久并无动静,不由冷哼一声道:"双残鬼叟,你少弄玄虚,今天是生死之会,不见真章不散,你……"话才说得一半,忽然瞥见正面令厅檐牙屋角瓦隙之间,露出无数人头,和一些黑忽忽的管口,不由得大感骇然,这忽黑的东西在"生死坪"中他曾见识过,能喷射火焰,当之立成焦炭!
不自禁的游目四顾,果然十丈之外,尽是持管的教徒,不知什么时候又形成了三重包围圈,每圈间隔十丈,所有的管口,都朝着自己,待命而发,不由俊面为之失色!
就在陈霖这一瞻顾之间,"双残鬼叟"等已退到令厅廊檐之下,每人手里,同样多了一条黑忽忽的铁管似的东西.
"双残鬼叟"得意的狞笑一声道:"活阎罗,你的性命只在抬手之间,任你功力盖世,也难逃这三重火网,不过本教主还愿意和你做一桩交易!
"陈霖毫不为意的冷笑数声,道:"什么交易,你说出来听听看""只要你说出令师'血魔'的来路,同时承诺不再与本教为敌,本教主放你一条生路,如何"陈霖闻言之下,不由哈哈狂笑起来,心里忖道:"看来普天下的武林人物,都判断'血魔'决非真正的'血魔',都想知道个中秘密……""活阎罗,这是生与死的抉择,没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你在做梦!
""什么嘿嘿嘿嘿,活阎罗,只要本教主一抬手,你就得骨化飞灰!
""鬼叟,我偏不信这个邪,你就抬抬手看""双残鬼叟"面色陡变,狞声道:"活阎罗,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话声未落,手中铁管一扬,四面八方的铁管,同时发动,轰轰声中,烈焰激射狂喷而出,只见火龙舞空,烟硝弥漫,整个方场,顿成一片火海!
陈霖早在"双残鬼叟"扬手的瞬间,以全部功力集中施为"血影冲霄"身法,一缕淡红轻烟,直线上升,快得犹如闪电一掣,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他已飞升火海之外.
焰消火灭,检视现场,却没有发现"活阎罗"烧残的尸首,众人这一骇非同小可,难道"活阎罗"真有通天彻地之能蓦在此刻——令厅顶上,数条人影,电闪泻落,接着令厅之内,又接二连三的射出十数条人影.
"双残鬼叟"等众人,骇然惊怪——"砰!
砰!
"连声,那些人影,一一摔落方场之中,寂然无声.
众人定睛望处,哪里是什么人影,原来是些断了气的死尸,被飞掷而出.
惊呼之声四起,连"双残鬼叟"等几个为首的人物,也不由惊惶失措!
一阵阴森冰寒的冷笑,从令厅之内传出,笑声不大,但却刺耳如割,"双残鬼叟"脱口呼出一声:"不妙!
"当先向令厅之内射去,"火云尊者"等几个高手,也跟着纵身而入,一看之下,不由亡魂皆冒!
令厅居中教主的大位之上,端然坐着一个全身赤红如火的怪物,"火云尊者"在"生死坪"上曾在他手下负过重伤,忍不住脱口惊呼一声:"血魔!
""双残鬼叟"一教之主,身负奇功,从东海入中原,有心要一争江湖霸主,但面对这恐怖神秘的人物,也不禁心胆俱寒,其余的几个就不用提了!
"血魔"神不知鬼不觉的现身令厅之中,简直不可思议!
刚才"活阎罗"神秘的脱出火海,莫非是他所救为什么师徒两人同时光临"风雷谷"是为了"轩辕经""血魔"出现之处,必然带血劫以俱来,看今天之局又属不堪想象!
原来陈霖以全力施展"血影门"的绝技"血影冲霄"身法,在一瞬之间向空闪射,脱出火网,飘落屋面之上,念头疾转道:"双残鬼叟的'轩辕神风掌'太过玄奇,若不施展'血影神功'决难在短时间内把他制服,若当面施出神功,岂不自败行藏,揭露了'血魔'之秘,现在他们决料不到我已脱出火海之外,何不如此如此……"心念之中,立运"血影神功",周身顿时赤红如火,径朝令厅之内闪入,十几个原本伏于屋顶的教徒,被他以"飞指留痕"神功毁了飞掷向场中,接着令坛之内的几个守坛高手,也被同一的手法所毁!
陈霖眼中闪射着骇人的血芒,朝几个惊愕莫名的高手一扫之后,把目光停留在"教主双残鬼叟"的脸上,阴寒至极的道:"双残鬼叟,如果你不希望'烈阳神火教'总坛变成屠场的话,你照实回答本人几个问题,现在容你老考片刻!
""双残鬼叟"既惊又怒且骇!
"血魔"充满了恐怖威胁的话,使众人心旌摇摇,寒气直冒.
令厅之中,顿时被恐怖的气氛笼罩,使人透不过气来!
"双残鬼叟"知道对方所提必然是"轩辕经"问题,不知"血魔"师徒一再逼迫"轩辕经"的来路意在何为心念几转之后,向"火云尊者"等人道:"副教主,请你们暂时退下""尊教主令谕!
""火云尊者"等忧疑的望了"双残鬼叟"一眼,转身退去,厅中,只剩下"双残鬼叟"和陈霖的化身——血魔相对.
陈霖冷冷的催促道:"你考虑好了没有""双残鬼叟"怨毒至极的道:"没有什么好考虑的!
""如此说来你是愿意牺牲所有的徒众了""血魔,你逼人太甚了!
""嘿嘿!
本人向来说一不二,待我血洗风雷谷之后,再找你问话,你是最后一个死的人!
"陈霖说着,缓缓站起身来,身上散发的血红光焰,照得令厅尽赤.
"双残鬼叟"独眼之中闪射着惊怖怨毒渗半的光芒,凄厉的嘶吼道:"血魔,本教主虽死,你也活不了!
"陈霖不由一怔,难道对方还有什么绝着安排,心念未已,只见"双残鬼叟"一闪身靠近厅壁而立,手拉住壁上的一个钢环,狞笑不止.
"双残鬼叟,你乘早别打歪主意!
""嘿嘿!
歪主意,告诉你,这令厅四周,埋了万斤炸药,只要本教主举手之势,你我,同时化为劫灰!
"陈霖不由骇然,"双残鬼叟"的话,决然不假,"烈阳神火教"本来是以弄火为能事的一个组织,自己牺牲在此,确实值不得.
但,又不甘心如此罢手,自己此来,乃是为了追查父亲的生死下落,说不定对方就是血海仇魁.
他十分追悔,先时为了顾忌身份被泄,不曾运起"血影神功"解决对方,如今反而受制,真是三十年老娘倒绷孩儿,阴沟里翻船了.
当下,强自镇定心神,沉声道:"双残鬼叟,你别以为得计,你以为拼着同归于尽,可解你全教被屠之劫,你错了,别忘记,还有本人的门人'活阎罗'在外面待机而动!
"这一着果生奇效,"双残鬼叟"面上顿现惊疑之色,确实他几乎忘了一个功力胜过自己的小煞星——活阎罗!
他犹豫了,但扣住钢环的手,并没有放下!
陈霖又道:"你回答本人几个问题,未见得就会死呀""双残鬼叟"的决心根本的动摇了,他只是以此威胁对方而希望保全全教徒众的生命,焉知还是失了策,不禁恨声遭:"阁下身手绝世,难道还想图谋'轩辕经'""哈哈哈哈,'轩辕经'仍是'桐柏派'之物,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那阁下意在何为""本人只要知道'轩辕经'何以会在你的手中!
""这个……""快讲!
""双残鬼叟"独眼连翻,似在考虑一件极为难的事……陈霖又道:"我先警告你,不许虚言巧饰!
""双残鬼叟"万般无奈的道:"我得自另外一人之手!
"陈霖激动的道:"谁"蓦在此刻——"双残鬼叟"立身之处的厅壁上,突然裂开一道小门,现出一个体态婀娜的蒙面女子来,紧贴着他的身后一站!
陈霖看这女人的身影,似乎极为眼熟,但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双残鬼叟"独眼仍盯住陈霖不放,口里却向身后的女子发话道:"你……你出来做什么"这蒙面女子嗤的一声冷笑,娇躯一扭,消失在那小门之中,小门随之而掩,"双残鬼叟"身躯一震,独眼之中,陡然射出一种恨极之色,口中含糊不清的道:"女人……蛇蝎……绛珠仙子……淫毒……"陈霖一看情形有异,又听对方口里说出"绛珠仙子"四个字,难道方才那蒙面女子就是"绛珠仙子朱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急道:"你说什么她是谁""绛……珠……轩辕经……她……取回……""双残鬼叟"眼光逐渐黯淡,"砰!
"倒下,死了!
陈霖心头巨震,作梦也估不到会生此变,闪身上前,一察"双残鬼叟"的尸体,只见背后命门之上,插着一根蓝注注的钢针,还有半寸长的一段,露在外面.
忽自道一声:"糟!
不能让那女子兔脱!
"一掌向那小门的方位挥去,"轰隆!
"一声,木屑纷飞,厅壁坍碎了一半,闪身疾掠过去,却见一重院落,哪有半丝人影.
逐屋细搜之下,竟连那些教徒都没了踪影.
陈霖顿脚追悔不迭,竟然让"绛珠仙子朱薇"失之交臂,此刻再要找到她,可比登天还难.
他在想!
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据江湖中传言,"绛珠仙子朱薇"美艳绝伦,淫荡狠毒,以自己的美色去换取别人的武功,可能这"双残鬼叟"也是她面首之一,他既然吐露出"轩辕经"系得自这淫毒的女子,那父亲生死之谜的关键,仍然是在"绛珠仙子"和"百幻书生"兄妹的身上,这女子够狠,竟然以这种手法置"双残鬼叟"于死地……如果自己能料及这一着的话,至低限度"双残鬼叟"不会死,从他的口中可以发掘出全部真相,可是,神仙也难料到这突然之变呀!
他忖料"绛珠仙子"可能还不曾离开"风雷谷",如果向教中人查问,当能知其下落,但奇怪的是令厅周围竟然杳无人踪……心念之中,重又移身到那方场之中.
蓦然——一阵嘈杂的声音,起自厅内,接着金鼓之声大震,陈霖激奇的转目扫视,只见无数教徒,纷纷现身,为数当在五百以上,令厅之内,涌出不下五十的红衫人来,为首的正是那副教主"火云尊者",一个个怒目切齿,脸带怨毒,看来这些红衫人,必是教中的全部高手,这时发现教主被杀,愤而现身.
刹那之间,陈霖又被围在人圈之中.
"火云尊者"一行,迎面逼向陈霖,停身三丈之外!
陈霖此刻已然知道"双残鬼叟"与父亲的生死并无直接关系,原先存在心中的可怕杀机,业已消去了大半,忖道:"烈阳神火教也非什么正派帮会,而且教中人多系出身东海,若任其滋蔓,终必危害中原武林!
……"为首的"火云尊者",无限沉痛怨毒的发话道:"血魔!
杀我教主,毁我教众,'烈阳神火教'无分上下,誓报此仇!
"陈霖冷哼一声道:"那风雷谷内,将不留一条活口!
"这话使得所有的教众,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火云尊者"咬牙切齿的道:"牺牲在所不惜,全教弟兄,焦土赴仇,风雷谷将在转眼之间,被炸成废墟!
"陈霖不禁心头巨震,看来这风雷谷必然遍处都设有炸药,如果爆炸的话,自己说什么也无法全身而退,势将随同这些存有"与敌共偕亡"的决心的教众,化为劫灰!
自己纵使功夫通天,也无法阻遏这疯狂残酷的行动!
"火云尊者"惨然一笑道:"血魔,刹那之间,玉石俱焚,本教自此除名江湖,而阁下也将绝迹武林,哈哈哈哈……"陈霖内心虽然惶急,但语音仍阴冷平静如恒的道:"火云尊得,纵令你们全部赴死,又其奈我何,不过我告诉你,'双残鬼叟'并非死在本人之手!
""这话能置信吗""你们可曾注意到死者是被什么功力致死!
""这个……是被毒针刺入穴道!
""你等认为本人如有心要取他的性命,需要用这下流手法吗"众人默然,疑云顿起,不错!
"血魔"的功力身手,杀人易于折枝,何必借助于毒针,但教主又死于何人之手呢陈霖又道:"火云尊者,绛珠仙子朱薇现在何处你照实说来!
""什么,绛珠仙子!
""不错,你们教主就是死在她的手中!
"教众不由一阵哗然!
"火云尊者"惊疑的道:"绛珠仙子绝迹中原武林已十多年,怎会忽然现身杀人""你当真不知道""无法想象!
""一个身材窈窕,面罩丝巾的女人……""什么,是她她是绛珠仙子""不错!
""她会向我们教主下毒手""为什么不会""她是教主的新婚夫人呀!
""哈哈哈哈!
新婚夫人变作了追魂夜叉!
""火云尊者"向身旁的数十红衫人大喝一声:"搜!
"立即有一个红衫人排众而出,一躬身道:"禀副教主,教主夫人已于一刻之前出谷而去!
""什么,她走了,出谷去追!
"陈霖冷笑一声道:"你们追不到她!
"所有的人又是一惊,不知"血魔"此言何意"火云尊者"急声道:"为什么""绛珠仙子的功力,融会了各派之长,恐怕与你们教主不相上下!
""教主已死,阁下还有什么需求"陈霖连想都不想的脱口道:"烈阳神火教从此不得再插足中原武林,即日起撤回东海!
""阁下未免逼人太甚!
"陈霖一心牵记着要去追赶"绛珠仙子朱薇",不愿多费时间,冷冰冰的道:"听不听由你,如果本人再次现身风雷谷的话,将是尸山血海,你看着办吧!
"吧字出口,只见红影一闪升空,像一缕淡烟般飘向出谷方向,转眼消失!
"血魔"消逝了,但他的话仍如万钧磐石,压在众教徒的心头!
"火云尊者"一阵苦思之后,终于决定了暂离中原,以避"血魔"杀焰.
且说陈霖出了"风雷谷",散去神功,恢复了本来面目,一路向山外疾驰,但,人海茫茫,要到何处去追觅"绛珠仙子"的行踪.
想不到风雷谷之行,又扑了一个空,勉可自慰的是证实了与父亲生死真正有关的还是"绛珠仙子朱薇",当然祸首必是她的兄长"百幻书生".
使他迷茫不解的是为什么"轩辕经"会从"绛珠仙子"手上落到"双残鬼叟"手中,而让他练成了"轩辕神风掌"而"绛珠仙子"又为什么变做了"双残鬼叟"的新婚夫人,不但取回了"轩辕经",还要了他的命……江湖诡谲,真是不可思议啊!
出道迄今,连半个仇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他恨得直咬牙!
"噫!
"一声惊噫,蓦然从身侧传来!
陈霖应声止住身形,只见一个发如乱草,十足猴相,身上穿着一袭青布身衫的土老头儿,正睁着一双小眼,紧盯着自己.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他是谁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土老头儿,嘻嘻一笑道:"活阎罗,咱俩有缘又见面了!
""你……你是……""哈哈,你忘了永和镇悦来居酒楼之上……"陈霖忽地猛省过来,惊奇的道:"哦!
你是'猴叟曹贻'……""猴叟曹贻"小眼连眨,一咧嘴,嘻嘻一笑道:"不错!
正是我土老儿!
"陈霖想起当日在悦来居酒楼,若非遇见"猴叟曹贻"道出群豪夺宝一节,自己可能就不会介入"三里坪"之役,对方还不失是一个血性人物,能急友之难,为西门俊叔叔奔走卖命,当下改容道:"前辈别来无恙""什么,你叫我前辈,不敢当,不敢当,令师'血魔'的辈份……"陈霖不由暗自感到好笑,截住对方的话道:"论年纪该如此称呼!
""猴叟曹贻"双手连摇道:"武林中只论辈份,不论年纪!
""这却使不得!
""嘻嘻,那你就叫我声猴叟吧!
""恭敬不如从命,猴叟意欲何在""猴叟曹贻"顿时收起滑稽之相,正色道:"我跑断了猴脚,兀自查探不出老友'桐柏一剑西门俊'的下落!
"陈霖俊面之上立时飘过一抹恨毒之光,伤感的道:"他可能已不在人世!
……""什么他如何了""桐柏山'碧云山庄'二度被袭,西门俊和派中弟子数十人被一个蒙面怪客所救,不幸又落入'丧魂太岁'之手,所属全部死难,他本人却被劫持而去,谅来……""猴叟曹贻"激动得浑身直抖,道:"这消息由何而来""蒙面怪客亲口相告!
""不可能!
""为什么""丧魂太岁十多年前被八大门派的高手围攻,重伤而死,江湖中可说尽人皆知,哪里会把钻出一个丧魂太岁来!
"陈霖大惑不已,照理蒙面怪客不会虚言哄骗自己,但"飘萍客李奇"和"猴叟曹贻"两人说法一致,"丧魂太岁"早已丧生在八大门派之手,那西门俊叔叔一行,到底是遭遇如何呢退一万步说,蒙面怪客决无阴谋残害西门俊叔叔一行之理,因他救之于先呀!
于是陈霖把蒙面怪客为"桐柏派"解围和留柬的经过说了出来!
"猴叟曹贻"偏头一阵思索之后道:"江湖之中,波诡云谲,很多事都不能以常理推论,你焉知对方的所作所为,旨在掩人耳目,实则别具深心,单以他不肯显露真面目这一点看来,事情就大有可疑!
"陈霖点点头道:"猴叟所见甚是,我必设法弄个水落石出!
""少侠师徒迭次援手'桐柏派',我谨代西门老友致谢意!
"陈霖几乎笑出声来,道:"不敢当!
""少侠对'桐柏一剑西门俊'的生死下落,是否有一查之心""当然,做事岂能虎头蛇尾!
""如此我猴叟愿听差遣!
""这万不敢当!
""论江湖阅历,不是我老猴儿自夸,还有一点;论功力,比之少侠,那就望尘莫及的了!
""猴叟自谦了!
什么自谦,我老猴儿可是实话实说!
""哦!
猴叟,你可曾听人谈起过有关'百幻书生'和'绛珠仙子'的行踪""这倒不曾!
"陈霖不由黯然,稍停又道:"那南宫先生呢""南宫先生""不错!
""你问他做什么""我要向他请教一种阵法!
""阵法我猴叟可以得闻原因吗""我要进白骨教总坛,但却无法通过'白骨锁魂大阵',听人说这南宫先生精擅九宫八卦,奇门阵法之术,所以想向他领教一二!
""猴叟曹贻"得意至极的哈哈一笑道:"你问对了,我敢打赌,除了我老猴子,知道南宫老儿行踪的,恐怕是千不得一,而且我与他还有点儿香火情……"陈霖喜不自胜的道:"那就劳你引见!
""你且慢得意,这老儿怪僻绝伦,素性不喜和人打交道,而且极怕是非,如果我率尔带你去见他的话,恐怕连我和他之间的这点香火情都将不保!
""那就请你说出地头,我自去寻他!
""猴叟曹贻"沉思有顷,道:"这样好了,我俩分头行事,我自去找他,你故作误撞上门,我届时从旁加点火,但切记不能露出你我曾是相识!
""好,就这么办,南宫先生隐迹何处""樵止山!
""樵止山""不错,在第三个峰头的正背面,结庐而居,三年前我还去过一次!
""好,我们现在就动身如何"猴叟曹贻一想之后,道:"由此去'樵止山'三天可达,你无妨稍慢一点,第四天的上午你抵达,如何""好,一言为定!
""猴叟曹贻"嘻嘻一笑,当先驰去!
陈霖随后向同一方向,缓缓而驰,他有足够的时间打尖歇憩.
樵止山——山势峻拔陡峭,一般普通人要想攀登,可不是件易事.
顾名思义,隐隐寓有采樵的人到此止步的意思.
第四天日出时分,陈霖怀着兴奋的心情,登上了樵止山,这种山势,以他的身手而言,并不殊于平地多少,他按着"猴叟曹贻"的指示——一峰——二峰——三峰,从峰顶下望,山背半腰之处,数丛野竹,隐约露出半椽茅舍,陈霖喜孜孜的注视了几眼,飞身下峰.
几个起落,已到了那几丛野竹之前,故意咳了一声,意在通知"猴叟曹贻"自己已经抵达,然后,绕过竹丛,径向那小屋行去,心里盘算着应该如何启齿,说出来意,不知道南宫先生究竟怪僻到什么程度!
茅屋蓬门半掩,屋前屋后,杂草丛生高与人齐,根本就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侧耳细听,屋内连半丝声息都没有,心中不由紧张起来!
向着那茅屋高叫一声道:"里面有人么"毫无反应.
陈霖忖道:"奇了,连猴叟曹贻都没影儿,莫非这又是什么阴谋不成"心念之中,三不管的就朝屋门飘去,探头一望,只见蛛网尘封,根本就是一间久无人居的荒屋.
"少侠,这里来!
"陈霖一看,屋侧竹丛之后,"猴叟曹贻"愁眉苦脸的在招呼自己,忙飘身过去,一看,呆了!
眼前是一座隆起的坟墓,墓碑之上刻着:"南宫先生之墓"六个简单的字!
不禁从头直凉到脚跟,下意识的道:"南宫先生死了""死了!
"两人静静地对着那墓象,半晌无语,一个伤老友遽尔作古,另一个却感到极端的失望,为什么天下事都是如此的变幻莫测!
久久之后,"猴叟曹贻"眼睛一亮,道:"这事大有蹊跷!
""你想到了什么""南宫老儿决不会死,三年前我俩晤面时,他精神癯铄……""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我要弄个清楚!
""什么,猴叟,难道你想掘开坟墓来看""猴叟曹贻"坚决的一点头道:"不错,我要开墓一查!
"陈霖一听"猴叟曹贻"竟然真的要打开"南宫先生"的坟墓看个真假,讶然道"这样做对于死者是否太不敬""目前除了这样,无法判明南宫老儿是否真的死亡,如果是真,那我得查明他何以会突然辞世,如果是假,那这假冢到底是南宫老儿为了蔽人眼目而为,还是别有他故,我也得要弄个明白,否则于心何安""猴叟曹贻"大义凛然的说完了这几句话之后,扬掌便待向墓头劈去……蓦在此刻——陈霖忽地转身向着五丈外的一丛野竹冷笑一声道:"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的,给你滚出来!
""猴叟曹贻"不由放下手来,心里着实佩服"活阎罗"的机警.
话声中,竹丛之后走出一个道貌岸然的老者身着黄葛布长衫,头上挽了一个髻,足踏芒履,手持一枝斑竹杖,边走边道:"人死仇消,两位难道还要掘墓毁尸不曾""猴叟曹贻"一拉陈霖的衣袖,忙自迎上去道:"南宫老儿,你在弄什么玄虚"陈霖精神大振,想不到南宫先生竟然没有死,那坟是假的,只不知他弄这假墓的用意何在当下也紧跟着"猴叟曹贻"迎了上去.
"南宫先生"双眼射出骇人棱芒,朝陈霖一扫,然后向猴叟道:"猴叟,你这是什么意思""猴叟曹贻"不由一怔,他感到这老友三年不见,已完全变了,单只那逼人的目芒,他不相信南宫老儿在短短三年之间,有这高的造诣,同时,他往常惯称自己老猴儿,今天却改称猴叟陈霖此来系有求于人,忙趋前深深一礼道:"在下冒昧晋谒,请阁下海涵!
""南宫先生"带理不理的嗯了一声,转向"猴叟曹贻"道:"他是谁"陈霖心里十分不快,但想起传说中此老怪僻绝伦,也就释然了.
"猴叟曹贻"大感窘迫,他只知道对方叫"活阎罗"而不知道姓名,如果以这名号向南宫老儿介绍的话,事情可就不好办了,也算他机智过人,念头一转道:"这位少侠也是来拜访你的,我们在此巧遇,连我还不曾请教过他……""南宫先生"作色道:"猴叟,你们不是串通了来的吧"陈霖不由心中微凛,忖道:"好厉害的老头儿!
""猴叟曹贻"面不改色,故意怒声道:"南宫老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你不愿见我,我马上就走!
""南宫先生"冷冷一笑道:"如此请便!
""猴叟曹贻"气得瞪目鼓腮,口里直吹大气.
陈霖在一旁大是过意不去,为了自己而使他们老友反目,但这老儿也未免太不给人留余地了,若不是为了有求他,今天就得给点颜色他看,当下强蹙一口冤气,道:"阁下误会了,在下是慕名拜程造访,与这位确是巧逢……""南宫先生"冷哼一声道:"去去去!
我老人家没这份闲工夫扯淡!
"说完,真的掉头就走!
"猴叟曹贻"气得浑身直抖,道:"南宫老儿,你对老友竟然绝情至此"陈霖俊面一变,忖道:"我就不求你指引,难道普天之下只你一人识得阵法,今天非教训你一下,杀杀你的阴阳怪气不可!
"心念之中,一闪身横拦"南宫先生"身前,一摆手,道:"阁下慢走!
""南宫先生"怒目而视,道:"怎么样难道你想对我老人家出手""也许会!
""猴叟曹贻"急闪身过去,心里虽气急,但对方终是多年老友,生怕陈霖出手无轻重,伤了他,反向陈霖道:"有话好说,切莫动手!
""南宫先生"不屑的道:"你俩一搭一挡,倒是表演得很逼真的""猴叟曹贻"气得答不上话来,他直觉的感到这老友确实变了.
陈霖倔强冷傲之性突被引发,重重的哼了一声道:"阁下目无余子,毋乃太过""目无余子又怎么样""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你!
""嘿嘿嘿嘿!
我姓南宫的活了这大年纪,还不曾被人教训过!
""那今天你就尝尝这种滋味!
"说着身形一欺,迅快绝伦的劈出一掌!
"猴叟曹贻"不由大急,高唤一声:"少侠不可!
"从斜里拍出一掌,横截陈霖的掌风,而"南宫先生"也在此时挥掌相迎……"砰!
砰!
"两声巨震,陈霖因劈出的一掌仅用了五成功劲,被猴叟从中一截,消去了大半,而"南宫先生"的一掌力道竟大得出奇,堂堂被震退了三步之多!
"南宫先生"哼了一声道:"大言不惭!
"惭字未落,身形奇幻无比的一划,快逾电掣的一连拍出三掌,掌掌俱挟雷霆之威.
陈霖心里微讶,右掌以八成功劲相迎!
"猴叟曹贻"干瞪着眼,无法阻止!
"隆!
"然巨震声中,双方各向后退了两步.
"噫!
"猴叟不禁惊噫出声,在他的记忆中,南宫老儿功力平平,比自己还逊了一筹,竟然能和名震江湖的"活阎罗"分庭抗礼,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陈霖也因一再听说过对方功力平平,彼此既无仇怨可言,所以出手也就留了情,焉知事实大谬不然,对方的功力足可当武林顶尖好手而无愧!
不由雄心陡起,忖道:"难道这般目中无人,原来还有两下子,我如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活阎罗三个字就白叫了!
"心念之中,仍以单掌一划而出!
"南宫先生"阴恻恻的一笑,不闪不避,挥掌急迎——"猴叟曹贻"一颗心直提到口边……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劲气鼓荡如潮,四周的竹丛,发出一阵沙沙之声,随着劲风,猛摇狂摆,陈霖身形连晃,忍不住向后移了一步,才告稳住,而"南宫先生"却退了三步之多!
猴叟又是一声惊"噫!
"他想不透南宫老儿功力猛进的原因何在就在"猴叟曹贻"惊"噫!
"之声出口的瞬间,"南宫先生"身形玄奇的一划,诡奥厉辣得不可思议的猝然攻向"猴叟曹贻"出手之快,江湖罕见!
"猴叟曹贻"做梦也估不到多年老友竟然会向自己出手,不由一窒,这一窒之间,对方的掌指,已从极其诡异的角度,袭向胸前各大死穴.
显然"南宫先生"旨在取猴叟的性命!
猴叟避无可避……陈霖也是万万料不到这古怪老儿竟然出其不意的向老友下杀手,总算他反应极速,双掌齐扬,电闪拍出,掌风带着淡淡的血光.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处,半声惨嗥,挟着一声闷哼,也同时响起!
人影乍分!
"南宫先生"已退到三丈之外,口角挂着两缕鲜血,眼中尽是怨毒光芒!
"猴叟曹贻"胸衣尽裂,殷红一片,跌坐地上……陈霖这一掌虽伤了"南宫先生",但却无法完全阻遏对方的既快且辣的怪招,猴叟仍不免受了重伤!
但也亏得陈霖这一掌,否则猴叟准得横尸当场!
陈霖疾移步到猴叟身前,亲切的道:"猴叟,伤势要紧吗"猴叟惨然一笑道:"不要紧哦!
他走了!
"陈霖闻声回顾,只这一瞬之间,"南宫先生"已然消失在竹丛之外,陈霖怒哼一声,电闪射起身形,俊目扫处,数十丈外,人影一闪而没,身法快得令人咋舌!
他记挂着猴叟的伤势,不遑追截,恨恨的止住身形,回转原处!
猴叟已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从怀里取出自备伤药,外敷内服!
陈霖余怒未息,愤然道:"他跑不了的,下次碰上我必取他的性命!
"猴叟仰首向天,默然无语,似在想什么心事,也许是悲伤于老友的出手下绝情!
久久之后,才自语般的道:"怪事!
怪事!
"陈霖诧异的望着满面迷惘的猴叟,道:"什么怪事"猴叟激动无已的道:"如非有你在侧,我真以为是在梦中!
""为什么""我猴叟走南闯北,一生浪荡江湖,什么希奇古怪的事看过不少,也听过不少,可是就没有眼前的事儿这样出乎想象情理之外!
"陈霖若有所悟的道:"是否为了南宫老儿突然翻脸不认人,对你这多年之交下毒手"猴叟摇摇头道:"这也是,但并不是主要的!
"陈霖奇道:"那你激动的主要原因何在""如果说不是他,那他是谁呢从容貌上看来,千真万确的是他!
如果说是他,但他的举止行为却又完全的不是他……"陈霖听得满头雾水,不知猴叟在说些什么忍不住大声道:"猴叟,你安静一会儿!
也许你所受的打击太大了,使你……"猴叟双眉紧蹙,一双小眼变成了两粒绿豆,下巴更尖了,活脱像一只老猴子,不住的抓耳挠腮,闻言之下,把手连摇道:"你不懂!
""就是因为我不懂才问你!
"猴叟激动稍平,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南宫老儿精于九宫八卦奇门布阵之术,蜚声武林!
""这个我知道,否则我何必巴巴的赶来樵止山!
""你到此地之时,是否觉出这些东一簇西一丛的野竹有何异样""这倒没有!
""这就是问题之一!
""为什么""这些野竹都是按正反五行生克的方位而植,普天之下,恐怕没有几人能欺近他的小屋,可是我来时,发现这阵势已破!
""也许是他自毁的!
""何以见得"陈霖略不思索道:"第一、这间茅屋蛛网尘封,似久已无人居住,他可能在你上一次来过之后,迁地移址!
第二、他造这假象,目的就是要人认为他已不在人间,基于以上两点,这阵势可能是他自毁!
""猴叟曹贻"微一颔首道:"你的推论未始不可能,但为什么呢""这可就要问他本人了,旁人何由忖知!
"猴叟又道:"南宫老儿的功力我清楚,比我猴儿还逊一至二筹,但今日看来,竟然前后判若两人,功力较之三年前,增加何止两倍,这岂非是不可思议的事!
"陈霖心念一转道:"这也未见得!
"猴叟小眼一瞪道:"你又有何见地"陈霖道:"假定他在一年前或两年前,偶获奇缘,而在短短时日之内,功力大增,这并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好,这一点也算如此解释,还有更重要的两点,你纵有苏秦张仪的辩才,恐怕也难使它接近事实!
"陈霖不由大感兴趣,好奇的道:"哪两点"猴叟神色凝重十分的道:"第一点,南宫老儿一向都称我为老猴儿,而今却改称猴叟!
""也许他有意要断绝一切交往!
""不合情理!
""那第二点呢""他的目光之中,似乎含有一种阴毒之气,邪而不正,令人不寒而栗,这与原来的他,完全是两个极端,绝对的不同!
"陈霖偏头一想之后,道:"也许他在最近练了一种什么邪功,所以使目光改色""这更不对了!
""何以见得""南宫老儿的素性我深知,生平守正不阿,对于异端邪说,更是深恶痛绝,若说他去练什么阴功毒技,是不可思议的事,同时适才交手他受伤败落,也未见施展什么歹毒阴功,他的身手仅属诡奇,而谈不上歹毒!
"陈霖不由词穷,猴叟的话,使他无从反驳,相反的他也感到了事情的突兀可疑.
但南宫先生终究是南宫先生,这一点是不容否认的,至于事实的演变,却就使人莫测了!
"猴叟曹贻"沉思有顷之后,眼睛突然一亮,道:"莫非……"便随即又大摇其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看得陈霖激奇不已,讶然道:"你想到了什么""这太不可能了!
""说出来听听看""由此西去三十里,有一座'断魂谷',如果南宫老儿是被谷主所算的话,那他的奇突转变,就不算为奇了,可能他本性已失,被人所用!
""断魂谷主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淫、毒、狠三者甲天下!
""是男是女""女的!
""什么名号""三绝姥姥!
"陈霖面色陡变,一把抓住猴叟的手腕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三绝姥姥!
""江湖一美何艳华和四毒书生的师父""一点不错,怎么,你和她……""我要找她!
""你要找她""不错!
""猴叟曹贻"惊奇万状的道:"为什么""告诉你也无妨,你可曾听说过'无虚剑吴佑年'其人""知道,但他早已失踪江湖,他就是'江湖一美何艳华"的丈夫……"陈霖放开了猴叟的手腕,伸手向腰间一探:"锵啷"一声龙吟起处,陈霖已抽出了腰间的长剑,青光熠熠,寒气森森!
运劲一抖,剑芒暴涨八尺,数根野竹,恰当其锋,纷纷倒折!
"猴叟曹贻"下意识的向后连退三步,愕然望着陈霖,不知他此举何意陈霖收剑入鞘,道:"猴叟可识得此剑"猴叟点点头道:"如我所料不差,这当是'无虚剑'""不错,这柄正是'无虚剑'!
""哦!
……我有句话想问你,不过你一定要作答!
""什么话""江湖中曾一度传言,令师'血魔'就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和合会'会长'江湖一美何艳华'和她的奸夫'金童柯瑜瑾'怕被报复,而自动解散了'和合会'销声匿迹……"陈霖轻轻一笑道:"你错了!
"猴叟追问道:"那你的这柄'无虚剑'由何……""吴佑年亲手托我转交给他的女儿吴如瑛,要她代父报仇!
""无虚剑吴佑年难道已遭……""不错,已被他的妻子'江湖一美何艳华'串同奸夫'金童柯瑜瑾'用最卑劣的手段所害!
""猴叟曹贻"又不自禁的"哦!
"了一声,道:"这与'三绝姥姥'又有什么关系""江湖一美何艳华既是她的门人,我猜她在解散'和合会'之后,极可能投奔她的师父而去,她的女儿吴如瑛也同时失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必须寻到吴如瑛,把这柄剑交给她,转告乃父遗言!
"陈霖口里在说,心中却激动不已,想不到无意中得到了"三绝姥姥"的行踪,吴如瑛和自己身心早已结合,岂能令她的遭遇长久成谜,而且"四毒书生"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三绝姥姥"既是彼等的师父,少不得也算上一份……心念及此,眼中煞光显现.
猴叟道:"我疑心南宫老儿是着了'三绝姥姥'的道儿,迷失本性,这虽不过是揣测之词,但仍有一查的价值,我必须要揭开南宫老儿突然改变的这个谜底!
""我赴'断魂谷'之时,会顺便一查!
但我不明白你何以会想到这一点""三绝姥姥,淫毒狠三绝,年老而色不衰,又善用百毒,所以我疑心南宫老儿是着了她的道儿,舍此实在无法解释这怪现象!
"陈霖一心牵挂心上人吴如瑛的生死安危,恨不能一下子飞到"断魂谷"查个究竟,心急如焚,当即向猴叟道:"猴叟,我们再见,我想立即赶往'断魂谷',南宫老儿的事,我会顺便打探,至于令友'桐柏一剑西门俊'的下落,我待此间事了,当积极追查!
""且慢!
""有何见教""你可知道'断魂谷'的真相!
""去了就会知道!
""嘿!
'断魂谷'步步凶险,寸土均毒!
"陈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但想起自己自练'血影神功'之后,身上已具备有克毒的本能,又何惧之有,当下释然道:"我不在乎这些!
"猴叟义形于色的道:"少侠!
我老猴儿舍命相陪!
""这大可不必!
""你以为我猴叟是贪生畏死之徒,空口说大话的""不你会错了意了,坦诚相告,在下对于毒这项,自信尚能克服,如果你猴叟执意要去的话,丢了性命,未免太不值了,何苦呢!
"猴叟一阵思量之后,道:"如此我在谷外相候如何"陈霖对这热心为友的猴叟,感佩不已,道:"好吧,我们这就走!
"两人同时纵起身形,扑奔"断魂谷"方向!
四十里距离,那消半个时辰,便已到达.
只见万山环拱之中,现出一个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的峡谷,陈霖俊目一阵扫掠之后指着谷外一座小峰头向猴叟道:"你就在这峰头等待如何""猴叟曹贻"道:"好,一切小心!
"陈霖应了一声,径朝谷内扑入,方进谷口,只觉阵阵异香,扑鼻而来,他知道这必是毒雾迷香一类的东西,忙自闭止呼吸,让"血影神功"在体内缓缓运行,以抵制毒的侵袭!
身形仍往内欺进……忽然,一群野鸟,从上空飞过,一阵呱呱哀呜,纷纷坠落谷中,方自触及谷地,立时冒起一阵轻烟,羽毛随风飘散,连骸骨都不曾剩下半点.
陈霖不由咋舌,果然猴叟之言不虚,谷内遍处皆毒,自己若非具有克毒的本能,恐怕在入谷之初,就已遭受了和这些野鸟同样的命运.
半盏热茶的工夫,陈霖已深入谷内近五里之遥——眼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石笋,石笋与石笋之间的空隙,恰容一人通过,如果有人伏匿在石笋林中猝施突袭的话,的确防不胜防.
陈霖心想:"我何不径越笋林之顶而进,视界也广阔些广!
"心念动处,正待飞身纵上石笋……蓦在此刻——身侧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耳熟的娇喝:"什么人敢闯'断魂谷'!
"陈霖不由心中一动,一道飒然劲风,已告电闪般卷到,势强力猛,未可小觑……忙不迭的往斜里一闪,急忖道:"她是谁声音竟然这样耳熟"心念未已,一条纤纤人影,已从石笋丛中射出,赫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
陈霖定睛望处,不禁心花怒放,喜孜孜的道:"瑛妹,你真的在此,我是专门找你来的!
"说着移步过去!
……那少女杏目圆睁,怒意横生的娇喝道:"站住,谁是你的瑛妹"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激动的道:"瑛妹,你不认识我了""闭嘴,谁认识你这狂徒!
""你不是吴如瑛妹妹吗""我自叫柯如瑛,谁说我姓吴,哼!
……"陈霖宛若当头挨了一棒,想不到自己千方百计的探求她的行踪,目的是为了她的父仇,她竟然反脸不认人了,和合会石牢中绮旎的一幕,后山海誓山盟的情景,又涌心头,强自忍住一口气,又道:"瑛妹,过去的一切不谈,希望你说出我陈霖究竟有什么地方使得你反面无情,我掉头就走!
"那美艳少女粉面之上掠过一丝疑云,迷惘的道:"你叫陈霖"陈霖这一来可就引动真火了,冷冷的道:"你装得倒满像的!
"那少女恍如未闻,自顾自的喃喃道:"陈霖……陈霖……这名字我在哪里听过是的,好像我认识这么个人!
……"半晌之后,摇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陈霖的美梦在这一刻之间完全破碎了,对方竟然说不认识自己,女人心,海底针,罢了,过去的当它是一场恶梦吧!
让它永远的埋葬了吧.
"无虚剑吴佑年"泉下有知,也该痛心于他有这么个女儿吧!
当下愤然道:"你真的不认识我"少女螓首微摇道:"不是不认识,也许我想不起,因为你的名字很熟!
"陈霖惨然一笑道:"想不起就算了,我走了!
""慢着!
""怎样""'断魂谷'毒绝天下,没有人能深入百丈而不死,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你不怕毒,是吗""这毋劳操心,我没有闲工夫跟你闲扯!
""噫,你这人怎地如此不讲理""哼,吴如瑛,我深悔认识你这么个女子……""告诉你我叫柯如瑛!
""你父亲将死不瞑目,灵魂永不得安息!
"柯如瑛粉面一变道:"我父亲自在谷中,你到底是在说些什么,我完全不懂""你父亲是否金童柯瑜瑾""不错!
""你母亲是江湖一美何艳华!
""噫,你怎么知道"陈霖肺都几乎气炸,不屑至极的冷哼了一声,解下腰间的长剑,递与柯如瑛道:"柯如瑛,这是什么,你认识吗""不认识!
""这是无虚剑!
""无虚剑没有听说过,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你父亲的遗物,报仇在你,不报仇也在你!
"柯如瑛惊愕万状的向后退了三步,茫然不解的道:"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些什么"陈霖见对方那一种错愕迷惘之状,是那么的逼真,丝毫也不像是故意做作,忽地想起半日前"樵止山"中,"南宫先生"对多年至交"猴叟曹贻"猝下杀手的那一幕,不禁心头猛震,再细察对方神情,果显呆滞木然,一顿脚道,"不好,我几乎铸成了大错,瑛妹极可能是被药物迷失了本性,所以对于前尘影事,一概不知!
现在我已在此现身,谷中自无不发觉的道理,如果让瑛妹回转,后果不堪设想,目前且先带她出谷,设法解了她的毒,让她恢复记忆大事!
"心念之中,把那柄"无虚剑"又击回腰间,激情无已的道:"瑛妹,对于过去的事,你真的竟一丝也想不起么""噫,你口口声声叫我瑛妹,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呀!
若非我看你的长相还不像个恶人,否则的话……""否则怎样""你不会活到现在!
"陈霖不由心中一痛,道:"瑛妹,你是否被她们强迫服下了什么药之类的东西,使你记忆丧失……""她们谁""你的母亲和你母亲的师父三绝姥姥等!
""胡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先不饶你!
"陈霖心忖:"在这种状况之下,说什么也是白费,倒是如何设法使她随自己出谷才是正经!
"当下试探着道:"姑娘愿不愿出谷一行,我有些话要和你说""噫,你这人好没来由,我又不认识你""以后你会认识的!
""有话在这里说也是一样""这里诸多不便!
"柯如瑛粉面倏寒,怒声道:"你乘早别打什么鬼主意,告诉你,姑娘今天不杀你已属万幸,识相的赶快滚吧!
如果让我姥姥撞见,你准活不了!
"陈霖心内疾转道:"看样子如果要带她走,只有用强迫手段的一途了!
"蓦然——石笋林内,遥遥传来一声呼唤:"瑛儿!
"陈霖心里一动,忖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目前她灵智未复,如果谷中人出面的话,她无疑的是站在与自己敌对的一方!
"柯如瑛娇声道:"看在似曾相识这一点份上,你赶快离开,我母亲快来了!
"陈霖应声道:"好,我马上就走!
"走字出口,身形电似一闪,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虚空一丈以指风点中对方的晕穴,陈霖既然蓄意出手,她当然毫无闪避的余地,半声未吭,便已虚软的倒下!
陈霖一伸手抱住……"瑛儿!
"又是一声呼唤传来,比前近了许多!
陈霖抱着心上人吴如瑛,身形一展,如一缕淡烟,向谷口方向消失.
出得谷外,径奔那座与猴叟约定的峰头,转眼登临!
"猴叟曹贻"估不到陈霖出来得这么快,起立相迎道:"事情如何""尚无头绪!
""噫!
她是谁""江湖一美何艳华的女儿!
""你……你……这是怎么回事"陈霖只好把经过的情形,详细说了出来!
猴叟过去一探吴如瑛的脉息,仔细一审视道:"脉派而不实,印堂带紫,双目呆滞,是中了迷药一类毒物的迹象!
"陈霖首先把吴如瑛轻轻地放落地上,然后愁眉双锁的向猴叟道:"猴叟,目前该怎么办""她暂时交给我,你仍进'断魂谷'去设法取得解药!
她的穴道暂时不要解开,在她记忆未复之前,动起蛮来,我可无法看住!
"陈霖无可奈何的道了声:"好!
"无限怜惜的注视了吴如瑛几眼,惨然一笑,飞身下峰,又向"断魂谷"驰入.
刚抵达石笋林前,已有一男一女伫立而待,女的美艳如仙,男的丰神似玉,正是那和合会长夫妇"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
陈霖蓦地刹住身形,俊目煞光隐隐,朝对方一瞄.
"江湖一美何艳华"眼中充满怨毒之色,冷笑一声道:"活阎罗,你居然寻来了""不错,任你胁生双翅,入地飞天,我活阎罗仍然找得到!
""金童柯瑜瑾"恨恨的哼了一声道:"活阎罗,此地便是你埋骨之所!
"陈霖不屑至极的冷嗤了一声道:"柯瑜谨,若不是你们这一双狗男女另有死所,此刻轮不到你在此饶舌了!
""江湖一美何艳华"声色俱厉的接上去道:"活阎罗,你把我女儿怎样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你的女儿,被你用毒药迷失本性的女儿,你也配做她的母亲,告诉你,你的女儿将是你俩的索债人,血债!
懂吗""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谨"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陈霖接着又道:"何艳华,我命令你拿出解药!
""解药什么解药""解你女儿所中之毒的解药!
""你想得太天真了!
""你不肯""不肯又怎样,告诉你,如果你要她活下去的话,快把她送回来!
"陈霖心中不由一震,这淫妇毒如蛇蝎,不知在亲生女儿的身上弄了什么手脚,当下怒目切齿的道:"何艳华,你还算是人吗""不管算不算,你要她活的话,就把她送回来,你很爱她是吗告诉你,她已服下了'月月摧命丹',每月必须服一次解药,否则的话,她只能活一个月,你更别妄想解救,普天之下,别无解药,至于让她忘记过去的一切,主要的原因是我不忍心伤她,我仍爱她,也不希望她与我为仇!
懂吗"陈霖心里一股股的杀机直冒,目眦欲裂的道:"何艳华,蛇蝎比起你来还要逊色三分!
""江湖一美何艳华"毫不为意的一笑,道:"活阎罗,要解药可以,叫'无虚剑吴佑年'亲自到此来取!
""吴佑年早死了!
""你以为化身血魔就可以瞒人耳目"陈霖心里暗自好笑道:"原来这女人一直认定'血魔'就是'无虚剑吴佑年'的化身,怪不得自动解散和合会,怕的是血魔找上门来!
"当下冰寒至极的道:"不管你如何猜测,今天得交出解药来!
""如果不呢""那可由不得你!
""江湖一美何艳华"一阵格格荡笑道:"活阎罗,你入了'断魂谷',便注定了死数,还逞什么强!
"陈霖心里牵记着晕穴被点的吴如瑛,心知今天之势若不用强,休想对方会拿出解药来,身形一欺,掌出如幻,电闪攻向"江湖一美何艳华".
"江湖一美何艳华"见对方的掌式,奇奥纶伦,似乎全身各大要害重穴,都在对方掌指笼罩之下,封架无从,不由骇然疾退.
同一时间,"金童柯瑜瑾"怒哼一声,双掌挟以毕生修为功力,猝然拍出,势如怒海狂澜,轰轰然有如雷鸣.
陈霖目的只是要制住对方,迫使交出解药,并无意取他俩的性命,冤有头,债有主,他要让心上人吴如瑛持乃父的"无虚剑"手刃奸夫淫妇,所以未施杀手,就当"金童柯瑜瑾"掌风拍出的刹那,身形捷逾鬼魅的一闪一划,避过劲锋,欺到了"江湖一美何艳华"的身侧伸手可及之地.
"江湖一美何艳华"玉掌双挥,娇躯再退!
"金童柯瑜瑾"一掌劈空,旋身再进,又是一掌出手!
陈霖蓦地返身,挥掌疾迎,真气相接,声震全谷,"金童柯瑜瑾"被震得倒撞向丈外的石笋上,闷哼出声!
"江湖一美何艳华"高嚷一声:"退!
"娇躯一扭,反射向石笋丛中……陈霖大喝一声:"与我回来!
"随着话声,身形雷射而起,绕空一划,这一划之间,一道其强无比的劲气,已告横扫而出,"江湖一美何艳华"又被逼回原地,一张粉面尽是凄厉之色.
陈霖冷冰冰的道:"何艳华,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这比禽畜还不如的女人,今天如不交出解药,我活阎罗就捣毁你们这狐窝狼穴!
"蓦然——一声阴森刺耳的冷笑传处,一个娇媚不输江湖一美的声音道:"好大的口气!
"随着这一声冷喝,石笋之后,走出一个荡意撩人的半老徐娘来,媚眼一抛,柳腰款摆,前移数步,格格一笑道:"娃儿,你就是活阎罗"陈霖从鼻孔里嗤了一声道:"不错!
""你要捣毁我的'断魂谷'""必要的话,我会做!
""你在做梦!
""你是谁""我!
格格格格!
断魂谷主!
""什么你就是三绝姥姥""一点不错!
"陈霖这一惊非同小可,在他的想象中,"三绝姥姥"不知是怎样的一个老怪物,想不到对方竟然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一怔之后,嘿嘿一阵冷笑道:"三绝姥姥,咱们先了新帐再结旧帐!
""住口,你乳臭未干,竟敢直呼我老人家的名号""哈哈哈哈!
叫你一声三绝姥姥算是客气,否则的话……""怎样""应该称你为老骚狐!
""三绝姥姥"粉面遽寒,媚眼全敛,煞顿气现,厉声道:"你敢!
""哈哈哈哈!
不敢,我还要杀你!
""三绝姥姥"怒极反笑道:"娃儿,你有多大的气候,敢出此大言,我还是生平首次听到这种状类疯癫的话,告诉你,小鬼,入得我'断魂谷',便注定了死数!
""区区'断魂谷',不过仗着些毒物,唬唬那些平常江湖人而已,小爷我可不在乎!
""江湖一美何艳华"转头向"三绝姥姥"道:"师父,瑛儿她……""三绝姥姥"一点头道:"我知道.
"身形再进数步,距陈霖不及一丈,冷笑数声之后,恶狠狠的道:"小鬼,你把我那孙女怎么样"陈霖剑眉一扬,道:"不怎么样,本人只是在完成一件受人所托之事!
""什么事""血仇大事!
""受何人所托""无虚剑吴佑年!
""你的师父'血魔'告诉他,有种的话,亲自来找我理论!
""三绝姥姥"也把陈霖化身的"血魔"当做了"无虚剑吴佑年",陈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目中煞光陡炽,俊面一片铁青,道:"现在我要你立即取出迷魂解药,和月月摧命丹的解药!
""金童柯瑜瑾"在一旁道:"姥姥,这小子曾断送了瑛儿的贞操!
"陈霖把带煞的眼光,朝他一瞪,"金童柯瑜瑾"不由连打了两个寒噤.
"三绝姥姥"面色又突然一变和声道:"娃儿,如你喜欢瑛儿的话,我老人家可以替你作主!
"陈霖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你,你做主你配吗你凭什么要替她作主!
""娃儿,你别忘记她是我的徒孙女""哼!
是被你毒害的徒孙女,她不需要你这样的师祖,更不需要淫贱无耻,逆伦败德的母亲!
""江湖一美何艳华"阴恻恻的接口道:"小子,你别忘了,她姓何""放屁!
你恋奸谋夫的时间,她已经三岁了!
"江湖一美不由语塞!
"三绝姥姥"沉思了半刻之后,突然转变语气道:"娃儿,解药给你可以,但有一个条件"陈霖为救吴如瑛的心切,忖道:"且听对方提的是什么条件,如果不太悖乎情理的话,我就答应,先救了心上人再说!
"当下冷然应道:"什么条件""你说出'无虚剑吴佑年'之谜,我给你解药!
"陈霖心念疾转道:"说出来又何妨,救瑛妹要紧!
"点头应道:"好!
""你先说吧!
""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面上一副紧张激动之色,四只眼睛,一不稍瞬的瞪视着陈霖,长久留在她俩心中的谜,立即就要揭晓了!
由于"血魔"的出现,"活阎罗"身上又佩着吴佑年的独门兵刃"无虚剑",使这一对奸夫淫妇,寝食不安,惴惴自危,心头上蒙上一层阴影,日夕处于恐怖之中.
陈霖冷冷的道:"吴佑年死了!
"三人同时一震,异口同声的道:"死了""不错,死于'血池'之底的石窟中!
""江湖一美何艳华"激动的道:"他真的死了""死了!
""那这'无虚剑'为什么会……""本人受他临死重托,要把剑亲手交给他的女儿吴如瑛!
""要她替他报仇""一点不错!
""江湖一美何艳华"粉脸之上,升起一片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不知是后悔,是激动,是欣快,是难堪,抑是别有打算,总之令人无法捉摸.
陈霖冷笑一声,接着又道:"你们给这可怜的女孩子服下迷药,使她迷失本性,丧失记忆,消灭她复仇之念,又给她吃下月月摧命丹,来控制她的生命,你们不嫌残忍吗何艳华,你不否认她是你的女儿吗哈哈!
你们错了……""江湖一美何艳华"颤栗了,这淫毒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她不敢想象她的亲生女儿将来向她寻仇的情景……她用一种近于乞怜的眼光,望着"三绝姥姥"道:"师父,瑛儿的事……""三绝姥姥"道:"我自有主张!
"随即又向陈霖道:"那令师'血魔'究竟是谁""血魔就是血魔!
""我说他的本来面目!
""这不在我们交换的条件范围以内!
"蓦然此刻——远远传出来几声尖锐的口哨,"三绝姥姥"等三人面上顿露喜色,陈霖看在眼里,忖道:"莫非'断魂谷'中来了帮手,但我又何所惧哉!
"当下道:"拿来!
""三绝姥姥"媚眼一翻,格格一笑道:"拿什么来""解药!
""什么解药"陈霖登时杀机罩脸,厉声道:"三绝姥姥,你敢毁约""三绝姥姥"毫不为意的道:"毁约又待如何""嘿嘿,我要你们溅血五步,'断魂谷'中将鸡犬不留!
"三人闻言一震之后,又复平静如初,似乎不把对方这充满血腥味的话当做回事.
"三绝姥姥"轻轻一笑道:"娃儿,解药对于你已失去意义了!
"陈霖闻言之下,俊面惨变,一个不祥的预感,立升心头,莫非"猴叟曹贻"和瑛妹妹在自己离开之后,遭了什么……身形倏地前欺三步,劲贯双掌,咬牙道:"为什么你们把她……""嘿嘿,娃儿,你很爱她是吗……""说,你们把她怎么样了""你放心,不会怎么样,只是重返'断魂谷'的怀抱而已!
"陈霖恨得直咬牙,忽地想起"猴叟曹贻"来,吴如瑛既已被"断魂谷"中人夺回,那"猴叟曹贻"的生命就大有问题了,"断魂谷"是以弄毒为能事的呀!
不由激愤的道:"还有我那朋友""什么朋友""照顾吴如瑛的老者!
""这却不得而知!
""那你又怎知你的徒孙女已回谷中""嘿嘿,你刚才听见哨音没有,那便是得手的信号!
"陈霖此刻心乱如麻,吴如瑛又被他们擒回,猴叟生死不知,目前除了制住"三绝姥姥"或是活捉"江湖一美何艳华"事情或有转机……心念之中,厉声喝道:"三绝姥姥,现在听着,我有三个问题,要你办到!
""噫!
小子,你口气不小,'断魂谷'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说出听听看!
""第一,离此三十里的樵止山南宫先生是否是被你们所用第二,你当不会否认'四毒书生'是你的门人,说出他们的行踪!
第三,把吴如瑛交给我!
""三绝姥姥"不由仰天一阵狂笑,久久才道:"娃儿,别说三个,半个也办不到!
""你不后悔""有什么好悔的"陈霖恨哼一声,身形猝然弹起,疾扑"江湖一美何艳华"……空气在陈霖弹身出手之间,骤呈紧张.
"江湖一美何艳华"娇躯一拧,正待……哪知对方招至中途,突然诡异至极的一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金童柯瑜瑾",这一着谁也想不到!
惨哼声中,"金童柯瑜瑾"连意念都未曾动,右肩已被捏碎,身形跌跌撞撞的直退到一丈之外,兀自哼声不止.
"江湖一美何艳华"见情郎受伤,芳心大痛,娇斥一声,飞掌进击.
陈霖冷笑一声,双掌以十成功劲猛挥而出,劲道万钧,隐泛血光!
"三绝姥姥"大喝一声:"徒儿,退!
"双掌一抡,圈出一股阴柔劲风,卷向陈霖劈出的劲气!
"砰!
"的一声巨响,"三绝姥姥"变色而退,陈霖也感到一阵气翻血涌.
"三绝姥姥"这一震非同小可,果然江湖传言不虚,单只这"活阎罗"的功力,也许就在自己之上,他的师父"血魔"就别提了!
陈霖也暗自震惊于这女魔的功力竟有这样深厚,一愕之后,旋身疾进,双掌如真似幻,诡奇至极的圈划而出,只见血光隐隐,劲气如涛……"三绝姥姥"可也不是等闲之辈,掌指齐扬,奇诡厉辣不遑稍让.
刹那之间,只见两条人影飘忽闪烁,有如鬼魅,乍分乍合,稍沾即走,五丈之内,劲气鼓荡如潮,令人鼻息皆窒,"砰!
砰!
"之声,不绝于耳.
双方各出奇招,极尽诡辣之能,旁观的人很难分得出何招何式!
一旁的江湖一美夫妇,看得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转眼之间,双方已互换了五十回合.
陈霖顿感不耐,绝着遽施,"飞指留痕"竟告出手……"三绝姥姥"只觉眼前一花,对方的指头已点到自己的眉心之间不及三寸,不由亡魂皆冒,总算她功力高绝,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以攻为守,张口吐出一口唾液,疾射对方的咽喉"灵泉穴".
这一着可谓妙到毫颠,而且大大出人意料之外,呎尺之隔,张口即至……陈霖被迫偏头闪让,手势不由一窒,电光石火之间,"三绝姥姥"已退身五尺之外,芳容之上,惊怖之色宛然.
这招"飞指留痕"可说出无虚发,竟然被她躲过,陈霖也觉骇然.
一退之后,身形又进,依然是那招"飞指留痕".
"三绝姥姥"早已有备,对方身形才进,已快逾电闪的一划而开,反欺陈霖右侧,双掌猝然劈出,劲势之强,无与伦比.
陈霖也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收势旋身,挥掌疾迎.
这一掌双方都已用足十成功劲!
一声轰天巨响过处,"三绝姥姥"蹬蹬蹬一连退了五个大步,陈霖身形一阵摇晃,冷哼一声道:"再接一掌试试!
"掌随声出,挟以毕生功劲,其势足可撼山栗岳.
"三绝姥姥"岂敢硬接,倏地斜飘八尺,避过这骇人的一掌,紧接着,罗袖交叉一拂,挥扫而出.
陈霖只觉对方这一拂之间,一缕异香,扑面而来,香味入鼻,顿感呼吸窒阻,忙不迭的闭住吸呼,猛一提气,本身具备的克毒本能,立生妙用,窒阻的感觉,马上消失.
"三绝姥姥"见自己施出的天下至毒"闻香绝命",对方竟然犹如未觉,不由寒气直冒,忖道:"人言'血影门'中人百毒不侵,看来实有其事,单只谷道之中散布的剧毒,对方两出两进夷然无损,就可见一斑了!
""江湖一美何艳华"见师父从不轻于一用的绝着"闻香绝命"竟然奈何不了对方,也不禁花容失色,心颤不已.
"金童柯瑜瑾"大概受伤不轻,已悄没声的退下去了.
陈霖不屑的冷笑一声道:"老狐狸,你那些下三滥玩意儿收拾起来吧,别拿出来现眼!
""三绝姥姥"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231),粉面白里泛青,厉声道:"小鬼,今天如果收拾不了你就枉称三绝姥姥!
"姥字出口,身形猝然一欺,奇诡狠辣无匹的一口气攻出了廿四掌之多,迫得陈霖左闪右晃,连连后退.
陈霖俟对方掌势将尽,尚未来得及发招换式的瞬间,掌指齐施,一片红色劲气之中挟以五缕血红指风,绵绵不断的翻涌激射而出.
"三绝姥姥"顿时手足无措,无论她如何闪避,对方有如附形之影,把自己牢牢地罩在掌劲指风之中,只要被一缕指风射中,不死也得负伤!
"江湖一美何艳华"见乃师危殆;娇躯一闪,玉掌连翻,径袭陈霖身后大穴.
陈霖恍若未觉,一味进逼!
迫得对方汗流侠背,险象环生.
"砰!
砰!
"连声,陈霖后背已结结实实的中了几掌.
"江湖一美何艳华"见自己分明已中对方的要害大穴,对方不但不倒,连哼一声都没有,反而觉得似有一种极强的反震之力,使自己手腕发麻,不由心颤胆寒……眼看只要再多延片刻,"三绝姥姥"非栽在陈霖手下不可!
危机千钧一发!
蓦在此刻——吴如瑛突然现身出来,娇喝道:"狂徒,你敢伤我姥姥!
"飞身进扑!
陈霖心里一痛,撤招而退,忖道:"事情辣手了!
"忍不住痛苦的叫了一声:"瑛妹!
"吴如瑛一扑不中,娇喝道:"谁是你的瑛妹,无耻狂徒!
"喝声中,欺身出手疾攻!
陈霖只好连连闪避,对方的神志已被药方迷失,说什么也不能还手!
吴如瑛的喝骂,有如支支利箭,射向他的心房!
"三绝姥姥"乘势退身,兀自喘息不止.
"活阎罗,你离死不远了!
"一声阴森刺耳的话声传处,石笋之后,又现出一个人来,赫然是那"樵止山"的"南宫先生",面容呆滞平板,但双目却射出骇人光焰.
陈霖心想:"又是一个被迷药控制的可怜虫!
"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他的两眼神光充足,与吴如瑛截然不同,难道这"南宫先生"甘心附魔,作了"三绝姥姥"入幕之宾……思念未已,"南宫先生"已告扬掌攻来!
一股如山劲道,应掌而发,劲势之强,竟然不亚于自己出道以来所会过的少数几个顶尖高手!
当下不敢怠慢,急起相迎!
"砰!
"的一声大震,双方身形各自一震,同一时间,吴如瑛的双掌又告攻到,陈霖不禁啼笑皆非!
"三绝姥姥"阴阴一笑,加入战围,"江湖一美何艳华"也不甘后人!
三个顶尖高手合击,威势之强可以想见,最惹厌的,却是吴如瑛夹在当中,陈霖投鼠忌器,许多重手法无从施展,顿时被迫得手忙脚乱.
陈霖估量情况,这样拼战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须得设法予以各个击破!
心念动处,身形如幽灵般一闪脱出圈外,电闪射向"江湖一美何艳华"!
惨嗥之声起处,一条人影,飞泻而出,直落到三丈之外!
吴如瑛厉叫一声:"你敢伤我母亲,我给你拼了!
""三绝姥姥"和"南宫先生"眼看着"江湖一美何艳华"被对方劈飞,却来不及出手救援,各自心灵一紧,双双怒哼一声,狠命猛攻!
陈霖边打边想,这笔帐只有以后再算了,且先带走瑛妹,查探"猴叟曹贻"的下落要紧,若然此刻施展"血影神功"的话,固可拾夺下对方,但一来顾及泄了"血魔"之秘,以后很多事不好办,二来恐误伤了瑛妹岂不遗憾终身……心念一决,故技重施,身形连闪,如鬼魅似的飘出圈外,疾扑吴如瑛……"三绝姥姥"和"南宫先生"论身手已可算是当今江湖中难见的巨擘大憨,前车之鉴,对方身形才失,忙不迭的电闪旋身,各绕一个半弧,左右夹抄.
但,她和他毕竟还差了一筹……尖叫声起,吴如瑛已被陈霖挟在胁下,闪身三丈之外.
两人登时一愣.
陈霖扬声道:"再见,三日之内我必再来,你等……"话声未落,只觉腰间一麻,不好两字,尚未出口,顿时手瘫脚软,栽倒在地.
吴如瑛一挺身而起!
"三绝姥姥"欢叫一声:"瑛儿干得好!
"飞身上前,又连点陈霖数处穴道.
陈霖连半声都没有哼出,便自失去了知觉.
"三绝姥姥"朝"南宫先生"骚媚入骨的一笑道:"带回去吧!
""南宫先生"道:"你准备如何处置""照谷中往例,乱刃分尸!
""还是放了他吧!
""为什么""目前不能让他死,他还有利用的价值,至少须待'血魔'伏尸之后!
""你要纵虎归山,放龙入海""你别忘了我们的计划少了他无法完成!
""三绝姥姥"顿时沉吟起来!
"江湖一美何艳华"移前两步道:"师父,如果留下这祸胎,您可以想象得出那后果,今天如果不是瑛儿出其不意的点了他的软麻穴,我们要想得手恐怕比登天还难,而且,他的功力较之'血魔'差不了多少,放了他等于增强了敌人的一倍力量……""三绝姥姥"把手连摇道:"我自有道理,回去再说吧!
""江湖一美何艳华"依然不舍的道:"师父,如您不愿本门发生骨肉相残的悲剧的话……""回去再说!
"一行人越过石笋林,进入一座堡垒型的巨大石屋之中.
陈霖醒来之时,他发觉自己被绑在厅前的石柱之上,厅中坐着"三绝姥姥"、"南宫先生"、"江湖一美何艳华"和"金童柯瑜瑾",厅外,静立着数十成双成对的男女剑手,一看就知道是"和合会"的高手.
原来"和合会"解散之后,却全部隐匿在这"断魂谷"中.
陈霖目眦欲裂,用力一挣,焉知竟然提不上劲来,原来尚有数处穴道被制.
"金童柯瑜瑾"被陈霖拍碎肩胛,一手已残,此刻正以怨毒至极的眼光瞪视着陈霖,看样子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下去.
"三绝姥姥"一阵得意至极的狂笑之后,道:"小子,你愿死还是愿活"陈霖目赤如火,厉声道:"老狐狸,你且先别得意……""住口!
如果你愿活的话,很简单,把'血魔'的一切隐秘来历详细说出,然后我老人家作主,把瑛儿配给你,这条件优厚吧""呸!
你以小爷为何许人""三绝姥姥"面色一变,但瞬又复原,冷冰冰的道:"如果你要死的话呢嘿嘿,恐怕你受不了,小子,你衡量一下吧!
"陈霖咬牙切齿的道:"死!
算得了什么只要你们有这能耐取我性命!
""三绝姥姥"阴笑一声道:"小鬼,你真的不怕死""哼!
""你知道你如何死吗"陈霖一听话里有话,目眦欲裂的道:"你准备把小爷怎样""格格格格,你很爱瑛儿是吗""怎么样""她将把刀尖送进你的心脏,懂吗格格格格!
她将是送你归阴的人,怎么样死在爱人的手里,你该瞑目才对!
"陈霖宛若被五雷轰顶,差点儿昏死过去!
吴如瑛是他的爱人,两人曾海誓山盟,互订白首之约,想不到她们竟然在把她的神志以药物迷失之后,要她来充当杀死自己的刽子手.
这真是惨绝人寰的悲剧!
也是骇绝千古的残忍行为!
只有人性全泯的人,才会想得出这种酷毒的方法!
陈霖在心里暗道:"如果我不死,你们谁也别想活!
"此刻——如果他运起"血影神功"的话,毫无问题的可以冲开被制穴道,回复功力,但他不敢轻于一试,众目睽睽之下,如稍有异动,无异自速其死,他在等待机会.
"三绝姥姥"又道:"活阎罗,最后一个机会,你说愿死还是愿活"陈霖极口狂呼道:"愿死!
我活阎罗何惧一死!
"所有厅内外的人齐齐为之动容.
"江湖一美何艳华"向"三绝姥姥"道:"师父,是否要先点他的残穴,或是给他服那'长醉露',不然……""不用,为师的独门点穴手法错不了!
""三绝姥姥"再次向陈霖道:"小鬼,你不后悔""何悔之有!
""好,叫瑛儿出来!
"陈霖的心,蓦地一沉,立按心诀,缓缓提取"血影神功"……"南宫先生"走近陈霖身边道:"小鬼,你知道我是谁"陈霖不屑至极的道:"行尸走肉,女人的玩物而已,哈哈!
想不到你清名满武林的南宫……""你错了!
"陈霖不由一愣!
"南宫先生"又道:"在你临死之前,本人无妨告诉你,让你做个明白鬼!
"说着,用手朝面上一抹,立时变成一个俊美的少年书生.
陈霖不由目瞪口呆,这少年书生他至死也不会忘记,在华山自己被七大门派的掌门人联手合攻时,他曾一度现身,想不到……江湖之中,风云诡谲,很多事不能以常理揣测,此刻,陈霖深深的体味到这句话的意义,同时他也佩服猴叟的见地,他早就看出了"南宫先生"的异状.
这书生为什么要冒充南宫先生为什么要造假墓由此推论,"南宫先生"必然已遭遇到了意外.
他到底是谁他上次华山现身究竟目的何在难道……陈霖如坠五里雾中,迷茫不辨东西南北.
那书生轻笑一声,伸手朝脸上又一抹,少年书生又突然变为中年儒士!
"活阎罗,你知道我是谁你想不到吧我就是你要我的'百幻书生'哈哈哈哈!
活阎罗,你可以瞑目了!
"陈霖不由目眦欲裂,血管贲张,想不到对方就是自己寝寐不忘的仇人"百幻书生",父亲的生死,桐柏派覆灭之谜,全在他一人身上,但自己此刻穴道被制,变作了俎上之肉,只有听任宰割的份儿.
他本可立以"血影神功"冲开被制穴道,但又恐弄巧反拙,因为他以神功开穴,终竟没有他们下手来得便当.
如果他们发觉异像,杀他不过举手之劳.
"百幻书生"得意至极的又道:"活阎罗,你追索'四毒书生'为了什么"一顿之后又道:"太极掌门、华山掌门,死得很奇突是吗他俩在九泉之下等你,会告诉你一切经过,哈哈哈哈!
"陈霖目眦尽裂,鲜血缓缓自眼角渗出,"百幻书生"先杀死"太极掌门阴阳掌李政芳"又复假冒"血魔"之名,毁了"华山掌门美髯客陆文龙"为了什么他明白了,是为了灭口,为了湮灭昔日的一段公案.
"太极掌门"、"华山掌门"、"绛珠仙子"三人联手残害伯父"玉金刚陈其骥",而父亲却是在同时间内赴"百幻书生"之约而告失踪,不可言喻他们几个必是沆瀣一气的!
事情演变到杀人灭口,显见事态的不寻常.
难道父亲已遭了……他不敢往下想.
"百幻书生"为什么要柬邀自己的父亲父亲为什么毅然一人赴约这些都是不解之谜,如果今天自己真的丧生在此的话,这一切都完了,顿时,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怖,他必须要活下去!
于是——他暗自把"血影神功"提聚到五成,身上已微现血光,这是极大的冒险,若然此刻被对方看出蹊跷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百幻书生"仰首沉思,不知在转什么恶毒念头.
厅内厅外,一片死气沉沉!
陈霖疾以五成"血影神功"向被制的穴道缓缓撞去!
……一处!
二处!
三处!
还有两处穴道撞开,便可恢复功力.
他窃喜没有人发觉他的解穴行为.
只要再有片刻的时间,最后的两处穴道撞开,"断魂谷"中所有的人……蓦在此刻——"百幻书生"突地转头向"三绝姥姥"道:"姥姥,请摒退所有的人,我有话要问他!
""三绝姥姥"微一颔首,一挥手之间,厅外所有的"和合会"徒众,纷纷退去,只剩下厅中数人.
"百幻书生"阴阴一笑,步向陈霖身前,一伸手解了他的哑穴,陈霖此刻只剩下最后一个穴道未解,但双方面对面的站立,他怕功亏一篑,只好暂停施功.
"'活阎罗'!
你说'血魔'到底是谁的化身"陈霖一咬牙,道:"不知道!
""百幻书生"又是一阵阴笑,道:"活阎罗,你姓陈不错吧"陈霖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如果自己的身世被揭开的话,马上就会死在"百幻书生"之手,但他又岂屑于不承认,恨恨的瞪了对方一眼,默然不答!
他一心再等待一个机会,一点点的时间,撞开这最后的一处穴道.
"百幻书生"又道:"活阎罗,你不希望在临死之前,再捱受些痛苦吧"陈霖恨得牙痒痒的,厉声道:"你准备怎样""嘿嘿,不怎么样,我将逐一割下你的五官,看你说是不说!
""百幻书生,你任性的做吧!
有一天你会得到十倍于此的报偿!
""百幻书生"闻言之下,心头不由一阵忐忑,还有一个神秘而恐怖的人物"血魔",真说不定他会找上门来.
面色一变之后,双目立射奇光,一不稍瞬的紧紧盯在陈霖的面上,一字一句的说:"你就是被'四毒书生'劈落'血池'的那孩子,桐柏派掌门陈其骧的后人!
"陈霖闻言之下,新仇旧恨,齐袭心头,他恨不得把眼前所有的人撕成碎片,但他知道目前处境的危殆,只要稍一不当,就会失去最后一线生机,当下寒声道:"随你如何推测吧!
""百幻书生"并未从陈霖的表情上找到答案,他感到微微的失望,他仍然摸不清陈霖的实在底细,他的推测是根据陈霖师徒迭次援手桐柏派和苦索"四毒书生"而来!
陈霖由此断定对方不但和自己的母亲惨死有关,而且也关联了父亲的生死之谜.
"百幻书生"又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道:"活阎罗,不管你是与不是陈其骧之后,反正你死定了!
"一旁的"江湖一美何艳华"忍不住向"三绝姥姥"道:"师父,'血魔'既不是'无虚剑吴佑年',也不是'桐柏掌门陈其骧'的化身,难道他真是三百多年前的魔尊唐中巨本人""三绝姥姥"一摇头道:"不可能!
""那他是谁呢""目前无法揣测!
"这时,吴如瑛已缓缓自厅后转出,站在她母亲的身侧.
陈霖俊目一瞥她那木然的神情,不由心里又是一阵剧痛.
"百幻书生"缓缓转身走回厅中落座.
陈霖又开始不动声色暗暗运起"血影神功"的潜流,向最后那一穴撞去!
"三绝姥姥"先把媚中带煞的目光朝陈霖一瞥,然后向吴如瑛道:"瑛儿,姥姥要你办一件事!
"吴如瑛茫然的道:"什么事,姥姥!
""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谁""他!
"说着朝陈霖一指,陈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他必须极快的撞开这最后一处穴道恢复功力,不然后果何堪设想!
吴如瑛在神志不清,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她怎知她的姥姥,正在导演一幕亘古未有的悲剧,要她手刃心身早已相许的爱人.
陈霖加意施为,但可煞作怪,这最后一处穴道,竟然壅窒难通,他又不敢把"血影神功"再增加劲道,因为"血影神功"如提到五成以上,周身血焰盘绕,决瞒不住人眼,他只能以三四成的劲道撞穴,否则的话,秘密泄露,对方将立下杀手.
吴如瑛朝陈霖扫了一眼,道:"姥姥,为什么要杀他""孩子,如果不杀他的话,我们将要被他所杀,你忘了他劫持你的一幕,若不是百幻叔叔等救了你,你现在就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吴如瑛心神既然不由自主,记忆全失,哪能分辨是非黑白,她想:"姥姥说的话当然不会错!
"粉面微微一变,道:"好,我杀了他!
""去吧!
用你的剑!
"吴如瑛蓦地抽出长剑,反提手中,一步一步向陈霖走去.
一幕惨剧就要上演了!
陈霖穴道尚未撞开,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提剑逼来,一时之间,肝肠寸断.
厅中五双恶毒的眼睛,一不稍瞬的注视着这边,脸上挂着阴残的笑意,他(她)们要欣赏这一幕惨绝人间的活剧!
陈霖的心在滴血,这未免太残酷了,他死也不会瞑目的!
吴如瑛行到陈霖的面前三步之外立定,长剑上扬,道:"我要杀你!
"陈霖惨哼了一声,他知道说什么也是白费,对方已被迷药蒙蔽了神智,双眼之中,射出两股骇人至极的血红棱芒,直射在吴如瑛脸上.
吴如瑛被那目芒逼得不自禁的退了两步.
"三绝姥姥"高声道:"瑛儿,下手吧!
"吴如瑛嗯了一声,长剑倏地朝陈霖分心刺去……——上册完——

HostYun全场9折,韩国VPS月付13.5元起,日本东京IIJ线路月付22.5元起

HostYun是一家成立于2008年的VPS主机品牌,原主机分享组织(hostshare.cn),商家以提供低端廉价VPS产品而广为人知,是小成本投入学习练手首选,主要提供基于XEN和KVM架构VPS主机,数据中心包括中国香港、日本、德国、韩国和美国的多个地区,大部分机房为国内直连或者CN2等优质线路。本月商家全场9折优惠码仍然有效,以KVM架构产品为例,优惠后韩国VPS月付13.5元起,日本东京...

TMTHosting:夏季优惠,美国西雅图VPS月付7折,年付65折,美国服务器95折AS4837线路

tmthosting怎么样?tmthosting家本站也分享过多次,之前也是不温不火的商家,加上商家的价格略贵,之到斯巴达商家出现,这个商家才被中国用户熟知,原因就是斯巴达家的机器是三网回程AS4837线路,而且也没有多余的加价,斯巴达家断货后,有朋友发现TMTHosting竟然也在同一机房,所以大家就都入手了TMTHosting家的机器。目前,TMTHosting商家放出了夏季优惠,针对VPS推...

Krypt($120/年),2vCPU/2GB/60GB SSD/3TB

Krypt这两天发布了ION平台9月份优惠信息,提供一款特选套餐年付120美元(原价$162/年),开设在洛杉矶或者圣何塞机房,支持Windows或者Linux操作系统。ion.kryptcloud.com是Krypt机房上线的云主机平台,主要提供基于KVM架构云主机产品,相对于KT主站云服务器要便宜很多,产品可选洛杉矶、圣何塞或者新加坡等地机房。洛杉矶机房CPU:2 cores内存:2GB硬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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